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虚舟翻书的动作一顿,目光转向了她手中攥着的衣叉:“你拿着衣叉干嘛?”

    “防身。”骆觉溪简短作答,说回了之前的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想一个人睡。”

    “所以呢?”

    “要不,今晚我就在你这睡吧。”

    “……”

    听她没了声。

    林虚舟从翻开的书页后冒出俩眼睛,偷偷观察她的表情。见她似在为难。他清了清嗓子,把书丢回了桌上:“打地铺也行。”

    “我这没有多余的被子。”骆觉溪委婉拒绝。

    “那就分我半张床。”他果断道。

    “你能别闹了吗?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没闹,认真的。”

    骆觉溪鲜少见他这胡搅蛮缠的赖皮样,劝不走他,渐渐有些烦躁:“林虚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起身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你睡里头还是外头?”

    “你……”骆觉溪被他气到了。

    他弯腰按了按只铺了两层薄被的床板,皱了眉:“你这床好硬。”

    “嫌硬就回去睡。”骆觉溪没好气道。

    “我一个人睡不着。”

    “别跟我说这赖皮话,你平时也都是一个人睡的。”

    “我不管,我今晚就睡这。”他说着话的工夫已经在床上躺下了。撑脸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她。

    骆觉溪只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举起手里的衣叉对准了他,试图用暴力手段把他赶走:“你走不走?再不走信不信我叉你!”

    这招对他显然无效。

    林虚舟神色自若地一伸手,抓住了她戳过来的衣叉,借助惯性顺势把她拉到了床上。

    骆觉溪没能拽回衣叉,一个踉跄扑到了他怀里。尴尬看了他一眼,正欲起身,被他一胳膊肘擒住了。

    “别客气,一起睡。”他勾唇一笑,“贴心”给她裹上了被子。

    *

    之后是怎么睡着的,骆觉溪没了具体印象。只记得她睡前一直在试图把那赖皮的林虚舟赶走。

    再后来,她被束在了被子里,动弹不得,只能动用嘴皮子劝他。可他倒好,把她的话当成了催眠曲,抱着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被包成了粽子模样,只能气呼呼瞪眼看着天花板。

    前一夜没睡好,耳边轻浅的呼吸声很助眠。迷迷糊糊的,她竟是也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她就听到身边松动的床板“哐啷”响了一声。

    原本睡在她里头的林虚舟像是受了惊,猛地撅起,手忙脚乱地从床的内侧爬了出去。

    她被吵醒,看他慌慌张张地走去了门后,手抓住门把顿了一下,又快步跑去了窗边。推开窗,翻身一跃,跳了出去。

    “欸!”骆觉溪倏地瞪大了眼睛,心说他这么跳下去真的没问题吗?竖耳细听,没听到重物落地的动静。

    她正觉纳闷,就见他又从窗外翻了进来。

    “林虚舟,你……没事吧?”她挺担心地看着他。

    他走回了床边,面色古怪地看着她:“我昨晚,有对你做奇怪的事吗?”

    “把我绑在被子里算不算?”骆觉溪在床上费力蠕动,没能从被子里爬出来,只能向他求助:“要不,你先把我解开。我想上厕所。”

    林虚舟往床边走近了些,弯腰替她把被子解开:“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奇怪的事吗?”

    “你昨天一整天都挺奇怪的。”骆觉溪好不容易才从被子里挣脱,坐起身反手捶了捶酸痛的腰:“你怎么了?怎么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你该不会是……”

    与她似在探究的视线撞上,林虚舟低垂的眼睫陡然一颤,转开了目光。

    “你真中邪了?”骆觉溪纳闷道。

    “你就当我中邪了吧,”林虚舟话音一顿,“记住我现在说的话。之后要是觉得我奇怪,一定要远离我。”

    “为什么?”骆觉溪愈发不解。

    因为,他幼时受了刺激,曾在被林杰超打得濒死的时候,分裂出了第二人格。他的第二人格很不稳定,深度厌世,且破坏力强,很危险。有一定的几率会伤害到她。

    他的记忆断了片,大概率是许久没出现的第二人格在他的身体里又苏醒了。

    林虚舟从床边缓步退开,没有勇气与她言明真相。担心她会因此疏远他。默了片刻,他只道了声:“记住我的话就行。”

