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叶菱急匆匆跑进大堂，先是看到叶屹承，兴奋地要问“来的可是个金头发的男孩子”，头一转，却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人，也站在大堂。
叶菱脚步当即慢下来，一皱眉道：“许黑！你不去拦路打劫，又来我家找事了？”
叶屹承喝道：“菱儿，休得无礼！”
“许小兄弟这次来我们叶家武馆，是来拜师学艺的。”
“拜师？”
“当然。”许文一点头，一番话说得理所应当，“我自愧武功不如人，也想多练练本事，加上来武馆学艺之事，本来就是前几日定好了的。这有什么奇怪？”
叶菱一跺脚。
那不过是叶之复羞辱他们的手段罢了，谁都知道。那二人在那天的样子，哪像真会来武馆学艺的？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他今天真来上门了。
叶屹承：“唔……本武馆每逢周三周五，是教习新拳法的日子，许兄弟若是有意学拳，这两日前来便是。”
许文笑道：“我已年满十七，跟着七八岁的小孩子学……怕是不合适吧？”
“学徒之中，也有十三岁的——或许确是不合适……”
叶菱道：“你既然来学武，怎么还挑三拣四的，活该是个草包！”
许文一笑，并不生气。
“那……许小兄弟看如何是好呢？”
“馆主平日忙碌，要抽空教我也难，我就跟令公子学武好了。”
“这……”叶屹承犹豫。这叶之复武功的武功他最清楚，万一被他看了出来，出去诋毁叶家武功就不妙了。但想起前几天比武时，叶之复早就被当做软柿子了，索性破罐破摔，说，“也好，只是他时常不在家中，恐怕时间上不宽裕。”
许文道：“今日也不在？”
叶菱道：“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没什么事啊！我只是想在这武馆里转转，熟悉环境，毕竟以后还要常来。”
“这有什么环境可转？”
想要他来的人不来，不想让他来的人偏偏到了，还说要常来，叶菱心烦意乱。
叶屹承发话：“小菱，别闹脾气，你带许小兄弟四处转转吧！”
“转就转！走了！”
叶菱朝练武场走去，许文马上跟上。
一出了大堂，许文马上说：“叶姑娘，你是误会我了！”
他人高马大，眉目直接露着凶相，如今做出一幅礼貌的样子，反而有些滑稽。
“误会你拦路打劫，还是误会你助纣为虐？”
“赵乡绅是见我年轻，想要我帮衙门做事，以后我就做正经事了！”他似乎很在意叶菱怎么想她，把正经事几字说得很重。
“你做你的正经事，与我何干？”叶菱本就不喜欢祁朝官府里那帮趋炎附势的人，听了他这话，心里更是厌烦。
“我是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坏。”
叶菱摇头：“我不知道你人品怎样，只知道你武功很差。”
许文站住了说：“叶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
“怎么，你不服？”
“我现在已拜在叶家门下，年纪又长你几岁，于情于理，叶姑娘也应该叫我一声‘师哥’。”
“你还想当师哥？”叶菱以“此人不可理喻”的神情看着许文，说，“武功又弱，入门又晚，怎么好意思的？”
“上次那是意外。”许文不慌不忙辩解道，“我原本就留了手，没想到你真有些武艺在身，才会被你偷袭。”
“我倒不知道，已经叫过板再出手，还算是偷袭？而且，输了就是意外，赢了就是必然，许黑，你倒是会为自己说话！”
二人恰好走到了练武场中，叶菱敷衍道：“你平时要练功，在这里练就行了。其他的地方都是我家生活起居的地方，更没什么好转的了。”
“叶姑娘。”许文一路装出有礼的样子，心里憋闷得很，“不如我们再比一场，我赢了，你就叫我一声师哥。”
“还比，你当真的？”
“当然！”
“哈！那你要是输了，我爱怎么叫你，就怎么叫你。”
许文一口应下：“没问题。现在就开始吧！”
叶菱这次没拉开距离，也没摆架势，只是自顾自嘀咕了句：“别下手太重。”
许文笑了笑：“对你，我当然不会下手太重的。”
下一秒，许文就被她按在地上，脸紧贴着粗糙的地面，和上次是一模一样的姿势。叶菱半抬眼皮，叹了口气：“傻瓜！我在和我自己说话！”
胜得太轻易，叶菱倒也没那么讨厌他了，只是好奇道：“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这么笨？”
