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案发

    我叫肖燃,C市刑警,工作不到2年半,经手案子不多,但碰上这起案子不知道该算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25日早上8点,我们接到报案,C大新闻系教授死在了自己办公室。

    打头的同事程川扒开办公室门口乌泱泱围观的师生,一股浓重酒精味就向我们扑面而来。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死亡现场:一名中年偏瘦的灰衣男子僵硬地趴在电脑前,显示器还是待机状态,办公室其他环境则看上去一片祥和。

    经法医初步鉴定,死亡时间为25日凌晨左右;死亡原因,经现场初步勘察,有可能为酒精中毒。

    报案人是死者戴正坤的学生,两人曾约定25日一早探讨毕业论文,震惊发现死者已被遇害,匆匆拨打了110。报案人有微信记录为物证,三位室友为人证,24日通宵赶论文,即不在场证明充分,从而被排除在嫌疑外。

    你瞧,明明死亡原因多半是酒精中毒,我们这些干刑警的还是要揪着人家核实人证物证。有人说我们这是职业病,也有人说我们干刑警的鼻子能嗅到寻常人感应不到的讯息。

    比如,死者为什么大半夜在办公室喝酒?

    死者的几名学生以及同事均反映:临近期末事务繁忙,死者近一周来常常加班到深夜;死者酒瘾很大,尤其是情绪焦虑的时候,这一点儿不算什么秘密。

    程川调侃:“哎呦呵,一瓶50度老白干全干了,这教授酒瘾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把酒瓶子和杯子一起送到检验科。”

    我又环顾一圈案发现场,好像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死者的熟人也表示现场与平常大体一致:这样看来多半是意外身亡。

    不过,干刑警的最大忌讳就是妄下定论。

    “头儿,重大发现!”

    去调监控的余子鸣兴冲冲地回来报告:“昨晚,确切地说24日20点至25日8点,整栋办公楼监控都丢失了。监控室电闸被关了,所以监控画面无法传送到显示器上。”

    监控管理员回忆,他昨晚6点正常下班,早上8点准时到岗,一进监控室就发现显示器全部黑屏。

    我:“这种情况以前出现过吗?”

    监控管理员表示:“有的。办公楼是几十年前的老楼,电路年久失修,跳闸是常有的事。”

    程川到电闸处提取指纹,仅有监控管理员早上开启电闸的一枚指纹,他本人不在场证明也十分充分。

    而后我们又观察了跳闸前的监控画面,老师同学进进出出没有特别之人,加上电闸处没有安装摄像头,所以监控的丢失并未给案情带来任何进展。

    难道监控丢失纯属巧合?

    一时间大家对这案子的注意明显降温不少,只等检验科尸检结果出来,似乎一切就能盖棺定论了。

    发现监控缺失的余子鸣刚从警校毕业。本以为这回可以记一功,谁知是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灭了小伙子所有热情:“查监控电源跳闸;刷刷手机,网卡的要死。我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另一位同事好心安慰:“中午嘛,大家都上网,网速慢是正常的。”

    有什么东西从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不对!

    这案子还没完!

    我从办案记录找来了上午监控管理员的联系方式,简单沟通后,我一边放下电话,一边通知同事:“我们有必要再去趟C大!”

    02 温暖

    我叫温暖,C大新闻系研究生,师从戴正坤。

    今天一大早就得知了导师死讯,听说是酒精中毒。很多人都劝他少喝点儿酒,然而终究没管用,要不然也就没有今天这些事了。

    下午,辅导员叫我过去协助警方办案,负责和我录口供的是一名姓肖的警官。

    “昨晚……在图书馆准备期末考,之后就回家了。”

    “时间吗?7点50左右出图书馆,到家8点20。不对,是8点45!”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我平时固定坐8点那趟公交车,20分钟车程。昨晚因为路上有事耽搁了,回家后特地看下时间,太晚了外婆会担心的。”

    “因为什么事耽搁25分钟?这个……警官,我可以不说吗?”

    “好吧,是我前男友的女朋友过来找我了。因为她一直拉着我,所以……”我耸耸肩。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恰巧隔壁会议室的门也开了。

    沈卿,我前男友的现任女朋友,正从里面走出来。她只瞥了我一眼就走开了,眼里蕴含着些莫名的情愫。

    是因为昨晚争吵的缘故吗?

