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天气微凉，四野静谧，江家的三辆马车缓缓停在积云山下。
今日是江老夫人一周年的忌日，江老夫人的嫡子江允祥在金陵城外积云寺设下了祭坛，请了和尚讲经，一家人要在此处斋戒三日。
车帘掀开，一双纤白的手被人扶着，绣鞋轻点，素裙曳地，女子身姿曼妙。
青莲撑开伞，替江妍兮遮住了这蒙蒙细雨。
“二姐姐，这马车颠的我又困又累，就连肚腹也是空空。”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稚童从前面的马车跑了过来，朝着江妍兮扁了扁嘴。
江妍兮看他模样实在可爱，招呼青莲把随身带着的干果给他。
“嗯！还是二姐姐这里好吃的多。”
江妍兮摸摸江仲澜的头：“先垫一垫，等到了山顶庙里，中午僧人会准备斋饭。”
江仲澜点点头，刚要牵着江妍兮的手往山上走时，二人身边划过一个身影。
“诶？三姐姐，你走的那么快干嘛？等等我们啊。”
江婵兮没理他，生着闷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母亲田若霜旁边。
“整天二姐姐，二姐姐的，怕是真的忘了，谁才是自己的亲姐姐！”
田若霜闻言迅速的瞟了一眼已经登上山顶的江允祥，出言喝止：“你这几天规矩些，别再平白无故惹得你爹爹心烦训斥。”
江婵兮没吭声，田若霜继续道：“你以后也多和二丫头学着点，明明都是姐姐，你要有二丫头一半的温柔体贴，仲澜怎会不跟你？”
田若霜是江允祥的续弦，江允祥的原配夫人是扬州商户家的女儿叶佩文，这位叶夫人当年美貌名动扬州城，彼时的江允祥刚到扬州赴任，对这位叶大小姐一见钟情，不顾家族反对，娶了她做正房娘子，两人在扬州恩爱缱绻，叶佩文为他诞下一女江妍兮，但在产后身子烙下了病根，两年后便香消玉殒了。
不到半年的光景，江允祥娶了书香世家的嫡女田若霜，调回金陵赴任，拜中书侍郎，官居从二品。田若霜刚进府不到一年便诞下了三姑娘江婵兮，此后便再无所出，用尽了各种偏方，直到五年前才怀上了幼子江仲澜，正室地位这才稳固。
田若霜虽容貌平平，可却胜在精明能干，自打她入府接管了江老夫人的管家差事，把江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江允祥另有庶出一子一女，长子江仲临是妾室孙姨娘所出，在江允祥去扬州赴任前就有了，四女儿江娴兮是赵姨娘所出，赵姨娘原本是江允祥的通房，怀了四姑娘后抬了妾室。
江妍兮走到山腰处，余光瞥到一个灰白色的身影，没有理会，江仲澜眼尖的看见了，用手指了指那边。
“二姐姐，那位公子好像在看我们。”
这下江妍兮不得不转过头去，就看到邱珩在不远处痴痴的望着她，江妍兮欠了欠身子，回以微笑。邱珩见到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娇容笑意渐深，对她摆手示意，江妍兮牵着江仲澜入了庙内。
净手焚香后，江家阖府对着江老夫人的灵位参拜。
“不孝子江允祥携妻子田氏，儿子仲临，仲澜，女儿妍兮，婵兮，娴兮前来给母亲问安，愿母亲在天之灵庇佑江家福寿绵长，子孙康泰。”江家众人随着江允祥一一跪下，寺内十余个僧人同念往生咒，香火绵绵，诵声不绝于耳。
用过斋饭，江妍兮跟着一个小厮，来到了庙后一僻静处。
“二妹妹！”邱珩从山路一侧走过来：“你可是让我苦等。”
江妍兮早就预料到他会在这里，害羞低下头，躲开少年人炽热的目光。
“邱公子也来寺内进香吗？今日是我祖母的周年忌，我们全家要在此处斋戒三日。”
江妍兮的容貌比起叶氏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添了些妩媚娇柔，若她及笄之后常出府门，不知多少王公贵族要为之倾倒。
“我不是要进香……二妹妹，你还不明白吗？我是来特意寻你的。”
“寻我？”
“自你祖母走后，你便鲜少出门，你可知这一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见江妍兮有回避之意，邱珩急的直接抓住了她的一条藕臂。