“我……”许文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羞红了脸，逞不了强，照实说，“我没练过武功。”
“只是个子高些，力气大些，长相凶些？你还真应该和我家我小叶乔一起练练，还轮不上我教你呐！”
“叶乔？”
许文不知道，在叶菱的心里，他如今还比不上第一次登门时传话的那个小孩子。
叶菱摇摇头：“算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了，我就叫你……小黑。”
叶菱这么叫，是为了报初次见面时，他说“以大欺小”的一箭之仇。许文刚刚答应她，输了就随她称呼，现在要反驳也难。
“菱儿，你们看得怎么样了？”叶屹承遥遥问道。
“好着呢！许文说，他现在就要练功！”
叶菱选了个阴凉地，告诉许文：“在这里扎马步。”
一个时辰后，叶之复优哉游哉地走过来，对着许文左看右看，看猴子似的，被许文狠狠瞪了几眼，他进屋问叶菱：“他这是怎么了？”
“他来学武功。都怪你的馊主意，叫他做什么学徒！现在人家可真来了！”
叶之复一思忖，说：“你就教他呗。别叫他来烦我。以后你再找我学东西，我就不收你费了。”
“行。”叶菱一口答应。
再出了门，看到许文还在原地扎马步，叶菱上去推了推他，说：“小黑，你这么听话的？”
“愿赌服输。”
“这还有点守信用的意思。行了，今儿你就先回去吧。”
许文才起身，揉了揉屁股，晕头转向地往外走。
此后的三日，许文还真日日都来同叶菱学武。叶菱不教他什么，只是要求他练扎马步之类的基本功，许文每有不服，叶菱就提起他两次战败，许文也只好忍下，竟是百依百顺。
来武馆学艺的学徒们见了这场面，窃窃私语，加上有叶乔传话，都知道了叶菱打败许文的事。
三日过后，原本约好的海兹迟迟未到。叶菱打定主意要忘了这事，从忍不住老往大堂张望，到刻意一眼都不看，许文扎着马步，忽问：“你在等谁？”
“等谁？我没等谁，你的马步扎的不标准，腰再蹲下去点。”
“你就是在等谁。”许文摆正姿势，豆大的汗珠往外冒，嘴上依旧不改口。
看叶菱不理他，他接着问：“我已经扎了马步扎了三天，你还不开始教我招式？”
“还早着呢，不扎马步，你怎么练武功？你两次都一击即倒，就是因为你下盘不稳——还有，叫我师姐，别没大没小的。”
“行，师姐，我下盘不稳。”
“说你你还不服？”叶菱烦躁道，“算了算了，你今天也练够了，这也不是三天就能练成的。出去做十件好事再回来吧！”
“出去做什么？”许文姿势不变，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事啊！你平时不做好事就算了，难道连‘好事’这两个字的意思都不知道了吗？”
“我当然知道做好事是什么意思，但是哪来的好事，还有十件要等着我做？”
“要做的好事不止十件，比十件还多呢！你这就是眼里没有好事。”她说这话时和她爹说她“眼里没有长辈”时是一样的。
她啧嘴道：“你随我出门，不过百米，我就能给你找一件好事做！不然，你从我这里学了本事，却不学德行，出去也只会惹祸。”
“那也行。”
许文天天扎马步，早就想出去转转了，爱做什么事做什么事。他拍了拍身上，活动了下筋骨，跟在叶菱后面。
正午刚过，烈日耀眼。
叶菱领着他出了门，没走二十步，看到隔壁孙家的老太太正一个人晾衣服，双手举高，去够那根细细的晾衣绳。
叶菱指了指：“去，帮老人家晾衣服。”
许文上去说了句：“给我，我帮你晾！”
太阳刺目，老太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被许文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她哆嗦两下，拽了衣服就跑：“要下雨了，要下雨了，不晾衣服了！”
她跑进屋里把门一关，破门晃悠几下，又被死死关严。
叶菱疑惑地抬起头：“要下雨了吗？”
许文说：“这大太阳的，老太太糊涂了吧。”
叶菱推他：“别乱说！”
再往前走，每遇到人，看见她俩都是躲着走的。
叶菱心里郁闷，一路走到了茶楼前，都没有找到什么好事可给许文做。
她踏进茶楼，想找朋友说说话，看到不远处一个圆咕隆咚的矮胖身影坐在椅子上，穿了身名贵的亮蓝色长袍，正和仰着头和小蝶说话。
叶菱不自觉出声：“这是谁啊？”
旁边许文答道：“洪友田，洪家的独子。”