    沈卿,高高瘦瘦的,肤白貌美,画着淡妆,披着一头亚麻色的大波浪,由内而外散发着十足的女人味。再瞧瞧我这干瘪的身材,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吧……

    虽然她和我一样都是新闻系的学生,但其实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这里边,我不住校占一部分原因,学校给予学生自主选课的权利也占一部分原因。要不是她成为我前男友的女朋友,可能两个人直到毕业都不一定有交集的。

    至于我前男友……不提也罢。

    我继续回去上课,好友解开我的疑惑:下午,警官从老色鬼办公室搜到了与他有过那方面交易的名单,那个沈卿就在那名单上。警方怕是这伙儿人起杀心,所以在挨个排查不在场证明呢。

    难怪了!

    好友还提到苏副教授,才29岁,年轻有为。原本是学生们心目中的女神,没成想竟是用这种手段上位……

    我没听进去好友后面的吐槽,只沉浸到自己世界里。

    他知道沈卿的事情了吗?他会在乎吗?他应该不在乎吧。毕竟他就是因为在这档子事上沈卿比我前卫才和我提分手的,不是吗?

    许铖,我的前男友,就在一个礼拜之前向我提出分手。理由嘛……我想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但其实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明白!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叫他渣男,毕竟之前在一起的三年他把我照顾得很好。我仍清楚记得他表白那日对我的承若:小暖,我会填补你童年里所有爱的空白。今生若是不够,就算上来生,生生世世,嘻嘻,你休想逃出我的如来——神掌!

    嘴角有笑,是涩的。

    我4岁那年被父母送来C市外婆家,最开始的理由是父母工作忙,等我长大才明白是母亲那时已怀上弟弟。本以为许铖是上天特地赐予我的恩惠,殊不知……

    你有没有碰上过这样一款精心包装过的游戏,不管怎样努力打怪升级,最终都逃不掉输的结局?

    罢了。

    我注定就是个弃儿,又奢求哪门子爱呢?

    03 日记

    我和程川又将死者办公室进行一次彻查,搜出的日记本在我预料之外,又似乎合情合理。看过日记本内容后,一道声音从我心头划过:月黑风高好办事!

    据日记显示,名单中的人多为死者学生,少部分是青年女教师。为了论文,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屡试不爽。

    程川一脸嫌弃得将笔记本作为物证收好:“啧啧,这老头不仅是酒鬼而且是个色鬼,居然还有脸为人师表?”

    之所以再次详细搜查死者的办公室,是源于中午我与监控管理员的那通电话。

    他说以往办公楼跳闸都是白天,办公室、实验室、机房一起用电,电压很容易超负荷。为此,学校采取措施,错开了机房和实验室的用电时间。后来,办公楼也就冬天开空调才会偶尔断电。

    那么疑点出现了。

    相比于中午是用网高峰期,刷不出视频,晚上8点人去楼空之时,电压会轻易超负荷吗?

    这起案子会不会是一起谋杀案,而凶手就隐藏在日记本名单之中呢?受不了与死者的交易,所以起了杀心……

    我们几个人很快将名单从头到尾盘查一遍,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即使个别人没有很完美的人证,但推算一下时间,也都能排除犯罪嫌疑。

    这就奇怪了!

    把这起案件初步定为他杀,余子鸣对此提出反向意见:“没准是当晚来的女人怕被摄像头拍到,故意关调电闸的。”

    我摇摇头,原因有三。

    一是电闸上没有第二枚指纹;二是名单上的人之前来找死者未曾关过摄像头,关了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三是据录像显示,近一周与死者有过那方面关系的人,来办公楼的时间均集中在晚上8点到9点,而这个时间点办公楼基本没人。

    很显然,电闸上另一枚指纹是有人故意擦掉来掩盖身份,和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实!

    就在案情一筹莫展之际,检验科打来电话。

    “尸检结果出来了,真正死亡原因是一种气味酷似乙醇的化学药物,VKR,刚从死者血液里提取的。”检测员施圆在电话里异常兴奋:“现在这些作案手法真是越来越巧妙了!”

