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沉沉，细雨绵绵。
蓝紫的霓虹灯光在雨色里略显朦胧。
摩天高楼的镜面玻璃播放着炫彩迷离的全息投影广告，线条流畅、极具视觉冲击的暗色飞行器沿着肉眼无法看见的空航轨道飞梭而过。
哪怕如今的科学技术发展超乎想象，但与洛城市中心仅有一墙之隔的曼彻斯街上，旧时代的钢筋水泥建筑紧密相连，电线交错，马路上泥泞不堪，充斥着彻夜狂欢后的垃圾与黄渍。
两旁，商贩们用防水帆布搭建起一眼望不到底的简陋摊位，令本就不宽的街道更加拥挤起来，肤色各异的人们摩肩接踵穿梭其中，交谈间混杂着印度和西伯利亚口音的汉语，显得异常嘈杂。
一位身穿亮黄色工作服的送货小哥骑着老式电驴，熟练穿过四通八达的集市，车头一拐，进入幽深潮湿的胡同巷子，相较于先前的人声鼎沸，两旁灯光闪烁的私人店铺便显得冷清许多。
他加大马力，一路疾驰，两面被街头艺术家们涂满意味不明的涂鸦墙面飞快后退，最终停在挂着一面“弓大虽里占”招牌的铺子前。
上边弧光灯年代已久，主人却没有丝毫修理意愿，任由它一闪一灭冒着暗黄光晕，得亏是本地人，才没有认错送货地址。
推开厚度仅有60毫米的玻璃店门，这种材料在经过义体改装的某些人眼里如同纸糊般，但一想到店主身份，他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毕竟曼彻斯街最活跃的□□分子就是这里的常客。
一进门，率先涌入视野的是数排高达两米的置物架，上面堆满了各种从二手贩里回收的机械零件，他认出几个感染“笑面男”的中枢驱动器，以及AI失常的陪伴型人偶外，其他的便完全看不懂了，透过天花板通风口破旧的网罩，可以看见生锈的扇叶勉强转动，令本就不大的店铺有些闷热，空气仿佛都凝滞些许。
“张师父不在家，目前由学徒接单，不保质保期，坏不包赔，钱货两清，概不赊账。”
忽然，一个低沉的女音从货架后的阴影处传来。
小哥闻声一愣，乖乖，店主也就罢了，区区机械师学徒有单就不错了，张口就来霸王条约，难怪店里冷清得跟鬼一样，他心中吐槽几句，随即挂上职业微笑：“速达物流，竭诚为您服务，请问是楚玉小姐吗，有您的花。”
花？
窝在角落看书的楚玉诧异抬头，透过货架缝隙看清来人手中怒放的午后红茶玫瑰。
这么一大束鲜花在拥挤灰暗的店铺里显得格外扎眼，它可不便宜。
楚玉惊疑不定，除开家里人这般唤外，曼彻斯街的人都随师父唤她小五，甚少有人记得真名，不过她家负债累累，母亲好赌成瘾，父亲身患尘肺失业下岗，唯一争气考上大学的弟弟经济紧张，全靠她挣学费，自然也不会浪费钱买花的，那还会是谁？
“来了。”楚玉连忙应了一声。
见正主在家，小哥笑容更加灿烂，只听货架后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走了出来。
看清来人，他又是一愣。
少女身形瘦削，看上去年纪不大，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浓密黑发被一丝不苟盘进帽檐里，身上的蓝色工作服微微裂皮，但上面却没有常见的黑油污渍，与修理店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她看上去，可真不像是一位机械师学徒，更像是......
