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向任西报告其助理已经为亦朵,挑选了三处中学附近的房子,都是现房,其中两套是二手的,一套是新房。

    现在就可以安排看房。任西看看时间,离晚饭还有点时间,便同意先去看看。司机送他们到指定地点下车,中介小哥已经在等候,他热情的给亦朵拉开了车门,一看下来的亦朵,有点发蒙。

    这一看不像是提到的大老板啊,这黝黑的皮肤分明就是村里人,穿着更是跟这车完全不搭,他脸上的笑容像是凝固住了。

    当看到对面下来的任西,这才哀叹自己开错了门,赶紧着绕车跑过去,向任西自我介绍起来。

    任西一贯的冷漠,并未多搭理,只是说了带路,他们先去那套简装的新房。

    镇上的住宅普遍都是自行修建的两层小楼,最近几年才有了所谓的商品房,且普遍都是建在路边的4至5层的红砖楼房,并无专业小区物业维护。

    新房只有40平,三楼,客厅背向路面,相对安静,只是离学校最远,走路需要15-20分钟,要价12万。

    另外两套二手房,就在学校门口处不远,都是原业主住过一两年,搬走后待出售的,新旧差不多,谈不上有装修风格,都是白墙加水泥地,剩下的家具都是些破旧的木质家具。

    那两套房是同一小区,一个四楼,45平,客厅面向学校后面操场的位置,还坐北朝南,要价也最高15万,一次付清。另一个是一楼,35平,要价10万。

    任西带着亦朵逛完下来,自己虽有相对满意的,但还是先问了亦朵意见。

    亦朵走到一旁,任西跟了过去,她才说:“我读书期间住校的,假期也可以申请留校,不需要镇上房子。”

    任西说道:“镇上有房子,你父母会放心些。”

    亦朵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任西的想法,任西也不想给他解释,只是微笑了下。

    仁西问:“你想选哪套?”

    亦朵放弃了拒绝任西的想法:“就一楼那个吧。”

    任西微皱的眉头,亦朵知道这个选择显然不合任西的意。

    她又说道:“这个离学校也近,一楼还方便,大小也够用了。”

    此时的任西任由自己的陷入沉思,以往的他会直接帮她做决定,选他认为最好的三楼那套。

    这两个月,亦朵带给他的感觉里,有一种叫真实的感受,他愿意且不自觉的就会去相信亦朵告诉他的就是真实的、她的想法。

    如同,任北给他的那部分感觉一样。他不用再去分析或思考对方是否有其他深意和顾虑。

    这段时间的反思,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很多任北真实的感受,任北的很多选择都是在考虑他的心情和他的想法。后知后觉的这份麻木增加了自己对任北的愧疚,甚至罪恶感。

    而此刻,亦朵让他警惕地意识到,这又是一份违心的选择吗?是否有考虑金额问题?为什么她们会放弃自己的内心所向,而去迎合对方,这种妥协本身会是让她们身心受益?还是短暂的满足,最后会演变为委屈,越积越多是不是就能压倒自己。

    这样的结果,在最初做选择时,就不曾被她们考虑到嘛?她们不一定能承受这份隐秘的付出,这对于欣然接受选择的一方,也是不公平的。

    自以为是的默默付出,其实最后都会向对方讨要反馈的。这不公平,不是健康的关系,不是任西想从亦朵那体验到的平等。他想大声质问亦朵,为什么要在即将带着所有的美好分离时,还来破坏他们“良好”的关系。

    他想让亦朵活的更自己一些,那样的真实是最吸引他的。可能跟人的关系越近,对方就会因为自己有所改变,而这些改变却根本不是自己所求,对方最终却还要向自己来收费。

    他应该怎样为亦朵的行为辩解,来安抚自己呢?是因为她的善良、她的为人考虑,还是这些本就是她的真心实意。他或许应该与亦朵好好谈一谈,给彼此一个了解对方的机会,他没给任北这样的机会,那还要给亦朵嘛?

    或者说,事到如今,还要给自己一个安心的机会吗?自己还值得被人了解、理解嘛?

