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鸦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已经无法用常识来解释,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她甚至转身打开手机里的日历,又翻出丢在抽屉里的日历。

    都写着2040年11月20日。

    明晃晃的日期在告诉她,这是21世纪,建国后动物不得成精的时代。

    拿出手机,再次浏览网上的消息,网速非常不稳定,只能刷新出一些,但是还是能看出网友们的发言已经炸了:

    “那是什么怪物?!!那是真实存在的吗??地球上真的有这种怪物吗???”

    “救命!这是世界末日吗,我真的快要疯了!!”

    “所以这诡异的天气是怪物肩膀上的那一坨雪造成的吧,它害了我们,现在却要救我们,它们到底什么意思?”

    “那个怪物的嘴好恐怖,我亲眼看见里面流淌着鲜血,它是不是会吃人啊?”

    “它说的什么漩涡真的安全吗,现在外面已经出不去了,真的要试试进入那里吗……”

    “我真的要崩溃了,我刚刚看见一个面露凶相的男人抓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去楼顶了,嘴上说着要把女人扔进那个地方,如果不是我跑得快躲进屋子里,他还想连我一起抓走!”

    ……

    “那个怪物说的是真的!我看见对面那栋楼已经有好几个人进去漩涡了,我看见他在对他朋友招手,他朋友也进去了……那里一定是安全的地方……”

    曲鸦又刷新了一会,不再有更多的消息出来,发这些消息的人里面没有已经进入漩涡的人。

    她抬头看回窗户外,只见附近的楼顶确实都有人在上面,努力靠近那虫洞一样的漩涡,漩涡的周围围绕着无数星星点点,只要手触摸到一点星光,那些人就会升空,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人托起,再送入自己墨紫色的怀里,直至完全消失。

    鉴于外面的雪过于诡异,曲鸦很快注意到,楼顶居然没有雪,怪不得那些人敢上去。

    这一切就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样,如果要从楼里离开,就会被雪吃干抹净,而躲在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会因为缺少物资不得不出来,否则就只能活活饿死。

    如此一来,只有那未知的楼顶是唯一去处,紧张、惊恐、惧怕,无声的硝烟弥漫在这座城市之中。

    曲鸦望着楼顶的人影绰绰,流露出迷茫的神色,直到这一刻,她才有点反应过来,这个世界迎来了末日危机。

    站在原地自我调节了一会,曲鸦转身回到客厅。

    她开始翻箱倒柜,尝试找出一些能够在极端环境下运用的道具。

    沙发底下有一个登山包,里面有绳索、登山鞋、护膝等一些登山必备工具,曲鸦把包拖出来,挑挑拣拣选了几样。

    又在厨房里找到一箱子的压缩饼干,曲鸦不禁佩服自己,平时喜欢囤各种东西的爱好,还真是派上用场了。

    厨房一堆琳琅满目的厨具中,曲鸦拿起一把宽度较窄的刀。

    比划了一下,感觉不太满意,随即想到了什么,转身进入卧室。

    在床头的一边,柜子上叠放着好几个亚克力透明箱子,里面是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手办模型。

    曲鸦打开最下面的亚克力箱,箱子中,一群小人偶手办做着形态各色的动作,在它们围绕之间,一把手办刀安静地躺在其中。

    这把刀全长15厘米,刀柄下附着一条银龙,一颗深红色的宝石被银龙包裹着,蜿蜒的龙身正好契合了手指能够完美握住的姿势。

    刀柄和刀身的结合处,镶嵌了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刀身散发着冷冷的银光,被黑色的胶带交错缠绕住。

    但是这把手办刀作为观赏,并没有开刃,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

    曲鸦又钻进厨房,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磨刀石。

    然后回到客厅,坐在地上,扯掉了手办刀身的黑胶带,一边磨刀,一边四处张望,默默思索还有什么可用的物品。

    ……

    2040年11月24日,大雪降临的第五天。

    大雪没有再下过,太阳挂在空中,地上的厚雪却没有融化的痕迹。

    半空上的漩涡静静盘旋着,楼顶上不再和第一天一样,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现,只偶尔会出现一两个。

