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路过?

    她甚至为了不让人发觉是自己动的手找宫人换了剑,谢止向来不会忽略这种细节。

    早就知情?

    那她又要如何解释自己放任那些人闯入摘星阁的行为?和盘托出不异于将自己的软肋交到了谢止手上,若受谢止控制,就和前世没有区别了。

    不,不对。

    不用解释。

    贺玄青反应过来。

    谢止可能并不是想从她身上获得答案,谢止这样问,更可能就是单纯的想戳破自己的“谎言”。

    语言是没用的,证据就在眼前,换作是她,她连谢止的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们的关系实在太差,导致她苦心营救谢止的行为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用来欺他的苦肉计。

    这也是贺玄青来之前就预设好的可能,反倒是谢止的举措让她意外,她做足了谢止会将她关押起来拷打逼问的准备,但谢止却将她关在了一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房间里。

    头痛从刚才起就无法忽略,谢止的指尖又凉得吓人,就像是有人顺着她脖颈嘶嘶吹冷气,贺玄青终于没忍住拍开了他的手,讽刺道:“谢阁主不是向来看不起我风波宫的做派,没想到居然也开始用起同样的手段来了。”

    谢止沉下去的眉眼在听完她说的话之后转为了惊讶:“什么?”

    贺玄青不岔地望着他。

    谢止微微皱眉。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贺玄青刚才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谢阁主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微妙:“贺宫主,你不知道吗?你得了风寒。”

    说罢,他将手中的汤碗递到了贺玄青的面前:“这是治风寒的药。”

    有那么一瞬间,贺玄青在怀疑谢止开玩笑的可能性。

    风寒这词和她从来扯不上关系。她打小便身体强健,自修行之后更是极快地锻体成功,自此寒暑不侵。

    怎么可能?

    贺玄青捂着烧到昏昏沉沉的头,被这个词砸得蒙头转向,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或许是她的反应太过激烈,谢止面上表情依旧,语气却缓和了些许:“贺宫主病了,先喝药吧。”

    眼看贺玄青还愣着,谢止顿了顿,似乎是在认真提建议:“需要我喂宫主吗?”

    那就不必了。

    谢止给自己喂药这种画面怎么想怎么诡异。贺玄青果断接过抿了一口,被这汤药里的复杂滋味折腾的有些怀疑人生,狐疑道:“你该不会给我下了毒……”

    “呵,是的,下了三斤砒霜。”谢止冷冰冰回答。

    那就是没下。

    贺玄青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一饮而尽。

    谢止面前,装肯定是要装的。但这不妨碍贺玄青内心腹诽,她严重怀疑谢止在针对自己,哪有那么难喝的药,他是不是在里面偷偷加黄连了。

    谢止就站在她的面前,目光如有实质,将她上上下下都仔细打量了一遍,贺玄青顶着这令人浑身发毛的视线一口气喝空了药碗,将药碗递还回去的时候,谢止却没有离开。

    他明明还像之前那样板着张死人脸望着自己,可贺玄青却觉得他好像有些失望。

    看错了吗?

    贺玄青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开了口:“谢阁主是在等药效发作吗?”

    贺玄青是故意的,比起眼前这个古里古怪的死对头,她更宁愿面对一个愤怒的谢止。

    但出乎意料的,谢止没有再被她激怒,他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从怀中掏出个丝绢放在了桌子上,转身离开了。

    贺玄青又等一会儿,确定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

    她躺在床上,复盘与谢止的这次见面。

    她前世曾不止一次怀疑过谢止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目的——当然不是因为摘星阁的这场刺杀——事实上,她与谢止的关系本就差到了极点,根本没有再下降的空间了。

    她忌惮的,是谢止的身份。

    谢止与她不同,她以剑入道,虽然往后修行了无情道统,但大体上走的也是普通修士修道的路,谢止则是特殊的。

    他并非普通修者,而是个“谋士”。这里的谋士指的并非那些贵族王侯圈养的门客学生,而是正经的修行法门。他习的是“术”,观的是天命,传言天机在他眼前从不曾遮掩,而他总能比普通人多看一步。

    命理玄而又玄,稍有不慎便会牵涉其中。谢止执掌摘星阁,却偏居一隅,不像她风波宫宫主那样四处奔波,并非是百姓所说的那样摘星阁阁主淡泊名利出尘脱俗,而是谢止的身份使然——但凡为术者,从不轻易涉足因果。

    谋士向来只会在远处旁观,从不会亲身参与,所以当谢止踏入朝堂上之时,才是贺玄青最忌惮的时候。

    事实证明,贺玄青的预感并未出错,谢止自那之后平步青云,从从三品一路晋升为正一品大员,她处处防备处处打压,却依旧没能将他击溃。

    这简直是糟糕透了,谢止简直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够未卜先知,阴谋诡计在他眼前犹如虚设。贺玄青每次一动打压他的念头便会忽然出现个旁的事情牵扯住心神,等她忙完回来之后,谢止已成了天衍国的监国。

    她坐在床上,视线扫在了谢止刚刚放的东西上,便随手拿在了手上把玩起来。

    那么好用的能力,不为自己所用就可惜了。

    该怎么让谢止帮忙呢?

    贺玄青脑子里想的当然不是什么缓和矛盾,化敌为友这种不可能完成的鬼东西。

    这一世谢止被她救了,往后再踏入朝堂的概率不大。

    但好在若书为天理之书,知晓世间万事,它说如果能与谋士的命途产生纠葛,那么谋士哪怕再想避世,都不得不站出来解开因果。

    从谢止亲手将她带到他的地盘开始,他就注定无法摆脱自己。

    她要让谢止的命理与她紧紧相缠,成为她的棋子,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首先得——

    咳咳咳咳……

    贺玄青剧烈咳嗽起来,拢了拢盖在身上的被褥。

    首先得先养病。

    还有从刚才开始贺玄青就觉得奇怪了,手里的东西怎么那么小,他到底往里头放了什么?

    贺玄青狐疑打开绢布。

    绢布里裹着枚小小蜜饯,看着便让人口舌生津,贺玄青听说过天衍民间父母为了哄小儿喝药经常会备些蜜饯果子,谢止将这东西拿到自己面前,是在拐着弯儿辱骂自己吗?

    倒是比那时候要活泼许多。

    贺玄青想了想前世自己看见的那个阴冷沉郁根本看不出一丝生机的男人,笑了笑,丢到了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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