一个乖学生。
不过，若真是勤奋努力的乖学生，早就考入大学，前途无限，在这个高考落榜就等于失业的社会，怎么还会有优秀学生流落到曼彻斯街呢？
曼彻斯街是混乱的灰色地带，素来有“黑街”之称，枪支、人口买卖层出不穷，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就连洛城警卫厅也心照不宣的将这里划为中央智脑的监控范围外。
这样柔弱可欺的人，连立足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当得上机械师学徒，也不知走了谁的后门。
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了然，却不深究，正待让人签字收货时，身后玻璃门忽然被暴力推开，木制门框撞到钢架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声响。
小哥闻声转头，只见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街头混混冲了进来，他本能侧身后退半步，让出道来。
来者不善。
黑街有黑街的规则，帮派闹事也有分寸，不会波及到普通居民，特别是地下医生和机械师们，更是受到所有人的保护，就如同修理店单薄的玻璃门，它所起的作用只是，提醒来客遵守规矩。
但今天来的一群混混，显然不在此列。
他们穿着成熟，唇边却还有新生绒毛，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睥睨，一群不受束缚、无法无天的青少年，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几位，请问需要买什么吗？张师父不在家，目前由学徒接单，不......”进店的约莫七八个人，楚玉忍住心中惧意，准备说清店里规矩，可话未说完，就被粗暴打断，“喂，我听说你这里有新出的《终结者-末日降临》的复制体，是哪个？”
为首的白毛少年好奇的在货架上随意挑拣，见不是游戏光脑，便不屑的随手一丢，看得楚玉眼皮直跳，连忙上前去接，却一时不察被矮凳绊倒在地，顿时摔得鼻青脸肿，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她顾不得身形狼狈，下意识伸长胳膊，勉强接住KL-2型神经接驳器的玻璃体零件，见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机械零件在曼彻斯街有价无市，损毁不按原价赔偿，而是要按照对应器械的修理价格赔偿，与脑机接口相通的神经接驳器更是贵得离谱，不是小小学徒可以承担的。
况且，她当初高考失利，靠着平日优异的成绩，才有幸得到介绍机会，勉强让师父收入门中，成为唯一一个女性修理师学徒，早已引起其他学徒不满，更要小心翼翼不出差错，才有机会脱颖而出，得到晋升机会。
“这位客官，店内一切禁止随意触碰，请您遵守规矩。”
她抬起头，露出微微红肿的脸庞，目光中却透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坚定，令捧腹爆笑的围观混混都有刹那失声。
“另外，腾达科技公司最新发布的《末日降临》，市场上并没有盗版程序流通，本店只是偶然发现某个运行后门，才让那位顾客以黑户方式成功登录，但就在三天前，这个bug被修复了。”
她嗓音绵软，说出口的话却吸引住在场众人的目光，等听清了后，更是一个个止住笑意，微微瞪大双目。
“这样啊......”为首白毛却没表现出一丝惊讶，好似意料之中般点点头，突然冲她无害一笑，“你再找个后门呗。”
“.......什么？”楚玉险些以为听错，等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更是破天荒的生出一丝荒诞念头，毫不犹豫连连摇头，“抱歉，无法做到。”
话音刚落，只见白毛脸色瞬间一冷，高大的身形陡然笼罩下来，衬得少女愈发渺小，好似误入狼群的兔子般。
“不行，也得行。”他漫不经心的随口道，仿佛谈论的是今天天气有些糟糕的小事般。
一个体格健壮的少年却立即会意，反手将玻璃门一锁，门牌上挂着的“欢迎光临”的木牌被翻了个面，露出“今日打烊”四个大字来。
缩在角落的送货小哥哪里看不出强买强卖，只见那学徒瞬间脸色惨白如纸，身形更是止不住哆嗦，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狼群狠狠撕碎。
