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在那处,你先去吧。”

    昨日两人对着字条又研究了半天,洛河不记得宫中有叫光就的地方,等到晚上回到草屋,往日夜里总要念叨几句的白乐今日却一声不吭,洛河伸手一试,白乐额头滚烫的吓人。

    草屋里的人少了小一半,洛河看着半空的屋子不禁咂舌,有种事到临头浑身麻痹的感觉。

    于是白日一大早,她又逃了。

    她不知道光就居在哪,但系统说林姑姑最值钱的东西藏在东厢房,趁着林姑姑监工的功夫,她们绕过明奇轩,直奔东厢房。

    蒋鸯尿急,小孩总是憋不住尿,洛河默默抱怨一句,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在一片围绕着的树丛中,隐隐露出一间独立木屋,她心中疑惑着厢房怎会独立出来。

    她刚想询问,身边却早已无人,洛河只好顺着小道,接近那间不明来历的木屋。

    越是靠近,越是能闻见一股死寂味道,木屋形状怪异,屋顶上竟没有一片瓦,只有两片大木板盖着,四周花草隔开一圈,气氛诡异弥漫。

    洛河心中打鼓,谨慎上前,扣了扣木扇门。

    无人回应,她伸手去拉铁锁,拽两下,拉不开。

    她退后两步,却见房边有两个半开的小窗,她好奇走过去,伸头张望。

    这一望不打紧,吓得她脑袋差点卡在窗上,她急得左右手撑住墙壁,才将头伸出来,大口吸着新鲜空气,后背布满冷汗。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脑子挥之不去是屋子里场景。

    这根本不是木屋!六块木板将里面封闭的泥房盖住,窗后只是一条留在墙上细缝,缝隙不过掌宽,能窥见屋顶铁栅栏漏下的日光。

    泥屋内墙布满裂缝,墙体底部发黑,中部锈红,地上爬满蜷曲萎缩的焦黑尸身。

    在洛河刚刚攀过的窗口上,一只烧得发白的桡骨卡在窗口,无法想象它的主人有多想从这个缝隙里逃出去,她甚至不敢向下看,这个角落里堆了多少尸骨。

    鼻尖萦绕着烟熏和尸臭,她抬头看向门匾,瞳孔剧烈收缩。

    ——“光就”

    人鬼临界,光就招魂……

    洛河哆嗦着从怀中掏出字条,对照牌匾上的字又读了一遍。

    光就,招魂。

    身后响起脚步声,蒋鸯正站在不远处,她歪头指指前面,疑惑道:“你去了哪里?那边才是东厢房。”

    果然,与光就一道之隔的对面,是与正殿相连的东厢房侧门,她刚在这边绕,竟没有看见。

    洛河攥紧字条,脸色苍白问道:“这木屋是做什么用的?”

    “这间?”

    蒋鸯看着她脸色十分难看,向前走两步靠近木屋,却被洛河抬手拦着。

    “不知道就不要去了,里面都是骨头,小孩看了要做噩梦。”

    明明自己被吓得受不得了,却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蒋鸯翻白眼,双手背在身后,耸肩道:“没来过,不知道。”

    洛河点头,心里暗暗打算晚上来看看,蒋鸯瞅着她,没头没脑来一句:“你对这宫中,很熟悉吗?”

    洛河摇头,诚实道:“我才进宫不久,哪块都不熟。”

    蒋鸯继续道:“不熟才好,要是什么都知道,就离死不远了。”

    洛河没把她的话放心上,满脑子盘算刚才景象,一边跟着她跨入东厢房内部。

    东厢房里面不大,存放了些不值钱的桌椅器皿,角落里还排放了两三个蛀虫的木柜。洛河将这边烛台数完,回头看蒋鸯还在清点陶罐,她便自顾自地一个个打开柜子,无聊看看里面有什么。

    连着几个木桌下都是空的,她料想到搬到这边来的柜子里也不应该会有东西,便翻身坐在桌上,从窗外眺望宫中花园景色。

    长亭水榭,风从石阶穿之而过,青苔顺着雨水落下痕迹生长,方桌两侧榉树对望。

    她深深呼吸,想到从前居住地区糟糕空气,街道上摆脱不掉的汽车嘈杂,闷热的城市热效应,也不由得感慨穿书后的好处。

    “都处理好了,走吧。”

