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划过快要干涸的油灯，移至在书桌前坐着的人脸上，照出琉璃般的光泽，她眼下的淡淡青色也被晨光照得近乎透明。
赵明薇埋头在书页里，左手翻页，右手在桌上寻摸，摸到茶壶，提起来晃了晃，轻飘飘的茶壶中没有一滴水晃荡，她放下茶壶，从书页中拔出自己，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感觉自己除了嗓子干些之外没有其他不适，松了口气。
记载瘟疫的医书典籍并不多，上次疫病爆发时她几乎全部看过一遍，按照她的记忆力，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但她昨日却仍旧摸出了这些早就快被自己翻烂的书，又翻来覆去读了又读。只有这样，心中对瘟疫的恐惧才被压下稍许，这些书中的文字既是经验总结，又是一段段历史，这些历史在赵明薇眼前摊开又压缩，摊开时，她仿佛可以看到里面每一个个体，看到他们的病痛忧虑；压缩时，她又看到每一次瘟疫都有结尾，有些结尾得苍白冗长，有些则仓促圆满。
如今，她也置身于一段新的历史中，幸运的话，她可以见证这次瘟疫的结束。
她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她选择了置身其间，在这一刻，她能感觉到，自己对瘟疫的恐惧、担忧，渐渐被另一种情绪替代。
她想要找到瘟疫的解法，她想为这次瘟疫划上终点。
赵明薇没有意识到，这一瞬，这种“想要”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复仇。
赵明薇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缓了缓长久保持坐姿有些凝滞的双膝，走到房门处，刚打开门，因疲惫而耷拉的眼皮微微睁大。
门口长廊栏杆处正靠坐着一人。
他应该是靠坐了许久，头上、肩上都落了些尾部还带着绿意的枯叶，他在晨光熹微中安静地睡着，微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阴影。
于是赵明薇的动作也轻柔了下来。
她慢慢走到男人身前，行走间，裙摆在她的脚踝处晃出阵阵痒意。
她如幽魂般在男人身前站定，静静看了许久，左手押住右手的衣袖，右手则伸出去摘下落在男人身上的树叶，先摘去肩头的三片，最后是头上的一片。
此时此刻，城东宅院内还没有人声，这处被秋日温和暖阳照着的方寸天地中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她将从燕向明头上摘下的落叶举到眼前端详，好像要记住上面的每一条叶脉，她的呼吸喷洒在叶片上，将单薄的叶片微微拂动。
赵明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她就是做了。
燕向明被睫毛处的一阵瘙痒扰醒，他先是蹙眉，可那瘙痒却只是停了一瞬，接着便又起了，他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身体本能反应抓住了始作俑者。
一只拿着一片树叶的手，手的主人是……
“周小姐！”
看到骤然出现在眼前的赵明薇，燕向明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站起来，他看赵明薇的视角瞬间便从仰视变成了俯视，对方好像也发现了这一变化，并因此皱了皱眉，他的心瞬间颤了下，竟然觉得膝窝痒痒的，想要……跪下。
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
“坐在栏杆上。”
面前人开口，他的身体仿佛傀儡接收到了无法违抗的来自主人的指令，“啪”地动了，臀 部登时黏在栏杆上，身体肌肉发力，整个人在栏杆上坐得笔直而僵硬。
他抬眼看向几乎与自己平视了的赵明薇，看到对方的眉头舒展开来，心里好像有个缩小的自己悄悄松了口气。
他还未来得及思考清楚眼前的情况时，睫毛处又传来瘙痒，一下，一下。
他这才明白方才扰醒自己的，竟然是周小姐在用手中落叶的叶尖轻扫自己的睫毛。
周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喉头又开始颤颤巍巍地上下滚动。
“你昨晚一直在这里？”赵明薇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情绪。
“嗯……”燕向明对眼前的状况仍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不假思索地便回答了。
“又在暗中盯着我？”
睫毛处的瘙痒离开了，燕向明得救一般重重吐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情况。
