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护国公给我们上课的地方是皇宫内的书房，外面恰好有一个庭院。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转眼风中那股潮闷的意味褪去，近来天气比较干爽，分外雅兴。梁国自古以来便有感春咏秋之雅致。护国公文人意兴，特意命人在院内几张桌台。
叶脉转黄，一片金碧交相辉映。树下两张矮几，高处石阶上一张长桌摆在亭子正中，护国公正讲得起劲。
“论大梁之地走，山脉绵延西高而东低。北临后齐，南接长唐，西望西凉。又有平原林海……”
看得出来护国公的学识的确很渊博，教学时也非常富有责任心。这让我感觉很愧疚，如此优秀的一位老师，我却不是认真来上他的课。
我是来暗戳戳报复二皇子的。
啪嗒。
我丢了一张揉碎的纸团，精准落到二皇子手边。
恰好护国公低下头翻书，没有看到这一幕。二皇子拿到纸团疑神疑鬼地瞥了我的方向一眼，又贼心不死，鬼头鬼脑地看了看我身边特意找来做公主伴读的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
我跟着先生一起翻书，手里的毛笔握得端正而坚定。同时唇不动而语动，和身边的二小姐说：“我二哥在看你。”
二小姐美目流连，眉头微蹙，回望二皇子一眼，发现果真如此。立刻用手帕遮了半张脸，小声与我说：“公主……奴实在是不堪这登徒子骚扰。”
人生三大错觉。煤气没关门没锁。那个女孩喜欢我。
她这一番动作放在二皇子眼里反而像一个美人娇羞地望了他一眼，又实在不好意思，匆匆的别过头和姐妹小声商量。
嘿嘿，这就成了。
户部尚书是三皇子那边的重臣。他家二小姐自然自幼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三岁入宫赏花宴时就与三皇子和养母邻座。
可偏偏就不巧的是，二皇子此人有一个毛病。醉酒之后喜欢眼睛乱瞟，一眼就相中了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这也是本书中除了女主ntr三人组之外的另外一段虐恋。
原剧情后期，二皇子还会因为爱而不得变得很扭曲。爆杀三皇子，拳打五皇子。最后按着已经是三王妃的张素素在皇宫花园直接来一段霸道新帝强制爱的法制节目典型案例。
如果世上真有命中注定，那么二皇子命中注定喜欢张素素。这种软肋怎么能不被我利用一下呢？
二皇子很容易就被我那一张精心书写的、充满旖旎的小情书骗到，咬上钩了。
我的手段算不上有多高明。只不过是做了一件王熙凤直呼内行的事情，在那张小情书的末尾写了一句：今夜子时三刻与我在御花园假山石后见哟。二哥哥。
乐极必悲，由于我的嘴翘的太明显，很快就被护国公揪住回答问题。
“那么由六公主对一下老夫出的诗题。”
我笑容忽停，定睛一看粘在布告板上的宣纸。梁国十分注重文化，就连地理知识的课堂考核也是作诗。
第一题。描写长唐江南风景。
其实不算难，然而现在我的上班态度很摆。
从前我上班的目的很高尚，是为了钱，如今不一样，是为了命，工作动力直线下降。何况自从老板进去，公司破产拍卖，系统不告而别之后，那种团队干劲没了。我更不想在这些人文剧情上费心。
在护国公殷切又慈爱的目光之中，我信口开河：“看门前——”
二皇子嗤笑一声，护国公倒是频频点头以示鼓励，我毫无心理负担地顺口说着：“——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等我念完诗句，二皇子可能实在没眼看，也可能是莫名的胜负心爆发了，他侧目向尚书二小姐的方向，以一种孔雀开屏般的姿态郎朗道：“未若‘烟云化柳门新卯，远望桥间鸭绕走。’”
行，你牛。
如果我有心计较，他这两句诗的仄平、格律都是合韵的，取七绝诗仄韵平起，语调婉转。诗歌内容实则与我所唱的童谣暗相对应，更显活泼清新。
然而此刻我满心都在盘算今夜子时泼二皇子身上的脏水该由谁来赞助，可惜二皇子难得这么一个文艺时刻，在我眼里却被勾勒成了贾瑞大爷一般的人物。