    “……”我没接他话茬儿,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句“气味酷似乙醇”上,联想到死者办公桌上老白干空瓶子,一些卡得死死的枢纽好似在耳边“吧嗒”一声被成功打通。

    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没监控,C大师生人来人往,想要找到带着这东西进办公楼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施圆还在喋喋不休:“VKR的直接作用点是人体运动神经元,它不是一接触就让人毙命的,而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方面使得心肺的收缩扩张越来越无力而窒息休克走向死亡;另一方面控制了人体四肢使得摄入药物者除了倾听死神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之外别无他法。

    如果遇害者是连同白酒一起服下的VKR,那么起初他本人除了酸软无力之感以外是毫无察觉可言的,等到察觉以后嘛,基本上已没有自救能力。这让我想到一个词哎,温水煮青蛙。”

    温水煮青蛙……

    所以下药之人一定十分熟悉这种药物,或者提供这种药物的人很懂。在保证死者无法寻求救助的情况下,错开时间差完美装饰凶手的不在场证明。

    这也就意味着案发时间,其实是在凌晨之前。

    难道要再把名单上的人,以及她们身边人通通重新审讯一遍以此来获得线索?

    这显然不是上上策。

    04 许铖

    我叫许铖,C大化学系研究生,如今在鼎皇酒吧做驻唱兼职,但也许很快就不是了。

    今天警察找到我,问我最近是否从黄毛那儿买过1g就足以致命的VKR。比我预料得快很多。

    “买过5g。”

    “做实验用。”

    “化学实验里很多药品都是致命的。”

    “前两天实验刚好进行到这一步。”

    “一般店里没有权限出售,我又等不及正规手续,所以就……”

    “24号晚上?我在酒吧兼职,然后回去寝室。”

    “具体时间?记不清了。”

    警察走后,我仍未能松口气,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这是一种不详的预感,从我得知黄毛又被抓进去开始。

    你看,我恰巧刚从黄毛那弄到那东西,黄毛就恰巧犯事,这么小概率的事件都被我碰到,我还能指望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吗?

    晚上沈卿过来,关切地询问我警察审讯过程。

    我尽可能地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没问什么,就是与案件有关联的人例行检查吧。”

    “你呢,名字在那名单上面,没有被警察为难吧?”

    “哦,温暖也在名单上么?我记得24号那晚咱们还碰到她了。”

    “这样也好,你俩可以互相证明一下。”

    “是啊,我的不在场证明应该会和你们俩的一起审查吧。”

    ……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中间夹杂着她的审讯情况。慢慢的,刚才的紧张感消减许多,我将沈卿轻轻拥入怀中。

    好在没有殃及到我的丫头,看来幸运之神对我,还算客气。

    我和沈卿正式交往一周多一点。

    她也是个很苦命的人,经历过戴正坤的事情之后,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我感受得到她对我的那份喜欢是那么小心翼翼,哪怕最近我很烦躁,脸色很差,她也从来不会向我发脾气或者追根究底。这让我无疑轻松许多。

    24号那晚,她去鼎皇接我下班。

    坐地铁时,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枕在我肩上看我玩手游,每次我通关成功她都傻呵呵地陪我一起笑,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生。

    有人曾和我说过,外表愈是坚强,内心愈是柔弱。

    这一句用来形容沈卿再适合不过,她的柔弱源自安全感的缺乏,她的坚强源自对美好生活的执着,在这个离家千里仅她孤身一人的繁华城市里,她一直锲而不舍地执着着。

    如若没有遇到戴正坤,如今的她肯定会更幸福。

    我不禁又想起温暖,我的前女友。

    那个丫头呀,聪明机灵,整天扮猪吃老虎,撒娇卖萌装傻,难缠得要命。

    这三年来,我没少被她捉弄,被她压榨。

    可她也是这三年里给予我关怀最多也最懂我的那个:我生病就陪着去医院然后瘦瘦小小的一团忙前忙后;我疲惫就大方地借给我肩膀和怀抱;我烦闷就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甚至还体贴地帮我揉揉肩……

    只是可惜了,我和她三年缘分尽了。

    有那么一瞬,我就在想,如若在认识温暖之前就遇到沈卿,或者同时认识她们俩,我会如何抉择……

    呵!