不出意外，少女今天，哦不，或许近期一段时间的生意，都别想做了。
即便是外行也明白，机械师与黑客的职业区别，且不论搜索漏洞需要过硬的电子信息技术能力，还要庞大的信息处理器支撑，单是曼彻斯街流通的老式计算机，性能差，跑不动程序，就要耗费大量时间优化算法。
能够找到一次腾达科技巨头设计的程序bug，说这个少女用完了这辈子所有的运气也不为过。
但，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却已经悄然发生了。
即便身为男性，小哥看着人群中仓惶失措的少女，也忍不住嫉妒起对方逆天的狗屎运气来，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说些什么解围的时候，突然听闻一声娇喝：“出去！”
他侧目望去，不知何时，那少女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枪状东西。
枪身苍白，枪管部分宛如一根狭长鱼骨，表面布满机械齿轮连接的凹槽痕迹，给人一种新奇又诡异的感觉，可联想到对方机械师学徒的身份，便不难理解了。
黑街虽枪械泛滥，但也只针对□□，普通人哪怕是机械师，想要持枪不亚于天方夜谭，拿着一个与其说是枪状玩具，更不如说是一件工艺品唬人，不出意料，被枪指着的白毛不但没有丝毫惧色，反倒眉头一拧，径直伸手去夺。
“啪！”
耳畔似有一阵迅疾清风拂过，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骤然从身后炸开！
众人猛然转首，只见门上玻璃瞬间呈网状般裂纹密布，一枚小小的黑色零件被死死夹在中央。
“我说，出去！”
她的声音依旧绵软，身躯因为恐惧而不自主的剧烈抖动，白毛却眼皮狂跳，伸出的右手僵在半空，不敢动弹片刻，生怕对方一个手抖，意外了结自己。
“......姐，别激动，误会......”混混认怂，跑得比撒腿的兔子还快，一场寻滋衅事以他从未设想的意外展开而落幕，他目光落在玻璃门上的裂纹失神许久，直到少女惨白着脸问起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正事儿来。
“楚玉小姐，麻烦您签收鲜花，来自——金融中心海事集团总经理，姜岱。”他原本想停顿片刻，以此吸引对方注意接下来的话，可见识到方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什么也比不得少女手里的物件。
那是造的真家伙！
牛逼！
直到送货小哥离开，店里恢复往日宁静，楚玉依旧沉浸在被团团围住的恐惧中，别人不知道，可她却心知肚明，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她完全无法想象，那一枪若是没震慑住所有人怎么办，甚至射出去的刹那，都在隐隐后悔。
曼彻斯街是混乱的天堂，谁也不知道平日谈笑风生的贩夫走卒，会不会叼着烟掏出杀伤力极强的武器。□□、混混、罪犯正大光明的行走人间，楚玉自三年前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便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
可她没有办法拒绝，她需要工作，不仅要养活自己，更要让拥有光明未来的弟弟成功毕业，带领整个家一步步变好。为此，这份危险又有一定技术壁垒的学徒工作，就成为不二之选。
她近乎疯魔般汲取知识，学习修理，成年男性学徒能做的事情她都做，没有做的她更要做，这般咬牙坚持下来，才没有被踢出师门，可哪怕将时间全部献给工作，恐惧依旧如影随形。
直到利用身边一切废弃零件，打造出这把造型清奇的机械枪，这才稍稍有了一丝安全感。
哪怕，她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楚玉费力撬出夹在玻璃缝内的子弹，重新装填藏在衣服下，又取来无影胶恢复玻璃门，弄好一切后，又窝回老地方捧起书、放下又捧起，反反复复历经许久，直到惊惧的心神稍稍平复，这才继续学习起来。
许是天气糟糕，到打烊点的时候依旧没人上门，楚玉准备锁门关店时，陡然看见那显眼的大束鲜花，这才想起一事来。
金融中心......集团总经理......姜岱......
