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是早知道都要完蛋,刚刚来道雷劈我一下直接晕过去多好啊。

    白荔想。

    “那倒没有。”郑桐说,“只是就差一点——如果小赵到场的不是那么及时,或者你醒来得再晚几秒钟的话。”

    小赵就是不久前跟着她们去“缪斯”拍摄的工作人员——会骑机车的那位。

    “……你吓死我了。”白荔拍了拍胸口。

    刚刚那一瞬间,她脑子里转过十万八千个念头,都开始疯狂回忆自己回别墅时屋子里有没有正在直播了。

    毕竟要是从回程途中雀斑妆就已经脱落,那她进门的时候岂不是脸上毫无遮掩,已经被全网看了个正着。

    除非也已经发现了这件事的江敛羽特别好心,又帮她把雀斑贴给摁了回去。

    “总之你自己多留神,我们不会主动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是你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我们也没办法帮你。”郑桐道。

    “……好。”白荔丧丧地点头。

    等人走了,郑桐才重新面对笔记本电脑,和制片人继续沟通。

    “现在你也看到了,怎么说?”

    制片人却是靠在扶手上,眼神严肃,正在思考。

    “在想什么?”郑桐问。

    “只是觉得太可惜了。”制片人回过神来,长长地叹气,“……那样一张脸却不能上镜拍出来。”

    “呵呵,让你难受的这些我早就提前体验过了。”

    郑桐道:“之前傅知也喊白荔是‘小白菜’,当时还有人以为他是在反讽。还有祝熙之,都说他是不是瞎了眼审美有问题,帝影里那么多漂亮女孩,他都傲得不行,偏偏碰上白荔就像小狗看到骨头一样。要是他们看到白荔的真实容貌……不知道会觉得谁的眼睛失明得更厉害。”

    “不行,我还是觉得不甘心。”制片人说,“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

    郑桐摇摇头:“主要是白荔不像之前我们合作过的素人,她没有什么需求,就没有主动性,只能靠机缘巧合了。”

    *

    电竞战队的作息总是混乱,半夜往往才是选手们活跃的高峰期。

    陆聘的作息一般来讲会比他的队友们好那么一点,比如训练结束后没有什么要刷手机几个小时的爱好,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跑到天台和女朋友回消息煲电话粥的需求。

    但最近夏休期,他的作息也向普通人的方向调整回来了不少,于是后半夜两三点也免不了会有些困意,就打算去院子里吹吹风清醒一下。

    结果刚到玄关,这时候彻底睡饱了的小狗就有些不安分的样子,看起来是想上厕所。

    他连忙一边带着小狗快走一边打电话给江敛羽。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陆聘皱了皱眉。

    他低头看了看湿润豆豆眼一眨一眨、还不停蹭着他裤腿撒娇的小家伙,最后还是认命地抄起小狗,又抓起一包纸巾冲了出去。

    ……

    大约十分钟后,江敛羽的电话才回拨过来。

    陆聘蹲在花坛边上,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脖子中间,单手捂着脸:“干嘛。”

    江敛羽说:“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

    陆聘并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他怨念地看了眼刚刚进行完狗生日常肠道蠕动运动,于是心情很好,正活跃地啃着他球鞋的狗子,说:“它上厕所了。”

    “哦,在哪上的。”江敛羽问。

    “花园。”

    “怎么收拾的。”

    “用纸垫着……你这是确定我一定会收拾了是吧。”

    陆聘看看自己已经被幼犬愉快地戳出两个小洞的昂贵AJ,又看了看另一只正平举向前方,捏着刚刚给小狗用过的纸巾的手,不得不承认好像江敛羽说的也没错。

    他哽了一下,说:“你到底换完衣服了没。”

    再不来我这个“全世界小狗最好的朋友”就要先带狗去洗澡了。

    “好,很快。”江敛羽说,“我等下放好水,你直接把狗牵回来就行,谢了。”

    “哦。”

    “对了,还有个事情想问你。”江敛羽的声音伴着唰唰的流水声。

    陆聘用干净的那只手拎起小狗的后脖颈,制止了它想给他设计一条破洞裤的打算:“什么。”

    “你有感兴趣的人么。”

    “……啊?”陆聘懵了。

    江敛羽“啧”了一声,估计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位朋友脑袋里是真的还没长出来恋爱神经,天生就缺这一窍。

    但他还是想确定一下。

    或者说试探一下。

    于是就关上水龙头,也不打算再绕弯子了,声音平淡地问道:“你觉得节目里的几个女嘉宾怎么样。”

    “呃,都挺好的?”

    “萧妩?”

    “开朗……歌唱得好。”

    “楚楚?”

    “活力……画画得好。”

    “郦雪?”

    “冷静……衣品好。”

    最后终于轮到江真正想要问的——

    “那白荔呢?”