    我很快就掐断自己的思路,这世上哪有什么如若?

    05 药物

    其实能找到黄毛这条线索并非误打误撞,而是我查阅以往卷宗了解到,像这种化学药品的购买渠道无非两条:要么通过正规渠道申请在特定售卖点购买;要么走私贩卖。

    不用想,凶手肯定会选择后者这条隐蔽渠道。

    且不说走正规售卖点这条渠道会使得凶手在销售人员那块留下不少蛛丝马迹,单是要填写的一系列手续、单据就会让凶手心生出高度的警惕。我们根据以往案底很快锁定一个叫孙守河的人,道上人称孙猴子。

    七拐八拐,在破旧隐蔽的小巷子尽头,我们找到孙猴子的栖身处。

    说明来意之后,孙猴子对我们的敌意明显减轻不少,说是可以和手底下的人打听打听,还扬言:“哪个猴崽子要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我头一个将他送去法办!”

    我们也就跟着乐乐,没谁当真。

    第二天下午,我们就接到孙猴子电话,于是叫黄毛的这人很快出现在我们视野之中。

    审讯室里,他很快交代最近在鼎皇酒吧做过一单生意,卖给一个酒吧驻唱5gVKR。

    再往仔细里问,这酒吧驻唱是C大学生,买这东西是拿回去做实验用。

    黄毛一脸不甘心:“警察同志,人家买回去做实验又不是去做违法乱纪的,为啥要抓我呀?”

    为啥?

    我相信,很快我就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去审讯黄毛提及的那个C大学生,许铖。

    高挑个子,穿着干净利落,一直面带微笑,不过经常和人打交道的都知道,他的微笑完全出于礼貌,笑不入眼底。

    一般人很难将化学系高材生和酒吧驻唱联系在一起。

    我们更没想到,许铖与名单上叫沈卿的新闻系研究生是情侣。

    准确来讲,一礼拜情侣。

    之前施圆将作案手法概括为“温水煮青蛙”,我们就猜测作案人深谙这种化学药物的药性。

    如今,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

    余子鸣抑制不住激动:“化学系的,还和名单上的人是男女朋友关系。不将这小子锁定为嫌疑人,连寻常吃瓜群众都不会同意吧?”

    为对其施加些心理压力,我们告诉他,黄毛是最近犯事,进来之后恰巧撞上我们的。

    不过审讯结果并未让我们提早收工,因为许铖的口供毫无瑕疵,整个审讯过程也表现得十分镇定。

    程川一拍桌子:“这不科学啊!”

    我们全面排查许铖当晚的不在场证明,从学校门口到寝室,包括沿线监控都翻个底朝天。余子鸣无奈摇摇头:“时间都能衔接得上。”

    是吗?

    难道真的是我们误会他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太过干净反倒引人注目。

    考虑到许铖指明购买VKR的用途是拿去做化学实验,我们也找施圆鉴定了许铖实验室那边的数据,大体上说得通。

    包括许铖的导师,虽然很不赞同学生私下里购买该化学药品的行为,但对其实验结果却赞许有加。并以他自身人格担保,许铖绝不会是杀人凶手。

    “肖警官,这孩子前不久才拿到学院唯一一个剑桥大学双学位的保送名额,他犯不着自毁前途不是?”

    案件尚且扑朔迷离,我无言以对,最后只能向老教授回以一抹复杂微笑。

    于私,许铖真的很优秀,十年寒窗苦读不易,我还挺希望他能顺利出国留学深造的。但于公,经验告诉我,案件越是复杂难解,越有可能是高智商犯罪。

    程川去酒吧提取口供还没回,从目前情况来看,我们这边掌握的有用信息少之又少,案情并没预料中的那么顺利。

    06 沈卿

    我叫沈卿,C大新闻系研究生,师从戴正坤。

    没错,我确实和那个无耻小人有过一次交易,但我是被逼的!

