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入学高专很晚。

    那时候,最强的青春岁月已经结束了。

    高专四年,我跟他接触很少。

    却通过他带学生的场面,觉得他是一位可靠、很有责任感的人。

    听我这么说,歌姬前辈瞳孔地震,七海前辈面露无语,家入小姐淡定吐烟圈,冥小姐笑意不明,伊地知学长开始擦汗。

    饭局上,从他们或愤怒或无语的你一句我一句中,我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且鲜活的形象。他们说他是个问题儿童,说他是专拆教学楼的汪汪队大队长,说他做任务经常不放帐,还说他脑子曾经被捅了一刀所以不正常。

    他们说了他很多堪称致命的缺点,但我还是心动了。

    在2010年拥有烟花、浴衣的夏天。

    从高专毕业后,我当了辅助监督。频发的咒灵暴-乱让我长出了跟家入小姐同款的黑眼圈,但我仍热爱这项能偶尔看见五条先生的工作。

    直到2017年的冬天,他亲手杀死挚友,并拜托我帮忙藏→尸的那一刻,我才忽然发觉今年的圣诞节似乎比往年都要冷,而我那纠结拧巴了七年还没开始的恋爱也就此宣告结束。

    因为我意识到:

    「对于最强来说,任何感情都是累赘。」

    我的目光开始看向别人,我觉得我爱上了伊地知学长,所以跟他结婚。

    结婚的前一天。

    在街上偶遇了五条先生。

    我们一起回高专,他和我说他头疼。

    我问为什么。

    他说是天气太冷,他说是雾气重得像某款探索游戏,他说是任务过多好想全都丢给学生,他说是缺了糖分让我帮忙去买甜品,他问:“你明天真的要结婚啊?”

    ——————————

    我入学高专很晚。

    那时候,最强的青春岁月已经结束了,无证上岗成了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一名人民教师,负责的是四年级学生。

    四年级只有一个人,七海学长。

    三年级也只有一个,伊地知学长,是日下部先生在负责。

    我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新干线上下来,很快就碰到了来接我的人。是一位长相温婉的女性,她冲我笑盈盈地说:“你好,青木同学。我姓森,是一年级的负责人。”

    一年级只有我一位学生。

    我不再是班里的透明,课堂上的每一个问题都会落在我头上,甚至还会在课后被叫去办公室继续做辅导。高专的课程跟普通学校不同,这里虽然也教文化课,但占比并不重,更多的还是体能训练和咒力操控一类。

    在我学习两个月后,森老师带我去做等级评估的任务。

    我深呼吸,再吐气。

    虽然从没尝试过祓除诅咒,但我很小就能看见那种东西,我以为我不会害怕的,但真的把我和诅咒关在一个房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出不去的时候,十六岁的我还是崩溃大哭了。

    高专目前的在校生,算上我一共有三名。

    七海学长:一级术师。

    伊地知学长:三级术师。

    我成了唯一一名四级术师。

    虽然那次等级评估我在最后还是成功将诅咒祓除了,但这件事也成了我不可磨灭的黑历史。

    之后森老师特地来为我做心理辅导。

    了解我的术式是偏向辅助型的后,沉思许久,问了我一个问题:“青木同学以后会想一直留在咒术界吗?”

    她问完之后,见我表情愣怔,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因为七海同学前几天说过毕业之后想去考大学,所以我才来问问你,日下部老师那边也去询问了伊地知同学的想法了的。”

    我埋下头,没回答。

    老实说,未来的我到底能做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从小能看见那种东西,我几乎没怎么跟人交流过,即使是母亲,她也对我总冲空气嚎啕大哭这件事苦恼不已,我不止一次听见她打电话给远在北海道的外婆诉苦:

    “那孩子真的很奇怪。相比较,我还是更喜欢叶子,要更活泼懂事。”

    叶子是我的妹妹。

    森老师见我没回答,便也不再问我。而是摸摸我的脑袋,笑意洋洋道:“没关系。时间还长,不是吗?虽然不是很确定你二年级的时候我能否继续当你的班主任,但此时此刻,你可以多依靠我一点,青木同学。”

    “……”

    我缓缓抱住她的手,眼睛发红地朝她坚定点了下头。

    然而没多久,好像只是过了半个月,便传来了森老师的死讯。是死在了一次围剿诅咒师的任务中,尸骨无存,只找到一支被她随身携带、别在领口的黑色钢笔。

    她没有家人。

    所以这件遗物便交给了她聊天软件上交流最频繁的人,也就是我。

    森老师走后,一年级就没了负责人。咒术界本就人才稀少,校方很难快速找到新老师,便将我交给了四年级的负责人五条先生暂时看管。

    夜蛾校长领我过去的时候,四年级正在操场上体能训练课。

    隔着很远,我都能注意到那个穿着教师制服、戴着盲人墨镜的年轻教师,他一头白发有些乱蓬蓬的,湛蓝的眼睛略微从墨镜后方露出,眼底装着的欣慰已经颇有教师的味道了:“进步挺大嘛,可要好好感谢五条老师哦。”

    七海学长面无表情地擦了下脸颊的血:“啰嗦。”

    “诶——?!”