他胳膊撑在栏杆上将自己的身体撑得更直，上身微微前倾，却没发现眼前人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表情变得有些别扭。
他语气急切道：“不是，我……我是看到你房间里的油灯一直没灭，所……所以……”他想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正当的，合理的，与暗中窥视毫不相关的理由，但搜肠刮肚都找不出形容自己这种行为的好词汇。
他颓然地垮下肩膀，他又搞砸了……
“对不住，周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哦。”
面前人丢下这一个字便走了，留下燕向明在原地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长廊上渐行渐远的清瘦人影，就……就这么放过他了？一个“哦”字？
他心里的小人敲锣打鼓起来，但敲了没两下又扔了手中的锣鼓，躺平看天。为什么好像又有种淡淡的失落。
赵明薇能感觉到来自身后燕向明的视线，她忍不住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快要小跑起来，一直到跑到长廊拐角的尽头。她还因为跑得有些“慌不择路”，撞到了一人。
“咳，师妹，起这么早啊。”杨琼一边打招呼，一边不停捋着自己耳侧的头发，眼神也飘忽不定。
赵明薇心头发虚，没有注意到杨琼的神情，“嗯……师姐，你也醒得很早。”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刚醒，真的！我这刚才走到这儿，哈哈，哈哈哈。”
“师姐，你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吧？”赵明薇压下心头的怪异情绪，问道。
“嗨呀，师姐能有什么事儿，你还不知道我？我身体老结实了，一年到头儿都不会生几次病，放心放心，倒是你，这是又熬了一晚上没睡么？眼下这青都快发黑了，哎，你要这样儿我可得说道说道了，你可不能跟师父学这昼夜颠倒废寝忘食的毛病啊，我同你讲……”
“杨大哥！你身体怎么样？”
眼见杨琼要开始絮叨起来，赵明薇心道不好，看到一旁屋里出来的摇着折扇的杨捷，仿佛看到救星似的，眼睛一亮便出声打断了杨琼的施法现场。
杨捷听到赵明薇的声音，扬着笑朝二人走了过来，“想到要与周小姐并肩作战，便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旁的杨琼表情五味杂陈，似乎嫌弃、肉麻、同情种种情绪混杂在了一起，嘴角扭得万分精彩。
“诸位都醒了啊，看起来我们昨日的担忧并没有应验。”萧珩带着那副假惺惺的笑朝几人走来，杨琼扭曲的嘴角看到他便拉平了，还撇了撇。
“笑笑笑，笑那么丑还笑。”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控制在走近了的萧珩可以听到的范围内。
他好像很是受伤地看了杨琼一眼，目光又划过一旁的赵明薇，道：“没想到杨校尉竟然对我的笑如此不喜，我好难过。”
他此话一出，在场剩下三人皆是被他的语气搞得毛骨悚然，以杨琼为甚，“你，你难过什么。你不会还……”
他不会还想着要娶师姐吧？赵明薇心头也划过这个问题。
“被一个自己视作姐姐的人这样嫌弃，会感到难过也是很正常的事吧，周姑娘，杨校尉是你的师姐，你一定能体会我的感受，对么？”萧珩可怜巴巴地看着赵明薇，直把赵明薇看出了点心疼来。
额，虽然她没有被师姐这么嫌弃过，但是代入一下，如果师姐讨厌她的话，她也确实会很难过，于是她看向萧珩的眼神中也带了些同情与怜悯。
杨琼则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她微微张口，眼中仿佛死鱼般失去了光，“姐，姐姐？谁要当你的姐姐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走了二哥，我们去准备干粮吃饭，饿死我了。”
说完杨琼就扯着杨捷逃也似地跑了。
留下赵明薇在原地和萧珩大眼瞪小眼，赵明薇看着眼前似乎真的被师姐的态度伤到了的萧珩，不知如何是好，好像应该……安慰一下？
“你也别太难过，师姐她，嗯……她不是针对你。”这话说出来赵明薇自己都不信，师姐对萧珩的讨厌还真是独一份，就针对他。
“嗯，多谢周姑娘，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萧珩目光在赵明薇唇上流连，方才悲伤的神色一扫而空，唇角又带上了笑意。
啊？这就好了？赵明薇没想到自己几句车轱辘话竟然对哄萧珩有用，心下不免有些飘飘然，也露出笑来。
“那就好。”也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几人都要为了解决瘟疫共同努力，师姐和萧珩之间的梁子若是真能解开，也是好事一桩。
“周姑娘别动。”
“嗯？”
赵明薇感觉脸颊被触摸了一瞬，愣了下。
