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宋妍没站多久就重新回到了卫生间门口，两人约好在那里汇合。
等了没一会，李越走了过来。
人声嘈杂的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宋妍本来是贴着墙根站着的，心中彷徨不安就像漂泊在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但在看到李越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灰飞烟灭。
扁舟终于靠了岸。
李越走近，抬手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想什么呢？”
宋妍的眼神一直跟随着他，回道：“没什么。”
她看了眼李越手上的药袋，又问：“药取好了？”
李越：“嗯。”
“那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李越语调轻松：“嗯，回家。”
话落，李越的手顺势滑落牵住宋妍的手：“刚刚去问了医生这药的吃法，回去就可以吃药了。”
李越并不是从药房的方向来的，而是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但宋妍并没有特意去问。
所以，李越这话说起来更像是刻意解释。
闻言，宋妍只当不知道，轻嗯了一声。
——
在医院折腾了一下午。
等两人到家，就已经快五点了。
到家后，宋妍先是吃了饭，然后就躺在沙发上舒服地看着电视。
她现在彻底是闲人一个了，连固定的饭后清扫工作，现在都是李越代劳。
看了没一会，李越就端了杯水走过来。
宋妍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
盯着李越看。
李越坐到她旁边，摊开另一只手，里面是满满一手心的药，他语调温柔，像是哄小孩子：“吃药。”
相比于去医院的抗拒，宋妍现在的心态很坦然。
她乖乖接过药，全部倒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大口水，直接顺了下去。
李越身子前倾侧头问：“苦吗？”
宋妍摇头：“不苦。”
话说完，宋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电视上。
电视上放的不是别的，是他们小时候都爱看的《龙珠》。
宋妍平常也没看电视的习惯，乍一闲下来，也不知道要看些什么，找来找去，找了这个。
那杯水她没急着还给李越，而是一直握在手里，慢吞吞地喝着。
两人无话，一起看着电视，也算是重温童年回忆。这一刻，宋妍感觉时光好似倒流，回到了两人的小时候。
宋妍被剧情吸引。
突然，李越回头问：“宋妍，你记不记得龟仙派的训练宗旨是什么？”
宋妍转头，看着李越。
她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全无印象。
小时候她对龙珠剧情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多数的情节她都忘得一干二净，哪里还记得什么训练宗旨。
宋妍温吞问：“是什么？”
“好好运动，好好学习，好好玩，好好吃，好好休息，”李越神情很认真，他摸了摸宋妍的头，“你连这个都忘了？”
“……”
相顾无言。
宋妍捏着杯子的手下意识用力，她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默默转头，重新看向电视，轻声道：“好像我都没有做到。”
宋妍的声音很低，低到她自己都不太能听见。
空气中更多的是电视聒噪的声音。
虽然自己死死盯着电视，喝了两口水，但宋妍知道自己的心神并没有定下来。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李越说的这几条。
她一直努力赚钱，没有时间运动，没有时间学习，更没有时间玩。抛去工作外，她也没有好好吃饭，更别提好好睡觉。
小的时候，这些都是不需要可以关注就能做到的事，但现在她早已经失去了这些能力，变成了被生活折磨的人。
“没关系，我们一步步来就行了，”李越牵着她的手，看了眼宋妍手里的水杯，“还喝吗？我再倒点？”
宋妍这才反应过来，她把早已空了的水杯递给李越：“不用。”
李越接过杯子送回了厨房。
重新看回电视的时候。
宋妍顺手拿过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她前段时间往购物车上放了些法考资料，一直都没有下单。
对于转行做律师这事，她虽然一直犹豫徘徊，这几年也没下个狠心。这两天也产生破罐子破摔的消极想法。
但真的闲下来，也会觉得太过无所事事。
太多事情压着她的时候，她会焦虑，但同样，身无一事的时候，她还是不得轻松。
她一向都不是能享受清闲的人，相比于在家睡大觉，她还是希望自己能有所值。
下单的时候。
李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回到了身边。
他明显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却并没有说什么。
宋妍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我想转行做律师，不知道可不可以。”
“倒不是不可以，”李越说，“只是，会不会太急了，现阶段还是养好身体最重要。”
宋妍放下手机，实话实说：“太闲了，感觉也很难受。”
“嗯，”李越的语气像是默许，“可以，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宋妍点点头。
