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想起了高中时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当时段末药离开小镇转学到大城市上高中，内忧外患加上不适应，成绩一直吊车尾。
除了开学新生发言那次，邢准作为代表站在台上发言以外，她几乎没见过他几面。
毕竟一班和八班的距离有些遥远，偷偷瞄上一眼并不是什么容易事。
可就是那一次，她看见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站在台下仰望他，有幸窥得了天光。
起初只是对他好奇，像是小姑娘对青春期的懵懂，后来习惯性在人群里寻找他，有意无意关注他的一切。
段末药跟所有喜欢他暗恋他的小姑娘一样，并无区别。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在别人的眼中，他们是最不可能搭配在一起的存在。
段末药叛逆苦涩，孟浪轻浮，行为乖张。
在她的身上打眼一看，仿佛只有好看这一个优点，宛如一朵娇艳欲滴却带着毒性的不知名丧命花。
短短半年，整个学校人尽皆知，高一有个漂亮的小姑娘特嚣张。
反观邢准，天之骄子永远高高在上，父母都是高官，就连学校老师都开玩笑打趣说，他是邢少爷，虽然眼高于顶傲慢冷淡但确有资本。
所有人都觉得两人有着云泥之别，理应不会有任何交集。
就连段末药自己也这么认为，对于这场暗恋，她没报任何希望只是小心翼翼的藏好。
整个高一上半年，邢准距离她最近的一次是某天早自习下课。
林玉照常拉着她在走廊放风时，正好碰见有女生上前跟邢准要联系方式。
除了当事人有些紧张以外，旁边路过的同学都像是没看到一样。
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于大家来说并不新奇，却是段末药第一次看到现场，之前都是听说，紧盯着两人出了神。
林玉胳膊碰了她一下“看什么呢？”
“没什么。”段末药晃了下头，视线却没移开，紧张的好像当事人是自己一样。
林玉：“不用看了，邢准根本不会理的，结果都是一样。”
下一秒，果真如林玉所说，邢准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当对方是空气从那女生身侧走过。
林玉耸了下肩膀，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段末药轻哼了声，几乎脱口而出“死装……。”
邢准还未经过两人身边，却偏过头瞟了眼两人的位置。
猝不及防的一个对视，段末药僵在了原地，白皙的耳根已经缓缓爬上绯红。
几秒后，才后知后觉的升起一种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心虚。
林玉盯着邢准的背影，尴尬道：“他好像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呗。”段末药咬了下唇，将羞涩掩饰起来“大不了我道歉。”
“啊？”林玉被逗笑了“你能有点骨气吗？”
——
流动的热浪里刮起一阵风，段末药回过神，白皙纤细的指尖抬起压住一侧扬起的发丝。
也许是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太过明显，搭讪的小姑娘走后男人将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
仅仅一瞬，不等她做出反应，邢准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收回视线。
真是墨菲定律！！！！
怕什么来什么！！！！
段末药默不作声的平复了被拨动的情绪，热闹看够了，才想起来轮椅停在原地怪尴尬的。
抬手松开了手刹，轮椅惯性往前耸动了一下。
下一刻，她腿上如同小山般岌岌可危的快递纷纷滚落，闹出不小的声响。
她迟缓地看着路上散落的快递和手机，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低着头彻底被气笑了。
余光瞄了眼邢准，他还没走，侧着身站在门口没看她，银色的表腕扣在腕骨处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段末药左脚刚刚抬起悬空，忽地想起前几天在医院时的说辞，心虚地抬眼看向邢准，他还在打电话，没注意她。
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等邢准进院了，在起身捡快递比较好。
三四分钟过去了，邢准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在打电话。
她烦闷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吐槽。
什么事啊？
就不能进去打！！！！
不能边走边打？
非得站在原地打！！！
