“先生,笑一个,你看你太太笑的多甜呀。”

    穿着白色婚纱的陈乐央坐在圈椅上,微笑看向摄影师,周浔衍站她身后,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高。

    “先生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亲额头,俯身,对对,在低一点。”摄影师一步步指导。

    白光一闪,摄影师很满意这张照片,对他们竖了个大拇指。

    几组内景婚纱照拍完,陈乐央坐周浔衍的车去某家私人定制的婚戒店。

    店内,陈乐央讲出了自己心中所构想的婚戒样子,设计师一边听一边在画本上画,很快出来第一份手稿。

    过目完,陈乐央表示很满意。设计师立即拿给在另张沙发正在看杂志的周浔衍看。

    陈乐央兴奋地指给他看,“戒指内侧,你的英文是YY,我的是AY。是阿衍,央央的意思。”

    周浔衍没有任何意见,低头继续看杂志。

    晚上回到家,周浔衍把陈乐央拉来坐自己腿上,他眼眸中泛起缕缕温泽,“今天开心吗?”

    “开心。”陈乐央侧坐他腿上,脸庞升起绯色,侧了一点脸,“阿衍,你呢?”

    “没有不开心。”

    周浔衍挺认真回。

    只不过,两人和平相处的日子不到一个礼拜。

    后来的那一年,两人经常红眼相向。

    某天的半夜。

    周浔衍被右眼时不时一阵刺痛,搅得睡不着觉,睁开眼,他发现陈乐央不再旁边。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好十一点整,他走出卧室,看到陈乐央的那间书房,有灯亮着。

    门是关着的,但底部缝隙有光流出来。

    他走近。

    抬手正想敲门,陈乐央似乎是正在打电话,通话内容还和他有关,他的手悬在半空。

    “那能怎么办?我欠他的,必须偿还。”她停顿许久,应该是在听电话那头的人在说,“这么多年了,他……哪可能喜欢啊,况且以前也不喜欢啊。”

    周浔衍黑下脸,他没回卧室而是去了自己那间书房。

    不多久,陈乐央推门进来。

    “阿衍,你怎么不睡觉,跑书房来了?”

    陈乐央结束与明娆的通话,回到房间。发现本该在床上睡觉的周浔衍不知道去哪了,于是她找了几个房间,还是看到书房间门缝底下流出的灯光才推门进去的。

    “出去!”

    周浔衍冷着脸下逐客令。

    陈乐央不明所以,还在往里面走,周浔衍“噌”地起身,绕过书桌,挡到她面前。

    他真的看不透她,“陈乐央,既然这么心不甘情不愿,为什么要跟我领证?”

    陈乐央也很难理解才的他突变的态度,“阿衍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生日宴的第二天,在民政局门口,周浔衍冷静下来后,两人坐在车里,他给了她时间考虑。

    周浔衍严肃地问她,“陈乐央领了证,你的的第一任丈夫就是我,如果不领证,你可以自由来去。你确定要领证吗?”

    “阿衍,你想和我领证吗?”陈乐央想知道他的意思。

    周浔衍避开她的问题不谈而是说,“我是男人,一张证束缚不我,也不会影响我。”

    “如果你不想跟我领证那就不进去了。”

    陈乐央觉得他话中之意是两人不需要领证。的确,她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没资格成为他的周太太。

    周浔衍看她明眸黯淡下来,像是受了委屈一样,他换个说法,“陈乐央你没明白,对我而言,我跟你办结婚证我不会有什么损失,而对女生而言总归是吃亏的。关键在于你,懂吗?”

    “你的意思是假如离婚的情况下对吗?”陈乐央想了想说道,“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做个婚前财产公证。”

    财产公证?

    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走吧。”周浔衍一手拿着户口本就一手扶在车门上,随即想到什么又扭头过来,“说起这个,我个人资产除去公司,大约二亿左右,若是有一天我们离婚,我名下全部银行存款都归你。”

    尽管以陈家的条件,从小锦衣玉食的陈乐央并不会在乎这这些,但这是周浔衍最大程度能给她的弥补—是为领证这件事。

    成年人的谈婚论嫁就只能这么现实吗?还没结婚已经计划离婚事项了,陈乐央忽然觉得自己无比幼稚、天真。

    “另外,还有个事。婚礼我的想法是简操简办,只请双方较为亲密的亲戚。原因有两方面:其一:我不愿与一些十多年,几十年都没见过的亲戚假意逢迎;其二:时间太过紧促。不过,如果你有其他想法,可以提出来。”

    在周浔衍看来他们结婚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不是父母一定要给陈家一个交代,他都不愿办。

    他和陈乐央,强行捆绑到一块的婚姻谁知道能维持多久?

    明天、后天、大后天……

    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个人看笑话。

    “我没有。”陈乐央不加思考地道。

    周浔衍把那天车上两人的对话,再脑海里快速闪回了一遍。

    所以……

    他道德绑架了她,而她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才表现得那么欢喜。

    —哪可能喜欢他。

    这句话还历历在耳。

    为了迎合他,陈乐央给他演了一出戏,她的演技实在太好,他几乎都信以为真。

    周浔衍.....你到底又在期待什么。

    “阿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陈乐央又问了一遍。

    睡觉之前还好好的,陈乐央不明白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陈乐央我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周浔衍再度发作,“现在马上出去!”