“有片飞絮。”萧珩将手指放在嘴旁吹了一下，看上去真的像吹走了一片飞絮。
“……谢谢。”秋天也有飞絮么？赵明薇心头闪过淡淡的疑惑。
萧珩目光看向长廊拐角处消失的黑色衣角，唇畔笑意更盛。
～～～～～～
众人昨日将行李堆在了柴房里，进行了简单的通风隔离。
此刻杨琼正与杨捷在行李中翻找着所剩无几的干粮。
杨琼冷不丁地问：“二哥，你对小薇她……”
杨捷翻找的动作停了下，“啊，你察觉到了啊。”
……废话，他明显到就差没长个孔雀屏开一开了。
“没错，我是十分心悦周小姐，只是她已经拒绝我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杨琼一脸震惊。
“呵呵，这种丢脸的事为何要告诉你，你这喇叭口还不给我漏光了啊。”
“喂，说谁喇叭口呢？我都没在小薇面前说过你童生试考了两次才通过的事，怎么着，想让我说出去是吧。”
“好好好，我的杨大校尉，是小人口无遮拦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哼。”
杨捷又背对着杨琼翻找起来，过了会儿，柴房内又响起他的声音。
“还没有定论的事情，也没有讲的必要。”
“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男未婚，女未嫁，周小姐一日未嫁为人妻，我便一日有机会令她回心转意，不是吗？”杨捷转过身，桃花眼熠熠生辉。
杨琼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二哥，“二哥……你这么说，我都有点佩服你了，应该说，不愧是童生试能考两次的人么？就是有毅力。”
“喂！这事儿你给我把嘴闭牢了，若是叫周小姐知道了，小心我立马写信把你偷喝爹私藏五十年陈酿的事儿告诉爹娘。”
“这你都记得，真是小心眼儿。”杨琼撇了撇嘴，也转身翻找起来，想起今早在长廊处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又不免为自家二哥酸涩起来。
一身黑衣的男人乖巧坐在栏杆上，少女执叶搔着他的眼睫，阳光洒在二人身上，仿佛时间都定格了。
哎，少男心事总是诗啊。
“二哥，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快找你的干粮，说些什么屁话。”
赵明薇埋头在书页里，左手翻页，右手在桌上寻摸，摸到茶壶，提起来晃了晃，轻飘飘的茶壶中没有一滴水晃荡，她放下茶壶，从书页中拔出自己，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感觉自己除了嗓子干些之外没有其他不适，松了口气。
记载瘟疫的医书典籍并不多，上次疫病爆发时她几乎全部看过一遍，按照她的记忆力，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但她昨日却仍旧摸出了这些早就快被自己翻烂的书，又翻来覆去读了又读。只有这样，心中对瘟疫的恐惧才被压下稍许，这些书中的文字既是经验总结，又是一段段历史，这些历史在赵明薇眼前摊开又压缩，摊开时，她仿佛可以看到里面每一个个体，看到他们的病痛忧虑；压缩时，她又看到每一次瘟疫都有结尾，有些结尾得苍白冗长，有些则仓促圆满。
如今，她也置身于一段新的历史中，幸运的话，她可以见证这次瘟疫的结束。
她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她选择了置身其间，在这一刻，她能感觉到，自己对瘟疫的恐惧、担忧，渐渐被另一种情绪替代。
她想要找到瘟疫的解法，她想为这次瘟疫划上终点。
赵明薇没有意识到，这一瞬，这种“想要”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复仇。
赵明薇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缓了缓长久保持坐姿有些凝滞的双膝，走到房门处，刚打开门，因疲惫而耷拉的眼皮微微睁大。
门口长廊栏杆处正靠坐着一人。
他应该是靠坐了许久，头上、肩上都落了些尾部还带着绿意的枯叶，他在晨光熹微中安静地睡着，微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阴影。
于是赵明薇的动作也轻柔了下来。
她慢慢走到男人身前，行走间，裙摆在她的脚踝处晃出阵阵痒意。
她如幽魂般在男人身前站定，静静看了许久，左手押住右手的衣袖，右手则伸出去摘下落在男人身上的树叶，先摘去肩头的三片，最后是头上的一片。
此时此刻，城东宅院内还没有人声，这处被秋日温和暖阳照着的方寸天地中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她将从燕向明头上摘下的落叶举到眼前端详，好像要记住上面的每一条叶脉，她的呼吸喷洒在叶片上，将单薄的叶片微微拂动。
