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 宜远行
晨风拂过，阵阵凉意袭来，举目远眺，一道金色的曙光自天边亮起，层层叠叠，令人眼花缭乱；满院的春花早已绽放，有的绽放开花瓣，有的只剩下残瓣，但幽香弥漫了整个庭院，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辰时末，穆川驾着马车到达驿站门口，王婉缓步走出驿站，林沐走在她身旁，两人今日都未曾多作装扮，王婉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桃花百水裙，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脸颊的肉感削弱了眉目间的英气，越来越像娇养在闺阁的世家小姐！
林沐身着浅蓝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今日将马尾放了下来，一头青丝散落在双肩，越发显得亲和柔美。
阵阵微风袭来，花瓣随风飘落，两人缓步走来，花瓣落在身上如同书画中走出的花仙子一般。
只是，她们刚走出驿站，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住：举目四顾，但见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但所有百姓却是恭谨地站在马车后，不肯逾越半步，看见林沐的身影，前面的百姓立刻下跪，如同波浪一般，直至传递到最后一人。
即便是穆川在王华身边当差，见惯了大场面，却仍旧被这样的场景震撼住了。在京城，百姓下跪是很常见的事情，他们脸上会带着敬畏、害怕或是小心翼翼，从没有像这里一样，尊敬、感谢以及真心实意……
王婉愣在原地，她心中的震慑不比穆川少，她看着林沐急匆匆地上前，扶起一个又一个的百姓，看着百姓们眼含热泪，一次次地道谢……
下跪的百姓实在太多了，林沐没法一个个扶他们起来，梓县的受灾是最严重的，物资也最为匮乏，可他们竟然几乎人手提着东西，也不知这些东西，他们是如何一点一点的存下来的！
林沐什么都没收，即便离她近的百姓极力想要把东西塞在她手中。林沐说不清自己心中此刻的感受，只是热泪盈眶，她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随后对着众位跪下的百姓鞠躬行礼，一礼毕才朗声道：“大家的心意林沐收下了！不过梓县物资缺乏，东西大家都拿回去吧！”
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旁边走了过来，林沐立刻上前接住她，谁料她见着林沐就要下跪，浑浊的双眼里流出晶莹的泪珠，“林姑娘，大善人啊！大善人啊！”
“刘奶奶，先起来，先起来。”林沐认得这个老人家，大家都唤她刘奶奶，本来雪灾之前也有温馨和睦的一家，可一场雪灾之后，家里只剩下她一人，她在房屋坍塌之时被砸伤了腿，本来已经放弃了，是林沐一点一点地将她治好，将她送往养济院。
养济院离这里不近，这会是辰时末，只怕刘奶奶是卯时就得出门，林沐难掩心中的震动，她何德何能，能被人这样看重！
“奶奶，昨日便同你说过了，不用来送的！”
刘奶奶满是褶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林沐，“林姑娘，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如今还有些力气，自然是要来送送你！”
“林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记在心里！”
“是啊，林姑娘，若不是你，只怕是也没我们这些人了！”
……
四周瞬间变得热闹，一人一句都在话说林沐所做的好事。林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明明这些百姓如此良善，为何那些上位者能够只顾自己的利益而将人命视作是冰冷的数字！
百姓只是他们晋升路上的垫脚石吗？
林沐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各位都起来吧！我只是做了一些医者应该做的事情，万不用如此！”
林沐执意不肯收下东西，百姓们见着林沐执意不肯收下，又朝着她磕了头，才肯起身。
“大家都回去吧，心意我收下了！快回去吧！”
林沐让侍卫送刘奶奶回养济院，自己则是朝着马车走去。
王婉先一步上了马车，玉翘也在一旁服侍着林沐上马车，“大家回去吧！雪灾已过，修养生息，万事多加保重！”
百姓们不舍，跟在马车后，声音震天，“林姑娘保重！一路顺风！”
直到马车驶出梓县的地界，百姓们才未继续跟着，宋氏留下的精兵和穆川带来的人手此刻才默不作声地紧跟在马车后。
这一幕也被青州知府派来的人看在眼里。
此人唤作蒋安，原是知府家中的一个小厮，后被发现会读书写字，举荐成了个书办①，后又因有才华，成了知府的幕僚。如今梓县的县令周令安出了事，青州知府就让蒋安前来处理大小事务，若是做得好，再由知府举荐，即便是做不了县令也能做个其他小官。
蒋安生得俊秀温和，眉宇间并没有身为读书人的傲气，双目幽深，眼波沉沉，让人看不清忧喜，也看不透其中的城府，身形略显消瘦，但却挺拔。