    陈乐央还傻愣在原地,就被他抓住手臂,气势汹汹地往外拉拽,几秒钟功夫,她就被请出了书房。

    两人之后长达十来天没好好说话,很快到了婚礼那天。

    那晚周浔衍喝了很多酒,喝的酩酊大醉,喝的脸都红了。

    他们从酒店回到家也已经很晚。

    陈乐央和张姐合力把周浔衍扶到楼上,送到床上。

    陈乐央给他拖去婚礼上穿的银灰色西装外套,正蹲在地上给他拖皮鞋,周浔衍突然坐了起来。

    “陈乐央!”他醉眼惺忪,口齿含糊喊她,“央央,你在哪里?”

    陈乐央站起来,往回走一些,坐床边,“我在这儿,阿衍。”

    周浔衍抓住她的手腕,惺忪目光转为发狠,“绝不可能……对,不可能喜欢,对不对!”

    “阿衍,你喝醉了。”

    周浔衍的手从手腕爬到她的小臂,用了很大的力气握住她,她痛的红了眼眶,只听他用充满恨意的声音告知她,“我就是要把你困在我身边,让你每天看到我,就想到那件事。我要看你愤懑、后悔、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而无能为力的样子。”

    陈乐央双眼落泪,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像断了线的珠子。她闭了闭眼,等伤感吞下,她才道,“好……我接受。”

    风雨交加的某个夜晚,别墅里的电跳掉了。

    周浔衍在电脑桌前工作到一半,眼前突然黑了。

    他跟别人不一样,常人能适应黑暗,即使很暗借着外面的路灯或者月光能看见一些,而他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他想去拿桌上的手机,手在桌上挥动时打掉了手机。

    手机落到了地上。

    外面雷声大作,有闪电,他眼前亮了一下。他跪在地上,一只手在地上来回探,寻找手机。他一直跪着往前走,忽正前方传来开门声,让他一惊。

    紧接着他听见。

    “阿衍,你怎么了?”陈乐央过来扶地上的他,被他一胳膊甩开。

    陈乐央就走了两步到他面前,从而说明他距离门口很近。

    “谁让你进来的?”他怒问。

    陈乐央不敢在靠近,而他也不动了。

    明明很近可他连她半点影子都看不到,只有她急促,紊乱地呼吸在耳旁此起彼伏。

    周浔衍不能接受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任何人看到。

    他发火,赶她走,“滚出去!”

    “滚出去!”

    陈乐央被他吓得倒退出去。

    书房门一关,剩下他一个人困在黑暗之中。

    但是,周浔衍想的简单了,共同生活,他的“狼狈”怎么可能藏的住。

    又是一个晚上。

    那天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他带她去参加公司里的聚餐。

    用餐结束,近十点,他开车载着他她回家。

    然而,只开出一两公里,他就靠边停车,打起双闪。

    以前夜里只是看不清道路牌和红绿灯读数,今天看前车都是虚影,连地标线都看不清,以至于车总是偏离行车道开歪。

    似乎夜盲症状又加重了。

    周浔衍解开安全带,对副驾驶的陈乐央说,“你来开”

    陈乐央也就关心地问一句,“怎么了?”

    又不知道惹到他哪根神经了,喜怒无常的他又开始发脾气,“让你开就开!”

    “砰!”

    下车后重重关上车门。

    周浔衍没立刻上车而是去马路牙子上边一颗景观树下抽了一根烟。

    陈乐拉开主驾驶的门,安安静静的站在在那儿等他,看他两指中的火星在忽明忽暗。

    烟抽完,周浔衍将烟蒂扔地上,用脚尖嗯灭,大步往副驾驶走,只是他忘了他所在的地方比停车的地方高出一级台阶,没留意脚下,他一脚踏空,猝然间整个人往前扑摔出去。

    他步子跨得太大,以至于摔的很惨,他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左脚腕还因不当地落地动作扭了一下。

    “阿衍!”陈乐央惊呼出声,跑上来。

    周浔衍单手撑地,试图自己站起来,但左脚腕传来酸胀和针刺的疼痛让他又跌回去。

    陈乐央蹲在地上,双手无措地放在自己腿上,上下打量他,紧张到喉咙发涩,“是不是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她上上下下看他,假模假样的关心他,越是这样越让他觉得自己是供人观赏的小丑。

    “看够了吗!”他情绪败坏地冲她一顿吼,“如你所见,我快瞎了,不但连车都开不了,现在TM连走路都会摔。是不是很后悔啊,后悔嫁给我这个瞎子……但是,陈乐央我告诉你,想让我放了你没门!你是来赎罪的,在罪没赎完前别想走!”

