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里头的男性角色,还真就只能找出贾芸这么一个好人。醉金刚倪二,都是个打手。

    眼下的贾芸还小,也就是贾蓉一般大,这年龄就想出来顶门立户,自谋生路。

    十三岁的贾芸,放在现代小学才毕业吧,在古代,运气好的都结婚了。

    面对贾琏的时候,贾芸好几个深呼吸,才平息了内心,上前来纳头要拜,贾琏不给他机会,伸手扶着:“都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你给我跪下算什么事情?”

    贾芸的理由很充分:“二叔是长辈……。”

    贾琏道:“免礼,我是个什么人,日子长久了你就知道了。”

    贾蓉也在一旁笑道:“芸哥儿,你少在府内,琏二叔出了名的没架子,以后礼数上心意到了就行。”贾芸却道:“二叔没架子,那是他人好,做晚辈不能失了礼数。”

    贾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转移话题:“蓉哥儿那边需要个信得过的帮手,你且跟着他后面学习一段,等熟悉之后,渐渐的接手过去,我还有别的勾当要蓉哥儿去操办。你也别误会了,我与蓉哥儿是合作关系。”

    一句话点名了主从关系,贾芸立刻听懂了,贾蓉眼下这一档子产业,都是贾琏在主导。

    用现代的话,贾琏带飞贾蓉!

    仔细想想也应该是这个关系,贾琏是能中进士的人,哪里是贾蓉这个废物二代能比的?

    “谢过二叔,蓉哥儿提携!”贾芸再次行礼,这次贾琏没拦着,受他一个长揖。

    贾琏也很少废话,太亲近了没必要,大家都尴尬不是。交代贾蓉道:“人是你推荐的,你要带好,将来产业越来越大,事情越来越多,族内的人让芸哥儿帮忙看看,有没有何用的。不然你一个宁国府的少爷,太过抛头露面不好。”

    “贾蓉知道了!”贾蓉也很正式的行礼,不当自己人,不能说这些话。

    殿试之前,贾琏不打算折腾,安心的在家待着,顺便让人给李冬送信,让他也安心待家里。人心难测,在外面浪确实很爽,也容易被人下黑手。

    李冬这边接到信时,正准备去晴儿处,见了信便收起了心思,黑暗的事情不是没见过。贾琏肯定不会害他,九十九步都走过去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不能出半点错。

    思来想去,李冬提笔写信两封,让长随出去送信,一封给晴儿处,告诉她会试在即,要专心备考,并说明银子已经在凑了,等会试结束,便去给她赎身。另一封给林平,让他安心在家待着,免得遭人暗算。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林平比谁都小心,别以为中了进士就是老爷了,别人想暗算你,有的是手段和办法。

    殿试之日,贾琏早早起来,梳洗收拾,早饭只吃半饱,茶水也没敢喝,只用了一口温水。

    摸黑出门,宫门口遭遇结伴而行的李冬与林平,互相问候之后,看着黑暗中的灯笼汇聚,贾琏生出感慨:“走到这一步,真是太难了。”

    众人皆侧目,看清楚是贾琏时,生出的一点点共情立刻烟消云散,你也配说难?

    礼部官员出现,张罗众人以会试排名列队两行,宫门开时,鱼贯而入。

    行间多有礼部官员在提醒众考生,殿试时该注意的礼节,并再三提醒,注意避讳。

    文章再好,犯了忌讳,一家变三家,损失的是自己。

    承辉帝出现,接受天子门生们的叩拜时,刻意的观察了贾琏的反应。

    见这厮不像其他人,胆子很大的仰面看上来,脸上的表情僵硬一下,忍不住微微一笑。

    【我草,居然是他?】贾琏内心天雷滚滚,觉得自己蠢的没救了。不就是忠顺王的管家去找贾府要个戏子么?你看谁都像忠顺王!

    【没事,我有挂,我不怕!】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毕竟皇帝那边主动给了承诺的。

    承辉帝说了什么,贾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努力平心静气之后,总算听到了殿试主考首辅孔照宣布殿试开始,请考生落座的话,贾琏不紧不慢的找到位子坐下,闭目养神等待。

    试卷送到面前时,贾琏也不着急看题目,继续闭目养神,等到心跳正常了,这才睁眼。

    【国用不足何解?】题目非常简单,却非常的大,对于这帮考生而言,之前的准备全都白瞎了。你不能指望一帮只读熟了四书五经,还没有进官场的读书人能有多少正确的认知。

    殿试就一场过,题目是皇帝亲自出的,所谓策论,就是在殿试等着呢。

    考试开始后,承辉帝便下去了,不过特意交代考官之一的李清,让他去看看贾琏写的啥,承辉帝想第一时间知道贾琏写的文章内容。

    这个交代让李清很是窃喜,这充分说明,如果孔照想搞潜-规-则,大概是要倒霉的。过渡首辅不好当的,李清心里默默的同情孔照,同情归同情,真有机会取而代之,绝不手软!