她一个小小的底层平民，怎么会与洛城上流人物，真正的豪门世家有瓜葛？
楚玉眼尖的发现夹在玫瑰间的精致卡片，取出后却没急着打开，反倒放回口袋，偏头看向门外。
下了一整天绵绵细雨，等到傍晚却骤然急切起来，暴雨倾盆而下，乌云压城，才过五点，天色昏暗的如同夜至。
夜晚的曼彻斯街，是□□的世界。
蓝紫的霓虹灯光在雨色里略显朦胧。
摩天高楼的镜面玻璃播放着炫彩迷离的全息投影广告，线条流畅、极具视觉冲击的暗色飞行器沿着肉眼无法看见的空航轨道飞梭而过。
哪怕如今的科学技术发展超乎想象，但与洛城市中心仅有一墙之隔的曼彻斯街上，旧时代的钢筋水泥建筑紧密相连，电线交错，马路上泥泞不堪，充斥着彻夜狂欢后的垃圾与黄渍。
两旁，商贩们用防水帆布搭建起一眼望不到底的简陋摊位，令本就不宽的街道更加拥挤起来，肤色各异的人们摩肩接踵穿梭其中，交谈间混杂着印度和西伯利亚口音的汉语，显得异常嘈杂。
一位身穿亮黄色工作服的送货小哥骑着老式电驴，熟练穿过四通八达的集市，车头一拐，进入幽深潮湿的胡同巷子，相较于先前的人声鼎沸，两旁灯光闪烁的私人店铺便显得冷清许多。
他加大马力，一路疾驰，两面被街头艺术家们涂满意味不明的涂鸦墙面飞快后退，最终停在挂着一面“弓大虽里占”招牌的铺子前。
上边弧光灯年代已久，主人却没有丝毫修理意愿，任由它一闪一灭冒着暗黄光晕，得亏是本地人，才没有认错送货地址。
推开厚度仅有60毫米的玻璃店门，这种材料在经过义体改装的某些人眼里如同纸糊般，但一想到店主身份，他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毕竟曼彻斯街最活跃的□□分子就是这里的常客。
一进门，率先涌入视野的是数排高达两米的置物架，上面堆满了各种从二手贩里回收的机械零件，他认出几个感染“笑面男”的中枢驱动器，以及AI失常的陪伴型人偶外，其他的便完全看不懂了，透过天花板通风口破旧的网罩，可以看见生锈的扇叶勉强转动，令本就不大的店铺有些闷热，空气仿佛都凝滞些许。
“张师父不在家，目前由学徒接单，不保质保期，坏不包赔，钱货两清，概不赊账。”
忽然，一个低沉的女音从货架后的阴影处传来。
小哥闻声一愣，乖乖，店主也就罢了，区区机械师学徒有单就不错了，张口就来霸王条约，难怪店里冷清得跟鬼一样，他心中吐槽几句，随即挂上职业微笑：“速达物流，竭诚为您服务，请问是楚玉小姐吗，有您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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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角落看书的楚玉诧异抬头，透过货架缝隙看清来人手中怒放的午后红茶玫瑰。
这么一大束鲜花在拥挤灰暗的店铺里显得格外扎眼，它可不便宜。
楚玉惊疑不定，除开家里人这般唤外，曼彻斯街的人都随师父唤她小五，甚少有人记得真名，不过她家负债累累，母亲好赌成瘾，父亲身患尘肺失业下岗，唯一争气考上大学的弟弟经济紧张，全靠她挣学费，自然也不会浪费钱买花的，那还会是谁？
“来了。”楚玉连忙应了一声。
见正主在家，小哥笑容更加灿烂，只听货架后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走了出来。
看清来人，他又是一愣。
少女身形瘦削，看上去年纪不大，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浓密黑发被一丝不苟盘进帽檐里，身上的蓝色工作服微微裂皮，但上面却没有常见的黑油污渍，与修理店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她看上去，可真不像是一位机械师学徒，更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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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若真是勤奋努力的乖学生，早就考入大学，前途无限，在这个高考落榜就等于失业的社会，怎么还会有优秀学生流落到曼彻斯街呢？
曼彻斯街是混乱的灰色地带，素来有“黑街”之称，枪支、人口买卖层出不穷，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就连洛城警卫厅也心照不宣的将这里划为中央智脑的监控范围外。
