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帝快六十岁了,因着操劳朝政,白发遍布,他每日运筹帷幄,为百姓着想,更想看见太平盛世。唐帝接受传位的时候,先祖皇帝就说过,唐帝太容易感情用事,唐帝能看清整个朝堂的所有人心,可独独看不透,也不想看透身边的亲情至深。

    吴衡文一直患有轻微哮喘,每次突发的喘息都需要拿出宫中配置的救命丸立即服用,墨赟曾在唐帝身边当差时,几次看见吴衡文拿出丸药服用,当唐帝施压,或者议事突发安静时,吴衡文都会发作。

    这日,墨赟拿出一个熟悉的水波纹瓶口小蓝瓶递给付桃,他没有避嫌,正大光明的告诉付桃:“冬日干旱严重,吴大人为国事操劳,太医院最近新研制出的哮喘秘方,唐帝特意让你给吴大人。”

    人来人往,墨赟声音也不小,付桃完全没有生疑,吴衡文的哮喘她是见过的,最近唐帝和吴衡文紧急议事也是她在门外伺候的,所以,付桃也正大光明的叫住了吴衡文。

    “吴大人留步,这是太医院为你最新配制的哮喘秘方,吴大人近日操劳,请吴大人收好。”付桃在官员们下朝时,叫住了吴衡文,并且当着许多大臣的面拿出了蓝瓶,没有丝毫避讳。

    正是这些光明磊落让吴衡文深信不疑。近日的哮喘药愈发药力弱,平时一周才喘一次,最近的药下去,还是心悸的厉害,自己也和太医院讨论过这个事情,唐帝应该也有所耳闻,所以这瓶药再正常不过,再看装药的瓶子,的确是宫中样式,付桃又是唐帝身边侍奉的宫女,一切是没有疑虑的。吴衡文不假思索的接过瓶子,还谢过了付桃。

    “冬日北部冰封严重,物资是否能及时运达?”北部今日河面冰封,百姓缺乏物资,可水运的船又迟迟不能出发,唐帝焦心的很。

    “水路不通,我们只能走陆路,我们正在快马加鞭,呼,呼。”吴衡文说着说着,又开始大口喘息,只是这次,他拿出了小蓝瓶往手上倒了一颗药,服用了下去。

    吴衡文?太子?

    唐帝的心在打鼓,太子正在拉拢吴衡文?否则吴衡文怎么会有此等款式的瓶子,那水蓝色的光滑平面就是毓庆宫内的样式。唐帝一想到兵部已经随了太子的意,没想到他又勾结上工部,太子究竟想干嘛?

    唐帝虽然年纪已大,但还没有老态龙钟,需要退位的地步,太子就在朝堂中急忙站稳脚跟,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太子有野心是好事,当上了帝王不能太优柔寡断,可是现在朝堂还是唐帝的朝堂,又岂是他说了算。今日城外百姓物资匮乏,死亡无数,究竟有多少是太子的手笔,又有多少是吴衡文的手笔?

    吴衡文怎么也没想到,正在他无法及时运送物资到北部的时候,工部副职尚书通过商队和陆路两方运送,将物资提前送达。而慢慢的,吴衡文的权利被慢慢剥离,看似坐着尚书的位置,很多事情却无能为力,吴衡文高门贵子,受不了此等委屈,便主动请辞,做了一个闲散小官,他到离开都没明白,怎么自己不畏权贵,一心为民,却落得如此下场。

    吴衡文辞官唐帝马上就同意了,唐帝认命了在朝堂上和太子有口舌之争的张英接管了兵部,一切都在墨赟的筹谋之中。

    张英唯利是图,坐上工部副职的位置全靠溜须拍马,他不满吴衡文,吴衡文的清廉是因为吴衡文什么都不缺,家族足够强大,可是吴衡文却从来不为底下的人考虑一下,他们拿着工部那点死月例,连疏通关系都难。

    吴衡文的失败是不得民心,自从张英拿到唐路阳的资助后,开始大肆收买人心,金钱是好东西,他们自然不再愿意为吴衡文办事,张英便一举拿下来工部尚书的位置。

    毓庆宫内,唐路阳拿出了上好的桃花酿:“张大人快请坐,今天不醉不归。”

