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以后,陈束帆每天雷打不动地给祁筱筱分享日出和日落,祁筱筱看到以后有时会回他一两句,有时候干脆不回。

    她在赌气。有眼力见的人早该做点什么了,这狗东西除了每天拍拍早晨六点的朝霞和傍晚六点的晚霞,还真是一句闲话都没跟她说。

    怎么的,向她展示一下他是一个不仅早睡早起而且热爱记录生活的男生吗?

    出成绩以后,陈束帆自己没来说,祁筱筱也懒得多问。

    后来班里面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俩人这才知晓了彼此的成绩,祁筱筱发挥超常,陈束帆正常发挥。两人在饭桌上就看不对眼,硬生生绷着脸分开坐到了两桌去。

    后来大家一起去了KTV,祁筱筱懒得跟陈束帆多说话,索性拉着苏矜去找路亦韵聊天。

    陈束帆坐在季遇旁边唱歌,时不时的就盯着祁筱筱看,若是对上她恰好回过头来的眼神,也不避讳,直勾勾地,好像在等她主动来和自己说话。这和以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结束的时候,苏矜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脸色不是很好,骑着车子兀自走了。

    其他的同学们走走散散,互相道别,此刻空旷的大街上就剩下祁筱筱和陈束帆两个人了。

    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的繁星,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它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映在路面上,路面碎银般晶亮闪光。夏夜的风总是令人期待的,徐徐吹来,清新凉爽。

    今天祁筱筱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裙子下摆点缀着淡蓝色的小碎花,扎着低马尾。她缓步踩着自己的影子向前走着,小巧的手慢悠悠地摆来摆去。风将她的碎发吹起,丝丝缕缕,空气里弥漫着头发栀子花般的清香。

    陈束帆一身黑色休闲装,背着一个斜挎包在她身后不远处,心跳如打鼓,克制又隐忍。

    他觉得祁筱筱今天漂亮得像一个小公主。

    今天他要勇敢地做守卫公主的骑士。

    他快步追上她,一只手轻轻地拽住她细瘦的胳膊,就像她三年前在楼道口拽住自己那样。

    那一拽,她曾开启他们的故事;这一拽,他要续写他们的未来。

    像是早就预料好一样,祁筱筱弯起嘴角,回过头看他,含情的双目像一泓清水,陈束波甚至能在她的眼眸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

    陈束帆看着她有些紧张,耳朵开始泛红发烫。

    他收起自己藏在懵懂里的青涩,整理好自己已经练习了无数遍的措辞:“祁筱筱,我没有显赫的家世,不能做小公主的白马王子,但是我可以做能一直陪在公主身边的骑士,陪她一起看这个世界的光。”

    他顿了顿,将另一只手也抬起,攥紧祁筱筱的另一只胳膊让自己正对着她。

    “所以,你愿不愿意让我做你的骑士?”

    四目相对,周围一片死寂。

    世界好像只剩下两道杂乱的呼吸。

    祁筱筱最终还是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她张开双臂,把眼前紧张到冒汗的男孩环进怀抱,感受着他因为紧张而混乱的心跳和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如雨过初晴的青草味。

    她紧了紧自己的胳膊,轻声地说:“我的骑士,我等你好久了。”

    说完她就开始没个正经地吐槽:“但是陈骑士怎么听起来像送外卖的?”

    陈束帆刚把僵住的胳膊轻柔地放在祁筱筱的背上,就听到她这一句。

    他强忍着笑说:“你怎么知道我暑假每天起早贪黑是去送外卖了?”

    祁筱筱一听就来气,她收回胳膊把人推的老远:“你还好意思说!?每天给我拍些照片我差点就要以为你是个风景博主了!”