这样柔弱可欺的人，连立足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当得上机械师学徒，也不知走了谁的后门。
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了然，却不深究，正待让人签字收货时，身后玻璃门忽然被暴力推开，木制门框撞到钢架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声响。
小哥闻声转头，只见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街头混混冲了进来，他本能侧身后退半步，让出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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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街有黑街的规则，帮派闹事也有分寸，不会波及到普通居民，特别是地下医生和机械师们，更是受到所有人的保护，就如同修理店单薄的玻璃门，它所起的作用只是，提醒来客遵守规矩。
但今天来的一群混混，显然不在此列。
他们穿着成熟，唇边却还有新生绒毛，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睥睨，一群不受束缚、无法无天的青少年，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几位，请问需要买什么吗？张师父不在家，目前由学徒接单，不......”进店的约莫七八个人，楚玉忍住心中惧意，准备说清店里规矩，可话未说完，就被粗暴打断，“喂，我听说你这里有新出的《终结者-末日降临》的复制体，是哪个？”
为首的白毛少年好奇的在货架上随意挑拣，见不是游戏光脑，便不屑的随手一丢，看得楚玉眼皮直跳，连忙上前去接，却一时不察被矮凳绊倒在地，顿时摔得鼻青脸肿，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她顾不得身形狼狈，下意识伸长胳膊，勉强接住KL-2型神经接驳器的玻璃体零件，见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机械零件在曼彻斯街有价无市，损毁不按原价赔偿，而是要按照对应器械的修理价格赔偿，与脑机接口相通的神经接驳器更是贵得离谱，不是小小学徒可以承担的。
况且，她当初高考失利，靠着平日优异的成绩，才有幸得到介绍机会，勉强让师父收入门中，成为唯一一个女性修理师学徒，早已引起其他学徒不满，更要小心翼翼不出差错，才有机会脱颖而出，得到晋升机会。
“这位客官，店内一切禁止随意触碰，请您遵守规矩。”
她抬起头，露出微微红肿的脸庞，目光中却透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坚定，令捧腹爆笑的围观混混都有刹那失声。
“另外，腾达科技公司最新发布的《末日降临》，市场上并没有盗版程序流通，本店只是偶然发现某个运行后门，才让那位顾客以黑户方式成功登录，但就在三天前，这个bug被修复了。”
她嗓音绵软，说出口的话却吸引住在场众人的目光，等听清了后，更是一个个止住笑意，微微瞪大双目。
“这样啊......”为首白毛却没表现出一丝惊讶，好似意料之中般点点头，突然冲她无害一笑，“你再找个后门呗。”
“.......什么？”楚玉险些以为听错，等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更是破天荒的生出一丝荒诞念头，毫不犹豫连连摇头，“抱歉，无法做到。”
话音刚落，只见白毛脸色瞬间一冷，高大的身形陡然笼罩下来，衬得少女愈发渺小，好似误入狼群的兔子般。
“不行，也得行。”他漫不经心的随口道，仿佛谈论的是今天天气有些糟糕的小事般。
一个体格健壮的少年却立即会意，反手将玻璃门一锁，门牌上挂着的“欢迎光临”的木牌被翻了个面，露出“今日打烊”四个大字来。
缩在角落的送货小哥哪里看不出强买强卖，只见那学徒瞬间脸色惨白如纸，身形更是止不住哆嗦，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狼群狠狠撕碎。
不出意外，少女今天，哦不，或许近期一段时间的生意，都别想做了。