    蒋鸯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从桌上一跃而下,脑中传出叮一声,紧接着是系统冰冷女声。

    “已为您触发被动功能‘吞金兽’,请收集价值品。”

    不高的桌面受到她作用力,朝她落地的方向一同倒去。

    所幸桌面不高,洛河即使回身扶住,奈何桌下那两个抽屉却跟着滑出来,摔在地上。

    随着抽屉一同滑出来的,还有一个暗红色布包,砸在地上,声音沉重。

    两人对视一眼,洛河低头拆开布包。

    一把小银刀,巴掌大香炉,还有一串铜铃铛,全部装在一个大祭碗中。

    洛河将东西倒出来,首先拿起了银刀。那是一把古老的仪式银刀,刀柄上刻着双翼展开火凤,凤眼处是一颗深红色宝石。

    刀锋锐利,薄如纸片,刀刃上刻有微小而复杂的符文,似乎是一种古老的文字。

    铁香炉上用小锤捶出人在火焰中挣扎的纹样,隐约能辨认出血海水面,以及地狱人面狰狞模样。

    东西看上去挺值钱的,怪不得会触发被动技能,她端起来打量着,凹凸不平的纹饰上浮动一层浅光,十二百生图,每一副上的恶鬼都用红漆点上眼睛,似乎要冲出香炉惩罚世人。

    蒋鸯拿着那串铜铃铛,在手中摇晃,浑浊铃声响起,透露出一股子诡异味道,而恰在这时,她听见木门被风吹开,一眼看见那搭在窗边的桡骨。

    人鬼临界,光就招魂……

    招魂……

    明明青天白日,洛河身上冷汗阵阵,说不出浑身发毛,只冥冥中一双手将她推到这里,逼迫她去寻这一切真相。

    蒋鸯也跟着望去,她也看到了,停下晃动铃铛,声音却还像波浪在屋内一层层荡。

    “我没去过光就间,听说只是一个荒废仓房,里面应当……并无东西才对……”

    她声音一卡一卡,那个东西,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早就同你说了,天天板着个死鱼脸,鬼不缠你缠谁。”洛河捏住她的手,打岔揶揄道。

    哪想到蒋鸯真的信了,她扯起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我能怎么办,宫中从来禁行祭祀,死人也是这几天才有的事,林姑姑管教我们严,饿肚子失眠都是小事,要是……”

    蒋鸯话语止住,她目光不眨地盯着那只桡骨,颤抖起来。

    “之前有顶撞姑姑的,被惩罚后第二日便消失了。”

    洛河不自觉得将两件事连在一起,莫名失踪的女婢,烧焦的尸体,毋庸置疑两人同时想到一起去了,只是先下还无法确定林姑姑与尸体的关系。

    还有这些东西,她动作麻利将祭碗用红包扎好,揣进怀里。

    “不会真的有鬼吧……”蒋鸯已被吓得破了胆,此时就攥着她的手发抖,说话也不太利索了。

    洛河掐红她脸颊的软肉,难得见她脸上也有孩子模样,只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欺负她一下。

    “你怕什么,你不还说我封建吗?哪有鬼,自己吓自己。”

    蒋鸯一抖。“我还有两把家中带来的桃木剑,我要把它挂床头,还有艾草,辟邪。”

    洛河摸了把鼻子,嘲笑她道:“封建。”

    所有鬼神之事都是人在做怪,她坚信这一点,而目前林姑姑嫌疑最大,光就间附近定还有别的证据,洛河打定主意,晚上再来瞧瞧。

    夜里,睡在大通铺中的洛河数着更声算时间,枕下垫着硬卷轴,硌得她毫无睡意,她望向窗外月色,看着一只乌鸦展翅掠过半边澄明月色,地上忽闪过黑影。

    她坐直身子,按照惯例先敲外挂,洛河问系统,可否帮她找找光就间的钥匙。

    地面上慢慢浮现出一条浅红线,她沿着红线摸索走出去。

    “嘎吱——”不稳固的木门发出刺耳叫声,洛河心悬起来,扶着门边的手麻木,侧耳细听屋里动静。

    通铺间里寂静无声,她钻出门缝,慢慢合上木门把手。

    “我就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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