    陈束帆把眼前炸毛的小姑娘拉回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他弯下腰直视祁筱筱的双眼,笑得发颤:“可是骑士要挣钱养公主呀。”

    祁筱筱撇了撇嘴:“你果然是个薯片,大骗子,从认识你就开始在骗我。”

    陈束帆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伸手掐了掐她的脸,温柔地说:“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

    两个人一起笑了,深情地看着彼此,十指相扣。那夜风也温柔。

    这个陪伴她长大的少年逆光而来,浪漫谦逊又光彩夺目。

    他是祁筱筱漫长盛大的青春里最大的信仰。

    *

    一开始陈束帆想着和祁筱筱报一座城市。

    小姑娘却变了个样,一改自己高考前想和他一个城市的执念。

    她听到陈束帆的想法以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们都不能把未来捆在对方身上,要选现在最适合我们的路。各自努力,才能顶峰相见。”

    命运眷顾一般,两人虽然没有特意去挑一个城市,但还是幸运地被D市的两所高校录取。

    开学第二天恰逢两人一个月纪念日。

    祁筱筱向来大大咧咧,再加上前一天舟车劳顿,这件事被她忘记的一干二净。

    于是那天她一身睡衣,邋邋遢遢地站在宿舍楼底下,目瞪口呆地看着身着黑色风衣的陈束帆从背后掏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

    别人她不知道,当时的她只想捂着脸跑。

    越远越好。

    陈束帆太了解这个小姑娘了,她无非就是一只忘记了重要日子并且什么也没准备,只好落荒而逃,远离是非之地的小白兔。

    大灰狼有的是办法。

    他一把拽住没跑几步的祁筱筱,俯身凑到祁筱筱耳朵旁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吐字清晰:“玫瑰不必长高,小王子自会弯腰。”

    言外之意就是:我爱的人不必准备什么,我自会千里迢迢。

    说完陈束帆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他拿出项链,双臂张开,侧头给祁筱筱戴好,动作极其轻缓。

    祁筱筱低头看了看,项链挂坠底端是一只跳脱的小白兔。

    她攥在手里一边把玩着,一边不甘心倔强地说:“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我肯定不会忘记了!”

    “好。小白兔别又跑得没影了,让大灰狼好找。”

    为了这条项链,陈束帆暑假省吃俭用了很久。骑士可以受苦受累,但他的公主不可以。

    祁筱筱十月去B市看苏矜那次,他没一起去。不是不关心她,是他觉得女孩子之间总有些小秘密要聊,他去只会添乱,说不定还会被嫌弃。

    其实从骨子里来讲,陈束帆是一个很温柔的绅士,他会时时处处考虑女孩子的感受。

    *

    陈束帆上大学以后很用功,拿了很多优秀学生奖,至少在学费和生活上,他再也不需要早出晚归的去做零工了。他现在完全可以凭借一些脑力活动挣到钱。

    而祁筱筱虽然是公主的性格,但并不是公主的习惯。即使家里并不缺钱,她也尽可能不找家里多要钱。

    她和陈束帆努力的攒钱,大一两人一起买了一辆电瓶车。

    祁筱筱特别喜欢坐在陈束帆电瓶车的后座,搂着喜欢的男孩子,和他一起吹吹晚风,看看市井小巷的人间烟火气,听听他口中的小城故事。

    2020年疫情甚嚣尘上,各大高校纷纷封校。这对情侣明明都在D市,却如同分居异地,每天像是在跟手机谈恋爱。

    好不容易陈束帆的学校解封了,祁筱筱的学校却仍旧顽固的封着。

    陈束帆只能和祁筱筱隔着她学校的围栏拉一拉手、聊一聊天。

    听到祁筱筱抱怨这样反复无常的生活,他拉着小姑娘揉揉她散乱的头发:“筱筱,想见面的人,山海是不能阻隔的。”

    当然两个人也会吵架,一吵架祁筱筱就嚷嚷自己看走了眼。陈束帆就紧紧抓着她的手,不管是非曲折地跟她道歉:“公主别生气了,骑士现在就去跪搓衣板。”

    遇到困难就一起面对,吵架了就低头道歉,他们和世间大多数热恋的情侣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性格相补的人,能在寻常的平淡日子里找到幸福的花。

    身边的人走走停停,季遇和路亦韵分开,周北错终于放下,苏矜孤身一人,而祁筱筱和陈束帆在吵吵闹闹互相嫌弃中也更加坚定地握紧了彼此的手。

    有人得偿所愿,有人风里释怀。

    前面的路还长,我们走走看。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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