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李皇后瞬间绷不住了,道道:“开宝皇后,我敬重您是尊长,尊敬有加。但也不能这样任您污蔑。”

    宋皇后还就怕她不接口呢,站起身来看着这偌大宣德楼,二层都是她们这些数得上名号的人,底下则是无数士卒和小官,她抬高了一点声音道:“何为污蔑?无中生有才叫污蔑。请问如今的皇后殿下,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今年宫中无故死了多少工宫人?又有多少大臣谏言官家之时,贬官罚俸也就罢了竟然还被打的头破血流,可有此事?岂不闻太祖当年打落御史牙齿尚且能改,而这一切发生在后宫,您身为六宫之主,可曾起到了规劝的义务?如今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让朱婕妤怎么敢相信你的能力?”

    李皇后哑口无言,急怒道:“那贱人胡说八道的。官家……”她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毕竟也是多年皇后,水平还是有的。她意识到这个时候,文武百官齐聚,宗室王公在场,自己要还是坚持赵炅活着,那可真是要背天大黑锅了。

    她倒是有心把这一切推给永国公主赵邦媛,毕竟昨天晚上公主也跟官家见面了。但问题是,现在人不见了,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而且这样的大罪,人家肯定也不能认,反而不死不休。

    何况李皇后只是利益攸关,并不是真的天良泯灭。真这么干了,自己良心上也有点儿过不去。

    她却不知道这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一方面儿是她不够狠注定夺取不了权势,另一方面则是救了她的命。

    李皇后闭了眼睛,半晌道:“当今陛下,已经于昨夜,驾崩了。”

    短短一句话,说得重如千斤。也同时在整个大宋的天空炸起了一片惊雷。

    寇准第一个哀嚎,捶地大哭,接着宗室文武都反应过来。纷纷能哭的哭,哭不出来的嚎。

    宋皇后和赵德泽对视一眼,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快意。

    不共戴天的仇人终于死了。这又离他们的目标近了一大步。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够退缩。

    此时红光已经染透了天空,早霞明灭,杨淮橘正带着赵邦媛交给自己的一干童子军站在宣德门外二里的金明池岸边,远远看着人哭起来,心里还有点纳闷。

    不得不说,这姑娘的军事天赋是满点儿,政治常识上就差点儿事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杨淮橘大惊,反手就要擒拿,没想到那人也是好手。一个转,腰就如泥鳅一般滑了过去。她说:“八妹,是我。”

    杨淮橘一惊,赶紧收起了杀招,看清楚来人之后,大喜道:“公主,你是怎么出来的?”

    原来眼前正是赵邦媛,她能出来也好说,高琼封锁禁宫之前她就跳窗户走了,以防万一还拿了一套稍大一点的内侍衣服,这些年在宫里的经营总算没有白费,让她有惊无险的逃了出来。

    但是她被赵炅召见是瞒不住的,偏偏赵炅又在后半夜死了,肯定有人起疑心。局势未明之前,邦媛也不敢贸然出现。正好看到了杨淮橘来了,就去找她会合。() ()

    看着一群十一二岁的小萝卜头,像模像样的拿着棍子,一副誓死要为主上效忠的模样。赵邦媛紧绷了一晚上的心都有些放松,升起淡淡的暖意,道:“我这么些年在内省尚书花了那么多钱。总也不会关键时刻什么用都没有。先不说了,你爹那边儿是怎么应对的?”

    说到这個,杨淮橘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但她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脾气,还是直言道:“家父说,他毕竟是官家的臣子,不该来凑这个热闹。但是我大哥在殿前司当差,他说杨家不该愚忠。”

    这里有必要补充一下。杨家二郎杨延定不久前进入侍卫亲军马军司,因为一点儿小事,被赵炅打了五十板子,差点残废。原本说定的婚事都往后推迟了好久。

    这事儿赵邦媛当然也知道,而且据她观察,演绎毕竟是演绎,人家天波府杨家确实忠心,却没有傻到那个份上。毕竟君臣和主奴还是不同的,于是她道:“既然是禁军的教头,令兄可能探听出来宣德楼那边说了什么?”

    杨怀橘点点头,说道:“这个应该不难。那么多人呢,想瞒也拦不住。但是公主为什么不直接过去呢?”

    这事儿就不能和她照实说了,倒不是信不过杨淮橘,而是弑君太过重大,知道了对这位朋友兼下属也没有好处。所以邦媛避重就轻道:“官家为了拉拢西北的李继迁,要把我嫁过去和亲。我自然不愿意先,就和他大吵一架。被关到暴室去了。多亏皇后帮了一把,才逃出来。”

    杨淮橘目瞪口呆,紧紧握住永国公主的手,道:“贵主可万不能去那样的地方。李继迁为人刻薄寡恩,凶残无情。连自己的母亲和发妻说抛弃就能抛弃。就算不分敌我关系,也绝不是良配。公主抗命是对的,先逃了再说!我也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您,官家这是乱命!”

    赵邦媛苦笑不得,“我的姑奶奶,这是在外面不是在你家。你可别什么都敢说。”

    杨淮橘知道邦媛说的是对的,但就是忍不住,道:“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李继迁根本就不是一个和亲公主能够安抚的。大战在即。这个时候让贵主您和亲,只会助长西北杂胡的野心,让他们以为大宋是只会花钱买和平的傻蛋,绝不会因为公主是皇帝亲女而有多感念,只会被他们当成抬价的筹码,这怎么看都是害处。而且官家明明自己有亲生的女儿,却要推您进火坑,这样的私心,我这个小女子都看不下去。若真是因此获罪,那也没办法。”

    赵邦媛本意是想转移一下话题。万没有想到,杨淮橘能有如此眼光,看来他的想法是错误的,军事和政治从来都是不分家的,或者说军事一向服务于政治。

    只是杨淮橘都有这样的眼光和见识,赵九身为大宋之主,却偏偏没有。

    她淡淡道:“这不是没成吗?而且你看楼上都在挂白幡儿了,估计我今年之内谁也不用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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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淮橘精准预测大宋原本的国际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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