蒋安看着马车远去，自己也转身朝着县衙走去，只是遮掩在衣衫下的双手早已紧握，泄了半分他此刻的情绪。
马车上，内里铺着柔软的绒毯，没有过多的装饰，门上刻着精美的花纹，还置了一方小案，是用作看书。
这马车虽不及京城的豪华，可对王婉来说也是极好之物，她未曾见过宋氏的马车，自然不知这马车对于她这样的身份的人来说，属实有些凋敝了！
不过这马车胜在宽敞，王婉带着清影，林沐带着玉翘，即便是这样，也还有一个小床，足够王婉和衣躺下。
林沐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一旁的王婉有些艳羡的看着她，林沐拿医书的手顿了顿，似是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没能将书拿出来。
小案上此时已有一壶茶，林沐倒了两杯，递给王婉一杯，看着王婉艳羡的神色，林沐才惊觉王婉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固然她擅谋划，可在这个年纪也该是在父母膝下承欢，可王婉没有，她甚至被父母不喜！
如果一个人在年少时，还未懂事的时候拥有大量的权势，那是灾难！即便是皇家，在放权之后也会寻名师前来教导，而非直接放权！
王婉早熟，可这也并不代表她不愿意得到别人的夸赞，反而对于这种陌生的夸赞会不好意思，如果长期得到的是负反馈，很明显，这个人将会变得越来越自卑，而长大之后，她也会下意识地去否定掉别人对自己的夸赞！
一盏茶喝完之后，王婉才开口，语气中带了些难以察觉地小心翼翼：“沐姐姐，被这么多百姓赞扬应当是一件很骄傲的事吧！”
林沐定定地看着王婉，问道：“若是知晓有这么多人夸赞，阿婉也会去做吗？”
王婉默了几瞬，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
“这些百姓对我的追捧并没有什么用，何况依着我的身份，若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去做这些事，怕是有辱门风！”
官家小姐，要学管家，学女工，学诗词，学音律，若是对医术感兴趣也可以学，可是不能亲自给百姓看病，若要善名可以设置粥蓬施粥，而非将自己的安危系上，抛头露面地给百姓看病。
“我只是很羡慕，羡慕百姓们对沐姐姐的追捧，”王婉低下头，眼里的理智渐渐回归，“我也想要被夸赞，被赞扬，只是没办法做到亲历亲为。”
比起梓县百姓，王婉更希望自己受到的夸赞来自家族中，明明知道自己回的可能是个虎狼窝，可她仍旧忍不住幻想，她在青州的举动会不会得到父亲的夸赞，父亲母亲会不会后悔将她留在青州，他们会不会如同其他父母一般，将她捧在手心，让她感受这迟到了十多年的亲情？
就如同一个小孩，明明聪慧，却故作笨拙，以希望能够得到大人的注意，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林沐对于王婉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千百年来，过得苦的只有底层，而在史书上留下性命的却只有上位者。”
“不管他们是善待百姓，还是压榨干净百姓的每一寸骨血，终归是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那些被迫牺牲的百姓，被敲碎骨头吸干骨髓的百姓们，却是消失在历史的长轮之中！”
林沐有些激愤，转而柔声道：“阿婉，人这一生最不重要的便是虚名，不管是夸赞也好，诋毁也罢，那不过都是别人对你的看法，你若是决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只管去做好了，不要被这些虚名束缚住！”
“阿婉，你聪慧，能够设计为无尘小师父报仇，这是你的本事。可阿婉，有些东西太莫过于强求，如父母之爱。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可这些的前提是父母爱子，若是不爱，无论子做再多的事也是徒劳！”
林沐看得透彻，毕竟若是父母真心心疼孩子，又有几个会将自己的孩子丢在偏远的地方，从未去看过呢！
如今这般，不过是孩子长大，能够利用，因着是女子，又多了一份可置换的资源！
王婉低下头，她不愿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人看见，林沐将她看得太透，也清楚她纠结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可她没有安慰自己，反而是将真相血淋淋的披露在她面前！
父亲会让穆川来，不过因为她“有利可图”！她明白这些，她什么都明白，可心中还是忍不住希冀，万一他们是爱她的，他们对她是有爱的，只是之前路途太遥远，这份爱被他们收起来了，如今她回去，说不定他们不会吝啬对她的这份爱！
“沐姐姐，可如果他们是爱我的呢？”
林沐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所有人都是这样，即便前人已经说过此处是南墙，可总不死心，直到自己撞了上去，头破血流，才恍然大悟，哦，原来这里是南墙！
