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王率众莅临边境的慰问,桓齮等人当然开心又激动,秦军士气大涨,并开始筹备下一步计划。

    但在这之余,桓齮心中对队伍中瞥到的某个身影略带不解。

    他在空闲时询问柳:“大王带来的那位童子是谁?”

    赵昌虽然没往各将领跟前凑,但也不会只坐车里不下来。这辈子第一次来前线,他当然要溜达溜达长见识。

    他一外出,就相当显眼。这里没有未成年人,更没有天生残疾的侏儒,赵昌明显比大家凹下去一截。

    柳也不知道答案,他不是八卦的人。

    桓齮再问去典利,得到回答:“那是二公子。”

    典利附赠打听来的详细内容,道:“二公子喜欢外出,先前在北地游学,此次恰好与大王同行。”

    此乃虚假。

    这是典利从秦王的随行官员口中听说的内容,但他殊不知,这口信是人家编的。

    盖因那群官员之前也不晓得,这二公子实在是有点东西。

    他们本来还以为这是王室三奇葩中的二奇葩。

    当今秦王的前三子,在咸阳官员中暗地流传的风评很奇怪。

    长公子扶苏,似乎很好学,但尤善拷问人心,思路刁钻,令人难以教导。

    佐证:就算“头发日益稀少,身体越发消瘦”也要嘴硬辩解“长公子很好”的熊午。

    其实,熊午只要在面对某个问题的时候答“我不会”,扶苏就能明白,自己已经触碰到了叔公的极限,以后可以找父王请博士了。

    但偏偏熊午拉不下这个脸,最近每天回家疯狂学习备课,就是为了第二天能答得出扶苏的疑问。

    因此扶苏一直以为叔公的学识还没有被掏空。他就逮着这只羊猛薅,导致熊午有苦难言。

    而大部分官员眼中的二公子昌也不咋地。他过于闲不住,一年得有十个月不在咸阳,喜欢和人到处游山玩水,完全不定性。

    如果去问芷阳官吏详情,倒是能有人认真夸一夸赵昌,但谁会没事跑去芷阳调查二公子的底细啊。

    闲暇之余谈一两句就算了,至于问房陵那群贬官,这当然更不可能。

    再加上秦王没有刻意宣扬,所以咸阳中了解赵昌真实面目的官员寥寥无几,大部分明白人都在赵昌身边“游山玩水”。

    三公子将闾,则更是个怪人,小小年纪喜欢养鸡。听说秦王还给他专门圈了一個养鸡场,纵容他这个不同常人的爱好。

    一个公子干什么不好,想养东西,不能选虎豹?非得去养一堆鸡,未来的成就一眼就能看透。

    总结下来,秦王长成的三子里,大的性格古怪,二的行事古怪,三的喜好古怪。

    一个正经公子都没有,以后大秦吃枣药丸。

    抱着这种吃瓜心情,秦王随行人员在得知外出的第一目标为北地郡时,有一种看好戏的感觉。

    大王要先去见二公子诶!二公子还挺得大王喜欢?真想亲眼看看这位二号奇葩啊。

    但等他们见到赵昌,反倒没觉得他奇怪。

    有人悄悄纳闷:“二公子这不是很稳妥吗?怎么我听说……嗯?”

    “传言不可信。”懂哥高深莫测。

    如果只是见一见人就罢了,谁知道之后秦王竟然还让二公子随他一同前往边境。这,大有问题。

    一路东行,路途稳得一批,但他们的心跌宕起伏。() ()

    为什么二公子能时常去请教大王?

    为什么二公子和大王相谈甚欢?

    为什么二公子身边的人也牛得不行?

    是这个世界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他们对赵昌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但没有机会接近。

    赵昌平日除了在车里躺板板,就是偶尔出去陪爹,根本不和其他官员进行接触。

    但他身边有稍微了解情况的侍从,最终通过闲聊替赵昌洗白几分。

    起码证明了二公子不是传言中那种人。

    所以在典利来打听的时候,答者将内容润色一下,“外出游玩”换成“外出游学”,其他一知半解的就含糊过去。

    最终向桓齮交出那样的回答。

    桓齮简单听一听便没放在心上,对他而言,知道身份就够了。他现在忙着分批次解散民兵,让他们回家春耕。

    打仗归打仗,不能耽误种地。

    一般来说,各国对于战争时间的选择有一条心照不宣的规则,春耕与秋收时能不打就不打。

    但如果非得开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说尽量不要影响种地大业。

    这边桓齮将赵昌过耳忘,赵昌也差不多,他压根就没主动打听过桓齮等人的消息。

    在赵昌眼中,现在还不到他接触军队的时候。他对自己这次行动的定位很精准:一个陪秦王的吉祥物挂件。

    挂件嘛,抽空陪陪爹就行了。做其他多余的事,不仅拿不到好处,还容易得不偿失。

    陪完爹,赵昌便在有空时带着鱼和几个人在周围转悠,看一看新奇的氛围。

    这里环境不是他最初想象中的肃杀边境,仔细一想,秦赵南方的交界确实不是偏远地区,不是那种防范外族的凄凉地盘。

    严格意义上讲,这里不仅不肃杀,反而生机勃勃。

    邺地附近已经变得极其适合耕作,黔首百姓自然不会浪费优渥的条件,纷纷走出家门开始准备今年的劳作。

    田中的主要作物还不到播种的时候,他们需要先犁土翻晒,犁断杂草的根,切碎板结的土块,晒死更多虫子。

    但部分瓜果种得更早些。起码赵昌已经看到人家屋前的地上长出藤条,有农户正在打理,长势良好。

    不知道这是什么植物,赵昌扫了一眼,看叶子认不出,没放在心上,继续往前溜达。

    他又晃悠一段路,抬头看看太阳,遥望一下爹在的地方。

    走得够远了,差不多该回去准备吃饭了。

    赵昌开始带人返程,途径收拾藤田的农户。

    归程走了大半,他却慢慢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思索,对内心疑惑的鱼说:“等会……我要再回头看看。”

    他与感到莫名的鱼等人再次折返,停在那家藤田附近。

    农户还在打理他的瓜藤。

    赵昌看着那农人,出声解释:“先前经过他,他就在打理;返程经过他,他还在忙活。到现在我们折回,他仍然没停。”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需要捣鼓这么长时间?

    藤出问题了?可是看起来长得挺不错啊。

    第一次看到人时,认为正常,就没多加关注;再度入眼后,他越琢磨越奇怪,因而赵昌没忍住,回身查看。

    现在他基本可以确信,这位忙人要么有点东西,要么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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