    电力已经彻底不能供应,夜晚一到,整座城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曲鸦点燃蜡烛放在茶几上,五天过去,她仍然待在这座城市没有轻举妄动。

    茶几的一旁放着的一个怪诞小丑造型的背包,背包被塞得鼓鼓的。

    曲鸦靠着烛光,看着茶几上的一张图纸,那是鹿市的地图,地图中间画了圆圈,是曲鸦当前所在的地方,在右上角画了一个五角星,旁边用记号笔写了几个字:嘉水市交界处。

    曲鸦把一块和地图等大的透明玻璃盖在地图上,拿出一只笔,以自己位置为起点,往右上角画线,画到一半,又擦掉重新画,不停的重复了无数次。

    突然,屋外隐隐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打断了曲鸦的思考,她警惕地看向门,下一秒吹灭蜡烛,悄悄走到门后偷听。

    “张冉,你刚刚说的是哪一间有光,我怎么看过去全都是黑的。”

    屋外,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咦,还真是黑了。”另一道偏柔的男声响起,“没事,我刚才在那间房的门口做了标记,我去找一下。”

    “嗯。”

    外面又陷入一阵无声,短暂的寂静后,曲鸦听见啪嗒一声,好像是打开手电筒的声音,接着一道细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似乎在自己的门口停留了一会,曲鸦不敢有动作,连呼吸也放慢了,周围安静的能听见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等了一会,那道脚步声离开了,曲鸦心中一紧,后面听到的话也应验了她的猜测。

    “傅哥,我找到了,就是那扇门。”叫张冉的放轻声音说道,但在夜深人静的走廊里,虽然有一门之隔,曲鸦紧紧贴在门上还是能听清。

    那个叫傅哥的也放轻了声音,“你们跟我过去,如果里面有人住,就说明有物资,后面几天就好办了,至于里面要是有人,跟之前一样抓起来,丢进楼顶那玩意里去。”

    话刚落,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朝着曲鸦越来越靠近。

    曲鸦紧张的屏住呼吸,很大的可能性,他们要找的就是自己家,自己旁边的几家,白天的时候她出去看过,都没住人。

    防盗门太厚重,要打开没那么容易,但曲鸦不敢存侥幸心理,她转身捞起地上的小丑背包,迅速抽出地图放进背包。

    在茶几的前方,一张投影幕布挂在墙上,曲鸦轻手轻脚地走向幕布。

    两天前的白天,曲鸦在走廊悄悄打探环境,走到隔壁相邻的房间门口时,她推了推门,一下子就推开了,便进去观察一圈,发现这间房子没人居住。

    于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曲鸦就找来工具,墙是实心的,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在墙上凿了一个刚好够她钻过去的洞口,凿好后就用投影幕布盖住。

    门锁处传来机械之间碰撞的声音停了,随即而来的是巨响声,原来外面的人在尝试了许久未果后,竟直接砸门,打算暴力闯入。

    曲鸦不再犹豫,背起背包往墙边走,掀开投影幕布钻进洞里去。

    一连串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在幕布落下的瞬间,那扇门终于不堪重力施压,被踹开来,一群人蜂拥而入,四处张望,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屋内一片黑暗,看不清这群人的长相,只见为首的人身形魁梧,一双深邃阴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的光,他缓缓移动视线打量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啪哒——”

    手电筒的光从身后亮起,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举着手电筒,欣长挺拔的身姿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为首者,一脸的人畜无害。

    傅尔东站在最前方,侧目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对着后面的人颔首示意。

    其余人纷纷动身,把屋里能用的都翻出来,用不上的就随意丢在地上,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瞬间变得一团乱麻。

    傅尔东环视了一圈,开口对旁边的人说:“张冉,这次的物资用尽之后,你就可以滚了。”