    我打量的目光试探性地落在他后背一瞬,就移开了,垂下脑袋。

    入学高专两个半月。

    虽然经常有听说四年级负责人,但真的见到他本人,这还是第一次。

    “悟。”

    走在我前面的夜蛾校长,双手背后喊了声。

    那边的动静停下来。

    高挑的白发青年单手搭在七海学长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悠闲打了个招呼:“哟——!”

    夜蛾校长向他说了森老师身亡的消息。

    我原以为接下来就要步入比较严肃的环节,虽然死亡对于咒术师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但提及死亡这件事,即使大家面上看不出多少悲伤,语气还是比较沉重的。

    比如夜蛾校长就是这种状态。

    但出乎意料的:

    “这样的吗?”

    我抬起头。

    便看见白发青年被墨镜遮住大半的脸上,高高扬起的嘴角。他不知是在冲夜蛾校长说,还是冲我说,语调轻盈如春日飞花:“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那这孩子就暂时交给我吧~放心,五条老师在教学方面可是很有天赋的!”

    夜蛾校长张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憋出一句:“教师资格证的考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记得明天就是考试期限了吧。”

    他将墨镜往下扒了扒,露出无辜的蓝眼睛眨了眨:“我忘记报名了诶。”

    夜蛾校长:“……”

    我听见校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五条先生大笑着将墨镜推上去,拍拍我脑袋:“嘛,开心点啦。先喊几声老师听听看。”

    “老师。”我很听话地喊。

    没想到他却微愣住了一下,两秒后,他笑容加大,又拍拍我脑袋:“真是个乖学生!老师一定会倾囊相授把你教导成咒术界的冉冉新星!”

    接着他扭头就冲七海学长喊道:“七海海,你看看人家!”

    七海学长看都没看他一眼,背过身去用毛巾擦汗。

    我跟着七海学长一同上课了两天,原本说好要倾囊相授把我教导成咒术界冉冉新星的五条先生就去海外出差了,这一出差就是两个月没回来。

    一年级的负责人也早就到任了。

    此后,我就再也没什么机会跟他碰面。即使有时候能远远瞧见他,他也是来去匆匆,七海学长的文化课程他也基本顾不上,是交由日下部先生代课的,他只负责七海学长的体能训练和咒力操控。

    在高专呆了一年后。

    我已经很熟悉咒术界的生活了,顺便通过七海学长和伊地知学长的关系,跟医务室的家入小姐、京都校的老师庵歌姬前辈、自由职业术师冥小姐互相加了LINE,他们每次聚餐也都会带上我。

    夏天,七海学长从高专毕业。

    他毕业之后就不继续做术师了,打算去考大学然后上班,他已经看好了准备考的大学和专业,大家为他饯行,来到居酒屋聚餐。

    聚餐地点是家入小姐选的,这里有很好喝的果酒。我喜欢橘子,所以选了橘子酒。我才十七,还是未成年,原本是不能喝酒的,但家入小姐说:“果酒而已,跟平时吃的酒酿里含的酒精差不多浓度,没问题的。”

    所以我秉着好奇浅浅尝了一口。

    很甜,很好喝。

    所以我喝了一大口。

    坐在对面的家入小姐嘴里叼烟看着我,微微弯了下眼睛,笑起来时,她身上的那股颓丧的气质少了些,多了点青春感。

    啊对,差点忘记了,家入学姐今年也不过二十岁而已。

    我觉得橘子酒很好喝,所以喝完一杯后,又倒了一杯。忽然听见庵歌姬前辈右手一挥,骂了句:“五条那家伙,我真恨不得宰了他。”

    听到‘五条’,我倒酒动作微微顿了下,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倒,然后举到嘴边,小口小口喝着。

    “这么久了,你还是那么容易被他气到啊,歌姬。”冥小姐单手撑脸。

    歌姬前辈一口闷了杯酒,用力擦了把嘴角,震声:“我真不知道那种人到底是怎么成为老师的,居然还好意思质疑我的教学方针!要我说,他简直一无是处一无是处!”

    我眨眨眼,回想起偶尔撞见的他带七海学长的场景,虽然言行举止方面是比较轻浮,但还是能感觉到有在很认真。即使已经很明确知道七海学长以后不打算留在咒术界,他也丝毫没有懈怠的想法,很认真,很专注地教他。

    我可能是喝多了。

    如果是往常,即使是这样觉得,我也不会说出来。但这次我却偏偏开口说了句:“可我觉得五条先生看起来好像挺可靠的,是一位很有责任感的人。”

    “……”

    “……”

    “……”

    “……”

    “……”

    一时间,餐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七海学长面露无语,专心烤肉串。

    伊地知学长开始擦汗。

    家入学姐仰头看天花板,淡定吐烟圈。

    冥小姐依旧是笑而不语。

    歌姬前辈瞳孔地震,不容置信:“——哈?!我没听错吧?郁子!你居然是这么觉得的吗!”