对人心险恶一无所知的二哥甚至还分外得意冲我扬了下眉头，本来无心竞争的我登时决定，泼什么脏水啊，直接上恭桶。
恭桶哥对此一无所知，只以为我是被他比得方方面面、体无完肤，与护国公言：“先生见之何如？六公主粗鄙，不甚通诗文。”
护国公久久不说话，下课之后，皇帝传召一条旨意：军中应与朝廷响召同心，不可疏忽儒学文德。故今后需在军中设立文治督军，在练兵之余普及文书，开化民智。
方才也说过，梁国十分注重文化诗词，甚至有些崇文抑武。
在前朝，二皇子是典型的文派，以前的言官老韩也是如此。像我这样的、祁战这样的，放在他们眼里就是“野蛮人”。
但我万没想到，在我捉摸着还用假情书骗人的小把戏时，二皇子这个歹毒的读书人竟然想得到教一群莽夫识字这样精神折磨的损计。看来前朝与后宫，生活与政坛，联系紧密，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
我默默地把二皇子使过的小伎俩记在心里，苦等慢等今夜快些降临。
亥时末，御花园假山石后。
梁国虽面积不大，但地貌全备，开国时在南部临近长唐的湖泊山峦之间搜集了众多怪石，嶙峋复杂，孔洞相通。看上去像那种刺客最喜欢藏身、被下了药的某个王爷会突然伸一只手随便拽个宫女、宠妃会在半夜兴起喂鱼然后被对家侍卫推进水里的一处古言情节圣地。
光屏弹窗跳出来，介于现在公关对我根本是放养状态，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程序自带的提示。
果不其然，一条系统程序捕捉到了书中人物的内心活动：「那二小姐老早就喜欢我了，我就知道。不然她何以做那惹人生厌的六公主的伴读？想必是为了与本皇子亲近亲近。」哇，油得要死。
我缩在窟窿里往外看，二皇子站在花园小径，面带笑意嗅闻着秋月季，发冠高高梳起，打了桂花油似的发亮，还带一股暗香。衣襟穿着素白长袍，衣领绣冰蓝色水云纹，都是这个时代最繁琐昂贵的染色。
素白需漂洗，冰蓝色不似靛蓝、深蓝，需要反复配置。
我到底还是利欲熏心，犹豫了一下，抄起一块石头将他砸晕，把衣服拔掉了，才搬出事先准备好的洗脚洗头剩菜汤水，从头到尾泼了下去。
这一桶杀伤力显然不如给他拉一托大的。但是公关提醒过我，虽然公司暂时没有主人，不代表世界没有王法。我的穿书直播还挂着，任何违规内容都是要负责的。
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
回到寝宫大睡到天亮，二皇子昨夜落水感染风寒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后宫荷花池被皇帝命人围上，开始修筑栅栏。
我吃过午饭便去怡神殿拜谒皇帝，并故作哀愁地提起：“二哥常年醉心书案，夜不能寐，脚步不稳，落入水中实属不幸。然而风寒一事，也不无体弱的缘故。女儿常年与军中将领相处，故知将士们朝九晚五，各要晨跑昏练，甚少感染头疼脑热。为了朝中上下着想，女儿觉得不妨……”
如此这般云云。
皇帝应允了。从今以后，朝中文臣皆要参加一次由镖旗大将军祁战操办的体质测试，每年秋天、春天各一次。
我得逞之后仰天长啸，敢让我的人接受义务教育？那我就让你的人体验一下被体测支配的恐惧！
二皇子正高烧不退，根本没有出言反对的精力。这项传统便和军中文化课一样，顺利施行了。
至此梁国上下，在内斗愈演愈烈之下，全都文明精神、野蛮体魄，综合实力突飞猛进，人人都成了六边形战士。就连祁战都能说一两句诗词了，可见人才战略实施的成效。
哦对了，从二皇子身上扒下来那一身衣服也没有浪费，被我高价专卖给了南风馆暗恋二皇子多年一名小厮。
不出我所料。过几日二皇子风寒好了，忘记了之前的耻辱，竟然屁颠颠赶着来书堂上学，还特意将张尚书家张二小姐拦住问：“哎，我那日去寻你，你怎么没来？”
怪感人的。他只认为张二小姐爽约，都不觉得挨打这事与心上人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转念一想，张素素身娇体弱，浑身上下唯一一处老茧恐怕是握毛笔杆子握的。二皇子怀疑谁都不会怀疑那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偷袭是素素干的。