江老夫人去世之前一直卧床不起，江妍兮一直在侧尽心侍奉汤药，一次出门抓药途中遇见了邱珩，那时邱珩便对她一见钟情，此后再三踏入府内寻找佳人。
“邱公子，我……”
“只要二妹妹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能为你闯，只是二妹妹别不理我，这一年来我给你写了许多信，可你只回了寥寥几封，你可知我的心急如焚？”
江妍兮看到他眼底的急色，轻轻拿开他的手。“邱公子恕罪，府内要为祖母守孝一年，我又怎敢谈论婚事，也是身不由己。”
“那现在孝期已过，是不是可以谈婚论嫁了？若妹妹愿意嫁我，过两日我便去府上下聘。”
江妍兮赶紧打断他：“邱公子莫急，孝期刚过就定亲难免被旁人诟病，若邱公子看重我，过段时间再议也不迟。”邱家不可得罪，江妍兮此言是缓兵之计。
邱珩闻言心里有了底，面上一扫先前的阴霾，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邱珩便告辞回府去了。
“姑娘可是真要嫁那邱三公子？”青莲看邱珩走了，从一侧的山路走过来。
江妍兮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邱珩是邱侯府的三公子，虽为嫡子，上面却有一个继承爵位的嫡亲兄长，庶二兄又精明能干，而他本人虽喜好诗书却缺乏文采，考了多年都落榜，沦为京城的一个笑柄，以后怕只能求个祖上的荫官当。
虽说嫁入邱侯府已是高攀，可江妍兮知道邱珩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自叶氏走后，江妍兮便寄养在江老夫人院内，从小谨小慎微，侍奉汤药，不敢有一处错漏，可江妍兮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江老夫人不喜欢她。
等大了些才知道，她父亲江允祥当年为娶她母亲差点与江家决裂，高门大户人家向来瞧不惯这些商贾之流，纵使叶家在扬州贩盐已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江允祥回京赴任时叶氏已故，又娶了田氏续弦，与江家重修旧好。彼时江允祥才知，这女子的皮囊不过是世俗之物，后悔这三年来在叶氏身上浪费的时光，连着看这个女儿也不甚讨喜。
江妍兮只是有了一个嫡女的身份，却没有嫡女的尊荣。她很早就知道，在这府内想要活下去，只能小心地讨好每一个人，没有人会为她精心谋划婚事。
她想要出头，就只能靠自己。
“就算我不想嫁，父亲大概也会逼着我嫁。”他又怎会放过这个攀附侯府的机会？
“三公子不是很好吗？对姑娘事事都很上心。”青莲疑惑。
“对我好又如何？倘若我真的嫁过去，就凭他的能耐，是能在他母亲管教约束我时为我出头，还是能考取功名在娘家面前为我长脸？”
青莲看着江妍兮的神色，张了张嘴没言语。
“我要嫁的郎君，定是要身居高位，事事以我为重之人。”江妍兮看向青莲，神情坚定：“否则他凭什么护我周全？”
她绝不会一辈子都任人踩在脚下。
青莲红了眼眶，她自小跟着江妍兮，又怎会不知这江府内的人情冷漠，她也不愿姑娘再入另一个火坑。
两人走后，竹林掩映处传来一个男子的轻笑。
“那是何人？”男子问道。
“应该是中书侍郎家的二姑娘，江妍兮，江家老夫人逝世已有一年，这两日江大人在这积云寺举办法事。”底下人回答道。
“江妍兮……”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向她刚刚站过的地方。
一连几日下雨，寺内潮湿，江妍兮夜里睡不惯，一早便拉着青莲来后山采些草药，做成香粉好驱虫祛湿。
青莲在下面等她，江妍兮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在这湿滑的泥土中采摘。
三月正是野花盛开的季节，被水打湿的野花泛着晶莹的水汽，烂漫了漫山遍野。
江妍兮刚要折返，突然看到一个小黑影在花丛中窜来窜去。江妍兮心头一紧，她平日里最怕老鼠，年幼时还被溜进房内的老鼠吓病过，大夫调养了好久才好。
