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夏花醒来,周围不见其他人,只剩下阿娜日的小孩在床上打闹。夏花感觉自己好像又有一些着凉,抽了一下鼻涕,看来这里的气候终究不适合她。

    夏花缓缓走出去,伸了一个懒腰,她看见阿娜日蹲在羊圈旁熟练的挤羊奶。

    夏花挥挥手,快步走近,微笑着说道:“阿娜日,我来跟你一起挤羊奶。”

    “你们昨天为什么吵架了?”阿娜日好奇的问,在她看来时云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可能因为我仇富吧。”夏花漫不经心的说,嘴上挂起一抹自嘲的笑。

    “啊?”阿娜日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想着这是什么荒唐理由。

    “你们不懂。”夏花在心里叹气,眼神有些黯淡。

    “我只知道人们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你们彼此相爱,已是难得,莫让成见这座大山阻碍了你们。”阿娜日真心劝和。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哦不,其实算不上朋友。我的老师叫我去帮一下他,劝他读书。因为他家很穷,我们已是公立学校,学费根本不用钱,只是要了一些学杂费。他家为了让他读书,把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头老黄牛卖了供他读书。我决定听从老师的建议,加他好友从网上匿名劝他。我们在网上聊天说地,很是投缘。只因为我跟他一样,都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在班上,我是班干部,是被孤立的,被猜忌的,只有他帮了我。因为他当众帮我,他们就污蔑我们是情侣,同学在老师那里告我们的状。我们当时还很小,才上初一,十二岁左右的孩子,但是他有一天就不辞而别了。他把我删了,还在网上公布了女朋友。老师跟我说,他偷了同学的钱,校长不要他读书了。听说他本就欠着学费,校长本就好心让他读书,谁知他回报学校的方式是偷别人钱。老师也同情他家的遭遇,努力劝阻过了,但是他走了,抛下我们所有的人。

    我整个中学,没有朋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走过,因为我恨他们卑鄙,净是一些肮脏手段。我的老师曾经也是一心想教好他们的,但他们处于青春期那顾得上这些,他们越是要管,他们越是要反。我的老师为了他们夜夜睡不好觉,自责到痛哭流涕,我为了老师当上最烦人的班干部,失去了所有朋友。终究是我们太傻了,以为我们能拯救所有人,最终我们谁都救不了。后来我上了大学,我老师不久后不再教书。”夏花一口气说完这些,她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这个跟你们吵架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阿娜日说。

    “没什么关系,就是跟你说一下我的经历,阿娜日,其实我是有救赎心里的,只不过被染黑了,我也成为了黑暗中的一员。”夏花看着自己黑色的衣服,神情落寞。

    “我完全不懂你想说什么。”阿娜日无奈的叹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后来我工作了,说不上干得好,我也算尽职尽责。我想做他们的光,引导他们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找到前行的路,但是这过程太痛苦了。其实一开始我们就被要求不要同情病人,不要同情家属,要保持冷漠,因为要学着保护好自己,要时刻想着怎么逃跑,否则我们会受到伤害。

    特别是这里的人是比较特殊的,大家都害怕成为这群特殊人群的一员,但是人怎么可能完全收敛住感情。陈玉婷曾经抱住我,泣不成声的说:人生太痛苦了。她的眼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在她内心深处,或许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无人能理解她的痛苦和煎熬。那一刻,我的心真的痛了,原来在世人眼中最不正常的人,忍受着世间最痛苦的事。但他们不伤害6世间的人,他们太善良了,只伤害自己。”夏花那一刻也忍不住痛哭流涕,她的肩膀剧烈的颤抖着,那哭声仿佛要将所有委屈和心痛都发泄出来。

    “别哭了,我都还没怪你,你自己倒哭了起来。”时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夏花的肩膀。

    远处的卓力格图拉住阿娜日,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夏花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带着哭腔说:“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夏花。就当作你作为阳光的补偿。”时云也忍不住流泪,他看向夏花的影子,那影子在炙热的阳光下乘凉。

