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川所谓的妹妹,她所谓的普通朋友,真真假假,都只能自由心证。

    她不相信闫川,如果闫川见到此番场景,也未必相信她。自顾自地把一个向自己表明过心意的男人当朋友,是自我催眠,还是双重标准?

    谢溪雨在进行自我审判的时候,脚下已经跟着江禹辉走进了一家快餐店了。

    这家店是现点现炒,排队的人很多,等的时间也长,两个人点完菜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面的是哪家公司,该不会以后有机会做同事吧?”江禹辉一边说着,一边给谢溪雨到了一杯水。

    “鸿越。”

    “鸿越还行,就是和我们公司比还差点儿。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公司试一试?”

    谢溪雨自动忽视了这句话,扭头观察了一遍四周的环境,道:“你平时都在这种地方吃饭?”

    江禹辉觑了她一眼:“这种地方怎么了,人气旺又便宜,这栋办公楼的人天天都来吃。我看你是阔太太当久了,不食人间烟火。”

    谢溪雨懒得理会他言语中的讽刺:“我是怕你为了将就我才来这种小馆子,委屈了你的少爷胃。”

    江禹辉耸耸肩:“我说我是普通打工人,你怎么就不信。非说我是富二代,是不是对富二代有什么执念?”

    “我只是觉得凭你的工作能力,应该很难置办这一身靓丽的行头,要么就是靠家里,要么……”

    “要么什么?你说清楚一点。”

    谢溪雨摇头咋舌,语气拉得老长:“不可言说,不可言说。”

    江禹辉被她逗笑了:“谢小雨,我才发现原来你这么幼稚,说不过我就造谣诽谤。”

    “幼稚的人看谁都幼稚。还有,你为什么老是叫我谢小雨,你明明知道我的名字。”

    江禹辉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啊。”谢溪雨一脸茫然。

    她过去是叫过谢小雨这个名字,然而那是大三以前,大三后因为家里的原因她就改名字了,她不记得自己在改名前认识江禹辉这个人。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就是叫着顺口。”

    谢溪雨有些不太相信,她忍不住盯着江禹辉,看了半晌,感觉出些许眼熟来。

    然而还来不及在脑海中检索,江禹辉就打断了她:“就算我再怎么好看,也没必要对着我犯花痴吧。良家妇女要时时记住自己的身份,万一被你老公知道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到闫川,谢溪雨就有种做了亏心事,坐立难安的感觉。

    可扪心自问,她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的。

    她把问心无愧这句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没提那天吃饭她在桌下踩他脚被闫川发现的事,转到别的话题上。

    “你表哥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应该要在我表嫂预产期前一个月回来吧。你关心我表哥做什么?”

    他明知故问的样子极其欠揍。谢溪雨很无奈:“他自己老婆要生孩子,自己家里人不照顾就算了,连你这个表弟也不管,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江禹辉立马摊手做委屈状:“这你就错怪我了。首先我只是我哥的表弟,不是陈绮叶老公;其次,我工作忙,不可能耽误自己的工作去照顾这个表嫂;再说了,他们家不缺钱,我哥的工资卡都是直接交给陈绮叶的,我二姨每个月还给她零花钱,要几个保姆都请得起。”

    他条条框框都列了出来,说得有理有据,很难找到驳斥的角度。

    谢溪雨却不死心:“那她既然不缺钱,为什么还要闫川帮忙租房子,租房就算了,还买婴儿用品?”

    江禹辉好像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脸上有些惊讶,但还是无所谓的态度:“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就想把自己的钱存起来,以后留着给我未出生的侄子侄女花。你老公这么能赚,给自己妹妹和未出生的外甥花点钱,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你明明知道,陈绮叶和闫川以前那种关系,现在他们走那么近,你就不为你表哥想想?”

    “我当然为我表哥着想,但是这种事情无凭无据,我根本管不着。倒是你,自己的老公都管不住,手伸到我这儿来了,你看我像是会帮你维护你的婚姻的人吗?我想要什么你心里很清楚,我巴不得你……”

    他话没说完,谢溪雨沉默了。

    以江禹辉的立场,他肯定希望她和闫川感情破裂趁早离婚,可他喜欢她什么呢?

    如果她真的和闫川离婚,江禹辉会是比闫川更适合她的良人吗?一个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的男人,她连闫川都守不住,更遑论一个花花公子了。

    “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在拿我和你现在的老公比较吧?”