    我本科学校差,研究生起点低。一开始戴正坤像慈父一般帮我,这令我十分感激。

    可好景不长,就在两个礼拜前,他原形毕露。他以论文不通过,期末挂科等逼迫我;又以论文发表到核心期刊,将来锦绣前程诱惑我。

    最终,我妥协了。

    可我也后悔了,因为命运让我遇到他,许铖。

    那日我在鼎皇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是他送我回学校。

    酒后吐真言,我心里一感动就说出与戴正坤之间的勾当。

    他不仅没有瞧不起我,反而说要好好照顾我。我要求的真的不多,就是遇到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两个人过着平平静静的小日子,这一生足矣。

    人们总说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为我们打开一扇窗。

    我猜许铖就是上帝为我准备好的那扇窗,为我阴霾冰寒的世界带来光与热。

    我是25号上课时听到同学们讲,戴正坤死了。

    老天开眼,压在我心口那块沉重的大石头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好啦!以后我和许铖就可以好好的了。

    不幸的是,下午警察搜出戴正坤的日记本。

    我越发觉得这三个字恶心得不能再恶心了,做出那样的事情还有脸写下来,真是个变态!好在24号晚上我都不是一个人。

    审讯结束后,我看到了温暖。

    这是我这个月第几次遇到她了,好像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在一个礼拜前,她正从戴正坤办公室出来。本想和她打声招呼,谁知道她冷冰冰得瞥我一眼就走了。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她也被戴正坤摊牌了,同命相连,那种心情我完全理解。

    第二次是24日当晚,本来许铖要陪我到图书馆自习的,为这他还特地和领班说早回来10分钟,谁知倒霉碰到她。许铖沉着脸转身走掉,我气不过上前和她理论。温暖仍旧冷冰冰的,和同学口中温柔恬静的性子截然相反:“你抢了我男朋友还指望着我和你好声细语吗?”

    其实真不是我抢得她男朋友,而是因为她攀上戴正坤甩了许铖,所以许铖才一气之下和我在一起。我是想借此告诉她,不是每个女孩都像她那样的!

    我知道许铖还忘不掉她,但我愿意等。我相信只要真心对待一个人,时间可以解决一切。况且,许铖值得我花时间,哪怕在原地等待很久很久……

    第三次就是25号下午,看着她从隔壁办公司出来,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就来气。她应该就是现在人们常挂在嘴边的绿茶婊吧,人前一脸天真可爱,人后冷刀子泛滥成灾。真应该让许铖也看看她的真面目,这样也好让他早点儿忘掉她!

    我不明白为什么许铖也接到警察的审讯,这是26日傍晚的事了。

    我有些担心,但他好像不愿意过多提及这事,只是将我轻轻拥入怀里,下巴抵着我的肩,温柔地安慰我别担心。许是第六感作祟,幸福之余我总觉得心有不安。

    许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陪着你。

    07 时差

    案情一下子进入瓶颈。

    VKR的发现让所有办案人员都将目光锁死在许铖身上,可他不在场证明十分充分,这又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像往常一样去酒吧兼职,然后和女友沈卿一起回到学校附近。虽然之后是一个人回的寝室,但从学校门口调监控一直到宿舍门口的监控来看,时间跨度十分合理。并且从宿舍监控显示,他回到寝室后不曾外出。

    另一个棘手的点就是死者并非当场毙命,虽然死亡时间确定为凌晨,但根据该化学药物特性来看,很明显凶手是在凌晨以前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离开案发现场。时间范围无法缩小,排查的工作难度大大提升。

    “不能确定服入化学药物的具体时间吗?”

    施圆摇摇头:“这种化学药物分子很小,极短时间就能扩散到全身,没法根据扩散程度推测服用时间;但是消耗性命的速度却很慢,并且不同体质不同年龄的人还不能一概而论。”

    “酒杯酒瓶子的检测结果呢?”

    施圆给了我一个“你就说奇不奇怪”的眼神:“没有任何化学药物的残留。”

    这样看来是他杀无疑了。

    只可惜那只盛有化学药物的酒杯怕是早已被凶手处理。想要搜出来,着实要下一番功夫喽。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让人猛地推开,程川直接冲进来宣布他的新发现:“据许铖酒吧领班回忆,24日当晚,许铖提前离开十分钟!”

    提前离开十分钟?

    这消息如同一颗手雷瞬间炸裂开来,前一秒还死气沉沉的办公室赫然振奋!

