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间草屋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破败,门前两盏灯笼随风摇曳,一点光亮也没有。

    “格老子的,顺子他们又偷懒,连灯都不给老子点。”魏老大骂骂咧咧地往屋里走,言若和司语跟在他后面,魏老二背着尸体往屋后去了。

    屋里同样黑暗,同时又安静得过分,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司语有些不安地看着言若。

    “顺子!”是魏老大的声音。

    当两人赶去的时候,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魏老大怀里抱着一个人,言若过去切脉,然后摇摇头,“死了。”

    魏老大听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司语见状,同情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魏老二听着屋里的动静,直觉不妙,虽然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当他看清屋里的情况后,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几个死了的兄弟均是被一刀封喉,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很显然,凶手是个一流高手,只是,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要和几个山贼过不去?

    言若将几具尸体一一查验,然后吩咐魏氏兄弟将他们入土为安。一番折腾后,距天亮不足两个时辰,四人几乎是一夜未眠,但这种情况下,谁也没有心思睡觉。言若暗中思量,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只是没有证据,他也不好多说,与司语合计了一番,决定立刻赶往天剑山庄,魏氏兄弟虽然不愿,但碍于那两人的武力只得依从,从马厩里牵出几匹马来。

    骏马在官道上飞驰,魏老大忍不住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过客。”言若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疑。

    当他们到达天剑山庄的时候,已是朝霞满天,管家见了,连忙吩咐下人带他们去沐浴更衣,半个时辰后,言若随下人来到花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庄主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

    “此人是天剑山庄的人,不知庄主可否认识?”言若道。

    老庄主眯着眼,细看之下忽然惊讶道:“是冯清!”

    冯清是管家的儿子,平时办事牢靠,又忠心耿耿,很得老庄主的信任,月前派他出门办事,谁承想竟是有去无回。

    “言若公子是从何处发现他的尸体,可曾见过凶手?”

    “尸体是在离山庄不远处的官道旁发现的,至于凶手,倒是不曾见过。”

    老庄主捻着胡须,一脸凝重。天剑山庄与别的名门大派不同,他这一派的门人冷静克制,不慕荣利,冯清虽然年轻,但绝不是仗势欺人的浅薄之徒,要说他是因为寻衅滋事才被人杀害的,那是绝不可能,如果有人想通过杀他来给天剑山庄一个下马威,那至少应该表明身份,像这样不声不响地杀人,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言若暂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将此事放下,从怀里掏出个盒子来,递给老庄主。

    “这是...”老庄主打开盒子,只见一股淡淡的白色的光芒从盒里散发出来,圣洁又柔和。“这是传说中的白月珠?”老人将珠子捏在手心里,似乎是想感受它的真实性,然后忽然大笑道:“言若公子果然好本事,老夫没有看错人!”

    “过奖了。”言若淡淡一笑,“我依约将东西双手奉上,那老庄主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份奖赏。”

    老人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不知言若公子想要什么,但凡我天剑山庄有的,绝无二话。”

    言若就等他这句话,如此一来也不客气,“我不要金银财宝,也不要神兵利器,我只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御天’的第四重口诀。”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老庄主眯着眼,一改之前的喜色,冷冷地打量着对面的少年,“言若公子智计无双,竟将老朽也算计了,可是你当真知道自己所求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吗?”他知道眼前的少年非池中物,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只是他也犯了年轻人通常都会犯的错误,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便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别的东西,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有商量的余地,可他居然想要一件自己根本承受不起的东西,真是自不量力。

    “怎么,老庄主不肯吗?我只是要一个口诀,又不是要你的祖宗基业,何况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替你天剑山庄做事?白月珠是一个证明,也是我的诚意,老庄主何必装糊涂。”

    “事已至此,老朽也就明说了,口诀是不能给的,这不是什么面子问题,也不是我喜欢出尔反尔,而是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凡人能掌握的。”老庄主看了言若一眼,继续说道:“‘御天’是神仙术,不是武功秘籍,不是靠天分,或者努力就能练成的,而且我这里只有第四重口诀,前三重是没有的,所以你即使得到了也没有用,因为修炼此术没有捷径可言,什么内功,什么丹药都不行,只能老老实实地从第一重练起,你也不要以为这样就行了,修炼此术是不能半途而废的,中途放弃,无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下场——死路一条!”老庄主故意强调最后四个字,似乎是想要言若放弃这个念头。

    “老庄主说的不错,可是你怎知我没有练过前三重?”

    “你说什么...你...”老庄主看着言若,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用三年时间练成前三重,此番就是为第四重口诀而来,你也知道此术不可半途而废,不继续练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怎能空手而回。”

    “这...言若公子,你竟然...莫非是天意?”

    “是不是天意暂且不论,我们还是接着说口诀的事。”言若在正经事上一向不含糊,“我知道老庄主的担心,怕我得到口诀后会误入歧途,以至于带来灾祸,可是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

    “愿闻其详。”老庄主见言若神色肃然,也不禁认真起来。

    “我出身学庭。”“你说的可是龙山上的学庭?”

    “我想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学庭了。”

    “那就难怪了。”老庄主终于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众所周知,千百年来,龙山学庭出了无数智者,能人,他们掌握着人世间最大的权力和秘密,享受着最崇高的尊敬,没有人胆敢挑衅他们,更没有人能超越他们,这些人几乎成了天道的执行者,神的化身,既然言若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修炼“御天”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朽眼拙,竟不知公子是学庭的人,既然如此,那老朽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口诀虽然是我天剑山庄不外传的秘密,但予公子正是相得益彰,公子若要,老朽随时双手奉上。”

    言若看他絮絮叨叨就是不行动,料想他必然还有后话,他不愿再浪费时间兜圈子,于是道:“老庄主可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但说无妨。”

    “言若公子真是明察秋毫,不错,老朽确实有一件事情要劳烦公子,但是对公子而言,绝非难事。”

    “哦?是什么事?”

    “老朽曾与海城虞家议亲,但他家公子行事着实荒唐,再者当时小女年幼,这门亲事便作罢,可是这样一来,两家的情谊就坏了,老朽我深感惭愧,所以想请言若公子从中斡旋一二,解开这个心结。素闻明霞谷与虞家是世交,公子既为明霞谷少主,那由你出面再合适不过。”

    言若心中暗道一声老狐狸,这个老头将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见自己有真本事就换了副脸孔,还想借自己的身份为他办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言若心中冷笑连连,然而他暂时还不想和天剑山庄翻脸,为了口诀少不得依他,但有些话还是要说个明白。

    “老庄主有所不知,我与虞家虽有故旧,更有夙怨,个中缘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言若说到这里,故意停住,见老庄主面露失望之色,心中畅快,他抿了口茶,又不紧不慢道:“不过,老庄主请放心,无论如何,在下还是会走这一遭的,不为别的,只为叙旧。”

    老庄主闻言,一颗心总算放下,只要言若肯依他,那其余的事情都不在话下。

    “如此,便劳烦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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