本罪魁祸首站在二皇子背后，朝着张素素使了个眼色。
前两日，我已经和她旁敲侧击暗示了不少次，譬如“我二哥这人自幼就有精神病，你可千万让着点他。”
“其实吧，别看他总叨扰你，但他大概是……嗯对，喜欢你大哥，他是那种，你明白吧？那种很小众的。”
张素素的表情从“居然如此”，逐渐趋于平静，一副意味深长的“我就知道是这样”，眼底幽深地听着，频频点头以示她能够跟上我飙车节奏。
“他这个人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总以为和张少爷两个人已经佳偶天成了。可张姑娘心知肚明，你哥哥不是那种人，可我二哥受不得刺激。我们得让着他点儿。”
“《诗经·关雎》有云，对吧？辗转反侧，辗转着辗转着，忽然就钟鼓乐之了、琴瑟友之了。他就是这个病情。”
张素素对此深信不疑，惶恐恳求我拿主意：“下回他若是犯了病，奴该如何应对？”
我告诉她：“二皇子最爱犯一个夜游病……”
说回现在，二皇子伤寒初愈，面色潮红，还吸溜着清水鼻涕，就上赶着来烦扰素素，“美人在吗？美人理我一下呗？那日怎么爽约了？你理我一下呗。”
张素素虽然谈起男风振振有词，可真面对这种情景，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还是有点儿害羞。
她的火力有所收敛，声若蚊足，面颊通红地说出早已准备的话：“那日该去的人都去了，等你到半夜你却不来，你定是记错了——再换一日，于你寝宫外长廊跟下等着。僻静处，避着点儿人。’”
二皇子见张素素的眼神飘忽，还屡次三番往他身后飘，特别困惑地回头看了半天。可刚刚与素素互对暗号的我早就身手敏捷地躲到了学堂屏风后。
这下弄得二皇子晕乎乎，真以为张素素是不好意思正眼瞧自己，答应得更爽快：“明白，明白。这一回可一定要遇上。”
此事结束，一直到下课，张素素还连连与我说：“公主，恕奴多言，您二哥病得可不轻。”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转眼风中那股潮闷的意味褪去，近来天气比较干爽，分外雅兴。梁国自古以来便有感春咏秋之雅致。护国公文人意兴，特意命人在院内几张桌台。
叶脉转黄，一片金碧交相辉映。树下两张矮几，高处石阶上一张长桌摆在亭子正中，护国公正讲得起劲。
“论大梁之地走，山脉绵延西高而东低。北临后齐，南接长唐，西望西凉。又有平原林海……”
看得出来护国公的学识的确很渊博，教学时也非常富有责任心。这让我感觉很愧疚，如此优秀的一位老师，我却不是认真来上他的课。
我是来暗戳戳报复二皇子的。
啪嗒。
我丢了一张揉碎的纸团，精准落到二皇子手边。
恰好护国公低下头翻书，没有看到这一幕。二皇子拿到纸团疑神疑鬼地瞥了我的方向一眼，又贼心不死，鬼头鬼脑地看了看我身边特意找来做公主伴读的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
我跟着先生一起翻书，手里的毛笔握得端正而坚定。同时唇不动而语动，和身边的二小姐说：“我二哥在看你。”
二小姐美目流连，眉头微蹙，回望二皇子一眼，发现果真如此。立刻用手帕遮了半张脸，小声与我说：“公主……奴实在是不堪这登徒子骚扰。”
人生三大错觉。煤气没关门没锁。那个女孩喜欢我。
她这一番动作放在二皇子眼里反而像一个美人娇羞地望了他一眼，又实在不好意思，匆匆的别过头和姐妹小声商量。
嘿嘿，这就成了。
户部尚书是三皇子那边的重臣。他家二小姐自然自幼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三岁入宫赏花宴时就与三皇子和养母邻座。
可偏偏就不巧的是，二皇子此人有一个毛病。醉酒之后喜欢眼睛乱瞟，一眼就相中了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这也是本书中除了女主ntr三人组之外的另外一段虐恋。
