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
这里和四年前她离开时毫无区别，也没有长久无人居住带来的霉味，想必是李姨时常进来打扫。
她走到她妈妈的梳妆台前，盯着桌子上摆放的，她们母女二人的唯一一张合照。
那时候的她看起来也才两三岁，被年轻的母亲抱在怀里，背景是宜市的儿童公园门口。大概是摄像的人在用什么玩具逗她，两人都笑的灿烂。
她坐下来，对着照片平静地开口：“妈妈，我回来了。”
“我能像现在这样，做自己想做的事，都是托了你的福。这样讲的话，我本是没资格指责你的。”她无声地笑了笑，接着问道：“但这么久过去了，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爱我吗。”
你要是真的爱我，为什么总是给予我痛苦？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伤疤是你带来的，更别提你时不时的羞辱谩骂。
这一切，是因为我是你最失败最痛恨的婚姻中诞生的垃圾吗。你在看着我的时候，是否同时也能看见我未曾谋面的父亲的影子？
你要是并不爱我，却选择把你的全部财产留给我，为什么呢。我清楚我的手段并不高明，绝不足以撼动你的想法。难道你也对我有过我并未察觉的爱吗？
或者这一切，只是你在最后时刻醒悟了对我曾经的亏欠。
秦子贞还有千万个问题，没能得到答案，她的母亲便离世了。于是她所有的爱恨从此失去了出口。
她只是觉得孤独。
在她母亲离开之后，她的姥姥姥爷就从她舅舅家搬走了，住到她们现在的家。
她对此心知肚明：他们想要弥补自己女儿给她的女儿带来的伤害。他们的爱和关心是来自对女儿的爱与责任，对自己这个没养过几天的外孙女是没有更多发自真心的情感的。
姥姥姥爷对她的母亲，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溺爱。两位老人都是大学教授，她母亲出生后发现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两口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平心而论，她妈妈这个天之骄女，除了感情上的挫折，一辈子几乎一点苦都没受过。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偏执，敏感，暴躁多疑。而她所有的负面几乎全部作用在了秦子贞身上。
秦子贞还在小学的时候，她妈妈每天在律所要加班到很晚，那时李姨还不是住家保姆，她往往要等她妈妈到深夜。那一天她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偷偷吃了一个李姨为她妈妈准备的面包。
她妈妈回来后发现少了一个，脸色阴沉地质问她，是不是偷吃了。她好害怕，她知道她要挨打了。
于是她拼命地摇头，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妈妈我错了，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偷吃了！”但没有任何用。
哭泣声并没有让她妈妈心软，她随手抄起了沙发上捶背的按摩锤，朝着躲在椅子后的小女孩扔过去。
那一瞬间，秦子贞只听见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响，有什么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她看向旁边的镜子，她的额头被砸开了一个口，她的脸上全是自己的血。她甚至还来不及感觉到锥心的疼痛就吓晕了过去。
也许是心理原因，她开始晕血，控制不住的耳鸣手抖，严重时甚至会晕倒。但从此有后，她学会遗忘一些痛苦。
这也许是好事，秦子贞想。
外面的李姨叩了叩门，告诉她可以出去吃饭了。她随手擦掉脸上的泪痕，确认镜子里的人并没有任何不得体之处，才打开房门下楼去。
一夜无眠。
早上八点，感受到手机的震动，秦子贞点开了微信，是陈恒。
「早上好，起来了吗。」
「如果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可以见一面吗，就在一中旁边的那家羊肉粉店。」
秦子贞想了想，回复道：
「可以啊，那就中午十二点见吧。」
她慢吞吞地从床上拱起来，从行李箱里找到自己最常穿的白衬衫和西装裤换上。
楼下的李姨早听见她起来的动静，做好了早餐等着她下来。李姨告诉她，昨天她就通知了让之前的管家王叔和司机赵姐今天就来上班。
“嗯，谢谢李姨，本来老人家们出去还能让你们放几天假的，辛苦了。”她边查看邮件边回道。
“对了，李姨。我中午十一点出门，下午顾影要来家里，麻烦你收拾一下客房。”虽然顾影大概率又会和她挤在一张床就是了，“还有，我回来的话果仁儿就不用寄养了，帮我联系一下宠物店，我下午见完人就顺便把小家伙领回来。”
“好的，小姐。果仁可想你了，你刚出锅那段时间她每天都蹲在你房门口等你出来呢。后来意识到你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什么食欲。”
秦子贞想到那么爱吃的小东西都想她想到茶饭不思了，心里一阵愧疚：“果仁儿当时太小了，不然肯定要带她一起走的。”
