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泥泞的小路上时不时走过步履蹒跚的逃难者,男女老少都有,看着骑高头大马的冕宁和长书经常会有人目露凶光。

    大多数人看到二人挂在马上的兵器都放弃了,不过偶尔也会碰到一些亡命之徒和走投无路者。

    前者冕宁就直接手起刀落也算是为死在他们手下的人报仇了,后者则指引他们去阳城,若是能够顺利走到自有他们的活命,若是走不到……只能说命该如此了。

    不过冕宁还是传了信,让王相妥善安排前去投奔的百姓,再特地安排一只小队乔装出来,专门指引路上的逃难者。

    一者尽量给这些人一个可以安身之处,有了希望总能更容易坚持些;二者冕宁如今也急需扩大力量,这些路上的逃难者也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前些日子冕宁从韩鸣那里打听到消息后就带着长书出发前往柳州了,原本韩鸣是有意为冕宁引荐韩家主的,借由韩家主搭上柳州的线。

    但是韩家主远不是年少的韩鸣能比的,冕宁在韩鸣这里可以随随便便套出话,在韩家主那里说不准就要露馅了。

    因此谢绝了韩鸣的邀请,只说是想自己亲眼去看看是不是值得自己投奔之人,韩鸣也只好应了,不过临走前还是给了冕宁一块玉佩说是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他。

    也正是这样,冕宁才能在路上看到如此多的逃难者。

    “公子,前方就是旬阳了,过了旬阳再走两日就可以到柳州了,咱们不如入城休整一夜?”

    长书说着,他们二人从顺和出发后一直都在赶路,除了必要的修整外一路都没怎么停下来。

    没办法,如今形势微妙,冕宁不能离军太久,若不是这次柳州的事影响太大且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冕宁也不会亲自跑一趟。

    “好,那咱们就入城休息一夜 。”

    冕宁看了看长书,这几日的疾行却是是消耗太大,不说是长书,就是她自己也很是疲惫,既然快到敌城也不差这一夜,精力充沛才能好好处理柳州的事。

    “小二,要两间上房,再要两桶热水和饭菜送到两个房间。”

    冕宁带着长书一入城就直奔客栈,没条件不强求,有条件她是一刻也不想忍了,得赶紧洗漱收拾下,要臭了。

    “客官,上房眼下没有了,地字号房倒是还有,您二位看可否?”

    冕宁也没强求,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反正她是一步也不想多走了。

    “可以,把我们的马牵过去喂好。”

    “得咧。”

    冕宁坐在房间,拿着方才问小二要的一份笔墨纸砚,正在思考给沈三白的会信。

    自从离开后,冕宁有特地安排人接收沈三白的信件,也因此虽然忙,两人倒也没有断了联系。

    沈三白给冕宁的信里会说家里的新房准备的如何了,每日自己都做了什么,他又研究了哪些菜色,还会给自己捎上他雕的小物件和做好的伤药。

    局势严峻,冕宁说压力不大是假的,毕竟她背后站的是无数跟随她的性命,只有收到沈三白信件的时候才能真正放松片刻,就像是又回到了那段山村的生活。

    准备好笔墨,冕宁思索下笔,自是报喜不报忧,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但是不能全不说,还是要提一些,要不然只怕是小白会担心的。

    “小白,见字如面,近日事务颇多信件迟迟未能下笔 ,我在军中一切都好,勿念,家中新房建造如何?院中要种上各种花木,不是鲜花和树木,是会开花的树,只要活下来,它们就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那是我喜欢的家的样子,你在家中等我,我定能将这乱世终结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生活,待到一切事了我就回家寻你……”

    将写好的信件装起来,正要封漆冕宁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拿起一旁的长剑割下一缕头发装入信封。

    事态紧急,时间急迫,没有更多的世间容我也去细细准备礼物,就让这缕头发代替我先陪你。

    修整一夜后 ,第二日天刚亮冕宁和长书就朝着柳州出发。

    两日后,冕宁抬头看向城门上方书写的两个大字,柳州。

    两人直奔柳州最大的酒楼,自古以来酒楼都是消息最为灵通之地,既然入了柳州,要想尽快了解柳州形势酒楼自然是不二之选。

    “二位里边请,想吃些什么,咱们这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客官说的上来咱们就有。”

    刚走到门口,门口的小二就迎了上来。

    “是吗?那在下可要好好见识一番了,就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给小爷端上来。”

    冕宁领着长书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入城之前冕宁特地做了些伪装,毕竟柳州和顺和的危险程度可不是一个等级。

    “好咧,那您二位是坐楼下大堂还是楼上包间?”