    “张大人这次是奉了唐帝之命来和太子议事,不宜久留。”墨赟提醒道,张英不能再让唐帝生疑。

    张英识趣,一眼就看出了墨赟在唐路阳心中的分量,喝完一杯酒就匆匆离去了。

    “公公。”唐路阳一把抱住了墨赟,兴奋的像个小孩:“公公好筹谋,如今各个部都是自己人,等父皇退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再也听不见反对的声音了。”

    墨赟被唐路阳热情的一抱怔住了,没想到唐路阳这么多年了,还是这种小孩心性,只要有唐路阳,墨赟他要钱,要权,都可以得到。

    这一晚的无回庭格外热闹,付桃到的时候,挂起了灯笼。

    莱公公看见付桃来了,赶忙上前:“付姑娘来了,马上年关了,墨总管正在里面喝酒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去年付桃望着孔明灯闪烁,知道没有一盏是为他而放,而今年,墨赟拿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写下字,是爱意浓浓,是朝思暮想。但是灯笼肯定不能放飞,墨赟拿起灯笼放进炭火中,炭火瞬间燃气,孔明灯中的爱意忽明忽暗。

    “公公,今日何事如此高兴?”付桃看着墨赟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欢声询问。

    墨赟没回答,只是抓着付桃的手,看着冬日星辰,许诺道:“有我墨赟在的一日,你付桃便不会再受欺负。”

    依偎在无回庭的时光总是温暖,即使寒风刺骨,付桃也满心欢喜,她欢喜自己在御前工作得当,深得唐帝信任;她欢喜墨赟时刻陪伴,暖心相知,一切的一切,她觉得,是入宫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就在这时,无回庭的大门被推开,是唐路阳来了。

    墨赟,五岁就开始陪伴他至今,虽然去了御前伺候,但每每唐路阳召唤,墨赟总是偷偷前来,唐路阳修了一条密道,以便墨赟每次来时方便。他们计划、他们筹谋,他们会谈谈近况,虽然是以主子和奴才的身份。唐路阳有时来无回庭是因为这里的寝室的密室关着罪臣或者贼子,有时来无回庭是因为找墨赟有要事相商,而这次来无回庭,他仅仅是因为年关将至,他,他想墨赟了。他想墨赟陪在他身边。

    唐路阳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唐路阳思忖了好久,付桃和墨赟,他不是一直都心里有数吗?他稍作停顿,便往里走去。墨赟和付桃被门口响声吓到,立马就分开了。

    墨赟看见了唐路阳,马上供身快步向唐路阳走去,恭敬的说:“今日宫中设宴,太子殿下怎么来我这边了。”

    付桃识趣离开,莱公公关上了门。

    “那晚母妃离世,也是年关口,是你陪着我,宽慰我,每每这时候,我便想来你这边坐坐。”唐路阳顺势坐下,桌上的酒杯被拿起,如此自然,仿佛这个无回庭的餐席本就是为他们而设。

    “太子殿下想喝酒,我便陪你喝一杯。”墨赟一如的恭敬,他凑上前去碰杯,一杯酒下肚,喉咙到胃都暖了起来。

    唐路阳不剩酒力,喝醉了便耍酒疯,说要睡在无回庭,墨赟想去拉,可是唐路阳径直往墨赟寝室走去,墨赟趴在桌子上,一时半会儿没站起来。

    唐路阳跌跌撞撞走进寝室,他躺下,突然他感觉被子下有点膈人,他想把东西拿出再躺,结果抽出,明晃晃的角先生就展露在眼前,唐路阳的酒瞬间清醒了大半。

    墨赟不知唐路阳怎么了,他出来猛灌了自己一杯酒,把酒杯摔个粉碎便离去了。唐路阳走时眼神凶狠,墨赟不知所措。

    唐路阳摔门离开时,莱公公和付桃都等在门外,唐路阳盯着付桃许久,那眼神可以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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