    不待她有回应,他翻窗跃了出去。

    *

    林虚舟较从前更沉默了。

    一连数日,他都没与她再说过话。他好像是在刻意避着她,不再与她一起上下学,就算面对面遇上了,他也只当她是陌路人,连个基本的眼神接触都没有。

    他对她突然转变的态度,骆觉溪也细细琢磨过缘由。想着他或许是有难言之隐。该配合他的时候,她也不勉强。

    只是很多时候她已习惯了他陪伴左右,偶尔一个人走在路上,思绪纷杂,难免落寞。

    即便是觉得孤独,她也依旧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何露的亲近。

    她近来发现何露似是与十一班的秦家豪走得很近。关于林虚舟的“秘密”还是秦家豪告知给何露的,一想起这事,她不免对他们都有气,对于他俩的示好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周二轮到她值日,放学后她去教室后头拿扫把,瞧见秦家豪站在后窗朝何露招了招手。

    何露回应着一点头,高高兴兴地背着书包出去了。

    骆觉溪很快收回了目光,埋头清扫。

    班长叫了她一声,说是夏东来找她,让她去一趟办公室。她应了声“好”,把扫把暂放在讲台边,小跑着出了教室门。

    行经行政楼与教学楼之间的过道,她隐约听到了一阵吃痛的闷哼声。期间夹杂着几句嬉闹的笑语,听声有些耳熟。

    她往后慢慢退了几步,隔着过道间隙,朝人影晃动处看了过去。

    是骆书阳。他抱着肚子蜷身缩在地上,表情痛苦。

    怪不得他近来每天从学校回来都是那般失魂落魄浑身新伤,原来是被人针对了。

    骆觉溪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稍抬了一下眼,瞥见站在秦家豪身边的何露正看着她。

    两人目光撞上,何露冲她微微一笑。

    骆觉溪对此没作回应,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继续走自己的路。

    何露盯着空荡荡的过道恍了会儿神,转瞬给一旁的陈明朗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

    陈明朗会意,撸起袖子把骆书阳从地上拽起,对着他那张青青紫紫的脸又重重揍了几拳。

    “家豪哥。”何露歪过头,一手拢在嘴边,与秦家豪小声道:“或许,你知不知道,骆书阳跟骆觉溪之间的关系?”

    “骆书阳?他能跟……”秦家豪戛然止了话音,稍一琢磨,转头看向何露:“你不提,我还真没留意过,这俩竟还是一个姓。”

    何露粲然一笑:“你想跟我家小溪快速拉近关系吗?”

    “你这不废话嘛。我当然想了,”秦家豪一提起这事就想叹气,“但你看我,这热脸贴她那冷屁股都多久了?你看我像是有戏的样子吗?”

    “我有个主意。”何露朝他一勾手,声又压低了几分:“你凑近些。”

    *

    骆觉溪记得,前一晚放学后她明明有亲眼见到骆书阳被秦家豪那帮人围殴。

    可才过了一晚,骆书阳跟那帮人的关系又好像亲近了不少。

    校食堂里,秦家豪与骆书阳勾肩搭背地坐在一起,不时往他的餐盘里夹几筷子菜。

    骆书阳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频频点头,陪着笑。

    正出神,瞥见有人站到了她桌边,恰挡了她的视线。

    “骆觉溪,你知道舟哥今天上午为什么没来学校吗?”杨誉深开门见山地问。

    骆觉溪微微一愣:“我不清楚。”

    “怎么连你都不知道啊,”黄立坤苦着一张脸,“我俩也联系不上他。他最近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俩是不是吵架了?”杨誉深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骆觉溪正琢磨事,听他这么一说,险些被入喉的米粒呛住,猛摇了摇头:“没。”

    “你俩真没吵架?”黄立坤不信她这话,“那你俩最近怎么看着那么尴尬?”

    “不管你们吵没吵架,舟哥下午要是还不来学校的话,记得替我们去看一下他。你离舟哥家近,顺路的事。”杨誉深交代道。

    骆觉溪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林虚舟缺了一天的课。

    骆觉溪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不时回头往他的空座处看。课间她揣着手机避开人群,尝试给他打电话。可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联系不上他。

    越是没有消息,越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她满脑子都在琢磨他是不是出了意外?是像之前那次一样病倒在家里了?或是,发生了什么其他意想不到的事?

    越想越觉得不安。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放学铃声一响,骆觉溪拎着书包一个箭步跑出了教室。把正打算出门的任课老师吓了一跳。

    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林虚舟的家门口。

    骆觉溪顾不上管倒地的自行车,急匆匆奔至门前欲敲门,手掌刚一碰上门板,门就开了。没关严。

    她顾不上多想,推开门跑了进去。

    一口气奔至阁楼,敲响了门。

    “林虚舟!”

    “林虚舟,你在里面吗?”

    “出什么事了?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

    “你给我开一下门。林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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