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归来

    任西上了车,好一会才让自己重新打起精神,岺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他必须强大,握紧权力,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司机将任西送到了市上的机场,为他办理了登机,才向他告辞。航班是任西自己定的,现在也该通知任晚了。他打开了手机,等一阵信息提醒响完以后,才拨通了任晚的电话。

    任西的来电,任晚总能第一时间接起来:“家主。”

    “晚,我马上登机了。”

    “好,我来接您。回曦苑嘛?”

    “恩,先去看任北。”

    “好。”

    任西挂了电话,背上背包,上了飞机。

    飞岺城只要4个小时。下飞机时,岺城天还亮着,这里的空气再也没有了清新与冰冰凉的感觉,任西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下飞机,想起要跟亦朵发条短信。

    “亦朵,我到岺城了,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加油。”

    没一会,任西收到了亦朵的回复,“西哥哥,你也加油。”

    任西看着短信笑了起来。这一幕被站在候机厅接任西的任晚看到了,她有点惊讶,任西此刻看起来是那样轻松、甚至是快乐的,又为什么立刻就要去见任北呢?对抬起头看到她的任西,任晚向他挥挥手。

    两人碰头后,任晚想接过任西的背包,被他拒绝了。

    任晚盯着他身上的黑毛衣,问:“镇上买的?冲锋衣不合适嘛?”

    任西有点得意:“一小妹妹,给我织的。”

    任晚见到他高兴,心里也很欣慰,看来他去任北老家的决定是正确的,早知道就该让他早点去。

    他们上了车,任晚直接朝岺城任氏家族墓园开去。一路上,两人都没在说话,任西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和轻松,恢复了他一贯的冰冷。

    车停在墓园外,墓园看护看到车牌后,便将大门打开了,任西下车,还背上了背包。任晚有点奇怪,但也仅是看在眼里。

    她跟在任西身后,两人步行进入墓园内部,穿过一个大大的草坪吊唁区。就是在这里,任西在任北下葬的当天,任西向同各族通告了自己任家家主的身份,并当场向宋氏宣战。

    任北的墓就在这个环形墓园的最外圈,归属于任氏异性亲属的墓区,而任西母亲的墓在最内圈,属于家族家主的墓区。

    任西径直走向了任北的墓,在墓碑前站定住。任晚没有靠近,而是在较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任西将背包取下,放在身旁,再缓缓跪了下来。

    任西默默的跪了很久,他从小就被罚跪,所以长时间的跪立对他并不是难事。

    过了很久,任西才开口:“北,我今天才看了你的信。我没有真的恨你、怨你,只是怕你有恨我、有怨我。现在好了,我们之间只有爱,我记住了,不会再去质问了。但是,北,我还可以想起你的时候就难过吧,我好不了那么快,或许一直都好不了。你就在我心里,你是知道的。”

    任西将头磕到了地上,放任自己哭出来,但收住了声音。

    “那些年,早该让自己振作起来,我浪费了太多时间,所以没能护住你。我们以后就像你说的,永远年轻的你,住在我心里,看着我变强,陪着我变老,永远都在一起。”

    任西擦擦脸上的眼泪,重新跪直了身体,向任北说起了她的家乡、她的父母和同村的亦朵。

    “北,你也喜欢亦朵吧,我知道你会喜欢的,你我现在一体了。”任西笑了起来。

    “我幻想的永生计划怎么都被你写进了信里,你的思维?我们的很多感受是相似的,甚至一致的,或许是因为我们都脆弱。但你对人的想法是善良的,而我则本是冷漠、自私的。你是想让我多一条思路吧,善良是会让人快乐,还是只是使人成为好人呢?难道两者皆会嘛?你和亦朵都很善良,好幸运生命遇到你们。”

    任西又静静地跪了一段时间,他之前来的很多次,都选择靠着任北的墓碑坐上几个小时。天色早已黑了,任西缓缓起身,与任北道别后,又背起了自己的背包,朝大门走去。

    他们上了车,仁晚才问:“回曦苑?”