叶菱急匆匆跑进大堂，先是看到叶屹承，兴奋地要问“来的可是个金头发的男孩子”，头一转，却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人，也站在大堂。
叶菱脚步当即慢下来，一皱眉道：“许黑！你不去拦路打劫，又来我家找事了？”
叶屹承喝道：“菱儿，休得无礼！”
“许小兄弟这次来我们叶家武馆，是来拜师学艺的。”
“拜师？”
“当然。”许文一点头，一番话说得理所应当，“我自愧武功不如人，也想多练练本事，加上来武馆学艺之事，本来就是前几日定好了的。这有什么奇怪？”
叶菱一跺脚。
那不过是叶之复羞辱他们的手段罢了，谁都知道。那二人在那天的样子，哪像真会来武馆学艺的？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他今天真来上门了。
叶屹承：“唔……本武馆每逢周三周五，是教习新拳法的日子，许兄弟若是有意学拳，这两日前来便是。”
许文笑道：“我已年满十七，跟着七八岁的小孩子学……怕是不合适吧？”
“学徒之中，也有十三岁的——或许确是不合适……”
叶菱道：“你既然来学武，怎么还挑三拣四的，活该是个草包！”
许文一笑，并不生气。
“那……许小兄弟看如何是好呢？”
“馆主平日忙碌，要抽空教我也难，我就跟令公子学武好了。”
“这……”叶屹承犹豫。这叶之复武功的武功他最清楚，万一被他看了出来，出去诋毁叶家武功就不妙了。但想起前几天比武时，叶之复早就被当做软柿子了，索性破罐破摔，说，“也好，只是他时常不在家中，恐怕时间上不宽裕。”
许文道：“今日也不在？”
叶菱道：“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没什么事啊！我只是想在这武馆里转转，熟悉环境，毕竟以后还要常来。”
“这有什么环境可转？”
想要他来的人不来，不想让他来的人偏偏到了，还说要常来，叶菱心烦意乱。
叶屹承发话：“小菱，别闹脾气，你带许小兄弟四处转转吧！”
“转就转！走了！”
叶菱朝练武场走去，许文马上跟上。
一出了大堂，许文马上说：“叶姑娘，你是误会我了！”
他人高马大，眉目直接露着凶相，如今做出一幅礼貌的样子，反而有些滑稽。
“误会你拦路打劫，还是误会你助纣为虐？”
“赵乡绅是见我年轻，想要我帮衙门做事，以后我就做正经事了！”他似乎很在意叶菱怎么想她，把正经事几字说得很重。
“你做你的正经事，与我何干？”叶菱本就不喜欢祁朝官府里那帮趋炎附势的人，听了他这话，心里更是厌烦。
“我是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坏。”
叶菱摇头：“我不知道你人品怎样，只知道你武功很差。”
许文站住了说：“叶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
“怎么，你不服？”
“我现在已拜在叶家门下，年纪又长你几岁，于情于理，叶姑娘也应该叫我一声‘师哥’。”
“你还想当师哥？”叶菱以“此人不可理喻”的神情看着许文，说，“武功又弱，入门又晚，怎么好意思的？”
“上次那是意外。”许文不慌不忙辩解道，“我原本就留了手，没想到你真有些武艺在身，才会被你偷袭。”
“我倒不知道，已经叫过板再出手，还算是偷袭？而且，输了就是意外，赢了就是必然，许黑，你倒是会为自己说话！”
二人恰好走到了练武场中，叶菱敷衍道：“你平时要练功，在这里练就行了。其他的地方都是我家生活起居的地方，更没什么好转的了。”
“叶姑娘。”许文一路装出有礼的样子，心里憋闷得很，“不如我们再比一场，我赢了，你就叫我一声师哥。”
“还比，你当真的？”
“当然！”
“哈！那你要是输了，我爱怎么叫你，就怎么叫你。”
许文一口应下：“没问题。现在就开始吧！”
叶菱这次没拉开距离，也没摆架势，只是自顾自嘀咕了句：“别下手太重。”
许文笑了笑：“对你，我当然不会下手太重的。”
下一秒，许文就被她按在地上，脸紧贴着粗糙的地面，和上次是一模一样的姿势。叶菱半抬眼皮，叹了口气：“傻瓜！我在和我自己说话！”
胜得太轻易，叶菱倒也没那么讨厌他了，只是好奇道：“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这么笨？”