两人重新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
宋妍不怎么想说话，李越也不打扰她，就这样坐在一旁默默陪着她。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变故。
老师离世，自己失业。
所有的一切都让宋妍有些措手不及。
她情绪一直很低落，有时面对李越，她也想把自己情绪调节好，至少不要影响到李越。
但几次强颜欢笑后，她都感觉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她只能作罢。
宋妍心里明白，她做的很多事，不管是今天去医院，还是看似积极向上的买书准备法考，看似是在自救，其实内心还是空虚和茫然。
但是现阶段，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只能就这样先将就地活着。
对。
至少还活着。
活着总归是有希望的。
宋妍想，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她想要和李越分手的原因。
就像现在这样，她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在影响李越。
如果，最后她真的没能撑住，她不知道会给李越带来怎样的打击。
想到这的时候，宋妍视线有些模糊。
她转头看向窗外，天色渐黑。
宋妍看了眼手机，已经快10点了，李越仍没有回家的迹象。
宋妍下意识问：“你要回家吗？”
李越：“不回去了。”
“那你睡哪？”
“还是住原来的房间吧。”
宋妍盯着李越看了一会，也没说别的。
李越注意到她的视线，他说：“你先洗漱，我去搬家，行吗？”
宋妍点了下头。
她起身回了房间，像以前一样，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宋妍把衣服放在置物架上，转身到洗手池处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像以前一样，她慢悠悠刷着牙。
看向镜子的时候，宋妍有些恍惚。
她从小就不是很喜欢照镜子，最近这几天更是没空照镜子。
只是不知道何时，镜子里的女人竟变得这般憔悴，她眼睛浮肿，甚至整张脸都是肿胀的，眼神几乎没有任何灵动，像是被掏空了灵魂。
宋妍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
她慢悠悠地完成接下来的洗漱工作。
脱衣，淋浴，洗头，打泡，然后冲干净。
做完这一些后，宋妍只觉得累到手抖，她已经没有力气吹头发了。
她的身体已经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了，连最简单的生活都不能支撑。
穿衣服的时候，宋妍听到了李越走路的动静。
她从浴室出来，走到次卧门口，次卧的门半开着，李越已经自己的被褥全部搬过来了。
李越正好出现在门口。
“洗好了？”
宋妍看着他，嗯了一声。
她没什么说话的力气，只想回床上躺着。
走一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对着李越的脸，她淡淡说：“我忘记跟你说了。”
李越看着她。
“宋维虎找过我，起诉我付赡养费。”
李越：“你没跟我说过。”
宋妍坦白：“嗯，一开始觉得是小事，但后来才发现，他找我这件事还是挺消耗我的。”
对于宋维虎给她带来的伤害，宋妍一直是采取忽视的态度。
宋维虎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两人在一起生活也有18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但正是因为有感情，她才会感觉到痛苦。
某种意义上来说。
她和母亲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无法区分感情和被伤害后的痛苦。
所以宋妍只能采取隔离的方式。
但很显然，因为宋维虎的打扰，她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直面他似乎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宋妍想起了小时候，她和宋维虎从来都不算多么亲密的父女关系。
宋妍有异于常人的敏感神经，就算是宋维虎表现得并不明显，她也清楚地知道，父亲并不喜欢她。
她也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嫌弃她是个女孩。
小的时候，她总是想，若她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她还能对比一下。
但当年宋维虎是机关单位的职工，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只能生一个小孩，所以，她连对比的机会都没有。
宋妍记得小时候，宋维虎并不会跟她讲太多话。
这种关系挺微妙的，但宋妍从小便有自知之明，只要宋维虎在家，她就少了很多闹腾，经常是能不讲话就不讲话，能不出房间就不出房间。
……
宋妍并不想回忆太多。
李越还站在原地，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半晌后。
宋妍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是李越的手掌。
他好像很喜欢摸自己的头。
宋妍想。
她抬头，李越轻缓又坚定说。