    他有时候敏锐得让人害怕,谢溪雨连忙摇摇头,否定了这种说法。

    “我只是在想,自己身上到底是哪一点值得你这么执着,我可以改。”

    江禹辉呵呵冷笑。

    饭菜端上来,热气腾腾的四个菜看着色香味俱全,确实是让人很有食欲。

    谢溪雨却吃得心不在焉,她有点懊恼跟江禹辉说了那么多,更懊恼答应和他出来吃这趟饭。

    这段时间的委屈和疲惫一直憋在心里,无处可发。

    邹翩翩忙着恋爱,她不想拿自己失败的婚姻生活去触她的霉头,除开这个唯一的朋友,环顾四周,居然连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也就是碰到了江禹辉,她的一腔委屈全朝着他发泄出去了。

    这么固执地守着千疮百孔的婚姻,江禹辉一定会在心里鄙夷她吧?

    “江禹辉。”

    “嗯?”

    “你说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失败?”

    江禹辉抬眼看她:“如果你是说你的婚姻的话,那确实挺失败的。不过你也不用觉得挫败,因为大多数人的婚姻都是凑合过,你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追随普世价值观没什么错。”

    谢溪雨快要被他气笑了:“你这副遗世独立的样子,未免也太自恋了。”

    “我好心好意安慰你,你居然人身攻击。”

    那算什么安慰,贬低别人,拔高自己,也就江禹辉这种厚脸皮干得出来。

    吃过饭,江禹辉非要送谢溪雨回去,谢溪雨当然极力拒绝,说自己是开车过来的,然而她哪儿斗得过这个无赖。写字楼最近的露天停车场人来人往,这人又长得招摇,谢溪雨不想引人注意,勉强答应让他当了回司机。

    一坐上车,她就对着江禹辉三令五申:“到我家小区前五百米找个地方停车,下车后腿脚麻利走快点,不要被人看出你是从我车上下来的。”

    江禹辉哂笑:“又不是真的偷情,这么偷偷摸摸的,被抓住可就坐实了。”

    谢溪雨懒得和他争辩:“放心,我对你毫无男女之情,之所以怕被人看见,只是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都给你当司机了,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儿?”

    “又不是我求你的。”

    “是,是我求着你,看到你就忍不住犯贱行了吧。”

    江禹辉调了一下座椅的位置,嘴巴还闲不住:“其实我也不想烦你。你都把我微信删了,做那么绝,本来是想算了的,天下女人多的是,找一个合适的培养一下感情,日子照样过。可谁能想到你又晃到我面前来,这显然是老天在给机会,再不抓住就只能白白错过了,我怕以后会后悔。”

    谢溪雨绑好安全带,本来是有些犯困的,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然而她记性没那么差,她还记得闫川说过的话。

    “你对你喜欢的每个女人是不是都是这么说的?”

    “什么每个女人?”江禹辉不解。

    “你喜欢过的每个女人。你这辈子不可能只喜欢过一个人吧?”

    江禹辉偏头看了她一眼:“要是我说最喜欢、最难忘记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呢?”

    谢溪雨当然不会相信。

    她和江禹辉就见了寥寥几面,也许一见钟情的爱情童话真的降落到了她的身上,但据她的观察经验,男人嘴里的‘最’字通常都是批发的,谁要信了,那就活该倒霉。

    “你的初恋呢?都说男人女人最难忘记的是初恋,你读书的时候至少应该有过这么一段吧?”

    “我倒是想有,可惜时机不对,没抓住机会。”

    “为什么?她不喜欢你?”

    “应该是不喜欢吧,不然但凡动过一点念头,不会连我这张脸都记不住。你看我长得很路人吗?”

    江禹辉当然并不路人,光是那身高体型就很引人注目了,五官脸型也经得起细看。这个长相不招人喜欢,多半是因为性格问题。

    当然,这种想法要是被江禹辉本人知道,估计又要飘上天了。

    “江禹辉,你告诉我实话。”

    “什么实话?”

    “你跟陈绮叶……你对她……”

    谢溪雨其实有点问不出口,她要这个答案做什么呢?

    “我对她怎么了,你倒是把话说完啊。”江禹辉有些急切。

    “像她那种又高又白、美得可以和明星比的女人,你认识她那么长时间,不可能从来没有过动心的时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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