原剧情后期，二皇子还会因为爱而不得变得很扭曲。爆杀三皇子，拳打五皇子。最后按着已经是三王妃的张素素在皇宫花园直接来一段霸道新帝强制爱的法制节目典型案例。
如果世上真有命中注定，那么二皇子命中注定喜欢张素素。这种软肋怎么能不被我利用一下呢？
二皇子很容易就被我那一张精心书写的、充满旖旎的小情书骗到，咬上钩了。
我的手段算不上有多高明。只不过是做了一件王熙凤直呼内行的事情，在那张小情书的末尾写了一句：今夜子时三刻与我在御花园假山石后见哟。二哥哥。
乐极必悲，由于我的嘴翘的太明显，很快就被护国公揪住回答问题。
“那么由六公主对一下老夫出的诗题。”
我笑容忽停，定睛一看粘在布告板上的宣纸。梁国十分注重文化，就连地理知识的课堂考核也是作诗。
第一题。描写长唐江南风景。
其实不算难，然而现在我的上班态度很摆。
从前我上班的目的很高尚，是为了钱，如今不一样，是为了命，工作动力直线下降。何况自从老板进去，公司破产拍卖，系统不告而别之后，那种团队干劲没了。我更不想在这些人文剧情上费心。
在护国公殷切又慈爱的目光之中，我信口开河：“看门前——”
二皇子嗤笑一声，护国公倒是频频点头以示鼓励，我毫无心理负担地顺口说着：“——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等我念完诗句，二皇子可能实在没眼看，也可能是莫名的胜负心爆发了，他侧目向尚书二小姐的方向，以一种孔雀开屏般的姿态郎朗道：“未若‘烟云化柳门新卯，远望桥间鸭绕走。’”
行，你牛。
如果我有心计较，他这两句诗的仄平、格律都是合韵的，取七绝诗仄韵平起，语调婉转。诗歌内容实则与我所唱的童谣暗相对应，更显活泼清新。
然而此刻我满心都在盘算今夜子时泼二皇子身上的脏水该由谁来赞助，可惜二皇子难得这么一个文艺时刻，在我眼里却被勾勒成了贾瑞大爷一般的人物。
对人心险恶一无所知的二哥甚至还分外得意冲我扬了下眉头，本来无心竞争的我登时决定，泼什么脏水啊，直接上恭桶。
恭桶哥对此一无所知，只以为我是被他比得方方面面、体无完肤，与护国公言：“先生见之何如？六公主粗鄙，不甚通诗文。”
护国公久久不说话，下课之后，皇帝传召一条旨意：军中应与朝廷响召同心，不可疏忽儒学文德。故今后需在军中设立文治督军，在练兵之余普及文书，开化民智。
方才也说过，梁国十分注重文化诗词，甚至有些崇文抑武。
在前朝，二皇子是典型的文派，以前的言官老韩也是如此。像我这样的、祁战这样的，放在他们眼里就是“野蛮人”。
但我万没想到，在我捉摸着还用假情书骗人的小把戏时，二皇子这个歹毒的读书人竟然想得到教一群莽夫识字这样精神折磨的损计。看来前朝与后宫，生活与政坛，联系紧密，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
我默默地把二皇子使过的小伎俩记在心里，苦等慢等今夜快些降临。
亥时末，御花园假山石后。
梁国虽面积不大，但地貌全备，开国时在南部临近长唐的湖泊山峦之间搜集了众多怪石，嶙峋复杂，孔洞相通。看上去像那种刺客最喜欢藏身、被下了药的某个王爷会突然伸一只手随便拽个宫女、宠妃会在半夜兴起喂鱼然后被对家侍卫推进水里的一处古言情节圣地。
光屏弹窗跳出来，介于现在公关对我根本是放养状态，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程序自带的提示。
果不其然，一条系统程序捕捉到了书中人物的内心活动：「那二小姐老早就喜欢我了，我就知道。不然她何以做那惹人生厌的六公主的伴读？想必是为了与本皇子亲近亲近。」哇，油得要死。
我缩在窟窿里往外看，二皇子站在花园小径，面带笑意嗅闻着秋月季，发冠高高梳起，打了桂花油似的发亮，还带一股暗香。衣襟穿着素白长袍，衣领绣冰蓝色水云纹，都是这个时代最繁琐昂贵的染色。
素白需漂洗，冰蓝色不似靛蓝、深蓝，需要反复配置。
我到底还是利欲熏心，犹豫了一下，抄起一块石头将他砸晕，把衣服拔掉了，才搬出事先准备好的洗脚洗头剩菜汤水，从头到尾泼了下去。