    不等我回答,歌姬前辈就露出悲痛万分的表情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拍桌子,悲痛欲绝:“这肯定又是一个被外表欺骗的傻孩子!你是不知道五条那个混蛋pwsquwsqn,哦不得不说这个白痴最近的确是收敛了一点,你一定想象不到之前那个家伙还在的时候,他们狼狈为奸做了多少恶事,jwixnwioxhw……”

    冥小姐拍了下歌姬前辈的肩膀,意味不明道:“歌姬,过火了哦。”

    歌姬前辈肩背一僵,也反应过来自己提了某个人,下意识去观察家入硝子的反应,见对方没什么感觉似的耸着肩膀冲她笑,才放松下来,轻咳两声:“总之,那个家伙烂到了极致。”

    “啊,也没什么。”家入小姐嘴角叼着烟冲我笑着说,语调很轻快,“无非就是人渣会做的事情他都做而已。伊地知你接着说。”

    伊地知学长刚止住的汗,又开始往外冒了,他尴尬地继续擦汗,说:“五条学长……不,是五条老师他其实……”

    不等他说完,冥小姐就率先笑了声,她掩唇,“你居然真的喊他老师啊。”

    伊地知学长的汗流得更狠了。

    接下来的饭局,在众人的你一句我一句中,我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且鲜活的形象。

    脑子曾经被捅了一刀,所以不是正常人。

    专拆教学楼的汪汪队大队长,现在她所上课的教学楼已经是翻修过第十二次的了。

    做任务经常不放帐,为了省下找咒灵的时间好赶去排队买甜品,曾做过将大楼连同诅咒一块用术式轰掉的举动。

    ……

    直到七海学长说去外面吹吹风,大家才停下来,歌姬前辈猛灌了一大口啤酒,家入小姐不甘示弱,也喝了一大口果酒。

    我听她们说这些时,没夹过菜,杯子里的橘子酒也被我换掉了。——因为刚才喝酒微醺状态下问出的那个问题曾一度让场面冷下来,让我倍感压力和抱歉,所以换成了没有酒精的果汁。

    喝了一口啤酒后,歌姬前辈一副还没说完的样子,摆着手还要继续说,但刚起了个头,就被掀帘声打断了。

    戴着墨镜的高挑青年掀开竹帘,钻进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声音懒洋洋的:“又在说我坏话啊,你还真是坚持不懈唷歌姬。隔老远都听得见。”

    “五条?!你怎么来了!”

    “咦,我不能来吗?”他钻进来后,也不挑位置,选了个离他最近的就坐下来,“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七海海的老师嘛。”

    ——是我旁边。

    我顿时紧张了,尽量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般慌乱拿起筷子,夹菜塞嘴里。

    “你算哪门子老师,教师资格证都没有!”

    “是吗?”

    “谁准你吃的,那是七海好不容易烤好的!”

    “吃一串而已,他又不像你那么小气。”

    ……

    我埋头吃菜,规矩得很。

    就像面对老师突然家访的小朋友。

    直到我吃到了很辣的菜,差点被辣到冒眼泪,想去拿果汁,却拿了个空。我转头,便看见五条先生正举着我的果汁在喝。

    我震惊住。

    其他人也震惊住。

    五条先生喝着果汁,觉察到我的视线,偏头朝我的方向看来,脑袋歪一歪,即使看不见他的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疑惑。

    我僵硬:“果……果汁。”

    他停下来,看看果汁:“嗯?”

    “那是郁子的果汁啊混蛋!”歌姬前辈反应过来,几乎陷入暴走状态。

    “诶——这样的吗,我还以为是七海海的。”他举起杯子看了看,便若无其事地放回桌面,依旧是那副轻飘飘的悠闲态度,“但她又不会像歌姬你那么小气。”

    说完,他笑呵呵的歪头看向我:“对不对。”

    砰、砰、砰

    窗外,烟花大会恰好开始,‘咻——’地一声,烟花升腾到半空,炸开绚丽夺目的七彩,很巧妙地掩盖住了我响如擂鼓的心跳。

    他重新拿了个杯子倒果汁,放我手边。将刚才引发集体沉默的杯子也倒了满满一杯,一边喝一边游刃有余地应对歌姬前辈层出不穷的嘲讽。我坐他旁边,只能注视到他的侧脸,乱蓬蓬、微翘的白发,被墨镜遮得严严实实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嘴角,耷拉着的、社畜感满满的随意坐姿。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我至今仍清晰记得,那是2010年的夏天,最强从高专毕业成为教师的第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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