    我们赶紧翻看许铖的案件记录。

    是了,我们陷入一个误区,认为他与以往回校时间一致就说明他没有作案时间。

    但如果他提前10分钟离开酒吧就应该提前10分钟左右回到学校,然而事实是录像显示他和往常到达校门口的时间点一致,也就是说同样的路程他比以往多用了10分钟!

    那这10分钟他会去哪?

    又会做些什么?

    有人和他一起吗?

    10分钟,会不会有点短?

    程川提示:“你们别忘了,死者戴正坤的办公楼紧挨着学校铁栅栏,他1米8的大个子进去再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10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要是事先安排好一切,10分钟犯案也不是不可能。我注意到沈卿的口供,包括许铖前女友的证词,均提到两人大概在8点-8点25之间发生过争执。

    从另一个角度,当晚监控显示:许铖8点15经过校门口,沈卿8点30经过校门口,显然他们是一前一后回的学校。

    那么许铖是一开始就和她俩分开,还是在二人争吵过程中离开的呢?

    程川再次和沈卿确认这一点儿,并且明确地告诉她,干扰警察办案的严重后果。

    不过看她反应,似乎并不知道许铖在这起案子里扮演的角色,只是如实回答:“他一开始就离开了。”

    一开始就离开了,也就意味着许铖在24号当晚,而且是在办公楼录像丢失的敏感时间段里,缺少整整十分钟的不在场证明。

    案情发展到这里,同事们精神都为之一振!

    08 审讯

    审讯室里,光线压抑。

    “因为那天酒吧人不多,女朋友又等着,所以提前走了会儿。”

    “那十分钟,心里烦,抽根儿烟。”

    “不清楚,当时心里一团乱麻,哪还有心思注意周围啊?”

    一名警察有些无奈又烦躁地离开审讯室,另一名警察仍旧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在我们没有掌握足够证据前,自首的话可以减刑。”

    还记得之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审讯室的一面墙是用玻璃做成的,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但站在外面的警察却能将里面一览无遗。于是尽管屋内只剩下我一个,我也尽可能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静静地靠在椅子上。

    我感谢这张椅子背,它给予我莫大的支撑力,其实我的内心早已忐忑不安。

    自首真的可以从轻发落吗?他们能将线索找到这一步早已超出我预期,以至于我并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纰漏?

    是那个老家伙的笔记本,以及黄毛向我贩卖化学药品的事实被揭发地如此之快。所以,找到我身上只是时间问题。其实就目前情形来看,只要他们找不到进一步的证据,我也只算是嫌疑人,坐满24小时就能出去。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老东西还留有一手,这是后话。

    期间警察又进来过几次。他们尝试着在我神情恍惚意志不坚定的半夜,从我口中套取相关信息,将原本问题用另一种方式,以另一种口吻,从另一个人嘴里说出来……

    强打精神坐满整整24小时,这期间我没敢合眼,生怕说句梦话都能露馅儿。不都说白天做过什么晚上就会梦到什么么?其实从心理学角度讲,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如果戴正坤的死只是一场梦,是为弥补我现实中的幻想……

    不,我不可以这样想,应该由我来结束这一切!或许从法律角度,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然而用我一命去结束那些芳龄女孩的噩梦,也算是死得其所。

    阳光刺痛我双眼,迷晃的橙金色光晕之下 ,一个笑得古灵精怪的女孩儿朝我张开手臂跑过来,我好像真的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沈卿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拉回我的思绪。她不介意我的冷淡,只是将怀里保温杯拿给我,是带着温热的银耳莲子羹。

    饥肠辘辘的我喝了一大口,又是一大口。一准儿是门口王阿姨家的,这甜倒牙的滋味喝了三年,再熟悉不过。

    她问我是不是已经解除嫌疑,我轻笑不语。

    怎么可能呢?

    沈卿是打心眼儿里相信我是无罪的,只当我无缘无故被抓心情不好,一直在身旁开导我。她还是不太了解我,否则她这个时候就会静静呆在一旁,让我转了24小时的大脑得空儿休息休息。

    她到底讲些什么我压根儿没听见去,直到她提及:

    警察在戴正坤的家里搜出一本关于“双生人”的日记……

    我心一颤!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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