赵明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她就是做了。
燕向明被睫毛处的一阵瘙痒扰醒，他先是蹙眉，可那瘙痒却只是停了一瞬，接着便又起了，他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身体本能反应抓住了始作俑者。
一只拿着一片树叶的手，手的主人是……
“周小姐！”
看到骤然出现在眼前的赵明薇，燕向明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站起来，他看赵明薇的视角瞬间便从仰视变成了俯视，对方好像也发现了这一变化，并因此皱了皱眉，他的心瞬间颤了下，竟然觉得膝窝痒痒的，想要……跪下。
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
“坐在栏杆上。”
面前人开口，他的身体仿佛傀儡接收到了无法违抗的来自主人的指令，“啪”地动了，臀 部登时黏在栏杆上，身体肌肉发力，整个人在栏杆上坐得笔直而僵硬。
他抬眼看向几乎与自己平视了的赵明薇，看到对方的眉头舒展开来，心里好像有个缩小的自己悄悄松了口气。
他还未来得及思考清楚眼前的情况时，睫毛处又传来瘙痒，一下，一下。
他这才明白方才扰醒自己的，竟然是周小姐在用手中落叶的叶尖轻扫自己的睫毛。
周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喉头又开始颤颤巍巍地上下滚动。
“你昨晚一直在这里？”赵明薇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情绪。
“嗯……”燕向明对眼前的状况仍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不假思索地便回答了。
“又在暗中盯着我？”
睫毛处的瘙痒离开了，燕向明得救一般重重吐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情况。
他胳膊撑在栏杆上将自己的身体撑得更直，上身微微前倾，却没发现眼前人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表情变得有些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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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人丢下这一个字便走了，留下燕向明在原地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长廊上渐行渐远的清瘦人影，就……就这么放过他了？一个“哦”字？
他心里的小人敲锣打鼓起来，但敲了没两下又扔了手中的锣鼓，躺平看天。为什么好像又有种淡淡的失落。
赵明薇能感觉到来自身后燕向明的视线，她忍不住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快要小跑起来，一直到跑到长廊拐角的尽头。她还因为跑得有些“慌不择路”，撞到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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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薇心头发虚，没有注意到杨琼的神情，“嗯……师姐，你也醒得很早。”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刚醒，真的！我这刚才走到这儿，哈哈，哈哈哈。”
“师姐，你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吧？”赵明薇压下心头的怪异情绪，问道。
“嗨呀，师姐能有什么事儿，你还不知道我？我身体老结实了，一年到头儿都不会生几次病，放心放心，倒是你，这是又熬了一晚上没睡么？眼下这青都快发黑了，哎，你要这样儿我可得说道说道了，你可不能跟师父学这昼夜颠倒废寝忘食的毛病啊，我同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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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杨琼要开始絮叨起来，赵明薇心道不好，看到一旁屋里出来的摇着折扇的杨捷，仿佛看到救星似的，眼睛一亮便出声打断了杨琼的施法现场。
