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的风笳在飞琼力竭攀越过高山峻岭时戛然而止,咽风低号、恶山蛰伏,冗甲黑旗在蹄马萧萧关鼓战擂之下,逶迤盘山。

    一万,五万,十万……

    这支来自西齐的雄师,是以朝廷新封平燕大将军章汲为首。

    肃装薄骑,铁盔银枪,恶煞凶神:这是世人对章汲的一致论评。他出身闾左,肉屠之子,歌女之后。却在众人视线之外,十三入营,十八时云水关之战,孤军一百深入敌营,险取首将项上人头,名震天下。

    自此,章汲杀神之名,无人与匹。

    行军十日,章汲遥望着近在咫尺的燕国都城,燕帝庸聩,太子身死,公主年幼,曾经一代霸主帝国,已成摇摇欲坠的倾颓之势。

    风水百年,史无外例。

    他抬臂,下令攻城。实则,城门已有罅隙,燕廷臣心相悖,无人为将。

    章汲率军踏马而入,袍饮嚣风,绣着“齐”字的军旗猎猎作响。

    而在行至主街时,他却不得不停下。列前,燕都数万之众,黎庶百姓,贩夫走卒,绝望而沉默地仇视着远道而来攻城略地的侵略者,北燕最大的仇敌。章汲沉色入眉,锋容一凛,心却咯噔一紧,宽掌下渐握紧马缰。

    他令下:“大齐皇帝旨,降者不杀,黎庶不杀,能者不杀!北燕已亡,封疆之地,诸位,皆为我大齐子民。”

    可视下群首未动,他们憎恨着、怒视着这位天下颂传的杀神,竟无一人退却。章汲显然耗尽了耐心,直截果断命说:“杀。”

    在风雨飘摇里,燕国百姓像浮萍般沉落在骤急而毁天灭地的杀伐里。而今后,西齐一统北方,再无与之抗衡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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