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州城钱梁三楼,楚淮玉同钱豪还有楚穆环着四方桌坐下,三人喝着茶吃着点心,虽不言语,但各怀心事。

    楚淮玉和钱豪的装扮尽显休闲,唯独楚穆是个不同,他依旧裹着他的那件大裘,发丝散乱,精神状态不佳。

    他这几日要被宁陵县的事情给逼疯了,不知道那些大臣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竟在朝上进谏,让皇上彻查他,好在有他母族护着他,要不然他现在就该在天牢里面蹲着了。

    这时,半掩的窗户前落下一只信鸽,脖间的铃铛声惊扰了三人,楚穆赶忙站起身打开窗户,拽过信鸽拿下密信展开一瞧。

    纸张不大,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两行字,楚穆扫了一眼后心中的惊慌在此刻荡然无存,楚穆如释重负的将纸条放进茶炉中烧毁。

    楚淮玉轻抬眼眸瞟了眼楚穆,他现在的状态与之前的大不相同,看他现在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来事情是解决了。

    “怎么,皇兄,事情解决了?”

    楚穆吞下一块糕点,拍拍手上的残渣,“楚时笙连同那个县丞都已坠河,大概是寻不回来了,没了证据,就算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又如何。”

    钱豪坐在两人对面,漫不经心的给楚穆添了一杯茶,他已经对他们不尊重不敬畏的模样见怪不怪了。

    “那就好,一切如皇兄所愿,这些死无对证,皇兄也不用怕皇上问罪,这件事大可让那两个官员背锅。”

    楚穆厌烦的“啧”了一声,他最讨厌楚淮玉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若不是楚淮玉怂恿,他也不会为了敛财做出这些勾当,虽然他甜头吃了不少,但这会险些就栽了,等这件事了结之后,他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提出用这种方法来充盈钱财,我也不至于会被一个小小的县丞逼到这个地步,还好老子没出什么事,要是被母亲知道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楚穆只知一味的责怪,全然没注意到楚淮玉在听到他提到“母亲”二字时,眼中仅存的一丝笑意在此刻消散的一干二净。

    楚淮玉握住茶杯的手节因用力的缘故,开始泛白,他猛的将茶杯往桌上一砸,茶杯应声而碎,黄褐色的茶水迸溅在楚穆的大裘上。

    楚穆一个弹跳,一边擦着他裘衣上的茶水,一边质问楚淮玉是什么意思,“楚淮玉,你胆子大了不是,敢跟哥哥动手了?这可是父皇生前赏赐给我的,寻州城就这一件,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命差点就没了,还惦记着你身上的裘衣,什么叫我的错,我虽提起过这等敛财之法,但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为了母亲,为了母族,也为了你自己,让你不要深陷其中。”

    楚淮玉越说越激动,要不是楚穆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现在真的想将整壶热茶泼在他的脸上,让他滚,也不知他那眼瞎的母亲,为何一直要护住这个废物,甚至让他也成了这个废物的陪衬!!

    “可你呢,听过我一句劝吗?你还不是一意孤行的去做,还越做越大,克扣钱财,贩卖妇童,勾结官商……哪一件不是你亲力亲为的,你现在搬出母亲来压我,若这回事情不成,别说是我,整个母族赔进来也赎不回一个你。”

    楚穆被楚淮玉的气势给压制住了,楚淮玉说的都是事实,他从小到大惹出来的祸事,全是他这个弟弟给兜的底,他这个弟弟真的优秀的很,可母亲却更偏爱他一些,他这个弟弟从未得到过母亲的半分偏爱。

    楚淮玉也曾明里暗里的同他说过,让他安分守己一些,不要在惹出祸事,可他没听见过半分,他现在这副模样是他咎由自取,楚淮玉这样说他,他是没道理反驳楚淮玉的。

    楚穆嚣张的气焰慢慢消了下去,他取下身上的裘衣隔着茶炉慢慢烘干,三人不再言语,氛围静的可怕。

    另一头,宁今棠三人顺着河流一路往下搜寻,河面上飘了许多的杂物,这给他们添了不少的麻烦。

    为了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们只能边走边瞧,这样一来,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他们一天下来没有任何的收获。

    但好在苏鹤那头已经完工,他们也开始加入寻人的行列中,第二日的队伍壮大了些,大家也可相互交替着寻找,几日下来,还是没有什么头目

    就在大家心灰意冷的时候,有个士兵突然看见河面上漂起一件极为眼熟的衣物,“你们看那!”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河面上漂着一件衣物的残片,叶箐叶洵连忙跑到河边仔细打量起来,虽然只是一片残角,但他们还是辨认出了那是楚时笙的上衣。

