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便算了。”尹淼垂下眼睑,将她满头散发聚入干布巾内包裹起来。

    “唔——允我看看,”骆美宁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抬眸仰视,“生气了?”

    她方才刻意掐下根灯芯,独留了一支。

    现下,灯火昏黄黯淡,浓睫铺开倒影,瞳内微光闪烁。

    便是呼出的气,都散着股莫名的馥郁。

    尹淼炽热的吐息喷洒于近在咫尺的面上,他顿觉有些按捺不住。

    稍稍朝后撤开些许,可她一张芙蓉面随那搁在肩上的下巴一同迎了过来。

    骆美宁娇娇软软地捏着嗓,又问:“真生气了呀?”

    “没...生气。”

    甚妙。

    上钩了。

    她扬着嘴角,追着他的耳畔,低声唤了句,“哥哥。”

    静夜靡靡,心跳怦怦。

    无论如何,他对自己有几分情谊在,骆美宁暗忖:也没见他谈到厢内变了陈设,今日下午的事儿,便算是蒙混过关了?

    若真逃不掉,只能委身讨好——本不厌恶,倒也不算什么难如登天的维艰之举。

    她支起腰身,往前一凑。

    寻思着予他个旖旎且无法抽离的吻,可骤然之间,撞得又狠又急,牙齿磕到唇,疼得眼眶登时冒出泪来。

    也顾不上再亲他,慌忙退开,捂着嘴、蹙着眉,直哼哼。

    “嘶——呜呜...”

    尹淼见她又差些磕到床柱,忙托了她的后脑,哄道,“予我看看。”

    骆美宁怕这一磕把嘴磕肿了,丑得紧。忙捂着唇直摆头,用舌头往那处舔舔,似乎尝到些血腥味。

    哎,这算什么呀?

    流年不利!

    打量许久,似乎看得人心都化成水了,可爱的紧。

    尹淼禁不住轻笑了声,“瞧你,又不是不给亲,你急什么?”

    本就憋了满肚子气在虚与委蛇,听他话里藏了些许嘲笑,怒意更是忽地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攥了拳头就往他胸口锤,嗔怒道:“你个坏家伙,太坏了!”

    裹了她锤来的柔荑,又扯下她捂着唇的另一只。

    单手制住双腕、按在榻上,才又缓缓托起她的下巴,探视双唇,“怎么不骂伪君子了?”

    她正愁寻不到合适的词,马上应道:“哼!伪君子,小人!”

    尹淼两指捏住了骆美宁的鼻子,将脸凑得更近了些:“唔......看上去不像是很严重,还是说,内里磕破皮了?”

    她尖着嗓子,却也只能发出嗡闷的叫:“你放开我的手。”

    “不可。”

    骆美宁见他单手便轻松制住了自己,这会儿还来掀她的上嘴唇,顿觉屈辱。

    又恨自己万仞山上学武不曾学到精髓,曲起腿,便欲使损往他身上用。

    尹淼只当在同自己打闹,轻巧地掰着她的肩膀,卸了力道便将人旋了半边身子,顺势搂入怀中。

    他凑到她耳畔吐着热气,“往哪儿踢呢,啊?若真踢到了,看我怎么治你。”

    骆美宁扭了扭,却被锢得更紧。

    “好了,别再闹,让哥哥看看你嘴唇里头伤没伤到。”

    “呸,登徒子......”骆美宁气急,涨红着脸,“还好意思自称哥哥,哪门子的哥哥?”

    话一时说得快了,门牙又刮到之前磕碰过的唇肉处,损伤颇小,可疼丝丝的,磨人得紧。

    “嘶——”

    尹淼忙抬起她的脑袋,自己躬下身子,俯着头,才勉强看清她微红的齿前肉。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用指腹拨开,他仔细瞧了半晌,“还好,不算严重,哥哥给你上点药?”

    骆美宁觉得自己的模样很是滑稽,可瞥眼他:勾着脖子凑前,好似只大鹅,亦是滑稽无比。

    便妥协道:“什么药?”

    “啧,哥哥瞧你这儿连滴血都未流,只是稍稍泛白。”待他将每处角落都探查清楚,才又调笑起来:“涂些口沫,明日便好。”

    “你损我娇气啊?”骆美宁启着唇,“可是,我都尝到血腥味儿了。”

    “就说...或许,”尹淼拖长了尾调,挑着眉尾,“或许——”

    “或许什么?你倒是说呀?”骆美宁又挣了挣手腕,“别按着我,疼。”

    “娇气,怎么嫩生生的?”

    尹淼松了力道,又替她缓缓揉搓了会儿细腕,“或许,方才不止你一人磕到,被人无意撞到嘴儿的,可是哥哥我。”

    骆美宁收回双手,啐了声:“活该。”

    “啧,你这妹妹,颇蛮横了点儿。”尹淼下了床榻,不知从哪个角落摸出个掌心大的玉瓶,藏在袖里复返原处。

    “不比你,虚情假意、狼子野心。”骆美宁瞪着他。

    “怕了怕了,这会儿予你只爪子,岂不是会挠死我?”