晨风拂过，阵阵凉意袭来，举目远眺，一道金色的曙光自天边亮起，层层叠叠，令人眼花缭乱；满院的春花早已绽放，有的绽放开花瓣，有的只剩下残瓣，但幽香弥漫了整个庭院，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辰时末，穆川驾着马车到达驿站门口，王婉缓步走出驿站，林沐走在她身旁，两人今日都未曾多作装扮，王婉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桃花百水裙，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脸颊的肉感削弱了眉目间的英气，越来越像娇养在闺阁的世家小姐！
林沐身着浅蓝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今日将马尾放了下来，一头青丝散落在双肩，越发显得亲和柔美。
阵阵微风袭来，花瓣随风飘落，两人缓步走来，花瓣落在身上如同书画中走出的花仙子一般。
只是，她们刚走出驿站，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住：举目四顾，但见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但所有百姓却是恭谨地站在马车后，不肯逾越半步，看见林沐的身影，前面的百姓立刻下跪，如同波浪一般，直至传递到最后一人。
即便是穆川在王华身边当差，见惯了大场面，却仍旧被这样的场景震撼住了。在京城，百姓下跪是很常见的事情，他们脸上会带着敬畏、害怕或是小心翼翼，从没有像这里一样，尊敬、感谢以及真心实意……
王婉愣在原地，她心中的震慑不比穆川少，她看着林沐急匆匆地上前，扶起一个又一个的百姓，看着百姓们眼含热泪，一次次地道谢……
下跪的百姓实在太多了，林沐没法一个个扶他们起来，梓县的受灾是最严重的，物资也最为匮乏，可他们竟然几乎人手提着东西，也不知这些东西，他们是如何一点一点的存下来的！
林沐什么都没收，即便离她近的百姓极力想要把东西塞在她手中。林沐说不清自己心中此刻的感受，只是热泪盈眶，她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随后对着众位跪下的百姓鞠躬行礼，一礼毕才朗声道：“大家的心意林沐收下了！不过梓县物资缺乏，东西大家都拿回去吧！”
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旁边走了过来，林沐立刻上前接住她，谁料她见着林沐就要下跪，浑浊的双眼里流出晶莹的泪珠，“林姑娘，大善人啊！大善人啊！”
“刘奶奶，先起来，先起来。”林沐认得这个老人家，大家都唤她刘奶奶，本来雪灾之前也有温馨和睦的一家，可一场雪灾之后，家里只剩下她一人，她在房屋坍塌之时被砸伤了腿，本来已经放弃了，是林沐一点一点地将她治好，将她送往养济院。
养济院离这里不近，这会是辰时末，只怕刘奶奶是卯时就得出门，林沐难掩心中的震动，她何德何能，能被人这样看重！
“奶奶，昨日便同你说过了，不用来送的！”
刘奶奶满是褶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林沐，“林姑娘，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如今还有些力气，自然是要来送送你！”
“林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记在心里！”
“是啊，林姑娘，若不是你，只怕是也没我们这些人了！”
……
四周瞬间变得热闹，一人一句都在话说林沐所做的好事。林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明明这些百姓如此良善，为何那些上位者能够只顾自己的利益而将人命视作是冰冷的数字！
百姓只是他们晋升路上的垫脚石吗？
林沐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各位都起来吧！我只是做了一些医者应该做的事情，万不用如此！”
林沐执意不肯收下东西，百姓们见着林沐执意不肯收下，又朝着她磕了头，才肯起身。
“大家都回去吧，心意我收下了！快回去吧！”
林沐让侍卫送刘奶奶回养济院，自己则是朝着马车走去。
王婉先一步上了马车，玉翘也在一旁服侍着林沐上马车，“大家回去吧！雪灾已过，修养生息，万事多加保重！”
百姓们不舍，跟在马车后，声音震天，“林姑娘保重！一路顺风！”
直到马车驶出梓县的地界，百姓们才未继续跟着，宋氏留下的精兵和穆川带来的人手此刻才默不作声地紧跟在马车后。
这一幕也被青州知府派来的人看在眼里。
此人唤作蒋安，原是知府家中的一个小厮，后被发现会读书写字，举荐成了个书办①，后又因有才华，成了知府的幕僚。如今梓县的县令周令安出了事，青州知府就让蒋安前来处理大小事务，若是做得好，再由知府举荐，即便是做不了县令也能做个其他小官。
蒋安生得俊秀温和，眉宇间并没有身为读书人的傲气，双目幽深，眼波沉沉，让人看不清忧喜，也看不透其中的城府，身形略显消瘦，但却挺拔。