    作为巡场的考官之一,李清目睹了诸位考生的各种表情,看看题目就很同情他们。这题目吧,没有基层十年,顶层三年以上的经验,很难精准的说出一二三来。

    考生们怎么办?只能从历史里找答案。问题是,读四书五经的考生们,有几个能读多少史书的?中举之后的几个月内,有几个人会想到殿试这一关呢?等到会试过了,哪里还有心思读史书啊。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松了,都浪的飞起呢!

    贾琏看完题目后,第一个感觉就是皇帝所图不小。否则也不能在殿试考这个,应该是没指望考生能说出点有用的策略,无非就是看看,哪个考生更接地气,平时注意观察经济民生。

    【圣人以国策垂询,臣琏不胜惶恐,然臣见识不足,竭尽全力而已。】

    承辉帝的案前,一份手抄的开头松到,看到这个开头的承辉帝,微微一笑。

    大周朝皇帝喜欢以圣人自居,这一点,勋贵和内侍都是认账的,读书人是不认的。至少是不会落在文字上,贾琏很明显是知道这个规则的,却落在了文字上,果然是勋贵自己人啊。

    【臣观前朝倾覆,有史家言,臣实亡于万历,此言虽善,却多有遮掩之处,欲言还休,扭捏作态。开源节流,老生常谈,如何开源,如何节流?万历固有错,诸臣食利皆有罪。】

    承辉帝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狠狠的爽了一下。贬低前朝嘛,很正常。本朝的文人史家,就只会揪着前朝皇帝的错误,大书特书。做臣子的错误,都是轻描淡写。贾琏非常干脆的表示【诸臣皆有罪】。

    现代人的思维,皇帝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企业高层是合伙人+打工人,董事长加高层=食利者。企业倒闭,董事长有错,高层作为食利者,难道就能逃脱罪责?

    随着文字不断的抄送皇帝案前,承辉帝看着都开始冒冷汗了,这厮真敢写啊。

    任何一个朝代的初期,食利者这个群体不大,所以国家在治理成本上并不难应付,随着时间的推移,食利者群体日渐壮大,分食国家之利。这也是一个朝代越到后期,国家财政越难的根源所在。【无他,治理成本增速与国家财政增速不能匹配。】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承辉帝冷汗淋淋,这厮的胆子太大了,这话是能说的么?

    贾琏写的很快,文章还在不断的抄送,一般殿试最多三千字,贾琏写嗨了,眼看五千字都压不住了,从前朝的财政崩溃入手,着眼当下的问题。

    总算是把核心思想丢了出来,士农工商,本朝太祖圣明决断,适当松绑工商,使得本朝之初,快速走出战乱阴影,大大改善了国家财政,才有了两代之治的盛世。() ()

    开源分内外,对内,给工商业松绑,以增加税收,对外,不能单纯的在家等商人上门交易,应该鼓励沿海走出去,扩大优势产品在海外的市场,并由国家组织引导优势产品定价权。

    节流分内外,对内,调整徭役政策,征徭役上庶民之利,不可持久,国家工程用工付费,例如修黄河,运河这一类大型工程,徭役期较长,用工必须给与相应的费用。徭役免费固然省钱,需知对朝廷而言,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赶上长期的天灾与长期徭役结合,没准黄河里又能挖出一只眼的石人。

    贾琏当然不能这么写,只是很含蓄的表示【元、明两朝,足以为鉴,故加赋断不可取。】

    洋洋洒洒六千字,贾琏午饭都没吃,中间喝了一口水,厕所也没上,就这么写了五个小时才停笔。写完之后,贾琏浑身无力,往后一靠,要不是考虑形象,很想来个葛优瘫。

    承辉帝看完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贾琏没提什么士绅一体纳粮,也没提摊丁入亩,就提了一个土地兼并导致的失地人口,可以用工商业来缓解。人没个正当职业,必定饥寒起盗心,解决失地人口的生计问题,应当作为各地官员的硬性政绩指标,朝廷应加大监督力度。

    最后阶段,贾琏再次重申了向外发展的好处,比如倭奴处有石见银山,爪哇有金山,欧罗巴人在新大陆发现了诸多金山银山等等。【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臣之浅见,不足一晒,壮胆妄言,诚惶诚恐】以此收尾。

    李清作为巡场考官,频频走到隔壁殿内,讲记下来的文章口述转达内侍抄录,整个过程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清楚的看见了皇帝的反应。

    说实话,李清是有心改变现状的,看了贾琏的文章后,李清觉得自己的视线还是太狭窄了,海外那么大的世界,竟然没有仔细的看过,更没想过要参与进去。

    承辉帝却觉得,贾琏还是很收敛了,没有写出那种诛心的文字。比如,欧陆蛮夷坚船利炮,今天能到大周做生意,明天就能炮轰沿海,登陆抢劫。前朝倭寇之类的话也没说,算是很给皇帝面子了,没有把大周朝所谓盛世的面子扯下来。

    真要放开了些,贾琏来一句稍有天灾,百姓卖儿卖女的盛世么?承辉帝和群臣都能当场破防的,那真是精彩的一幕。

    李清来回走动的太过频繁了,主考官孔照端坐不动,早就注意到贾琏那边。

    这么明显的暗示都没看到,孔照这个主考就白当了。所以,此刻的孔照内心是崩溃的,殿试的潜规则,勋贵子弟不可进前十嘛,皇帝都这么给面子了,你让我怎么选啊。

    贾琏交卷了,并不是第一个。不过孔照没心思看别的文章,丢给其他阁臣看,自己就盯着贾琏,刚落笔就让人去把卷子拿来,看看这厮到底写了啥?