“宋妍，我们回一趟晋城吧。”
等了没一会，李越走了过来。
人声嘈杂的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宋妍本来是贴着墙根站着的，心中彷徨不安就像漂泊在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但在看到李越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灰飞烟灭。
扁舟终于靠了岸。
李越走近，抬手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想什么呢？”
宋妍的眼神一直跟随着他，回道：“没什么。”
她看了眼李越手上的药袋，又问：“药取好了？”
李越：“嗯。”
“那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李越语调轻松：“嗯，回家。”
话落，李越的手顺势滑落牵住宋妍的手：“刚刚去问了医生这药的吃法，回去就可以吃药了。”
李越并不是从药房的方向来的，而是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但宋妍并没有特意去问。
所以，李越这话说起来更像是刻意解释。
闻言，宋妍只当不知道，轻嗯了一声。
——
在医院折腾了一下午。
等两人到家，就已经快五点了。
到家后，宋妍先是吃了饭，然后就躺在沙发上舒服地看着电视。
她现在彻底是闲人一个了，连固定的饭后清扫工作，现在都是李越代劳。
看了没一会，李越就端了杯水走过来。
宋妍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
盯着李越看。
李越坐到她旁边，摊开另一只手，里面是满满一手心的药，他语调温柔，像是哄小孩子：“吃药。”
相比于去医院的抗拒，宋妍现在的心态很坦然。
她乖乖接过药，全部倒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大口水，直接顺了下去。
李越身子前倾侧头问：“苦吗？”
宋妍摇头：“不苦。”
话说完，宋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电视上。
电视上放的不是别的，是他们小时候都爱看的《龙珠》。
宋妍平常也没看电视的习惯，乍一闲下来，也不知道要看些什么，找来找去，找了这个。
那杯水她没急着还给李越，而是一直握在手里，慢吞吞地喝着。
两人无话，一起看着电视，也算是重温童年回忆。这一刻，宋妍感觉时光好似倒流，回到了两人的小时候。
宋妍被剧情吸引。
突然，李越回头问：“宋妍，你记不记得龟仙派的训练宗旨是什么？”
宋妍转头，看着李越。
她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全无印象。
小时候她对龙珠剧情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多数的情节她都忘得一干二净，哪里还记得什么训练宗旨。
宋妍温吞问：“是什么？”
“好好运动，好好学习，好好玩，好好吃，好好休息，”李越神情很认真，他摸了摸宋妍的头，“你连这个都忘了？”
“……”
相顾无言。
宋妍捏着杯子的手下意识用力，她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默默转头，重新看向电视，轻声道：“好像我都没有做到。”
宋妍的声音很低，低到她自己都不太能听见。
空气中更多的是电视聒噪的声音。
虽然自己死死盯着电视，喝了两口水，但宋妍知道自己的心神并没有定下来。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李越说的这几条。
她一直努力赚钱，没有时间运动，没有时间学习，更没有时间玩。抛去工作外，她也没有好好吃饭，更别提好好睡觉。
小的时候，这些都是不需要可以关注就能做到的事，但现在她早已经失去了这些能力，变成了被生活折磨的人。
“没关系，我们一步步来就行了，”李越牵着她的手，看了眼宋妍手里的水杯，“还喝吗？我再倒点？”
宋妍这才反应过来，她把早已空了的水杯递给李越：“不用。”
李越接过杯子送回了厨房。
重新看回电视的时候。
宋妍顺手拿过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她前段时间往购物车上放了些法考资料，一直都没有下单。
对于转行做律师这事，她虽然一直犹豫徘徊，这几年也没下个狠心。这两天也产生破罐子破摔的消极想法。
但真的闲下来，也会觉得太过无所事事。
太多事情压着她的时候，她会焦虑，但同样，身无一事的时候，她还是不得轻松。
她一向都不是能享受清闲的人，相比于在家睡大觉，她还是希望自己能有所值。
下单的时候。
李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回到了身边。
他明显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却并没有说什么。
宋妍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我想转行做律师，不知道可不可以。”
“倒不是不可以，”李越说，“只是，会不会太急了，现阶段还是养好身体最重要。”
宋妍放下手机，实话实说：“太闲了，感觉也很难受。”
“嗯，”李越的语气像是默许，“可以，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宋妍点点头。
两人重新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
