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姐你对这带熟悉吗?”

    “不算。”

    “你放过花灯吗?”云浸偏头看了眼连策。

    “没。”

    “想不想试试?”云浸语中带着雀跃。

    “想。”连策忍不住又看了眼云浸弯起的眼睛,里面活泼生动。

    “那边有花灯,我们去那边看看。”云浸下意识想拉连策的手腕,想到了什么她将刚抬起的手放下。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干嘛?”云浸微微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连策抿了抿嘴,轻咳:“没。走吧。”

    眼睛直视前方。

    花灯种类很多,各有材质,连策看了半晌,最终走到几乎没人的自制花灯区。他挑了一个简单的长方体状花灯,花灯外表是洇染了浅青色的灯纸,他从一旁的自助颜料区捧了一小堆颜料过来,放在个人DIY区。

    “你在做什么?”云浸从连策的身后探出头来。

    “你要给花灯‘化妆’?”云浸略微歪着头。

    “对。云小姐,帮个忙?”连策的眼神落在颜料棒上。

    云浸福至心灵:“好。”说完,她拿起颜料,往颜料盘上挤。

    连策笑了笑,也上手挤着颜料。不一会儿,两人就挤了几个色号的颜料。

    “可以了,就用这几个色吧。”连策轻声对云浸说道,似晚风拂面。

    云浸侧首看过去,连策拿着颜料笔在专注地试色,眼神都没往她这边瞥一眼。他的双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此时运笔作画,手背青筋突起,在周遭的光晕衬托下更加惑人。

    余光一直在云浸身上的连策感受到了云浸略微探究的目光,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一滴白色的颜料滴到了灯纸上。

    “云小姐,你学过摄影吗?还是只当个消遣的爱好?”连策冷不丁问。

    云浸收回落在连策双手的目光,眼神似有遗憾:“没学过,只是凭个人感觉去拍罢了。”

    说完,云浸拿出相机,缓缓拨弄着,忽然,她凑近连策:“连先生,既然你那么好奇我的相机,不介意的话,你能不能为我的相机贡献几张照片?”

    连策正在给笔下的落日收尾,闻言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云小姐随意。”

    云浸笑容扩大:“连先生可以相信一下我的技术哦。”

    “没有不相信。”

    云浸闻言乐了,心想这人可真会哄人,好听的话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她也没有过多深想,抬起相机,找角度,开始拍照。

    两人背对着热闹的人群,一人站着在花灯上作画,背影挺拔修长,一人这会拍拍周围的风景,那会又将镜头对准花灯前的男人,自然地形成一幅生动鲜活的靓丽人间风景图。

    街外车水马龙,此间两人思绪弥漫,无法辨认方向的思绪在某刻同频相遇,一起射向鲜活的两个人。

    “好了。”连策拿起花灯转过身来,恰逢云浸按下了快门。

    云浸愣了愣,她放下相机回看刚刚的照片,白衣黑裤的男人拿着色彩分明的花灯转过身向她望过来,他的眸子含着明显的笑意,弯成弦月的形状,眉目也染上了轻快的情绪,半边如玉侧脸被手中的暖黄的花灯照映着,恍惚间云浸以为她见到了飒沓潇洒的少年郎。

    那双眼睛弯起的弧度同年少的记忆有片刻重合。

    连策猝不及防闯进了云浸的镜头内,这一瞬间的惊艳被永远地定格在了相机里。

    “云小姐,送给你。”连策把刚刚完成的花灯递给了云浸。

    “?”

    “就当是回赠刚刚云小姐帮我拍的照。”连策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温声解释。

    云浸:······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拍你不是想把照片给你,只是单纯地想留着欣赏。

    云浸接过来看。

    只见花灯上的其中一面上画着落日山峦图,有限的空间承载着震撼的效果,可见其画技深厚。云浸将花灯缓缓转过另一面,扬起的笑容滞了滞,转瞬又扬起了明媚的笑。

    上面用毛笔提着一句诗“中天一片无情月,是我平生不悔心。”这几个字是很符合云浸的审美的行楷,狂放中又见沉实,他似乎能想象执笔者在写时恣意洒脱的态度。

    “谢谢,我很喜欢。”云浸真诚地望着连策,轻声道。

    “喜欢就好。”连策很轻地松了口气。

    “你在这等我一会。”说完,连策就朝着老板那边走去,他去结账了。

    云浸看了看手中的花灯,又看了看连策修长的背影。

    “走吧,放花灯。”连策回来,低头专注地看着云浸。

    云浸禁不住这种目光,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好。”

    两人漫步向河边走去,那是云浸来时的方向。

    河边有相关人员组织放花灯。云浸捧着手中的花灯,有点不舍,她抬头看着连策:“我不想放这个。”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接下来怎么说。

    “那边有专门的花灯,我们可以放那个。”连策指了指侧边的篷子,工作人员正在派放着莲花状的花灯,人们只需用蜡烛点燃莲花灯中心的灯芯就好。

    “好的。”云浸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

    好乖。

    连策及时收住越来越扩散的笑容,向花灯接收处走去。

    “你好,我想要两个花灯。”

    “啊,不好意思,现在只剩下一个花灯了,一个可以吗?”工作人员小姐姐伸手向底下掏了掏,掏出一个莲花灯,旁边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小哥哥看了搭档一眼,没说话。

    “行,那来一个。”连策挑了挑眉。

    见大帅哥走了不远后,工作人员小哥哥忍不住问自己的搭档:“底下不是还有一批未开封的吗?你骗他干嘛?”

    “你懂什么?这叫成人之美!”女生眼睛落在对面的连策和云浸身上,忍不住笑了又笑。

    旁边的男生抖了抖手臂,心想女生真奇怪。

    “云小姐,只剩最后一个花灯了。”云浸意外地看了眼篷子,只见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可爱的女生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云浸顿了顿也回她一个笑容。

    “一个就一个吧,走,我们去那边题字区。”云浸示意连策朝篷子的另一边看去。

    “说好了带你来放花灯,这字你来写吧。你想写什么都行,就相当于一种祝愿。”

    “好。”连策垂下眼,拿起细毛笔。

    ——愿她永远明媚无苦,一生得偿所愿。

    写完,连策将纸条折好,放入莲花花灯专门放纸条的小区域。

    云浸没有朝连策写的纸条上看,她正在物色合适的放灯区域。

    “可以了,我们走吧。”

    “好!我们去那里!”

    连策跟在云浸身后,内心是久违的轻松与快活。

    两人在云浸认为是绝佳的位置上蹲了下来。

    “放吧。”云浸眼巴巴盯着连策的手。

    “一起放。”连策凝视着云浸的双眼。

    “啊?”云浸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惊讶与无措。

    “来都来了,说好了一起来放花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放吧。”连策揶揄地笑了一下。

    “好,一起放。”云浸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波澜。

    这人是第一次放花灯,恐怕也无暇计较奇奇怪怪的人为规则。

    两个人一同放花灯,是有意味的。

    连策点燃了灯芯,伸出右手,云浸随之伸出左手,两人一起将花灯放入河中,同步目送花灯越飘越远。

    河面上无数花灯漂移着,无数的愿望席卷着这方小小的区域,有人为己有人为他,皆上演着世间形形色色的剧目,无一例外,无人幸免。

    两人的面容被灯火照得染上了褪不去的暖色,连策偏头看着云浸精致的侧颜,内心有什么不甘心的东西,疯狂叫嚣着,想跳出什么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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