记忆涌上心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老鼠，江妍兮急得往后想躲，却因太过慌乱一脚踩空，后面一个坚实的胸膛接住了她。
老鼠被人用石头砸到，“吱吱”两声后没了动静，江妍兮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转过身来，看到身后是个男子，赶紧退开些许距离，稳住自己的身形，低头欠身，双颊微红。
“……多谢公子搭救。”江妍兮仍然心有余悸。
“姑娘不必客气，一只老鼠而已，在姑娘眼中怎么入洪水猛兽一般？”
江妍兮抬头，见商少垣目光莹润的看着她。
“不瞒公子，我自小便怕这畜生……还是要多谢公子。”江妍兮欠了欠身，步履匆忙而去。
商少垣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目色深沉，手上还残留着她温软娇躯的余韵。商少垣摘下一朵她刚刚才的野花，放到鼻下轻嗅。
清晨山顶的风有些凉，商少垣在这站了一会，体内的躁动才渐渐平息。
江妍兮回去时一家人刚好要用早饭，便落了座。
“二姐姐，你刚才去哪了？我去你房间都没找见你。”江仲澜问道。
“禅房内潮湿，我夜里睡不安稳，想着采些草药做几个香囊来好驱虫祛湿，到时候父亲母亲和我们姊妹房中各挂上一个。”江妍兮温声答道。
“二姐姐可真是不嫌麻烦，咱们后日便要回府去了，若你的香囊做得快，今晚便能用上，那也只是能用两晚上，何必多此一举呢？”江婵兮就是看不惯她这副体贴大方的模样，忍不住刻薄道。
江婵兮一向对她说话都是这般阴阳怪气，江妍兮早就习惯了。
“妹妹回府之后可以接着用，也是一样的。”
田若霜眼神警告了下江婵兮，又换上笑脸对着江妍兮：“还是二丫头细心，我夜里也睡不安稳，却没想到这一层。”
江仲澜自顾自吃着菜团子，睁大眼睛看看母亲和两个姐姐，没太听懂她们在说什么。
早膳用完，江妍兮吩咐青莲打听这积云寺内是否有别的香客，青莲回来把见过的香客都形容一番，样貌年岁没一个能对得上的。
那会是谁呢？
今日是江老夫人一周年的忌日，江老夫人的嫡子江允祥在金陵城外积云寺设下了祭坛，请了和尚讲经，一家人要在此处斋戒三日。
车帘掀开，一双纤白的手被人扶着，绣鞋轻点，素裙曳地，女子身姿曼妙。
青莲撑开伞，替江妍兮遮住了这蒙蒙细雨。
“二姐姐，这马车颠的我又困又累，就连肚腹也是空空。”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稚童从前面的马车跑了过来，朝着江妍兮扁了扁嘴。
江妍兮看他模样实在可爱，招呼青莲把随身带着的干果给他。
“嗯！还是二姐姐这里好吃的多。”
江妍兮摸摸江仲澜的头：“先垫一垫，等到了山顶庙里，中午僧人会准备斋饭。”
江仲澜点点头，刚要牵着江妍兮的手往山上走时，二人身边划过一个身影。
“诶？三姐姐，你走的那么快干嘛？等等我们啊。”
江婵兮没理他，生着闷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母亲田若霜旁边。
“整天二姐姐，二姐姐的，怕是真的忘了，谁才是自己的亲姐姐！”
田若霜闻言迅速的瞟了一眼已经登上山顶的江允祥，出言喝止：“你这几天规矩些，别再平白无故惹得你爹爹心烦训斥。”
江婵兮没吭声，田若霜继续道：“你以后也多和二丫头学着点，明明都是姐姐，你要有二丫头一半的温柔体贴，仲澜怎会不跟你？”
田若霜是江允祥的续弦，江允祥的原配夫人是扬州商户家的女儿叶佩文，这位叶夫人当年美貌名动扬州城，彼时的江允祥刚到扬州赴任，对这位叶大小姐一见钟情，不顾家族反对，娶了她做正房娘子，两人在扬州恩爱缱绻，叶佩文为他诞下一女江妍兮，但在产后身子烙下了病根，两年后便香消玉殒了。
不到半年的光景，江允祥娶了书香世家的嫡女田若霜，调回金陵赴任，拜中书侍郎，官居从二品。田若霜刚进府不到一年便诞下了三姑娘江婵兮，此后便再无所出，用尽了各种偏方，直到五年前才怀上了幼子江仲澜，正室地位这才稳固。