杨捷听到赵明薇的声音，扬着笑朝二人走了过来，“想到要与周小姐并肩作战，便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旁的杨琼表情五味杂陈，似乎嫌弃、肉麻、同情种种情绪混杂在了一起，嘴角扭得万分精彩。
“诸位都醒了啊，看起来我们昨日的担忧并没有应验。”萧珩带着那副假惺惺的笑朝几人走来，杨琼扭曲的嘴角看到他便拉平了，还撇了撇。
“笑笑笑，笑那么丑还笑。”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控制在走近了的萧珩可以听到的范围内。
他好像很是受伤地看了杨琼一眼，目光又划过一旁的赵明薇，道：“没想到杨校尉竟然对我的笑如此不喜，我好难过。”
他此话一出，在场剩下三人皆是被他的语气搞得毛骨悚然，以杨琼为甚，“你，你难过什么。你不会还……”
他不会还想着要娶师姐吧？赵明薇心头也划过这个问题。
“被一个自己视作姐姐的人这样嫌弃，会感到难过也是很正常的事吧，周姑娘，杨校尉是你的师姐，你一定能体会我的感受，对么？”萧珩可怜巴巴地看着赵明薇，直把赵明薇看出了点心疼来。
额，虽然她没有被师姐这么嫌弃过，但是代入一下，如果师姐讨厌她的话，她也确实会很难过，于是她看向萧珩的眼神中也带了些同情与怜悯。
杨琼则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她微微张口，眼中仿佛死鱼般失去了光，“姐，姐姐？谁要当你的姐姐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走了二哥，我们去准备干粮吃饭，饿死我了。”
说完杨琼就扯着杨捷逃也似地跑了。
留下赵明薇在原地和萧珩大眼瞪小眼，赵明薇看着眼前似乎真的被师姐的态度伤到了的萧珩，不知如何是好，好像应该……安慰一下？
“你也别太难过，师姐她，嗯……她不是针对你。”这话说出来赵明薇自己都不信，师姐对萧珩的讨厌还真是独一份，就针对他。
“嗯，多谢周姑娘，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萧珩目光在赵明薇唇上流连，方才悲伤的神色一扫而空，唇角又带上了笑意。
啊？这就好了？赵明薇没想到自己几句车轱辘话竟然对哄萧珩有用，心下不免有些飘飘然，也露出笑来。
“那就好。”也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几人都要为了解决瘟疫共同努力，师姐和萧珩之间的梁子若是真能解开，也是好事一桩。
“周姑娘别动。”
“嗯？”
赵明薇感觉脸颊被触摸了一瞬，愣了下。
“有片飞絮。”萧珩将手指放在嘴旁吹了一下，看上去真的像吹走了一片飞絮。
“……谢谢。”秋天也有飞絮么？赵明薇心头闪过淡淡的疑惑。
萧珩目光看向长廊拐角处消失的黑色衣角，唇畔笑意更盛。
～～～～～～
众人昨日将行李堆在了柴房里，进行了简单的通风隔离。
此刻杨琼正与杨捷在行李中翻找着所剩无几的干粮。
杨琼冷不丁地问：“二哥，你对小薇她……”
杨捷翻找的动作停了下，“啊，你察觉到了啊。”
……废话，他明显到就差没长个孔雀屏开一开了。
“没错，我是十分心悦周小姐，只是她已经拒绝我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杨琼一脸震惊。
“呵呵，这种丢脸的事为何要告诉你，你这喇叭口还不给我漏光了啊。”
“喂，说谁喇叭口呢？我都没在小薇面前说过你童生试考了两次才通过的事，怎么着，想让我说出去是吧。”
“好好好，我的杨大校尉，是小人口无遮拦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哼。”
杨捷又背对着杨琼翻找起来，过了会儿，柴房内又响起他的声音。
“还没有定论的事情，也没有讲的必要。”
“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男未婚，女未嫁，周小姐一日未嫁为人妻，我便一日有机会令她回心转意，不是吗？”杨捷转过身，桃花眼熠熠生辉。
杨琼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二哥，“二哥……你这么说，我都有点佩服你了，应该说，不愧是童生试能考两次的人么？就是有毅力。”
“喂！这事儿你给我把嘴闭牢了，若是叫周小姐知道了，小心我立马写信把你偷喝爹私藏五十年陈酿的事儿告诉爹娘。”
“这你都记得，真是小心眼儿。”杨琼撇了撇嘴，也转身翻找起来，想起今早在长廊处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又不免为自家二哥酸涩起来。
一身黑衣的男人乖巧坐在栏杆上，少女执叶搔着他的眼睫，阳光洒在二人身上，仿佛时间都定格了。
哎，少男心事总是诗啊。
“二哥，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快找你的干粮，说些什么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