这一桶杀伤力显然不如给他拉一托大的。但是公关提醒过我，虽然公司暂时没有主人，不代表世界没有王法。我的穿书直播还挂着，任何违规内容都是要负责的。
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
回到寝宫大睡到天亮，二皇子昨夜落水感染风寒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后宫荷花池被皇帝命人围上，开始修筑栅栏。
我吃过午饭便去怡神殿拜谒皇帝，并故作哀愁地提起：“二哥常年醉心书案，夜不能寐，脚步不稳，落入水中实属不幸。然而风寒一事，也不无体弱的缘故。女儿常年与军中将领相处，故知将士们朝九晚五，各要晨跑昏练，甚少感染头疼脑热。为了朝中上下着想，女儿觉得不妨……”
如此这般云云。
皇帝应允了。从今以后，朝中文臣皆要参加一次由镖旗大将军祁战操办的体质测试，每年秋天、春天各一次。
我得逞之后仰天长啸，敢让我的人接受义务教育？那我就让你的人体验一下被体测支配的恐惧！
二皇子正高烧不退，根本没有出言反对的精力。这项传统便和军中文化课一样，顺利施行了。
至此梁国上下，在内斗愈演愈烈之下，全都文明精神、野蛮体魄，综合实力突飞猛进，人人都成了六边形战士。就连祁战都能说一两句诗词了，可见人才战略实施的成效。
哦对了，从二皇子身上扒下来那一身衣服也没有浪费，被我高价专卖给了南风馆暗恋二皇子多年一名小厮。
不出我所料。过几日二皇子风寒好了，忘记了之前的耻辱，竟然屁颠颠赶着来书堂上学，还特意将张尚书家张二小姐拦住问：“哎，我那日去寻你，你怎么没来？”
怪感人的。他只认为张二小姐爽约，都不觉得挨打这事与心上人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转念一想，张素素身娇体弱，浑身上下唯一一处老茧恐怕是握毛笔杆子握的。二皇子怀疑谁都不会怀疑那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偷袭是素素干的。
本罪魁祸首站在二皇子背后，朝着张素素使了个眼色。
前两日，我已经和她旁敲侧击暗示了不少次，譬如“我二哥这人自幼就有精神病，你可千万让着点他。”
“其实吧，别看他总叨扰你，但他大概是……嗯对，喜欢你大哥，他是那种，你明白吧？那种很小众的。”
张素素的表情从“居然如此”，逐渐趋于平静，一副意味深长的“我就知道是这样”，眼底幽深地听着，频频点头以示她能够跟上我飙车节奏。
“他这个人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总以为和张少爷两个人已经佳偶天成了。可张姑娘心知肚明，你哥哥不是那种人，可我二哥受不得刺激。我们得让着他点儿。”
“《诗经·关雎》有云，对吧？辗转反侧，辗转着辗转着，忽然就钟鼓乐之了、琴瑟友之了。他就是这个病情。”
张素素对此深信不疑，惶恐恳求我拿主意：“下回他若是犯了病，奴该如何应对？”
我告诉她：“二皇子最爱犯一个夜游病……”
说回现在，二皇子伤寒初愈，面色潮红，还吸溜着清水鼻涕，就上赶着来烦扰素素，“美人在吗？美人理我一下呗？那日怎么爽约了？你理我一下呗。”
张素素虽然谈起男风振振有词，可真面对这种情景，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还是有点儿害羞。
她的火力有所收敛，声若蚊足，面颊通红地说出早已准备的话：“那日该去的人都去了，等你到半夜你却不来，你定是记错了——再换一日，于你寝宫外长廊跟下等着。僻静处，避着点儿人。’”
二皇子见张素素的眼神飘忽，还屡次三番往他身后飘，特别困惑地回头看了半天。可刚刚与素素互对暗号的我早就身手敏捷地躲到了学堂屏风后。
这下弄得二皇子晕乎乎，真以为张素素是不好意思正眼瞧自己，答应得更爽快：“明白，明白。这一回可一定要遇上。”
此事结束，一直到下课，张素素还连连与我说：“公主，恕奴多言，您二哥病得可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