宋妍不怎么想说话，李越也不打扰她，就这样坐在一旁默默陪着她。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变故。
老师离世，自己失业。
所有的一切都让宋妍有些措手不及。
她情绪一直很低落，有时面对李越，她也想把自己情绪调节好，至少不要影响到李越。
但几次强颜欢笑后，她都感觉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她只能作罢。
宋妍心里明白，她做的很多事，不管是今天去医院，还是看似积极向上的买书准备法考，看似是在自救，其实内心还是空虚和茫然。
但是现阶段，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只能就这样先将就地活着。
对。
至少还活着。
活着总归是有希望的。
宋妍想，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她想要和李越分手的原因。
就像现在这样，她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在影响李越。
如果，最后她真的没能撑住，她不知道会给李越带来怎样的打击。
想到这的时候，宋妍视线有些模糊。
她转头看向窗外，天色渐黑。
宋妍看了眼手机，已经快10点了，李越仍没有回家的迹象。
宋妍下意识问：“你要回家吗？”
李越：“不回去了。”
“那你睡哪？”
“还是住原来的房间吧。”
宋妍盯着李越看了一会，也没说别的。
李越注意到她的视线，他说：“你先洗漱，我去搬家，行吗？”
宋妍点了下头。
她起身回了房间，像以前一样，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宋妍把衣服放在置物架上，转身到洗手池处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像以前一样，她慢悠悠刷着牙。
看向镜子的时候，宋妍有些恍惚。
她从小就不是很喜欢照镜子，最近这几天更是没空照镜子。
只是不知道何时，镜子里的女人竟变得这般憔悴，她眼睛浮肿，甚至整张脸都是肿胀的，眼神几乎没有任何灵动，像是被掏空了灵魂。
宋妍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
她慢悠悠地完成接下来的洗漱工作。
脱衣，淋浴，洗头，打泡，然后冲干净。
做完这一些后，宋妍只觉得累到手抖，她已经没有力气吹头发了。
她的身体已经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了，连最简单的生活都不能支撑。
穿衣服的时候，宋妍听到了李越走路的动静。
她从浴室出来，走到次卧门口，次卧的门半开着，李越已经自己的被褥全部搬过来了。
李越正好出现在门口。
“洗好了？”
宋妍看着他，嗯了一声。
她没什么说话的力气，只想回床上躺着。
走一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对着李越的脸，她淡淡说：“我忘记跟你说了。”
李越看着她。
“宋维虎找过我，起诉我付赡养费。”
李越：“你没跟我说过。”
宋妍坦白：“嗯，一开始觉得是小事，但后来才发现，他找我这件事还是挺消耗我的。”
对于宋维虎给她带来的伤害，宋妍一直是采取忽视的态度。
宋维虎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两人在一起生活也有18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但正是因为有感情，她才会感觉到痛苦。
某种意义上来说。
她和母亲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无法区分感情和被伤害后的痛苦。
所以宋妍只能采取隔离的方式。
但很显然，因为宋维虎的打扰，她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直面他似乎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宋妍想起了小时候，她和宋维虎从来都不算多么亲密的父女关系。
宋妍有异于常人的敏感神经，就算是宋维虎表现得并不明显，她也清楚地知道，父亲并不喜欢她。
她也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嫌弃她是个女孩。
小的时候，她总是想，若她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她还能对比一下。
但当年宋维虎是机关单位的职工，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只能生一个小孩，所以，她连对比的机会都没有。
宋妍记得小时候，宋维虎并不会跟她讲太多话。
这种关系挺微妙的，但宋妍从小便有自知之明，只要宋维虎在家，她就少了很多闹腾，经常是能不讲话就不讲话，能不出房间就不出房间。
……
宋妍并不想回忆太多。
李越还站在原地，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半晌后。
宋妍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是李越的手掌。
他好像很喜欢摸自己的头。
宋妍想。
她抬头，李越轻缓又坚定说。
“宋妍，我们回一趟晋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