    一直站在一旁,举着手电筒没有动作的张冉,闻言略带无奈地挑了挑眉,“我知道了傅哥,我不会叨扰您太久的,放心吧。”

    说完就径自走到屋外,懒散地靠在外面墙上。

    傅尔东不再理他,自己拿了个手电筒,自顾自走到茶几边蹲下,摸了摸上面的蜡烛芯,指腹感到有一丝温热。

    这时,有随行的一个人,正在投影幕布下方的电视机柜翻箱倒柜搜刮东西,手臂上有一阵凉意传来,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从抽屉里的东西挪开,慢慢上移,只见幕布在没人触碰的前提下轻微地摇晃。

    他咽了咽口水,缓缓抬起手,紧紧握住幕布的边缘,一鼓作气将其掀开,看清眼前景象后,他连忙回头大喊:“傅哥!”

    傅尔东抬头,只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在墙上,他走过去,原先站那的人给他让出位置。

    傅尔东弯腰用手电筒照向里面,另一边的空间引入眼帘,视线随着光线查看,当照到另一边的门口时,一道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傅尔东神色一变,立即开口:“追!”

    站在门口的张冉听到隔壁房门口传来的声音,转头看去,但是天色太黑,还没看清,就见傅尔东一行人跑了出来,朝着那边追过去。

    张冉见状也想明白其中缘由,赶紧跟了上去。

    曲鸦在昏暗的走廊里不停奔跑,身上穿的是件兔子睡衣,蓝白交加的连体睡衣裹着身体,跑起步来略带一丝阻碍。

    背后黑色如墨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和帽子上慌张逃窜,小丑帽子末端挂着几个五颜六色的小球,伴随着跑步的动作晃地乱七八糟。

    一双毛绒拖鞋被提溜在手里,穿着白色袜子的脚在走廊里狂奔。

    这一幕看起来诙谐极了,曲鸦却浑然不觉,她只后悔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跑走,而是要留在那里观察。

    这一栋大楼非常的大,所以每层楼的走廊也很长,跑了一会功夫才到楼梯口,曲鸦没有多加思考就往下面跑,自己住在23楼,大楼一共27层,再往上跑,如果他们一层层排查,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所以只能往下跑,这样才能增加脱险的机率。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她抽空回头并没有看见人,但是紧追不舍的脚步声一直传来,离得不远不近,催促着她不停奔跑。

    渐渐的,身后的追赶声已经听不见了,但曲鸦仍然不停的跑,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曲鸦掏出手电筒照亮眼前,却看见楼道中央躺了两个人,看上去已经死了。

    曲鸦愣了两秒,然后惊恐地爬起来,在这条漆黑冗长的楼道里不停狂奔,有了手电筒,她没有再摔倒,但视觉上一直被冲击,因为楼道里布满了许多尸体。

    不知道跑了多久,但曲鸦不敢慢下脚步,即使感觉到自己精疲力竭,还是咬牙继续往下跑了几层,最后跑进一处拐角的门,楼道墙上贴着一张圆形纸,印着数字6。

    一进入走廊,曲鸦的动作立即放轻了许多,脚下速度不减,一边跑一边把两边的门都一扇扇推过去,刚推了几扇,就有一扇门被推开,她停下脚步,轻轻地把门继续往里推。

    屋内一片漆黑,曲鸦静静等了一会,没听到任何声响。

    于是走进去,拿手电筒把屋内照了一圈,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确认没人后,她迅速把门反锁,将背包随意一甩,整个人脱力地滑到地上,这才舒了口气,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她的喘息。

    ……

    几个小时后,天蒙蒙亮,窗户透进一丝丝微弱的光,房间内亮了一些,但还是显得昏暗不清。

    曲鸦打开小丑背包,从中掏出一只银色的手表,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这一夜,曲鸦一直坐在门边休息,警惕着屋外是否有人,庆幸的是一夜无事。