后院原本只是一片草地，她姥姥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老人家，角落里用篱笆围出了一小片区域，种上了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
其他地方基本都是果仁儿的天下了，看得出她总是在同样的几处撒欢刨地，草皮都被她翻得翘起，露出光秃秃的黄土。
秦子贞想了想，说：“等王叔来了，让他找人在院子里建个狗屋吧，顺便再接个给她冲水的。”
十一点半，赵姐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口，秦子贞向李姨道别后，坐上了车。
赵姐本身不是热情的性格，上车后只对她进行了简单的问候就沉默不语了。秦子贞反倒更习惯这样安静的时间，她望着窗外出神。
车窗映出她的倒影，她换上了合适的金丝眼镜，又将头发尽力打理的柔顺。头发是她自己在公寓剪的，昨晚好歹让李姨帮她稍稍修剪整齐，回到国内后，自然不能像在外面那样不修边幅。
她对于要见陈恒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忐忑。昨晚那一面就知道，他身上早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对陈恒的了解还停留在四年前。
未曾一起度过的时间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即使再努力地想要修补，仍然是一道巨大的伤痕。她想，再怎么埋怨过去的自己都是无用的，还是做好当下，以免让现在也变成让未来的自己懊悔的过去吧。
再次回到一中，五味杂陈的感觉涌上心头，在这里她留下来最深刻最美好的回忆，也是在这里，她失去了和陈恒继续走下去的机会。
陈恒显然比她来的更早，他正对着翻新的店面发呆，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他一副学生打扮，白t恤配上宽松的牛仔裤，为了不显得张扬又带上了一顶棒球帽。
秦子贞快步走上前，打招呼道：“本以为我会先到的，没想到你居然来的这么早。” 她懊恼地想，早知道不穿的这么正式了，现在看起来像是他姐姐。
陈恒见她来了，习惯性地压了压刘海，摸到帽子又尴尬地收回手：“没有，我现在租的公寓离这里远，我怕堵车就来早了些。”
秦子贞有些疑惑，却又觉得开口问他的家事不合时宜了。陈恒看出她的犹疑，心中燃起一丝小小的窃喜，原来她也是关心自己的，还会为了他迟疑。
于是他主动开口解释道：“我现在已经完全脱离王家了，当然要自己出来住。只是乐队几乎是没什么收入的，所以只能租一个偏一点远一点的短租了，我在宜市不会待很久。”
后半句是骗人的，他兼职倒是挣了不少，只是经过顾影的点拨，故意在秦子贞面前卖惨罢了。
秦子贞倒是有所耳闻，知道王家现在是不认陈恒了，但听他的描述，倒像是他自己要独立出来的。
他那养父母还真是狠心，有了亲儿子就一脚把陈恒踢开了。不过他们本来也没对陈恒有任何感情，她当初就应该早点发作，叫陈恒离开那家人的。
但无论如何，陈恒能脱离他那养父母，她还是为他高兴。她笑着说：“是吗，不管怎样，你都能独立出来，还是比看他们脸色要好。再不济，我倒是能给你点经济上的支持。”
她顿了顿，还是不放心地问：“你不会去租什么城中村里的串串房了吧？那种对身体不好的，真要是这样我可以先借你点钱，起码换个像样的房子。”
也不知道她说的那句话又和他的心意了，陈恒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秦子贞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微笑的金毛。
陈恒心想，她果然是对他最好的人，还愿意给钱让他换好房子。但他还是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类，果断放弃吃软饭这种令狗不耻的捷径。
他摇摇头说：“不是那种，就是普通的老小区的一室一厅，改天你想的话，我请你和顾影一起来做客。”其实只想请她的，但这样太刻意，还是让顾影也来吧。
“那也好。吃完饭有空吗，我下午要去接果仁儿回家，一起？”
陈恒望着她阳光下，琥珀色瞳孔里，自己小小的倒影，他听见自己说：“好啊，那真是打扰了。”
他终于再次进入她的世界，时隔四年的。
秦子贞发现，陈恒好像确实人气高涨，至少在“乐队圈”里？在店里等着上菜的半小时间，陈恒就被人认出来两次，还要了合影和签名。
吃完后，她调笑着说：“真是变名人了喂，我昨晚看你表演的时候，觉得你现在特别有那种明星的魅力，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很张扬很鲜活的感觉，跟你平时完全不一样。”她狡黠地眨眨眼，“而且你刚才签名合照的时候也是酷酷的，你粉丝还以为我是你的经纪人，偷偷叫我给你安排工作呢。”
秦子贞习惯性地走上了路沿石，她喜欢那种吹着风，懒懒散散的感觉。“四年没见，你真的变了好多。我老觉得你还是以前那个装的温文尔雅的小孩子呢。”她笑起来的时候，梨涡格外明显。
他总是习惯走在她的后面些，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看到她不小心崴了一下，一个趔趄，他急忙伸手拉住她，待她站稳又礼貌地收回手。