田若霜虽容貌平平，可却胜在精明能干，自打她入府接管了江老夫人的管家差事，把江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江允祥另有庶出一子一女，长子江仲临是妾室孙姨娘所出，在江允祥去扬州赴任前就有了，四女儿江娴兮是赵姨娘所出，赵姨娘原本是江允祥的通房，怀了四姑娘后抬了妾室。
江妍兮走到山腰处，余光瞥到一个灰白色的身影，没有理会，江仲澜眼尖的看见了，用手指了指那边。
“二姐姐，那位公子好像在看我们。”
这下江妍兮不得不转过头去，就看到邱珩在不远处痴痴的望着她，江妍兮欠了欠身子，回以微笑。邱珩见到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娇容笑意渐深，对她摆手示意，江妍兮牵着江仲澜入了庙内。
净手焚香后，江家阖府对着江老夫人的灵位参拜。
“不孝子江允祥携妻子田氏，儿子仲临，仲澜，女儿妍兮，婵兮，娴兮前来给母亲问安，愿母亲在天之灵庇佑江家福寿绵长，子孙康泰。”江家众人随着江允祥一一跪下，寺内十余个僧人同念往生咒，香火绵绵，诵声不绝于耳。
用过斋饭，江妍兮跟着一个小厮，来到了庙后一僻静处。
“二妹妹！”邱珩从山路一侧走过来：“你可是让我苦等。”
江妍兮早就预料到他会在这里，害羞低下头，躲开少年人炽热的目光。
“邱公子也来寺内进香吗？今日是我祖母的周年忌，我们全家要在此处斋戒三日。”
江妍兮的容貌比起叶氏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添了些妩媚娇柔，若她及笄之后常出府门，不知多少王公贵族要为之倾倒。
“我不是要进香……二妹妹，你还不明白吗？我是来特意寻你的。”
“寻我？”
“自你祖母走后，你便鲜少出门，你可知这一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见江妍兮有回避之意，邱珩急的直接抓住了她的一条藕臂。
江老夫人去世之前一直卧床不起，江妍兮一直在侧尽心侍奉汤药，一次出门抓药途中遇见了邱珩，那时邱珩便对她一见钟情，此后再三踏入府内寻找佳人。
“邱公子，我……”
“只要二妹妹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能为你闯，只是二妹妹别不理我，这一年来我给你写了许多信，可你只回了寥寥几封，你可知我的心急如焚？”
江妍兮看到他眼底的急色，轻轻拿开他的手。“邱公子恕罪，府内要为祖母守孝一年，我又怎敢谈论婚事，也是身不由己。”
“那现在孝期已过，是不是可以谈婚论嫁了？若妹妹愿意嫁我，过两日我便去府上下聘。”
江妍兮赶紧打断他：“邱公子莫急，孝期刚过就定亲难免被旁人诟病，若邱公子看重我，过段时间再议也不迟。”邱家不可得罪，江妍兮此言是缓兵之计。
邱珩闻言心里有了底，面上一扫先前的阴霾，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邱珩便告辞回府去了。
“姑娘可是真要嫁那邱三公子？”青莲看邱珩走了，从一侧的山路走过来。
江妍兮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邱珩是邱侯府的三公子，虽为嫡子，上面却有一个继承爵位的嫡亲兄长，庶二兄又精明能干，而他本人虽喜好诗书却缺乏文采，考了多年都落榜，沦为京城的一个笑柄，以后怕只能求个祖上的荫官当。
虽说嫁入邱侯府已是高攀，可江妍兮知道邱珩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自叶氏走后，江妍兮便寄养在江老夫人院内，从小谨小慎微，侍奉汤药，不敢有一处错漏，可江妍兮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江老夫人不喜欢她。
等大了些才知道，她父亲江允祥当年为娶她母亲差点与江家决裂，高门大户人家向来瞧不惯这些商贾之流，纵使叶家在扬州贩盐已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江允祥回京赴任时叶氏已故，又娶了田氏续弦，与江家重修旧好。彼时江允祥才知，这女子的皮囊不过是世俗之物，后悔这三年来在叶氏身上浪费的时光，连着看这个女儿也不甚讨喜。