蒋安看着马车远去，自己也转身朝着县衙走去，只是遮掩在衣衫下的双手早已紧握，泄了半分他此刻的情绪。
马车上，内里铺着柔软的绒毯，没有过多的装饰，门上刻着精美的花纹，还置了一方小案，是用作看书。
这马车虽不及京城的豪华，可对王婉来说也是极好之物，她未曾见过宋氏的马车，自然不知这马车对于她这样的身份的人来说，属实有些凋敝了！
不过这马车胜在宽敞，王婉带着清影，林沐带着玉翘，即便是这样，也还有一个小床，足够王婉和衣躺下。
林沐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一旁的王婉有些艳羡的看着她，林沐拿医书的手顿了顿，似是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没能将书拿出来。
小案上此时已有一壶茶，林沐倒了两杯，递给王婉一杯，看着王婉艳羡的神色，林沐才惊觉王婉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固然她擅谋划，可在这个年纪也该是在父母膝下承欢，可王婉没有，她甚至被父母不喜！
如果一个人在年少时，还未懂事的时候拥有大量的权势，那是灾难！即便是皇家，在放权之后也会寻名师前来教导，而非直接放权！
王婉早熟，可这也并不代表她不愿意得到别人的夸赞，反而对于这种陌生的夸赞会不好意思，如果长期得到的是负反馈，很明显，这个人将会变得越来越自卑，而长大之后，她也会下意识地去否定掉别人对自己的夸赞！
一盏茶喝完之后，王婉才开口，语气中带了些难以察觉地小心翼翼：“沐姐姐，被这么多百姓赞扬应当是一件很骄傲的事吧！”
林沐定定地看着王婉，问道：“若是知晓有这么多人夸赞，阿婉也会去做吗？”
王婉默了几瞬，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
“这些百姓对我的追捧并没有什么用，何况依着我的身份，若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去做这些事，怕是有辱门风！”
官家小姐，要学管家，学女工，学诗词，学音律，若是对医术感兴趣也可以学，可是不能亲自给百姓看病，若要善名可以设置粥蓬施粥，而非将自己的安危系上，抛头露面地给百姓看病。
“我只是很羡慕，羡慕百姓们对沐姐姐的追捧，”王婉低下头，眼里的理智渐渐回归，“我也想要被夸赞，被赞扬，只是没办法做到亲历亲为。”
比起梓县百姓，王婉更希望自己受到的夸赞来自家族中，明明知道自己回的可能是个虎狼窝，可她仍旧忍不住幻想，她在青州的举动会不会得到父亲的夸赞，父亲母亲会不会后悔将她留在青州，他们会不会如同其他父母一般，将她捧在手心，让她感受这迟到了十多年的亲情？
就如同一个小孩，明明聪慧，却故作笨拙，以希望能够得到大人的注意，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林沐对于王婉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千百年来，过得苦的只有底层，而在史书上留下性命的却只有上位者。”
“不管他们是善待百姓，还是压榨干净百姓的每一寸骨血，终归是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那些被迫牺牲的百姓，被敲碎骨头吸干骨髓的百姓们，却是消失在历史的长轮之中！”
林沐有些激愤，转而柔声道：“阿婉，人这一生最不重要的便是虚名，不管是夸赞也好，诋毁也罢，那不过都是别人对你的看法，你若是决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只管去做好了，不要被这些虚名束缚住！”
“阿婉，你聪慧，能够设计为无尘小师父报仇，这是你的本事。可阿婉，有些东西太莫过于强求，如父母之爱。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可这些的前提是父母爱子，若是不爱，无论子做再多的事也是徒劳！”
林沐看得透彻，毕竟若是父母真心心疼孩子，又有几个会将自己的孩子丢在偏远的地方，从未去看过呢！
如今这般，不过是孩子长大，能够利用，因着是女子，又多了一份可置换的资源！
王婉低下头，她不愿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人看见，林沐将她看得太透，也清楚她纠结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可她没有安慰自己，反而是将真相血淋淋的披露在她面前！
父亲会让穆川来，不过因为她“有利可图”！她明白这些，她什么都明白，可心中还是忍不住希冀，万一他们是爱她的，他们对她是有爱的，只是之前路途太遥远，这份爱被他们收起来了，如今她回去，说不定他们不会吝啬对她的这份爱！
“沐姐姐，可如果他们是爱我的呢？”
林沐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所有人都是这样，即便前人已经说过此处是南墙，可总不死心，直到自己撞了上去，头破血流，才恍然大悟，哦，原来这里是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