他说：“你也变了很多，我也没想到你现在会做这种要天南地北到处跑的工作。”他笑了笑，“我有看过你拍的东西和写的文章，选材和角度都很棒。你现在微博都有十几万粉了，可见很多人都很欣赏你。”
宠物店离一中并不远，秦子贞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好女儿果仁，她是一只中华田园犬。当初她和陈恒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捡到了冻得奄奄一息的小狗，最终决定就由秦子贞收养。谁知养了不到一年，秦子贞就匆匆出国。
果仁显然对眼前陌生的两人充满警惕，两只耳朵完全竖了起来，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幸而她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了她最喜欢玩的小皮球。经过店员的允许后，他们到后面的小草坪准备和小狗玩耍。
果仁先是缓慢上前嗅了嗅二人的味道，才表现出对小皮球的兴趣。她陪果仁儿玩了片刻，又把球递给陈恒。毕竟他也算是果仁的救命恩人之一嘛，她想，她要做一个大度的母亲。
陈恒则是受宠若惊地接过，又陪着果仁玩了好一会儿，才把她装进狗包。“我们今晚在大学城还有演出，我必须早点回去准备了。”他恋恋不舍地向她们道别，匆匆踏上了公交车。
陈恒上车后，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微博。他的特别关心弹出了一张照片，显示刚刚发布，是果仁儿叼着球傻笑的样子，配文是一个皮球的表情。
他点了一个赞。
与此同时，秦子贞收到微博提醒，“@forevertruth 点赞了你的微博”。
她走到她妈妈的梳妆台前，盯着桌子上摆放的，她们母女二人的唯一一张合照。
那时候的她看起来也才两三岁，被年轻的母亲抱在怀里，背景是宜市的儿童公园门口。大概是摄像的人在用什么玩具逗她，两人都笑的灿烂。
她坐下来，对着照片平静地开口：“妈妈，我回来了。”
“我能像现在这样，做自己想做的事，都是托了你的福。这样讲的话，我本是没资格指责你的。”她无声地笑了笑，接着问道：“但这么久过去了，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爱我吗。”
你要是真的爱我，为什么总是给予我痛苦？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伤疤是你带来的，更别提你时不时的羞辱谩骂。
这一切，是因为我是你最失败最痛恨的婚姻中诞生的垃圾吗。你在看着我的时候，是否同时也能看见我未曾谋面的父亲的影子？
你要是并不爱我，却选择把你的全部财产留给我，为什么呢。我清楚我的手段并不高明，绝不足以撼动你的想法。难道你也对我有过我并未察觉的爱吗？
或者这一切，只是你在最后时刻醒悟了对我曾经的亏欠。
秦子贞还有千万个问题，没能得到答案，她的母亲便离世了。于是她所有的爱恨从此失去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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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此心知肚明：他们想要弥补自己女儿给她的女儿带来的伤害。他们的爱和关心是来自对女儿的爱与责任，对自己这个没养过几天的外孙女是没有更多发自真心的情感的。
姥姥姥爷对她的母亲，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溺爱。两位老人都是大学教授，她母亲出生后发现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两口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平心而论，她妈妈这个天之骄女，除了感情上的挫折，一辈子几乎一点苦都没受过。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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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贞还在小学的时候，她妈妈每天在律所要加班到很晚，那时李姨还不是住家保姆，她往往要等她妈妈到深夜。那一天她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偷偷吃了一个李姨为她妈妈准备的面包。
她妈妈回来后发现少了一个，脸色阴沉地质问她，是不是偷吃了。她好害怕，她知道她要挨打了。
于是她拼命地摇头，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妈妈我错了，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偷吃了！”但没有任何用。
哭泣声并没有让她妈妈心软，她随手抄起了沙发上捶背的按摩锤，朝着躲在椅子后的小女孩扔过去。