    小二一边带路一边问道。

    “就大堂吧,热闹些。”

    “好嘞,您二慢坐,饭菜马上就上。”

    一边说一边手脚麻溜的给冕宁二人倒茶。

    二人也不急喝着茶就留神听着众人的谈话。

    “要我说啊,还是阳王殿下才是正统,毕竟是景王朝正统的血脉。”

    “哼,我可不管什么血脉不血脉,只要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皇位上坐的是景还是姓王咱都不在乎。”

    “就是,天下人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说什么都是白瞎。”

    “此言差矣,皇室血脉受命于天,自然该是皇室血脉入主天下,其他的都是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自古有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是受命于天,真得到了皇位哪个不是受命于天?”

    “好了好了,杨兄此言有些过了,还是少说几句吧,免得惹祸上身,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吃酒吧,吃酒。”

    ……

    冕宁坐在楼下听着众人的谈话,只感原来柳州也并非铁板一块,只要有分歧就有可为之处。

    而此时楼上,同样听着一番话的也另有其人。

    “主子,看来咱们前些日子散出去的言论已经起了作用了,也不枉您受了那么重的伤。”

    包间里,两人同坐着,虽然名为主仆,但是两人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又一起渡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因此无人之处,沈三白从不让夏侯渊站着侍奉。

    “那是自然,无利之事我又怎么会做呢,不过还是得让咱们的人时刻提高警惕,我那位皇叔可不是好相与的。”

    沈三白微笑的看着楼下众人热闹的讨论。

    “不过主子,下次还是万不可如此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伤还没好,若是让你那位心上人知道了,可不得心疼死。”

    夏侯渊看沈三白也就是曾经的景衍打趣道,这次相见,虽然也是随时危险逼近,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这位相识了数十年的主子不一样了。

    “话这么多。”

    沈三白说着,睨了夏侯渊一眼,不过脸上都是笑意。

    “这自然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就让她以为我就在那个小山村里等她吧。”

    “话说,主子,您这位心上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何时让咱们兄弟们也见一见。”

    见沈三白不恼,夏侯渊也多说了几句,清闲日子不好得,放松一刻是一刻。

    “等机会到了,自然会让你们见的,如今局势还没有稳定下来,越少人知道她的消息越好。”

    沈三白说着叹了口气,方才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生逢乱世,哪里又有安全呢,宁宁的书信里总是一切都好,但是她作为一军主帅怎么可能轻松,不知什么时候,说不准就有了自己不知道的危险发生。

    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还留一条命在,受些伤又算什么呢,只有自己掌握的权利再多上一些,才能帮到宁宁,让她更安全一些。

    “安排下去,把咱们刚收到的那份证据送给严阁老。”

    “现在就送?咱们为这份证据可是付出不少的代价,不如再等一等。”

    夏侯渊知道沈三白一直着急,但是还是时不时为他的状态感到忧心。

    “现在就送,去安排吧。”

    夏侯渊看了看沈三白,到底还是应下来了,罢了。

    “……是。”

    沈三白站起来带着夏侯渊正准备离开,突然猛地回头盯着楼下。

    “主子,怎么了。”

    夏侯渊一惊,赶紧探查四周情况。

    沈三白愣了半晌。

    “无事。”

    方才那人背影真像宁宁,可如今局势如此微妙,宁宁该在阳城才是。

    “咱们走吧。”

    沈三白收回目光,带着夏侯渊出去。

    “让人把最近阳城的尽快报上来,另外注意下柳州最近可有异动以及陌生面孔,若有不寻常处不要轻举妄动,随时来报。”

    夏侯渊愣了愣赶紧应下,不过最近对于沈三白的变化已经习惯多了,只要不危及主子的安全其他都是小事。

    这边冕宁带着长书离开,丝毫不知自己以为还在小山村等待的沈三白就在离自己不过数丈之处。

    一心念叨着既然已经到了柳州,那就好好谋划一番,让这柳州的一群人自己先打起来,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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