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晓晓的声音。唉。

    怎么回事,自己居然在心底叹了口气,我绝对没有在期待什么,搞笑,绝对、肯定、不可能。

    “晓晓,去商店啦,我可饿了。”我又自顾自地往前走,那只拽住我的手却没有放开,“晓晓,你......”

    我转身,那只强有力的手是李楚珩的。

    对视,相顾无言。

    我的眼睛里现在是什么情绪呢?有好好隐藏起来吗?我的心情。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深邃。

    以前笑话他的时候,我只说那是一种中年男人历经世俗、看破红尘,即将皈依佛门的眼神,其实自己知道内心深处并不是这么想的。那是我缺少的,亦是超脱他年纪的,笃定的、宠辱不惊的、又似乎包容着所有的眼神。

    我曾经深深憧憬过他神色间不为外物所动、古井无波的态度,后来发现那或许是一种无可复制的天赋,超群的才智和良好的家境带来的底气才能给予阅历尚浅的人如此坚定的心志。

    我及时把眼神收回来,在原地等着他放手。

    “施施饿了呀,那下次再聚,下次再聚,哈哈。”晓晓终于感受到我俩之间不对劲的气氛,开始忙着打圆场了。

    “又不好好吃饭了。”李楚珩在我身边撂下这么句话就松了手,和同伴静静走上楼去了。

    口罩后的我吐了口气,急促呼吸起来。

    那是什么话,心中生出一种本来以为会被尖利爪子狠挠一把,结果只是小猫肉垫轻抚一下的奇怪感觉。

    “你没事吧,施施。”晓晓前来握住我的手。

    我缓了一下,惯性地咧开嘴赔笑道:“晓晓,不好意思,我今天可能没办法陪你了。”

    “但你还是要吃东西的呀。”晓晓想拽着我下楼。

    “实在是有点累了,没什么胃口,改天补偿你好吗?”

    “好吧,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晓晓放开了我。

    我转身离开。

    回到班级,只有寥寥几个人,我卸下口罩,把它扔进了抽屉,以后估计也用不着了,不该见到的都见到了。

    明明教室的白炽灯已经打开了,我却觉得黑夜的暗就埋伏在身边,只要我稍微露出一丁点脆弱,它就会扑上前来拉扯我、撕咬我,吞噬掉我的完整肉身,却唯独把那些我不愿想起的回忆吐出来。

    施施,你不能哭。

    是谁在和我说话?

    你要笑呀,多笑笑,你笑起来多么好看呀,大家都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我真的咧开了嘴,笑出了牙齿,鼻子酸酸,眼泪要掉下来的时候,人原来能听见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

    我、覃露白、欧阳晓晓、郑湘江、徐云起、李楚珩,是发小、闺蜜,也是半吊子的初中同学,亦是我们私下成立的猎奇兴趣小组七组的骨干成员。

    覃露白和我有着打幼儿园就开始的交换玩具的交情,之后,我们又就读于同一所小学、初中、高中,只是命运弄人,总被分在不同的班级,但因为认识实在太久,也不妨碍我们时常玩在一起。她一直是所有朋友中最了解我想法的人。

    那时跟着我们一起闹的人,还有只比她大了几分钟的异卵双胞胎姐姐覃明月,也就是如今和我成为了同班同学的那个人,只是之后她就自然而然地和我们渐行渐远了,在这个班里覃明月还没有和我说过话。

    升上初中以后,我遇上了同班同学欧阳晓晓,很凑巧的,我们还成为了同桌,她这种自来熟的性格真的很难不和周边的人活络起来,虽然我也总是被这种打直球的人折服。

    于是渐渐地,她就加入了我和露白,我俩闹小矛盾的时候,总是她哄着两方收场,三人间的关系确实来得稳定得多,在纯友谊的层面上我深刻赞同了毕达哥拉斯式的关系拥有和谐、极致美的观点。

    郑湘江是跟着露白进入我们的圈子的,我和晓晓起初为了维护纯净的闺蜜圈结构激烈地反对过,但在见证了他那种不属于现实、完全来自二次元萌状态下的忠犬属性后,就咂舌地表示无所谓了。

    这道禁制打开后又来了徐云起,只是还没相处够久,徐云起就转学了,他的父亲为了让他考上省内的高考名校,以提前熟悉环境为由让他转去了省会的初中。

    徐云起是我见过精神世界最为丰富的人,他对很多事情感兴趣、也有精力和能力去尝试弄懂那些新奇的东西,最难得的是,他拥有无限的宝藏却不洋洋自得、看低旁人,反而大方地和我们分享他的这些珍宝。

    我们的猎奇兴趣小组就是在他的建议下成立的,他为了使小组的男女比例协调,在投票环节为男生挣得公平,还拉来了他嘴里的好homie、他的发小李楚珩。

    七组这个名字却是我取的,不是序数7,是基数7,人数上的7。那时徐云起问我,只有6个人问什么要叫七组,我说,如果是7个人就要取做八组,30个人就取做三一组,100个人就取做一零一组。

    永远的空缺意味着永远的期待,下一个加入进来的会是怎样的人呢?也意味着永远的前进,我们的猎奇兴趣小组永远走在探索新奇、呼朋唤友、并肩同行的路上。

    那时大家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有一种无名的热血要从稚嫩的我们心中迸发出来,徐云起反应格外强烈,要扑过来抱住我的时候,被李楚珩绊了一跤。

    徐云起转学后,我们仍然为他在七组保留了位置,但七组的组织工作却没了着落,当时大家都默认这个担子该落在李楚珩身上。

    无论是从拥有知识面的广度、深度来选,还是从性格特质上来选,都应该是更加沉静稳重、出类拔萃的他,只是他以没时间为理由把这份工作转交给了我。

    现在回想,他绝对是因为怕麻烦才丢给我的,因为这些组员的兴趣点也实在是挑剔得很,太深奥的看不懂,太简单的没价值,太稀奇的觉得夸张,太普遍的又没意思。

    想起来那时候为了给七组找兴趣课题,我真是揉秃了脑袋,也因此查阅了各种资料--严肃社科类、志怪奇谭类、时下新闻类的,总之都是囫囵吞枣、不懂装懂、一知半解地翻过去了,那种一群人在一起叽叽喳喳、一起追求新鲜有趣事物的日子终究也已经过去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这句诗被人理解的每个时刻都萦绕着身处其中的人无限苦涩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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