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鹤是个极端不靠谱中带着一丝靠谱的男人。

    他外貌出众,可惜人是个变态。他能力卓绝,可惜人轻浮的没边。

    晚上打官兵,白天喝花酒,顺便凭缘分忽悠人上他的贼船(真正意义上)。

    “可是我今天真的遇到一个非常不错的男人诶。”绿发的海贼垂着他的下垂眼叹气“真可惜,我明天再去找他,必须把他拉上船。”

    呼延雪对他翻了个白眼“和你一起喝花酒的男人能有多靠谱?”

    “就是那种……比小乌兰你还要强的靠谱?”翟鹤不确定的说。

    “我不觉得这种人能让你在街上随便碰到。”呼延雪脑海里迅速略过一些苏芳手下……或者故土来客的脸孔“他看上去是高华人吗?脸上有疤之类的吗?”

    “小乌兰你啊……”翟鹤叹口气,用他多情的眼眸看过来“这种问法,不是把「我有不可告人的过去」这种事写在脸上了吗?”

    呼延雪耸耸肩“我还以为我们有「不探究对方秘密」的默契呢,飞天海贼。”她同样冷静的凝视回去“就像我从不问你的来处,也不问为什么今晚你的腿会一直在痛。”

    “太敏锐了吧,小乌兰你。”翟鹤的瞳孔骤然缩紧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常态“好吧好吧,是个本国小哥,脸上没有疤,年轻俊美的只比我差一点喔~”

    呼延雪:……

    为这个被翟鹤盯上的倒霉蛋默哀一秒。

    ——其实她只要当时再多问两句,就能知道那个“倒霉蛋”究竟是谁。

    当故人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呼延雪下意识的想,也许她又在做梦。

    因为来告诉她尤娜与白死讯的那个人,是苏芳。

    他手里握着尤娜嘴上说着难以打理颜色奇怪其实却珍爱无比的红发,冷静的向她讲述尤娜如何用剑割断自己的长发,随后和白坠入悬崖。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呼延雪甚至不能从他的眼睛里窥见一点柔软的情绪。

    她只能看见那象征着帝王身份冕旒飘飘荡荡,那金属的光泽冰冷,却不会再比他的表情更冷漠。

    有那么一瞬间,呼延雪恍惚的想,也许面前的苏芳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只不过是狼神给自己这个背弃故土的孩子的一场噩梦而已。

    她想起了自己怀揣着婚书再次踏上去高华的路途时,草原上绵延千里的狼兽悲鸣声,还有祭神台上那只流着血泪的眼睛。

    此去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然后她开始发狂,她开始不顾一切的冲苏芳喊叫,用手边一切想得到的东西去攻击他。

    “凭什么你还活着,苏芳!”她听见自己高声尖刻的咒骂“你怎么不也杀了我!你自己怎么不去死!”

    她失去了最后自欺欺人,告诉自己白和尤娜也许还活着的余地。

    十来年一场大梦,到头来,深恩负尽,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呼延雪从船舱背后冲出来,姿势堪称是连滚带爬。

    “尤娜……白?”她疯了一样的冲上前去,完全不在乎自己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撞到了多少东西。

    在即将跌倒的那一刻,翟鹤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于是她看见了对面两人惊讶程度不亚于自己的面孔。

    “……阿、阿雪?”尤娜上前握住她的手,白也紧随其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或许换我来问比较好。”呼延雪直接一把一起抱住,怀中真实的温度告诉她并非在梦中“你们还活着?”

    白哽了一下“我们应该死了吗……?”

    呼延雪毫不客气的对着他来了一拳“说什么死不死的!”

    白:“?”

    他疼的擦牙咧嘴“看你这力气,我应该不用问了你过的挺不错。”

    尤娜忍不住噗笑出声,她抬起头,紫色的眼睛里虽然已盈满泪水,脸上却绽开笑容“能再次见到阿雪你和白拌嘴,总感觉开心的不得了。”

    呼延雪仔细端详了她一阵,抬手又给了白一拳“你这是怎么照顾尤娜的!”

    白:笑一下蒜了。

    但呼延雪是真心实意的。

    站在她面前的尤娜,白皙的面孔上是掩盖不住的风尘奔波,眼睛下是浓厚的青黑,手指上全是细小的擦伤——她不该是这样的。

    那个在高华王城里锦绣堆成不见愁苦的小公主,不该是这样的。

    呼延雪感到自己的眼眶酸涩,有抑制不住的落泪冲动。

    “这不怪白,是我自己的选择。”见她如此,反而是尤娜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阿雪,是我不想再做那个脆弱无知的公主了。

    幼年时,她寄人篱下,所以更加故作孤高冷漠绝不肯于人前展示半点软弱。而天真烂漫的尤娜却会为一只受伤的鸟哭泣落泪。

    但现在,呼延雪无法抑制自己嚎啕大哭的冲动,却是尤娜如此坚强着安慰她。

    好像命运里有一只嘲弄的手,翻云覆雨拨乱反正,让她们的人生踏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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