    接过卷子的孔照,看个开头先是鄙夷的一笑,再往下看,屁股坐不住了,扭动了几下,继续往下看,直接站起来了。【食利者分食国家之利】,这句话你都敢写出来?

    贾琏也觉得自己比较客气了,没有丢出屠龙术阶级斗争,做一个自己的掘墓人。

    说起来真是惭愧,俗人一个,就惦记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我死之后,管他呢!

    要相信后人智慧,这就是一句屁话。眼下的问题不解决,留到以后解决,问题只能是更难解决。你作为当权者,觉得问题不好解决就先搁置?你自然是轻松了。

    要不怎么说雍正才是盛世呢,康乾盛世这个说法,你问过白-莲-教么?问过那些卖儿卖女的百姓么?问过那些吃糠咽菜犹不能果腹的底层么?

    言归正传,孔照往后看,看到下半段的时候,慢慢的又坐了回去。

    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贾琏的位子,人已经出去嘘嘘了。

    孔照的情绪渐渐的稳定,具体到措施的时候,贾琏没有继续开大,很好。

    松绑工商,鼓励出海,解决失地人口生计,这些内容没有太大的毛病,争议固然是有的,但不至于给天捅一个窟窿。有见识,但……,不对,人家读史书的,肯定知道王安石变法,不难想到徭役的问题,可以通过摊丁入亩来缓解。

    嗯,贾琏甚至都没提到过王安石和张居正,真当人家的书是白读的么?

    这个国家存在的问题,孔照能不知道么?心知肚明。

    孔照看看自己就知道了,不算寒门,出身士绅家庭,家里有田数千亩,随着他成为首富,最近家信里可说了,家中又增新田,千顷之地不远也。

    只是换个单位,增加的数量惊人。土地兼并的问题,带来的就是失地人口的生计问题。运气好的,地主善待佃户,运气不好的,逼着佃户卖儿卖女,敲骨吸髓。

    嘘嘘之后,贾琏轻松了一大截,正准备回去时,有内侍出现,端来铜盆热水净手。

    贾琏在家也习惯了,客气了一句便把手洗了,擦干后摸出二两银子递给内侍,表示谢过。

    内侍笑嘻嘻的谢过后,对贾琏道:“贵人有请,进士老爷请随奴婢来。”

    贾琏心头顿时生出警惕之心,仔细的看看这个内侍不认识,想要走人时,但见小贵子出现了,冲贾琏微微一笑,行了个礼,也没说话。

    贾琏这才放心道:“劳驾!”

    本以为是承辉帝召见,不想跟着走了一段,来到一处偏殿,见到的却是一个宫妆女子。

    如果不是小贵子在门口站着,贾琏肯定不能过这道门槛的。

    元春主动开口解释,让贾琏安心。

    “陛下许可,皇后也知道,实在是思念家中太甚,故而求陛下开恩。”

    元春的话,贾琏是一个字都不信的,真实原因是贾琏送了银子,元春需要一个强力的外援,而不是贾家那种空包弹外援。王子腾是四大家的门面,不是贾家的门面。在外朝,王子腾好使,在内朝,真不好使。

    贾琏就不一样了,能通过夏守忠来送银子,说明他对元春的处境有足够的了解。

    这就不是贾政和贾珍能比的,这俩可就知道贿赂太监。

    按照元春的理解,两千两银子能到自己的手里,贾琏付出的肯定不止两千两,至少四千两。贾家在关外一年的收入才五千两多一点。

    “贾琏见过贵人!给贵人请安!”贾琏必须礼数周全,他给元春送钱,也是交易。

    不存在什么姐弟之情,元春是贾珠和贾宝玉的姐姐,不是自己亲姐姐。

    贾琏要让元春知道,她能得宠,不是因为她出身贾府,而是因为自己对皇帝有用。

    元春也不傻的,承辉帝多次夜宿,激动的时候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得宠大概是因为贾琏的缘故,贾琏做了啥,她不知道,但肯定与贾琏崛起有关系。

    当初那个假装摆烂,在族学里不肯好好读书的贾琏,如今已经站在了殿试的考场,能得到皇帝和皇后的首肯,允许元春见一面。这里头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要知道这不是元春主动要求的,而是皇帝授意她,可以借机见贾琏一面,裘世安会安排好的。

    这充分说明了,贾琏还为步入官场,已然为承辉帝的宠臣。

    这是何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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