    “嗯。”

    在车上了,仁晚才看清了任西的表情,很平静,看得出哭过,但现在情绪稳定。是任西成熟了嘛?还去一趟任北老家想清楚了?释怀了?不管是什么,仁晚很高兴看到这种转变。

    以前,任西都是让自己内耗殆尽才走出墓园。这次是不同的,就像他心里有了支撑,脸带悲伤,但步伐坚定。

    在任西当上家主后,仁晚成为他掌控家族产业的左膀右臂,也随任西搬到了曦苑,在那住了近四年。任西与宋瓷订婚后,她才就搬出了曦苑。

    没过多久,车子开上了一座山坡,任西想起自己在村子山坡的屋子,同样是上坡路,这一条真是太难了。

    车子在大门口停住,任西问:“最近,有需要我处理的事嘛?”

    仁晚转过身,看向他:“没什么急事,等你和宋瓷的事办完,再来公司吧。”仁晚回避了结婚两字,免得让任西不开心。

    “我进去了,你小心开车。”对任西来说,仁晚一直算是自己的朋友。

    任西刚下车,黎叔和秦姨就赶到大门口,为他拉开了大门。远处的曦苑亮堂堂的,想必仁晚告诉了他们,今天他会回来。

    现在估计也有11点了,曦苑现在没有安保,也没有其他做事的家仆,连开个大门都要黎叔和秦姨跑着过来做。任西看着这两个照料自己长大的家仆也是心生惭愧。

    黎叔:“小家主,回来啦!”

    任西现在很疲惫了,但还是对他挤出一个笑脸。

    “嗯。”

    秦姨想上来拉任西,又收回了手,他们已经生疏的太久了,“快进来吧。”

    曦苑楼前的花园一如既往还是鸢尾花,只是天太黑了,任西不知道,他们俩有没有照料好这些花,穿过花园,还有一名女家丁站在那等候,应该是新招的厨娘。任西深吸一口气,踏上几级台阶,走进了这熟悉又陌生的家。

    进到大厅,秦姨才看清任西穿的,她大惊:“小家主,你这穿的,不舒服吧?”

    任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件毛衣,说到:“挺舒服的,洗了帮我好好收起来,不要弄坏了。朋友给我织的,包里还有毛裤和围巾,天冷了我再穿上试试。”黎叔、秦姨一听,当是他出去流浪那两年结识的朋友,他们并不知道任西回了光芒村,那也是黎叔的老家。

    “你们都去睡吧,我也上楼了。家里的事,我明天再找你们说。”任西说完,就转身上楼了。他又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明明下车时,仁晚都提到了,但他确实是忘了,此时宋瓷就在曦苑。他没想起也不全怪他,毕竟,他回来,也不见宋瓷露脸。

    秦姨还想提醒任西一句,被黎叔阻止了。

    “小家主,忘了就算了,让他今晚好好睡一觉,他看起来很累了。”

    仁晚是在离开墓园,确认了任西要回曦苑,才将他回去的信息发送给黎叔的,那时已经十点半了,往常宋瓷十点就会熄灯睡觉,秦姨和黎叔商量就不去叫醒她。如果小家主问起,再给他说明便是。

    宋瓷平时睡眠很浅,只是今晚不巧,她腿痛的厉害,吃了止痛片,这种止痛片吃了容易让人犯困,所以今晚她睡得很沉,明明就住了一楼,曦苑大晚上灯火通明这种情况,她来后就没发生过,而且任西他们在大厅的对话与动静,并没有刻意小声。

    照往常的话,她自然也就醒来了,知道任西回来,于情于理,她是会出来迎接的。

    第二天早上,任西没有早起,家里唯一比得过村子的就是这床了。睡了两个月的石床,最初经常腰背酸痛,而曦苑这张自己的床,是结合他的脊柱形态定制的,能很好的贴合,也就对腰椎、颈椎有很好的支撑作用,他躺上去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在村子的时候每晚都会怀念自己的这张床。

    曦苑主楼的二层有四间主卧房间,两间小卧室,而这些主卧又都像单独的套间,有供睡觉的卧室、小客厅、小书房、洗浴间。

    第二天,等任西醒来已是上午十点,他洗漱好后,把背包里毛裤和围巾取出来,放在沙发上,然后提着背包,走出自己房门,转身又进了任北的房间。

    秦姨一直在楼下注意着任西房里的动静,听他走出了房门,刚想叫人准备早餐,又听见他打开了另一间房门,随后关上。秦姨知道,任西是去任北房里了,那么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的。