“我……”许文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羞红了脸，逞不了强，照实说，“我没练过武功。”
“只是个子高些，力气大些，长相凶些？你还真应该和我家我小叶乔一起练练，还轮不上我教你呐！”
“叶乔？”
许文不知道，在叶菱的心里，他如今还比不上第一次登门时传话的那个小孩子。
叶菱摇摇头：“算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了，我就叫你……小黑。”
叶菱这么叫，是为了报初次见面时，他说“以大欺小”的一箭之仇。许文刚刚答应她，输了就随她称呼，现在要反驳也难。
“菱儿，你们看得怎么样了？”叶屹承遥遥问道。
“好着呢！许文说，他现在就要练功！”
叶菱选了个阴凉地，告诉许文：“在这里扎马步。”
一个时辰后，叶之复优哉游哉地走过来，对着许文左看右看，看猴子似的，被许文狠狠瞪了几眼，他进屋问叶菱：“他这是怎么了？”
“他来学武功。都怪你的馊主意，叫他做什么学徒！现在人家可真来了！”
叶之复一思忖，说：“你就教他呗。别叫他来烦我。以后你再找我学东西，我就不收你费了。”
“行。”叶菱一口答应。
再出了门，看到许文还在原地扎马步，叶菱上去推了推他，说：“小黑，你这么听话的？”
“愿赌服输。”
“这还有点守信用的意思。行了，今儿你就先回去吧。”
许文才起身，揉了揉屁股，晕头转向地往外走。
此后的三日，许文还真日日都来同叶菱学武。叶菱不教他什么，只是要求他练扎马步之类的基本功，许文每有不服，叶菱就提起他两次战败，许文也只好忍下，竟是百依百顺。
来武馆学艺的学徒们见了这场面，窃窃私语，加上有叶乔传话，都知道了叶菱打败许文的事。
三日过后，原本约好的海兹迟迟未到。叶菱打定主意要忘了这事，从忍不住老往大堂张望，到刻意一眼都不看，许文扎着马步，忽问：“你在等谁？”
“等谁？我没等谁，你的马步扎的不标准，腰再蹲下去点。”
“你就是在等谁。”许文摆正姿势，豆大的汗珠往外冒，嘴上依旧不改口。
看叶菱不理他，他接着问：“我已经扎了马步扎了三天，你还不开始教我招式？”
“还早着呢，不扎马步，你怎么练武功？你两次都一击即倒，就是因为你下盘不稳——还有，叫我师姐，别没大没小的。”
“行，师姐，我下盘不稳。”
“说你你还不服？”叶菱烦躁道，“算了算了，你今天也练够了，这也不是三天就能练成的。出去做十件好事再回来吧！”
“出去做什么？”许文姿势不变，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事啊！你平时不做好事就算了，难道连‘好事’这两个字的意思都不知道了吗？”
“我当然知道做好事是什么意思，但是哪来的好事，还有十件要等着我做？”
“要做的好事不止十件，比十件还多呢！你这就是眼里没有好事。”她说这话时和她爹说她“眼里没有长辈”时是一样的。
她啧嘴道：“你随我出门，不过百米，我就能给你找一件好事做！不然，你从我这里学了本事，却不学德行，出去也只会惹祸。”
“那也行。”
许文天天扎马步，早就想出去转转了，爱做什么事做什么事。他拍了拍身上，活动了下筋骨，跟在叶菱后面。
正午刚过，烈日耀眼。
叶菱领着他出了门，没走二十步，看到隔壁孙家的老太太正一个人晾衣服，双手举高，去够那根细细的晾衣绳。
叶菱指了指：“去，帮老人家晾衣服。”
许文上去说了句：“给我，我帮你晾！”
太阳刺目，老太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被许文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她哆嗦两下，拽了衣服就跑：“要下雨了，要下雨了，不晾衣服了！”
她跑进屋里把门一关，破门晃悠几下，又被死死关严。
叶菱疑惑地抬起头：“要下雨了吗？”
许文说：“这大太阳的，老太太糊涂了吧。”
叶菱推他：“别乱说！”
再往前走，每遇到人，看见她俩都是躲着走的。
叶菱心里郁闷，一路走到了茶楼前，都没有找到什么好事可给许文做。
她踏进茶楼，想找朋友说说话，看到不远处一个圆咕隆咚的矮胖身影坐在椅子上，穿了身名贵的亮蓝色长袍，正和仰着头和小蝶说话。
叶菱不自觉出声：“这是谁啊？”
旁边许文答道：“洪友田，洪家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