    略微艰难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穿回那双毛绒拖鞋。

    房间内的光亮薄弱,但由于一直处于这种昏暗的环境,曲鸦的眼睛已经适应,不用手电也能分辨事物。

    入眼是一处客厅,沙发和茶几上凌乱不堪,地上的东西随意摆放,昨晚曲鸦就隐隐发现,这个房间应该是被人撬开过,乱翻了一通,拿走能用的物资,好在门锁没被撬坏掉,才能让她用来躲藏。

    房间结构是两室一厅,除了客厅外还有两个房间的门半掩着,昨晚只是打开粗略看了看,其中一个房间放置着大床是主卧,另一个房间内摆放的东西都偏向于儿童,一张粉色的公主床,书桌也是粉嫩的色调。

    主卧里面同样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柜和床头柜全部被拉开,在床头柜旁的地上,一个钱包躺在那,银行卡和现金散落在地上,如今的状况,钱已经没用了。

    曲鸦把钱包捡起来打开,里面夹了一张照片,是一对男女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小女孩被抱在两个人中间,手里还拿着一个鲨鱼玩偶,看上去只有七八岁。

    三个人的合照很是恩爱,应该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们,可惜现在不知在何处,是否还活着。

    曲鸦的视线停留在女主人的脸上,她想起来,昨晚在楼道里的时候,有一个死者,与她长得极像。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将钱包放到床头柜上,曲鸦走向落地窗,这个房间比客厅要亮一点,正是因为有一整面透光的窗户,但是即便如此,透进来的光还是灰蒙蒙的,好像被什么笼罩了一般。

    她贴近落地窗仔细看了看,沉思片刻,然后打开了手电筒照向落地窗,在白炽光的照射下,落地窗的后面,爬满了晶莹剔透的白色粒子,分明是满窗的雪。

    曲鸦惊讶地开口:“这几天没有下过雪,这雪居然又涨高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很小的动静。

    曲鸦:“?!”

    曲鸦立刻变得谨慎,关掉手电筒,躲在了窗帘后。

    但过了许久,都没有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曲鸦慢慢从窗帘后走出来,重新打开手电筒。

    手电光照下,房间内一览无遗,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曲鸦又到客厅和儿童房找了一圈,包括厕所,都没有发现。

    想了想,又回到主卧,重新查看一遍,最终把目光落在衣柜上。

    这个衣柜非常大,有六扇门,刚进来时,有四扇门是开着的,里面的衣服已经脏乱不堪,靠近墙角的两扇门没有开。

    曲鸦放轻脚步,轻轻走过去,手慢慢掩上衣柜的把手并握紧,做足心理准备后,一鼓作气,迅速打开衣柜。

    一股熏臭味扑面而来,曲鸦微微屏住呼吸。

    原本以为会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想到竟是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只鲨鱼玩偶藏在一堆已经发霉的衣服当中,灰扑扑的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张地看着曲鸦,眼角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曲鸦愣愣地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看面容认出正是那钱包夹里照片上的小女孩,见她情绪紧绷,下意识道:“你别害怕,我不是小偷。”

    毕竟这是人家的房子,被抓个现行多少有点尴尬。

    然而,小女孩见曲鸦一说话,大眼睛立马溢满了泪水,张开嘴巴就准备大哭起来。

    才哭出一声,曲鸦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小女孩:“呜呜呜……”

    小女孩只能呜呜地哭,眼泪在脸上横流,头上扎的两个丸子头散落了许多碎发,松松垮垮耷拉在头上,一身蓬松的公主裙和鲨鱼玩偶上沾了不少的污渍,看上去可怜极了。

    曲鸦一个头两个大,担心哭声吸引来那些亡命之徒。

    她压低声音,语气有些着急地安慰小女孩:“小妹妹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但你再哭的话,外面就会有坏人听到声音来抓我们的,乖,我们先不哭了好不好?”

    可是小女孩无动于衷,自顾自哭的起劲,哪里管曲鸦说什么,曲鸦拿她没辙,见劝说无果,只能继续捂着小女孩的嘴巴,让她哭的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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