等到段末药都快绝望的时候，邢准挂断电话走了进去，和他旁边走出来的同事擦肩而过。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马上警惕起来，刚才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两个同事好像是直勾勾奔着她来的。
靠近后，两人一声不吭，弯下腰帮她捡起地上的快递和手机，而后放置在她的腿上。
段末药有些发懵“谢谢啊，我不是间谍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们？”
“没事，别误会，我们就是出来吃个午饭，看见你在这帮个小忙。”
“啊……那谢谢了。”
道完谢，段末药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看着段末药离开的背影，闲聊走回院内。
“真漂亮啊，跟电影明星似的。”
“你想什么呢？这可是邢准看上的人，你也敢惦记？”
“我就说说怎么了？”
几分钟前。
两人在食堂吃过饭刚走出去，接到邢准的电话。
邢准：“在哪呢？”
王工：“刚吃完饭出来，怎么了？”
邢准：“出来，到外面再吃一遍。”
王工：“？”
——
放假休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每天上班段末药总是掐着点进店换衣服，多一分钟都不留给万恶的资本家。
换好衣服她正准备将帘子拉开，休息室的门抢先一步被打开。
黄佳挽着陈冰冰的胳膊跟她八卦。
“冰冰，你听说了吗？段末药说她其实喜欢女的。”
陈冰冰：“真的假的？看样子不像啊？”
黄佳：“谁知道呢？她一天嘴里也没个真假，好像还有精神病史呢。”
陈冰冰：“那咱们可得小心点，别被她给看上了，怪吓人的。”
段末药在帘子后面听笑了，轻哼了声，这店不大一天到晚事倒是真不少。
她刚开始入职的时候，这些人还对她装的挺热情。
直到后来总有人打着追求的名义骚扰她，包括这个连锁甜品店的上级，从那之后这几个人对她就时常阴阳怪气。
明明她是受害者，现在反倒是她的错了
段末药掀开帘子走出来，看了眼尴尬在原地的两人。
黄佳笑了“末药，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我在换衣服，还能有什么动静？”段末药对着镜子擦了点口红。
陈冰冰往前靠近些，要去挽段末药的胳膊被她抬开，扑了个空。
“离我远点，不是害怕我吗？”
两人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段末药没理会她们的反应，往门口走没回头。
“我是喜欢女的，但我不瞎，不是随便一个女的，我都喜欢的，有点自知之明！”
——
下班回到家后，段末药一头倒在了沙发上，手机里胡星星的笑声有些放肆。
“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未免太狼狈了一点吧。”
“我说什么来着，你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不过这邢大少爷也太记仇了吧，不就是甩了他吗？面对一个瘸了腿的前女友竟然不伸出援手！”
“哈哈哈哈哈哈……。”
段末药起身打开冰箱，情绪有点低落“你笑够了没有？”
胡星星：“没有，你怎么了？”
段末药：“没事，我挂了，还没吃饭呢。”
胡星星：“好。”
电话挂断后，段末药找了一圈家里剩余的存粮，除了一桶泡面以外弹尽粮绝，哪怕多一根火腿肠她都不会说什么。
手上剩余的钱不多了，必须得挺到下个月发工资。
前几个月好不容易攒下点钱准备辞职休息一段时间，结果又生了次病，高烧不止，看病加上请假扣的钱和日常开销，攒下的钱差点没够。
段末药将仅剩的泡面添上热水端到客厅的餐桌上，抬手熟练拢起披在肩上的栗色卷发绑好，双腿盘坐在椅子上，掀开泡面的盖子，冒出热气。
窗外爬满墙壁的绿植延伸到窗口，天空变成了克兰因蓝，屋内发出暗黄色的灯光，温馨又静谧。
她垂着头，露出饱满圆润的头骨，额前细小的绒毛被热气笼罩，沾上点水珠。
段末药挑起面，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了两口。
在抬头时眼下已经挂上了晶莹的泪珠，鼻尖通红，她微微仰起头，指尖将泪珠擦拭掉。
视线前方的空地上摆着一个辨认穴位的人体模型，她看过去，瞬间气不打一出来，抄起旁边的抱枕打了过去。
可惜力道太小，抱枕自由落体在人体模型的脚边。
“啊！”
这一刻，她控制不住的情绪崩溃了，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身体在椅子上蜷缩在一起，一抽一抽呜咽着。
哭泣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
国外生活的第三年冬，舅舅打电话告知。