    他的坏脾气总是说来就来,虽说习以为常,但还有会伤心。

    陈乐央落泪但她马上抹掉,语气也强硬起来,“阿衍,你不需要一遍遍提醒我,我知道我的本分,现在我扶你起来,回家叫家庭医生还是去医院,我听你的安排。”

    周浔衍,“……”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顶嘴,没曾想还把他唬住了。

    虽然是半夜,但马路上时不时还有车呼啸驶过,非机动车道上也偶尔有电瓶车来过。

    周浔衍是很要面子的人,既然不该看、不该知道的,都被陈乐央看到了,他也不打算再强撑,总好过等会儿被路人围观来得强。

    “我左脚脚腕扭了。”他垂下眼皮,即使求她帮忙也用命令地口气,“你去我左边,扶我一下,让我借点力。”

    陈乐央又恢复成了平日乖乖女的形象,听话照他说的做,在她帮扶下他得以从地上站起来,站起来后他抽出自己的手,单腿跳两下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回到家,周浔衍单腿跳上楼,陈乐央紧随其后跟上。半个多时候后家庭医生赶来,给他初步检查判断问题不大,不需要打石膏,只需要静养十天半个月。

    周浔衍左手垫在脑后,躺在床上,陈乐央看他脸色有所缓和。

    刚才他说他快瞎了,是气话还是—

    “阿衍,你还好吗?”她是想关心他,可是她又怕他说炸就炸的坏脾气。

    周浔衍明白她什么意思,目光宁静幽深,凝注她良久,难得平心静气地和她说话,,“我晚上视力不是很好,你刚才也看出来了,有轻微夜盲,但不是我刚才说的那么严重。”

    他说轻了。

    将来……谁知道会怎么样。

    兴许不用多久她会忍受不住他而和他提离婚。

    她没必要知道他这么多事。

    阿衍有夜盲症?

    小时候他们经常玩一块也没发现他有这个症状。

    是受伤之后的事情?

    见她仍然用探求欲/望很强的眼神看他,而他最厌烦她的这种目光,却还是耐下性子和她解释一下,“最近用眼强度大,眼疲劳加上夜盲才会今天这样。”

    陈乐央看出他眼色中已有不耐烦迹象,自己若是再多问多说一句,他恐怕又会发作。

    便不再说了。

    之后小半个月,周浔衍在家里养腿伤,把工作带回来做。陈乐央以往一天见他两次,早餐和晚餐。他脚受伤后,几乎不下楼,饭菜都是张姐给他送进书房吃。他点名只要张姐,陈乐央聊表关心,送去还要被他骂回来。

    连着三次找虐后,陈乐央不送了,结果周浔衍直接一瘸一拐下楼来又来找她麻烦。

    反正横竖就是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而且他每次一发脾气都就赶她走,或许因为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外人。

    不,是个罪人。

    脚伤痊愈之后,周浔衍聘了一名司机—小赵。他开了相当可观的薪水,对他的要求是随时等待召唤。

    大概是结婚的第六个月,陈乐央去临市学校参观两天,当天晚上她和几位老师唱歌到半夜回酒店。她喝了点酒,没有酒量的她才喝了一杯脚就轻飘飘人也轻飘飘的。

    她晃到房间口门,看到一身白色PoLo长衫的周浔衍立在门口等她,她像见了鬼一样发出“啊”一声惊叫。

    他一步上来,揽住她的腰,带她入怀中。不好气的发号施令,“开门。”

    她从口袋里拿出房卡,放到感应机上一刷门就开了。

    一进门,他一只手关门,一只手抄起她两腿腿弯,使得她头靠他怀,横躺在他身上,“陈乐央,出息了,还会喝酒了。”

    他没把她扔床上而是轻轻放在上面,俯下身,净白的指尖撩开覆盖她俏丽容颜的发丝。

    陈乐央借着酒劲,勾住他的脖子,明净的双眸变得和嗓音一样迷离惑人,“阿衍,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他只觉得这是她的醉言醉语,不但没当真,听着还讽刺,往上抬身体,但被她挂住离不开,“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陈乐央。”

    “我一定是在做梦,他怎么会来找我,他这么讨厌我……其实我也讨厌他,不可一世,蛮不讲理。”

    “不可一世,蛮不讲理,呵,你给我的评价,我很满意。”周浔衍稍使劲就摆脱了她的控制,正要走却被坐起来得她从背后往前抱住他的腹部,她求他,“别走,阿衍。”

    陈乐央在他背上睡着了,他把她放倒在床上,替她脱去外套、替她脱掉平底皮鞋,再替她盖被子。

    周浔衍没走,他刚才也不是要走,他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打湿再拧干,回来坐在床边,温柔地给她擦拭脸颊、双手。

    她无名指上的婚戒,迎灯光反射出彩色的光。

    他们结婚了,是他逼迫得。

    她眼皮下的眼睛不安得转动,她一定每天都过得很不开心。

    这不是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吗?

    做错了吗?看她这样,他的心反而不舒服。

    他俯下身在她耳畔问,“央央,我们离婚好不好?”

    “好。”陈乐央嗫嚅着,回答倒是干脆。

    原来她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自己。

    周浔衍等她睡安稳,就关门离去了。他在车旁连续抽了三根烟,做好决定—

    他不会和她离婚,不能如了她的愿。

    “回泉海。”他坐进车里对小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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