    电话那边,陆聘抓了抓被卫衣帽衫压得有点不服管教的头发,稍微动了动那两条长腿,缓解因为长时间蹲在花坛上有点发麻的感觉。

    一阵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的花香。

    再过不了多久,别墅区外那条街上的早餐店老板就该起床准备材料。

    然后炉灶下升腾起温暖的橘红色火苗,这次随风一起飘来的会是云吞面和蟹黄汤包诱人的香气。

    想到那天早上发生的事,陆聘就认真回想了一下,客观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是很好的人……

    “但……在节目里不算亮眼。”

    他对于网络上不少人都觉得白荔太过普通的言论也有所耳闻。

    自己来参与录制之后亲眼见过,也不得不承认,她比起其他三位堪称六边形战士的女嘉宾来讲,在外貌上确实略逊一筹。

    性格是真的很好,就是不吸睛,在节目中没什么存在感。

    颜值也确实不那么符合观众们的期待,不然说有内幕的议论声也不会喧嚣尘上。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陆聘后知后觉地问。

    “没什么,”江敛羽似乎是在笑:“就是随便问问,以免之后要……毕竟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

    别墅区地理位置优越,安保设施齐全,草坪边的路灯也是没多远就有一个,都稳定地亮着让人安心的光。

    白荔从工作组的屋子里出来,看了眼手机,发现姐姐白芷在十分钟前还在更新动态后,就打了个视频过去。

    “姐!”她说。

    白芷揉了揉额角,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这才说:“你怎么还没睡。我看你们直播间很早就关了啊。”

    白荔蹲在路灯下:“你不也还醒着。”

    白芷就翻白眼:“我在国外出差呢,你和我比?”

    “那你现在不也没在工作吗,”白荔说,“还有时间看我们直播。”

    “作为一名优秀的投资人,定期过问项目是我应该做的。而且要听吗?我还刷到了网友写的同人文呢。”

    “啊?”

    “咳咳,”白芷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念道:

    “‘电光火石间,祝熙之抓住了白荔的手腕,把人钳制在自己的胸膛和墙壁之间。他微凉的唇靠近了女孩的侧脸,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耳鬓厮磨,声音里却好像都带上了哭腔——’

    “‘姐姐,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停!”白荔紧急大喊,阻止了白芷继续棒读的念头。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就不能嗑点好的嘛!

    “不喜欢《诱哄姐姐的一百个招式》?”白芷坏笑着说,“那还有《在私人钢琴课上,和音乐老师共度的时间》《震惊!著名电竞男神在她面前竟然这样》,或者这篇——《男嘉宾们都太爱我了怎么办》。”

    ……白荔从没觉得姐姐的笑容可以和楚楚这么像过。

    她觉得自己身上毛毛的,尤其是刚刚听到最后一本的名字,一些原著中修罗场的经典记忆就又一次浮现在心头。

    我!拒!绝!

    她搓了搓胳膊,站起来往回走。

    “好啦,不逗你了。”白芷问,“怎么这时候打电话了。”

    “嗯?哦,对,差点被你吓得把正事忘了。”

    白荔缩缩脖子,给姐姐讲了讲刚才的事:“……总之,我差一点点就暴露了。吓得我心脏狂跳。”

    “哈哈哈就算暴露了也没关系吧,毕竟我妹妹这么可爱!估计同人文的数量也会翻倍哦。”

    白荔就撇撇嘴:“求求了我不需要,请大家都像知也哥的粉丝一样理智好吗?你看,我和知也哥就没有奇怪的同人。”

    “……嗯,也说不好,可能只是我没看到呢。”

    白芷停顿了一秒。

    毕竟在她看来,现在傅知也这混蛋才是危险程度五颗星的重量级选手。

    “……我现在也不知道你问题的答案了。”

    之前某位“好哥哥”咬牙切齿的声音犹在耳畔。

    她犹豫了下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妹妹,但似乎好友自己也还没理清头绪,让白芷不知道这时候插手到两个人中间是否合适。

    “荔荔啊,其实……”

    她正想说话,这时候白荔的听筒里却又传来“滴滴”两声微信提示音。

    “是郑导催我快点回去,虽然他们的监控无死角,但还是晚上不要独自在外面逗留太久。”白荔说。

    这时她也差不多走到了恋爱公寓门口。

    白芷就只好说:“嗯,那你快进去吧。”

    白荔和姐姐互道了晚安,推开庭院的铁艺栅栏门。

    她走的是侧门,院子这边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路边的地面上间或地嵌着玻璃灯。

    至于再远一点,景致更好、一般用来拍摄的花圃和乘凉亭那边则更好走些,不过这时候装饰灯倒是灭着,听郑导的意思,是录影机也关了。

    所以刚刚的微信里才再三嘱咐在院里就算了,进屋必须捂严实一点。

    ——她刚刚为了和姐姐通话方便,一直把口罩勾在尾指上。

    白荔就懒得绕过去了,反正她也不需要什么镜头量。

    几乎要走过两条路的交叉口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花圃那边似乎有灯光一闪。

    她下意识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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