外婆和外公因为过度思念她，忧虑她，原本就带着病的身体撑不住相继离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段末药本就破烂不堪的人生彻底崩塌了。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躺在地上，闭眼睛，任由彻骨的寒意沿着她的背脊一点一点在身上蔓延开。
如果，她也能离开就好了。
可外公的信件里，字字句句都是要她好好活着。
她只能收拾好行李，将自己的情绪彻底封锁，回来面对这一切。
葬礼后，本想着离开安临，在国内找一个没任何人认识她的地方，可外公和外婆把这间老房子留给了她。
当时她确实是舍不得离开，后来发现。幸好没离开，像她这样的人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出去租房子应该养不活自己。
段末药哭的正投入，一段手机铃声将她的哭声盖过。
她停住，又委屈地哭了起来，可铃声不停，她的哭声比不过铃声。
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烦闷发火喊道：“谁啊！”
起身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干妈两个字。
段末药收敛起情绪，接听电话。
“喂？怎么了，干妈？”
王霜那头声音激动带着点哭腔。
“阿藤，我们今天收拾小玉的遗物里面有一封给我们的信。信里说，她给你留了个U盘在她送你的水晶球下面有个暗格，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水晶球你还留着吗？”
段末药愣在了原地，颅内轰地一下炸开，瞬间清醒不少。
林玉在自杀前陪她过了最后一个生日，礼物就是那个水晶球。
可后来她消失去了国外，当时的物品都在和邢准之前租的房子里，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了，她估计邢准应该是没有那个兴致替她保留。
见她没应声，王霜啜泣道：“阿藤啊，都怪我们不敢面对小玉的离开，一直都不敢动她的东西，现在是不是找不到了？”
段末药忍着酸涩的鼻尖，嗓音发哑“干妈，我尽量找一下，如果实在找不到……。”
王霜：“好，找到了告诉我们一声，麻烦你了孩子。”
段末药：“没事，你们最近还好吗？”
王霜：“我们挺好的，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们说，上次给你打钱，你都给退了回来。现在大环境不好找工作，你又是……。”
段末药：“我不缺钱，现在也正在工作呢，你们保重身体，有时间过去看你们。”
王霜：“好。”
当时段末药离开小镇转学到大城市上高中，内忧外患加上不适应，成绩一直吊车尾。
除了开学新生发言那次，邢准作为代表站在台上发言以外，她几乎没见过他几面。
毕竟一班和八班的距离有些遥远，偷偷瞄上一眼并不是什么容易事。
可就是那一次，她看见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站在台下仰望他，有幸窥得了天光。
起初只是对他好奇，像是小姑娘对青春期的懵懂，后来习惯性在人群里寻找他，有意无意关注他的一切。
段末药跟所有喜欢他暗恋他的小姑娘一样，并无区别。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在别人的眼中，他们是最不可能搭配在一起的存在。
段末药叛逆苦涩，孟浪轻浮，行为乖张。
在她的身上打眼一看，仿佛只有好看这一个优点，宛如一朵娇艳欲滴却带着毒性的不知名丧命花。
短短半年，整个学校人尽皆知，高一有个漂亮的小姑娘特嚣张。
反观邢准，天之骄子永远高高在上，父母都是高官，就连学校老师都开玩笑打趣说，他是邢少爷，虽然眼高于顶傲慢冷淡但确有资本。
所有人都觉得两人有着云泥之别，理应不会有任何交集。
就连段末药自己也这么认为，对于这场暗恋，她没报任何希望只是小心翼翼的藏好。
整个高一上半年，邢准距离她最近的一次是某天早自习下课。
林玉照常拉着她在走廊放风时，正好碰见有女生上前跟邢准要联系方式。
除了当事人有些紧张以外，旁边路过的同学都像是没看到一样。
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于大家来说并不新奇，却是段末药第一次看到现场，之前都是听说，紧盯着两人出了神。
林玉胳膊碰了她一下“看什么呢？”
“没什么。”段末药晃了下头，视线却没移开，紧张的好像当事人是自己一样。
林玉：“不用看了，邢准根本不会理的，结果都是一样。”
下一秒，果真如林玉所说，邢准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当对方是空气从那女生身侧走过。
林玉耸了下肩膀，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段末药轻哼了声，几乎脱口而出“死装……。”
邢准还未经过两人身边，却偏过头瞟了眼两人的位置。
猝不及防的一个对视，段末药僵在了原地，白皙的耳根已经缓缓爬上绯红。