那一瞬间，秦子贞只听见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响，有什么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她看向旁边的镜子，她的额头被砸开了一个口，她的脸上全是自己的血。她甚至还来不及感觉到锥心的疼痛就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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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是好事，秦子贞想。
外面的李姨叩了叩门，告诉她可以出去吃饭了。她随手擦掉脸上的泪痕，确认镜子里的人并没有任何不得体之处，才打开房门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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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贞想了想，回复道：
「可以啊，那就中午十二点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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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李姨早听见她起来的动静，做好了早餐等着她下来。李姨告诉她，昨天她就通知了让之前的管家王叔和司机赵姐今天就来上班。
“嗯，谢谢李姨，本来老人家们出去还能让你们放几天假的，辛苦了。”她边查看邮件边回道。
“对了，李姨。我中午十一点出门，下午顾影要来家里，麻烦你收拾一下客房。”虽然顾影大概率又会和她挤在一张床就是了，“还有，我回来的话果仁儿就不用寄养了，帮我联系一下宠物店，我下午见完人就顺便把小家伙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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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贞想到那么爱吃的小东西都想她想到茶饭不思了，心里一阵愧疚：“果仁儿当时太小了，不然肯定要带她一起走的。”
后院原本只是一片草地，她姥姥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老人家，角落里用篱笆围出了一小片区域，种上了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
其他地方基本都是果仁儿的天下了，看得出她总是在同样的几处撒欢刨地，草皮都被她翻得翘起，露出光秃秃的黄土。
秦子贞想了想，说：“等王叔来了，让他找人在院子里建个狗屋吧，顺便再接个给她冲水的。”
十一点半，赵姐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口，秦子贞向李姨道别后，坐上了车。
赵姐本身不是热情的性格，上车后只对她进行了简单的问候就沉默不语了。秦子贞反倒更习惯这样安静的时间，她望着窗外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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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于要见陈恒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忐忑。昨晚那一面就知道，他身上早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对陈恒的了解还停留在四年前。
未曾一起度过的时间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即使再努力地想要修补，仍然是一道巨大的伤痕。她想，再怎么埋怨过去的自己都是无用的，还是做好当下，以免让现在也变成让未来的自己懊悔的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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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恒显然比她来的更早，他正对着翻新的店面发呆，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他一副学生打扮，白t恤配上宽松的牛仔裤，为了不显得张扬又带上了一顶棒球帽。
秦子贞快步走上前，打招呼道：“本以为我会先到的，没想到你居然来的这么早。” 她懊恼地想，早知道不穿的这么正式了，现在看起来像是他姐姐。