    “是,那是王爷的衣物。”

    叶箐抱住叶洵高兴的喊出声来,他们已经沿着河流向下寻了很久,此处的河流是死的,这意味着楚时笙离他们已经不远了。

    有了希望,大家突然就干劲十足,又开始寻找起来,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看见了岸边有两个人影,一睡一坐,由于天太暗,并不能分辨出他们现在状态到底如何,但宁今棠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感。

    等靠近了些,众人看清了情况,果然是楚时笙和余苆两人,睡着的那个是余苆,坐着的那个是楚时笙。

    楚时笙面对众人的到来没有反应,他只是呆呆的坐在余苆的身边,不动弹也不言语,宁今棠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余苆的脸色太过苍白,他就躺在那里,胸膛处没有任何的起伏。

    宁今棠还抱着余苆只是受了重伤,气息微弱的想法想要去触碰余苆,就当宁今棠快要摸到余苆颈部的脉搏时,未曾言语的楚时笙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他死了。”

    简短三个字像是一个惊天大雷一样在众人耳旁炸开,他们终究是来晚了吗?一条人命就在他们面前流逝了。

    楚时笙沙哑的声音还在不停喃喃自语道,“他死了,是为了救我……”

    眼见楚时笙的状态越发的不对,宁今棠赶忙走过去轻抚慰起楚时笙,其他人也想上前去抚慰楚时笙,但楚时笙对他们的接近很是抵触。

    “苏小侯爷,你们先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儿陪王爷一会儿。”宁今棠道。

    苏鹤看了眼楚时笙,他现在唯一不抵触的就是宁今棠,让她舒缓一下楚时笙的心情也行。

    众人往旁边走了些,楚时笙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宁今棠覆上楚时笙冰冷的手,小心的开口询问,“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时笙闻言抬眸看宁今棠,那双眸中藏了太多的忧愁和难过,楚时笙回握住宁今棠的手,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好奇怪啊,他感觉不到冷,但他就是想要温暖,更多的温暖。

    “我们坠河之后,河流太过湍急,我想要去拉住余苆,可没有成功,我们俩个在水中根本使不上劲,只能一直被河流带着走。”

    楚时笙停顿了会儿,继续道,“然后,我们被冲的越来越远,体力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就在这个时候,余苆看到了一棵树,他用自己的腿去卡在树杈中,强迫自己停了下来,然后他伸手拉住我,把我往树上带,我们才有了休息的机会。”

    “但很快,树杈支撑不住我们俩人的重量,余苆提议让我借他身体使力先一步回到岸边,然后再来救他,等我过去后要想办法救他的时候,他同我说起了话,他说他连累我了,我没有必要要跳下去救他,现在他欠了条命,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楚时笙闭上眼,脑海中浮现起余苆苦笑的脸和带着歉意的话语,“他还说,很可惜不能再见到恶人付出代价了,他让我在他死后将他火葬,将他的骨灰撒尽河中同他的妻儿团聚,他要再给守护宁陵县的一次。”

    “话才说完,他就体力不支,整个身子溺在了河中,我一路跟着他跑到许久,他的尸首这才停下,我才能将他带回到岸边来,我就不该听他的,这样他也许就不会死了。”

    楚时笙懊悔的低下头,余苆那样好的一个人,明明已经从阎王那处讨了一条命回来,却又再一次死在了这条河中。

    宁今棠轻轻的给了楚时笙一个拥抱,“这不是你的错,你在第一时间就跳下去救余县丞,你很勇敢,余县丞选择先救你,他是个极好的人,我们不能辜负他,我们要为他讨回公道……”

    楚时笙点点头,他们或许以为只要余苆死了就没人能拿出证据,可他们计划落空了,余苆逝死之前,已经把证据所在之地全部告诉了他。

    他要带着这份用许多条命换来的证据让他们下地狱去和那些无辜的人忏悔。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在黑夜中前行,回到了他们休息的地方,大家为余苆清洗了身子,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带着对他来生的祝福,将他置于烈焰中重生。

    在将余苆的骨灰撒至河中之后,楚时笙按照余苆同他说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的就是他们的罪证。

    翌日清晨,楚时笙和苏鹤他们同端木泽道别,端木泽他们还要留在着重建宁陵县,而楚时笙们带着洪李二人回了寻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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