    “其实我不认识从前的你挺可惜的,真想知道那时的你是什么模样。别人眼中的光芒长什么样。”时云在夏花旁边坐下,眼神带着遗憾。

    “以前的我?我好像也忘了。”夏花思绪飘远。

    “什么时候忘记的?”时云问。

    “什么时候?”夏花开始仔细回忆。

    “小花,林雨又在看花了,你也不必管了。”同事说。

    夏花却不顾同事所言,还是会在林雨头上遮上一把伞,她知道林雨的眼中的世界与常人不同。他在人世间看树不是树,看花不是花。在他自己的世界,研究着高深的植物。

    “只要你好好吃药,我每天给你带一颗糖,你最喜欢的大白兔奶糖。”夏花耐心的哄陈玉婷。

    莫筱竹在那漆黑幽深、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独自承受着内心的煎熬。无数个与她相同的身影在混乱中相互厮杀、痛哭流涕。她手持利刃,一次次划过自己的肌肤,鲜血四溅,仿佛黑暗中绽放的血色花朵。周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场面惨不忍睹。

    “莫筱竹,你该死!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背叛了我们!你背叛了我们!”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

    “是的,我背叛了你们,我在这里把自己折磨够了,我想出去了。” 莫筱竹泪流满面,“我背叛了自己,我竟然想要活下去了。”

    “筱竹,你没有背叛你自己,死是很容易的,活着才难。”

    在白猫的魔法下,众人看到了莫筱竹的梦境,都震惊不已。

    “其实我以前爱穿可爱的衬衫,里面印着卡通图案;我的被子也是米黄色的,里面有花,水果,蛋糕,还有绵绵的白云;我的枕头是蓝色的,有一朵洁白的玉兰花绽放。”夏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时云看了看夏花的衣服,现在黑色的衣服上只有一串英文字母,No cross,no crown.(没有苦难,就没有快乐)下面是黑色牛仔长裤。

    夏花顺着时云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紧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是这种风格了?”时云问。

    “不知道,忘了。也许想在人群中躲起来吧。”夏花笑着说。

    还记得上一次见陈玉婷还是黑色衣服,上面写着Never give up永不放弃,她可能在告诉陈玉婷,也在告诫自己,搭配蓝色牛仔短裤。自己什么时候穿成这样了,怕是自己都忘了,自己只记得葬礼那一身白色衣服格外的刺眼,她就讨厌起了白色。

    “你终究被他们感染了,你生病了。”时云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

    “不!我没有!不可能!”夏花生气的站起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她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乔医生,小花怎么样了?”同事们都集中在背后讨论,神情满是关切。

    “她.....她可能生病了。”乔珊语气中透着不忍,她也不想得出这种答案。

    “什么病?”周淑敏焦急的问。

    “听说她奶奶过世了,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许慧敏说。

    “啊?那估计是抑郁症没跑了。”大家神情变得沉重。

    “周医生,你是心理咨询师,帮帮她吧。”许慧敏恳求。

    “最怕医者不能自医。”大家叹气。

    夏花躲在背后,听到这话,心如刀绞。她决定不拖累大家,夏花往院长方向跑去。

    “院长,我要辞职!这是我准备好的辞职信!”夏花努力端正好自己的仪态,克制好自己的悲伤和痛苦,不让自己失态。

    院长担忧的看了看夏花,随后说:“小花,你在这里做的一切,我都有看到,你家的事我也知道了。现在你的状态也确实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上,你先治疗,我会给你留着这个位置。”

    院长接过了夏花的信,夏花拿着乔珊开的药,离开了广东,来到了这里。她想去看看从没有见过的景色,了却这世上唯一的遗憾。

    夏花摩擦着手上的银手镯,静静的坐在了这一趟列车上,望着车窗飞驰而过的风景,她的思绪万千。她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欣赏祖国绝美的风光。

    她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雨下的真是酣畅淋漓,她要下车,情绪彻底爆发在这雨中,她都不知道在这雨中滚了多少圈,只有一个少年在静静的陪伴,还会问她爽不爽。

    夏花的思绪抽回,看着时云的侧脸。

    “时云,我....”夏花站着看着时云的头转了过来。

    “怎么了?”时云看着夏花终于冷静下来,但却说不出话。

    “能不能好好挤羊奶?他们在那里看很久了。”夏花假装生气,试图掩饰内心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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