陈恒见她来了，习惯性地压了压刘海，摸到帽子又尴尬地收回手：“没有，我现在租的公寓离这里远，我怕堵车就来早了些。”
秦子贞有些疑惑，却又觉得开口问他的家事不合时宜了。陈恒看出她的犹疑，心中燃起一丝小小的窃喜，原来她也是关心自己的，还会为了他迟疑。
于是他主动开口解释道：“我现在已经完全脱离王家了，当然要自己出来住。只是乐队几乎是没什么收入的，所以只能租一个偏一点远一点的短租了，我在宜市不会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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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贞倒是有所耳闻，知道王家现在是不认陈恒了，但听他的描述，倒像是他自己要独立出来的。
他那养父母还真是狠心，有了亲儿子就一脚把陈恒踢开了。不过他们本来也没对陈恒有任何感情，她当初就应该早点发作，叫陈恒离开那家人的。
但无论如何，陈恒能脱离他那养父母，她还是为他高兴。她笑着说：“是吗，不管怎样，你都能独立出来，还是比看他们脸色要好。再不济，我倒是能给你点经济上的支持。”
她顿了顿，还是不放心地问：“你不会去租什么城中村里的串串房了吧？那种对身体不好的，真要是这样我可以先借你点钱，起码换个像样的房子。”
也不知道她说的那句话又和他的心意了，陈恒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秦子贞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微笑的金毛。
陈恒心想，她果然是对他最好的人，还愿意给钱让他换好房子。但他还是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类，果断放弃吃软饭这种令狗不耻的捷径。
他摇摇头说：“不是那种，就是普通的老小区的一室一厅，改天你想的话，我请你和顾影一起来做客。”其实只想请她的，但这样太刻意，还是让顾影也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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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贞发现，陈恒好像确实人气高涨，至少在“乐队圈”里？在店里等着上菜的半小时间，陈恒就被人认出来两次，还要了合影和签名。
吃完后，她调笑着说：“真是变名人了喂，我昨晚看你表演的时候，觉得你现在特别有那种明星的魅力，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很张扬很鲜活的感觉，跟你平时完全不一样。”她狡黠地眨眨眼，“而且你刚才签名合照的时候也是酷酷的，你粉丝还以为我是你的经纪人，偷偷叫我给你安排工作呢。”
秦子贞习惯性地走上了路沿石，她喜欢那种吹着风，懒懒散散的感觉。“四年没见，你真的变了好多。我老觉得你还是以前那个装的温文尔雅的小孩子呢。”她笑起来的时候，梨涡格外明显。
他总是习惯走在她的后面些，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看到她不小心崴了一下，一个趔趄，他急忙伸手拉住她，待她站稳又礼貌地收回手。
他说：“你也变了很多，我也没想到你现在会做这种要天南地北到处跑的工作。”他笑了笑，“我有看过你拍的东西和写的文章，选材和角度都很棒。你现在微博都有十几万粉了，可见很多人都很欣赏你。”
宠物店离一中并不远，秦子贞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好女儿果仁，她是一只中华田园犬。当初她和陈恒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捡到了冻得奄奄一息的小狗，最终决定就由秦子贞收养。谁知养了不到一年，秦子贞就匆匆出国。
果仁显然对眼前陌生的两人充满警惕，两只耳朵完全竖了起来，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幸而她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了她最喜欢玩的小皮球。经过店员的允许后，他们到后面的小草坪准备和小狗玩耍。
果仁先是缓慢上前嗅了嗅二人的味道，才表现出对小皮球的兴趣。她陪果仁儿玩了片刻，又把球递给陈恒。毕竟他也算是果仁的救命恩人之一嘛，她想，她要做一个大度的母亲。
陈恒则是受宠若惊地接过，又陪着果仁玩了好一会儿，才把她装进狗包。“我们今晚在大学城还有演出，我必须早点回去准备了。”他恋恋不舍地向她们道别，匆匆踏上了公交车。
陈恒上车后，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微博。他的特别关心弹出了一张照片，显示刚刚发布，是果仁儿叼着球傻笑的样子，配文是一个皮球的表情。
他点了一个赞。
与此同时，秦子贞收到微博提醒，“@forevertruth 点赞了你的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