几秒后，才后知后觉的升起一种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心虚。
林玉盯着邢准的背影，尴尬道：“他好像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呗。”段末药咬了下唇，将羞涩掩饰起来“大不了我道歉。”
“啊？”林玉被逗笑了“你能有点骨气吗？”
——
流动的热浪里刮起一阵风，段末药回过神，白皙纤细的指尖抬起压住一侧扬起的发丝。
也许是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太过明显，搭讪的小姑娘走后男人将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
仅仅一瞬，不等她做出反应，邢准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收回视线。
真是墨菲定律！！！！
怕什么来什么！！！！
段末药默不作声的平复了被拨动的情绪，热闹看够了，才想起来轮椅停在原地怪尴尬的。
抬手松开了手刹，轮椅惯性往前耸动了一下。
下一刻，她腿上如同小山般岌岌可危的快递纷纷滚落，闹出不小的声响。
她迟缓地看着路上散落的快递和手机，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低着头彻底被气笑了。
余光瞄了眼邢准，他还没走，侧着身站在门口没看她，银色的表腕扣在腕骨处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段末药左脚刚刚抬起悬空，忽地想起前几天在医院时的说辞，心虚地抬眼看向邢准，他还在打电话，没注意她。
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等邢准进院了，在起身捡快递比较好。
三四分钟过去了，邢准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在打电话。
她烦闷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吐槽。
什么事啊？
就不能进去打！！！！
不能边走边打？
非得站在原地打！！！
等到段末药都快绝望的时候，邢准挂断电话走了进去，和他旁边走出来的同事擦肩而过。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马上警惕起来，刚才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两个同事好像是直勾勾奔着她来的。
靠近后，两人一声不吭，弯下腰帮她捡起地上的快递和手机，而后放置在她的腿上。
段末药有些发懵“谢谢啊，我不是间谍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们？”
“没事，别误会，我们就是出来吃个午饭，看见你在这帮个小忙。”
“啊……那谢谢了。”
道完谢，段末药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看着段末药离开的背影，闲聊走回院内。
“真漂亮啊，跟电影明星似的。”
“你想什么呢？这可是邢准看上的人，你也敢惦记？”
“我就说说怎么了？”
几分钟前。
两人在食堂吃过饭刚走出去，接到邢准的电话。
邢准：“在哪呢？”
王工：“刚吃完饭出来，怎么了？”
邢准：“出来，到外面再吃一遍。”
王工：“？”
——
放假休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每天上班段末药总是掐着点进店换衣服，多一分钟都不留给万恶的资本家。
换好衣服她正准备将帘子拉开，休息室的门抢先一步被打开。
黄佳挽着陈冰冰的胳膊跟她八卦。
“冰冰，你听说了吗？段末药说她其实喜欢女的。”
陈冰冰：“真的假的？看样子不像啊？”
黄佳：“谁知道呢？她一天嘴里也没个真假，好像还有精神病史呢。”
陈冰冰：“那咱们可得小心点，别被她给看上了，怪吓人的。”
段末药在帘子后面听笑了，轻哼了声，这店不大一天到晚事倒是真不少。
她刚开始入职的时候，这些人还对她装的挺热情。
直到后来总有人打着追求的名义骚扰她，包括这个连锁甜品店的上级，从那之后这几个人对她就时常阴阳怪气。
明明她是受害者，现在反倒是她的错了
段末药掀开帘子走出来，看了眼尴尬在原地的两人。
黄佳笑了“末药，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我在换衣服，还能有什么动静？”段末药对着镜子擦了点口红。
陈冰冰往前靠近些，要去挽段末药的胳膊被她抬开，扑了个空。
“离我远点，不是害怕我吗？”
两人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段末药没理会她们的反应，往门口走没回头。
“我是喜欢女的，但我不瞎，不是随便一个女的，我都喜欢的，有点自知之明！”