江妍兮只是有了一个嫡女的身份，却没有嫡女的尊荣。她很早就知道，在这府内想要活下去，只能小心地讨好每一个人，没有人会为她精心谋划婚事。
她想要出头，就只能靠自己。
“就算我不想嫁，父亲大概也会逼着我嫁。”他又怎会放过这个攀附侯府的机会？
“三公子不是很好吗？对姑娘事事都很上心。”青莲疑惑。
“对我好又如何？倘若我真的嫁过去，就凭他的能耐，是能在他母亲管教约束我时为我出头，还是能考取功名在娘家面前为我长脸？”
青莲看着江妍兮的神色，张了张嘴没言语。
“我要嫁的郎君，定是要身居高位，事事以我为重之人。”江妍兮看向青莲，神情坚定：“否则他凭什么护我周全？”
她绝不会一辈子都任人踩在脚下。
青莲红了眼眶，她自小跟着江妍兮，又怎会不知这江府内的人情冷漠，她也不愿姑娘再入另一个火坑。
两人走后，竹林掩映处传来一个男子的轻笑。
“那是何人？”男子问道。
“应该是中书侍郎家的二姑娘，江妍兮，江家老夫人逝世已有一年，这两日江大人在这积云寺举办法事。”底下人回答道。
“江妍兮……”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向她刚刚站过的地方。
一连几日下雨，寺内潮湿，江妍兮夜里睡不惯，一早便拉着青莲来后山采些草药，做成香粉好驱虫祛湿。
青莲在下面等她，江妍兮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在这湿滑的泥土中采摘。
三月正是野花盛开的季节，被水打湿的野花泛着晶莹的水汽，烂漫了漫山遍野。
江妍兮刚要折返，突然看到一个小黑影在花丛中窜来窜去。江妍兮心头一紧，她平日里最怕老鼠，年幼时还被溜进房内的老鼠吓病过，大夫调养了好久才好。
记忆涌上心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老鼠，江妍兮急得往后想躲，却因太过慌乱一脚踩空，后面一个坚实的胸膛接住了她。
老鼠被人用石头砸到，“吱吱”两声后没了动静，江妍兮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转过身来，看到身后是个男子，赶紧退开些许距离，稳住自己的身形，低头欠身，双颊微红。
“……多谢公子搭救。”江妍兮仍然心有余悸。
“姑娘不必客气，一只老鼠而已，在姑娘眼中怎么入洪水猛兽一般？”
江妍兮抬头，见商少垣目光莹润的看着她。
“不瞒公子，我自小便怕这畜生……还是要多谢公子。”江妍兮欠了欠身，步履匆忙而去。
商少垣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目色深沉，手上还残留着她温软娇躯的余韵。商少垣摘下一朵她刚刚才的野花，放到鼻下轻嗅。
清晨山顶的风有些凉，商少垣在这站了一会，体内的躁动才渐渐平息。
江妍兮回去时一家人刚好要用早饭，便落了座。
“二姐姐，你刚才去哪了？我去你房间都没找见你。”江仲澜问道。
“禅房内潮湿，我夜里睡不安稳，想着采些草药做几个香囊来好驱虫祛湿，到时候父亲母亲和我们姊妹房中各挂上一个。”江妍兮温声答道。
“二姐姐可真是不嫌麻烦，咱们后日便要回府去了，若你的香囊做得快，今晚便能用上，那也只是能用两晚上，何必多此一举呢？”江婵兮就是看不惯她这副体贴大方的模样，忍不住刻薄道。
江婵兮一向对她说话都是这般阴阳怪气，江妍兮早就习惯了。
“妹妹回府之后可以接着用，也是一样的。”
田若霜眼神警告了下江婵兮，又换上笑脸对着江妍兮：“还是二丫头细心，我夜里也睡不安稳，却没想到这一层。”
江仲澜自顾自吃着菜团子，睁大眼睛看看母亲和两个姐姐，没太听懂她们在说什么。
早膳用完，江妍兮吩咐青莲打听这积云寺内是否有别的香客，青莲回来把见过的香客都形容一番，样貌年岁没一个能对得上的。
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