即便是外行也明白，机械师与黑客的职业区别，且不论搜索漏洞需要过硬的电子信息技术能力，还要庞大的信息处理器支撑，单是曼彻斯街流通的老式计算机，性能差，跑不动程序，就要耗费大量时间优化算法。
能够找到一次腾达科技巨头设计的程序bug，说这个少女用完了这辈子所有的运气也不为过。
但，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却已经悄然发生了。
即便身为男性，小哥看着人群中仓惶失措的少女，也忍不住嫉妒起对方逆天的狗屎运气来，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说些什么解围的时候，突然听闻一声娇喝：“出去！”
他侧目望去，不知何时，那少女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枪状东西。
枪身苍白，枪管部分宛如一根狭长鱼骨，表面布满机械齿轮连接的凹槽痕迹，给人一种新奇又诡异的感觉，可联想到对方机械师学徒的身份，便不难理解了。
黑街虽枪械泛滥，但也只针对□□，普通人哪怕是机械师，想要持枪不亚于天方夜谭，拿着一个与其说是枪状玩具，更不如说是一件工艺品唬人，不出意料，被枪指着的白毛不但没有丝毫惧色，反倒眉头一拧，径直伸手去夺。
“啪！”
耳畔似有一阵迅疾清风拂过，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骤然从身后炸开！
众人猛然转首，只见门上玻璃瞬间呈网状般裂纹密布，一枚小小的黑色零件被死死夹在中央。
“我说，出去！”
她的声音依旧绵软，身躯因为恐惧而不自主的剧烈抖动，白毛却眼皮狂跳，伸出的右手僵在半空，不敢动弹片刻，生怕对方一个手抖，意外了结自己。
“......姐，别激动，误会......”混混认怂，跑得比撒腿的兔子还快，一场寻滋衅事以他从未设想的意外展开而落幕，他目光落在玻璃门上的裂纹失神许久，直到少女惨白着脸问起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正事儿来。
“楚玉小姐，麻烦您签收鲜花，来自——金融中心海事集团总经理，姜岱。”他原本想停顿片刻，以此吸引对方注意接下来的话，可见识到方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什么也比不得少女手里的物件。
那是造的真家伙！
牛逼！
直到送货小哥离开，店里恢复往日宁静，楚玉依旧沉浸在被团团围住的恐惧中，别人不知道，可她却心知肚明，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她完全无法想象，那一枪若是没震慑住所有人怎么办，甚至射出去的刹那，都在隐隐后悔。
曼彻斯街是混乱的天堂，谁也不知道平日谈笑风生的贩夫走卒，会不会叼着烟掏出杀伤力极强的武器。□□、混混、罪犯正大光明的行走人间，楚玉自三年前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便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
可她没有办法拒绝，她需要工作，不仅要养活自己，更要让拥有光明未来的弟弟成功毕业，带领整个家一步步变好。为此，这份危险又有一定技术壁垒的学徒工作，就成为不二之选。
她近乎疯魔般汲取知识，学习修理，成年男性学徒能做的事情她都做，没有做的她更要做，这般咬牙坚持下来，才没有被踢出师门，可哪怕将时间全部献给工作，恐惧依旧如影随形。
直到利用身边一切废弃零件，打造出这把造型清奇的机械枪，这才稍稍有了一丝安全感。
哪怕，她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楚玉费力撬出夹在玻璃缝内的子弹，重新装填藏在衣服下，又取来无影胶恢复玻璃门，弄好一切后，又窝回老地方捧起书、放下又捧起，反反复复历经许久，直到惊惧的心神稍稍平复，这才继续学习起来。
许是天气糟糕，到打烊点的时候依旧没人上门，楚玉准备锁门关店时，陡然看见那显眼的大束鲜花，这才想起一事来。
金融中心......集团总经理......姜岱......
她一个小小的底层平民，怎么会与洛城上流人物，真正的豪门世家有瓜葛？
楚玉眼尖的发现夹在玫瑰间的精致卡片，取出后却没急着打开，反倒放回口袋，偏头看向门外。
下了一整天绵绵细雨，等到傍晚却骤然急切起来，暴雨倾盆而下，乌云压城，才过五点，天色昏暗的如同夜至。
夜晚的曼彻斯街，是□□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