——
下班回到家后，段末药一头倒在了沙发上，手机里胡星星的笑声有些放肆。
“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未免太狼狈了一点吧。”
“我说什么来着，你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不过这邢大少爷也太记仇了吧，不就是甩了他吗？面对一个瘸了腿的前女友竟然不伸出援手！”
“哈哈哈哈哈哈……。”
段末药起身打开冰箱，情绪有点低落“你笑够了没有？”
胡星星：“没有，你怎么了？”
段末药：“没事，我挂了，还没吃饭呢。”
胡星星：“好。”
电话挂断后，段末药找了一圈家里剩余的存粮，除了一桶泡面以外弹尽粮绝，哪怕多一根火腿肠她都不会说什么。
手上剩余的钱不多了，必须得挺到下个月发工资。
前几个月好不容易攒下点钱准备辞职休息一段时间，结果又生了次病，高烧不止，看病加上请假扣的钱和日常开销，攒下的钱差点没够。
段末药将仅剩的泡面添上热水端到客厅的餐桌上，抬手熟练拢起披在肩上的栗色卷发绑好，双腿盘坐在椅子上，掀开泡面的盖子，冒出热气。
窗外爬满墙壁的绿植延伸到窗口，天空变成了克兰因蓝，屋内发出暗黄色的灯光，温馨又静谧。
她垂着头，露出饱满圆润的头骨，额前细小的绒毛被热气笼罩，沾上点水珠。
段末药挑起面，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了两口。
在抬头时眼下已经挂上了晶莹的泪珠，鼻尖通红，她微微仰起头，指尖将泪珠擦拭掉。
视线前方的空地上摆着一个辨认穴位的人体模型，她看过去，瞬间气不打一出来，抄起旁边的抱枕打了过去。
可惜力道太小，抱枕自由落体在人体模型的脚边。
“啊！”
这一刻，她控制不住的情绪崩溃了，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身体在椅子上蜷缩在一起，一抽一抽呜咽着。
哭泣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
国外生活的第三年冬，舅舅打电话告知。
外婆和外公因为过度思念她，忧虑她，原本就带着病的身体撑不住相继离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段末药本就破烂不堪的人生彻底崩塌了。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躺在地上，闭眼睛，任由彻骨的寒意沿着她的背脊一点一点在身上蔓延开。
如果，她也能离开就好了。
可外公的信件里，字字句句都是要她好好活着。
她只能收拾好行李，将自己的情绪彻底封锁，回来面对这一切。
葬礼后，本想着离开安临，在国内找一个没任何人认识她的地方，可外公和外婆把这间老房子留给了她。
当时她确实是舍不得离开，后来发现。幸好没离开，像她这样的人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出去租房子应该养不活自己。
段末药哭的正投入，一段手机铃声将她的哭声盖过。
她停住，又委屈地哭了起来，可铃声不停，她的哭声比不过铃声。
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烦闷发火喊道：“谁啊！”
起身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干妈两个字。
段末药收敛起情绪，接听电话。
“喂？怎么了，干妈？”
王霜那头声音激动带着点哭腔。
“阿藤，我们今天收拾小玉的遗物里面有一封给我们的信。信里说，她给你留了个U盘在她送你的水晶球下面有个暗格，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水晶球你还留着吗？”
段末药愣在了原地，颅内轰地一下炸开，瞬间清醒不少。
林玉在自杀前陪她过了最后一个生日，礼物就是那个水晶球。
可后来她消失去了国外，当时的物品都在和邢准之前租的房子里，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了，她估计邢准应该是没有那个兴致替她保留。
见她没应声，王霜啜泣道：“阿藤啊，都怪我们不敢面对小玉的离开，一直都不敢动她的东西，现在是不是找不到了？”
段末药忍着酸涩的鼻尖，嗓音发哑“干妈，我尽量找一下，如果实在找不到……。”
王霜：“好，找到了告诉我们一声，麻烦你了孩子。”
段末药：“没事，你们最近还好吗？”
王霜：“我们挺好的，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们说，上次给你打钱，你都给退了回来。现在大环境不好找工作，你又是……。”
段末药：“我不缺钱，现在也正在工作呢，你们保重身体，有时间过去看你们。”
王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