    突然的心力疲惫让他放弃了与亦朵谈谈的想法,不用再听亦朵解释,自己也无需救赎。别人对自己的误解,从来都是主动或被动的,他无力去争辩,那就接受吧,一如来时,还是那般的走,这最好了。

    现在的他只想回宾馆闭上眼睛睡过去,他没在看向亦朵,只是告诉中介就要一楼那套,明天安排办理过户。

    虽然出乎中介预料,但也算是很爽快的生意。任西往车子方向走去,中介还在一个劲说些什么,亦朵则更是心事重重地跟着。她好像知道任西为什么生气,又好像不知道。她不明白自己刚才的原因怎么会让任西沉默那么久,而现在,他明显是不想搭理自己了。

    他们上车后,任西让司机先送自己回宾馆,然后带亦朵去吃晚饭,再把她送回村里。明天早上再接她去办理房子过户。晚上就不要来自己房间打扰了。有事,明天再说。

    一路上,任西都闭着眼休息,他确实有点头疼,冲锋衣也留在了村子的屋里,身上的衣服还是太薄了,看房时,因为他要测下远近,选择了走路,好一阵都觉得有点冷,只是还能忍,便也没再在意什么。

    车停在宾馆楼下,任西直接开门走了下去,亦朵赶紧也推门下去。任西并没停下步子,他需要立刻吃一颗头痛药。刚迈上了大门的几级楼梯,就听亦朵喊他:“西哥哥。”

    任西忍着头疼,停了下来,却并没立即转头,他心里叹了口气,想着没必要让亦朵承受他的感情洁癖,他转身平静的回了句:“回吧,我想休息下。”便匆匆上楼了。

    亦朵再次上了车,在镇子口点了一碗面,吃完就跟司机的车回了村。

    刚到家,黎棠就笑嘻嘻过来想问下亦朵知不知道车队的事,见她提着个电信口袋。黎棠握上她手臂,想拉着做院子聊聊,只见她抽出被握住的手臂,跑着上了楼。黎棠见她反常的举动,连忙找上在后院劈柴的亦山。

    亦山夫妇刚开始感受到任西对他们的特别时,就当是大户人家的一些小恩小惠,但逐渐发现任西是只对亦朵特别,就连亦禾都是相对的疏离,他们心里都有点暗暗的疑虑。

    黎棠内心里其实担心任西会不会对亦朵有了其他的想法,亦朵现在也18岁,而且,双方的家庭差距,怎么也不可能走到最后,到时只可能是亦朵吃亏。亦山不愿承认自己心里也有这点怀疑,但还是帮着任西给黎棠解释。

    直到,任西向他们告辞,主动说起自己的婚事,他俩这才放宽了心。

    此刻,面对亦朵这样的反应,他们又搞不明白了,难道是自己女儿想入非非?面对这种巨大的差距,很容易因对方的优待就投入太多自身感情。

    亦山夫妇其实也看得出,亦朵对任西也是很在意的,只是很尴尬与女儿讨论这种感情问题,并只好选择视而不见了。

    亦朵冲进自己的房间,趴到床上哭起来,她知道自己惹到了任西,但又不敢跟他多解释,明明就要分离了,还要留下误会。亦朵怪自己太胆小,总是不敢跟任西好好交流,明明已经说过了当她是妹妹,不要再向他低着头。她下定决心明天找任西说清楚。

    便又从衣柜拿出给任西织的毛衣、毛裤和围巾,本想着任西在这里过冬时会需要,早早就开始织起来。哪料,分别来的这么突然,还以为这些衣物送不出去了,只能留下自己作纪念。

    今天看到任西偶有几下环抱双臂,再看到他穿的那件薄卫衣,就知道他肯定是有点冷的。但她的担心,总放在心里,说不出口。她将这些衣物装进口袋,准备明天就跟任西送去。

    亦朵等自己好受一些了,就拿着任西送给父母的手机下了楼,也跟父母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除了和任西的小误会。

    亦山觉得不太承受的起任西的心意,黎棠宽慰他就当是她的同族对他们家和家乡的回馈。任西不仅厚待了自己家,对整个村子也是付出不少呀。

    亦朵一整晚都没睡好,一大早就在村口等接她的车子。

    任西下午回了宾馆,或许是因为有点受凉感冒,吃了头痛药又睡了一觉,凌晨被饿醒了,就泡了碗房间里的泡面,很久没吃过了,还感觉味道不错。

    他的手机除了给亦朵买手机时打开过,其余时间都是飞行模式或者关机的。他想让自己接触外界的时间推后的更久一些。

    凌晨,刚填饱了肚子,也睡不着,想起亦朵最后挺委屈的表情,还有点小气,明明自己也很委屈。他在考虑清早要不要与亦朵好好谈谈,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要带着遗憾回岺城,维持住这难得的友谊。

    毕竟,亦朵还小,又是女孩子,应该由他主动说清其中可能的误解。

    任西想好后,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就继续让自己安心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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