    尹淼垂头,又将指尖一下下轻叩着床边沿,状似沉思,“我有些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骆美宁惕厉地坐起身。

    他睇她一眼:“你说......为什么你想亲我就能亲,而轮到我,还得你口头应允了,才可啊?”

    “你!”

    骆美宁还以为他要放出些什么狠话,未料却是这般不着调的,“我若亲你,你会不允吗?”

    “当然,我也是有脾气的。”

    尹淼轻笑,刻意逗她:“此刻想来,美宁妹妹倒是想唤我姐姐也行、唤我哥哥也可,但轮到我自称一句哥哥,妹妹怎么就恼了?”

    骆美宁抿起唇,嗫嚅半晌。

    “说话呀?舌头被叼走了?”

    “你想怎样?”骆美宁瞪他。

    “你过来点儿。”

    骆美宁弓着腰,反倒朝后挪了两步,“为何?”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尹淼凑上前去,垂首凝视着她,“怕什么呢?”

    “怕你这个伪君子。”

    “啧,又骂我。”尹淼似笑非笑地将脸低得更近些,“此前当你‘三水姐姐’的时候,嘴还甚甜呢,还会整日变着法儿夸我。”

    “你是姐姐吗?”退无可退,骆美宁后背紧紧贴着床柱。

    时间久了,嘴巴那处磕碰,倒也不再有什么痛意,再去舔,似乎连伤口也寻不到。

    尹淼盯了半晌她唇缝里的舌,哑着声道,“好吧,那我再问问你。”

    骆美宁眯起眼,以为他又要数落自己的‘双标’,抬着下巴:“问什么?”

    ......

    良久,灯芯悄然剥下层灰屑。

    “能亲亲你吗?”

    ——他问得过于认真了,眸光温沉、神情柔和,且将一双手撑在榻上,好似只忠犬。

    再细品咂:晌午时分挽起的发已散落在肩,垂坠着。

    修长的脖颈缓缓没入暗色单衣衣领,打量的目光于往返之间便会被那颗隆起的喉头勾住,无法离去。

    尽管骆美宁恨他心眼忒坏,可也耐不住近在咫尺的美色:还说欲勾他,到底算是谁勾谁啊?

    咽下口唾沫,骆美宁紧扣牙关,愣是没答。

    尹淼大抵有几分丧气。

    平展的眉心蹙起,嘴角也撇下三分,因期待落空,绷直的窄腰阔肩稍稍下塌。

    少顷,挤出一句干涩的“哦。”

    骆美宁轻咳两声,才将目光挪开,于厢房中四处游离。

    他似擒住了转机,又忆及老头那些为了邀宠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妃嫔们,仔细回想能得逞的几个都是什么模样。

    尹淼遂扯了扯单衣的衣领,又屈下身子,趴在榻上昂首仰视。

    待墙上摇曳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他又换作此前伊三水的声儿,示弱道:“好妹妹,真的不可吗?”

    罢了,心头涌起几分羞赧——真是跟对待祖宗一样把她供起来了。

    “哎,”他叹了一声,暗怨自己不争气:大抵是缺乏情爱,又只寻到这么独一个,能抚慰自己干涸的心。

    患得患失,绝非帝王之状。

    尹淼收回眸光,“算了。”

    霎时间,靠在床柱上的身子腾地跃了起来,那探出的柔荑托住他的后脑。

    天旋地转,他的身子被压在床榻上。

    又是铺天盖地的吻,馨香之气侵入鼻与口中,与此前的逆来顺受不同,她吻得又急又狠,甚至用齐整的牙咬他。

    唇舌被勾着,十分熨帖。

    尹淼忍不住笑,想说些什么甜言蜜语,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痴缠、堵截。

    “唔......”

    夜灯里的油已燃了大半。

    骆美宁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终是受不住,可如何也不想就此结束,更不想令他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于是,将手心拱起盖在他的眼前,两人四瓣唇紧紧贴着,她用鼻子剧烈喘息。

    “呵......”尹淼终是轻笑出声,本欲反过来吻她,又闻她哼了一句,只得顺从地躺卧,静心她一道又一道逐渐舒缓的鼻息。

    仿佛是在等钟乳石尖挂着的水露,静候恩泽,待其垂坠。

    默数多时,终是落下。

    尹淼听她心跳甚快,只当还是暴雨骤降,却不想这柔软的舌自他唇畔慢慢温存了一会儿,复沿着唇缝开始寻觅些什么。

    又吻了许久,才松开。

    骆美宁撤开了盖着他双目的手,喘着气道:“你...方才...刚刚、不是说...嘴巴,也被磕破了吗?”

    “嗯?”尹淼挑眉。

    “呼——”大约是调息过来,她静静-坐起,嘀咕着:“大骗子...我瞧你嘴里光洁得很,半分未伤...还有,牙齿顶个得饱满,怎么都不像是吃过苦的人,干甚去装什么阉官啊?”

    话音刚落,厢门被‘咚、咚’敲响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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