    自从任北出事,任西便不准任何人踏进任北的房间,打扫卫生也不行。而他自己常常把自己关在里面,有时一待就是几天,饭菜都是送到门口,除了仁晚偶尔能进去,没人敢去打扰他。

    秦姨在看到宋瓷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任西昨晚回来的事。并解释昨晚他们也是临时知晓,所以没去叫醒她,庆幸的是,昨晚任西并未问起她。

    秦姨看着宋瓷,心想最后一句任西没想起她,是不是说的有点伤人。看着神色如常的宋瓷,秦姨暗自感叹,怎么又遇到一个面无表情的主,他们会不会真的挺般配呢?

    宋瓷得知任西昨晚就回来的一瞬,内心是紧张的,但随后又释然了,毕竟约定结婚的时间就是后天,他这个时候回来也算是意料之外。

    任西与宋瓷的婚姻算是商业联姻,要不是需要宋瓷签署婚前协议,她根本无从知晓自己的婚姻是如何被她的父亲利用与捆绑的。

    宋瓷残疾后,没多久就出国治疗了,几乎不再参与各宗族间的聚会,但在之前的很多聚会上,她应该是有见到过任西的。

    但有印象的只有两次,一次是小时候任北的生日会,任西咬了自己哥哥宋宸的手,小任西当时凶恶的眼神,让她很惊讶,也心生畏惧,哥哥也是因此,没向愤怒时的任西出手,回家后被父亲责骂。

    第二次就是哥哥与任北的订婚宴上,原本不参加任何聚会的宋瓷,因为是亲哥哥的订婚宴,也就回国出席了,也亲眼见到了轰动一时的私下八卦,任家离家小家主泪洒宋氏订婚宴的一幕。

    当时的宋瓷还很感叹,当年哥哥的一句玩笑竟一语成谶,曾经凶恶的小孩,如今却落泪求饶。

    谁料,第二天就得知任北的死讯,震惊的同时,也让宋瓷回想起了当年任西看向宋宸的眼神。宋瓷虽然早已远离宗族人际,但人人皆知的任家八卦,她也是有所耳闻。偶尔也从宋予反驳家人对任北的瞎猜中,了解了一些任西与任北的感情纠葛。

    当宋瓷被父亲通知,她与任西的婚事时,先是惊讶父亲为什么会让自己嫁入任家,而不是宋予。

    随后,一下也明白了,父亲不会将宋予牺牲在婚姻里。而且,宋瓷已经知道是任西指明要与她结婚,她确实是哥哥宋宸的一个软肋。任北的死,宋宸很难将责任摘干净。任西与自己结婚,是报复宋宸的一种方式。

    宋瓷记得婚前协议上注明自己带着宋氏15%的股份嫁入任家,婚后任西将享有宋瓷随嫁的50%财产,也就是7.5%的宋氏股份。宋瓷不清楚这7.5%的宋氏股份,对于任氏是什么概念。

    但听闻,任西掌控的任家已经间接控制住了宋氏全部主营产业,卡住了宋氏的命脉。而自己随嫁的15%股份原本是在宋宸名下的。

    现在,除宋家老太手里的少数的股份外,持股最高的是宋予10%,另外,任西、宋瓷各持7.5%,宋家家主和宋宸手上都无股份了。

    签署了婚前协议,任西与宋瓷就算是订婚了,正式的婚约定在二个月后,也是股权交割的截止日。

    第二天一早,宋父就马不停蹄地将宋瓷丢在了曦苑门口,等宋瓷多年后再次进入曦苑时,被告知任西出门了,不知去向,也不知归期,家里大大小小的仆人也被遣散了,只剩黎叔与秦姨。

    而今天,任西回来了,现在的他如小时候一般凶狠还是订婚宴时的脆弱呢?宋瓷既不期待这场婚姻,也不抵触,因为做主了从来都不会是她。她已经坦然做好准备,去应对任西可能对自己做出的所有事情。

    宋瓷吃了早饭,又回到她的房间,就是一楼的书房,继续翻开桌面拜访的还未读完的书——《不可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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