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腾家已经富了三代人,有足够的银子供人读书,因此家中长辈一直期盼着,能够出个博得功名的子弟,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在这种殷切的期盼下,从小混迹街头打架斗殴的黄腾自然少不了被责骂,而宁柯则是经常出现在他耳边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这也难怪,除非能得炁,否则能打的肯定不如能读书的,黄家人的恨铁不成钢很容易理解。

    就这样,黄腾压抑了好些年,直到两个月前他携厚礼去拜访庐松县大高手廖师傅时,被认为有可能得炁,给了他法门让他自己尝试三个月。

    尽管两个月过去,黄腾依然毫无建树,但他还是把自己当作了半個炼炁士,感到扬眉吐气。

    炼炁士的地位,可不是一个书呆子能比的。

    而由于和宁柯不熟,黄腾并不知道宁柯已经得炁的事。

    他们现在这群人里唯一知道此事的林芊雪,也因为不想让宁柯过早引人注目,给他带来麻烦,所以没有告诉其他的小伙伴。

    毕竟,得炁了以后也得修行一段时间才能明显强于凡人,没什么背景的宁柯万一在修出成果前遭人嫉妒,一块板砖都能让他头破血流,林芊雪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

    此时浑然不知的黄腾之所以邀请宁柯一起吃饭,主要就是想借机找茬,在众人面前踩他几脚。

    尤其是在不久前刚甩了他的女孩面前,这么做的节目效果更是爆炸,黄腾光是想想都感到快意无比。

    “黄腾,你发什么病呢?”

    李子雯轻踢他一脚,看了眼有些尴尬的林芊雪,对他低声道:“没看到芊雪不高兴吗?”

    “要是不想宁柯来,她可以说嘛。”黄腾不以为然。

    没有去管嚼舌根的两人,林芊雪沉默几秒,看向宁柯,大度地开口道:“你要来便来吧,人多热闹。”

    “嗯,多谢。”

    看着宁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乐呵呵的样子,林芊雪心里不禁连连摇头。

    他难道看不出黄腾不怀好意吗?而且这就不是他能挤进来的圈子,何必硬着头皮挤呢?

    仔细想来,多半还是因为放不下自己吧……

    “喂,那个谁,跟上,别磨磨蹭蹭的。”李子雯没茬也要找,不满地瞥了眼宁柯。

    在她看来,此人就是想死缠烂打,烦人得很。

    “也是,他又不知道追求芊雪的公子是什么层次的人物,自然觉得自己还有挽回的机会。”李子雯心中不屑。

    过了不久,一行人来到了嵩阳楼门口。

    这座酒楼有四层高,棕墙青瓦、雕梁画栋,在庐松县属于最高端的宴客场所之一。

    “走,去四楼‘旷雅间’,我只订这种带名字的,那可都是最顶级的包厢。”黄腾面露得色。

    李子雯拉着他的胳膊,看表情显然很为自己有这么个未婚夫而感到自豪。

    等他们全都上楼,进入包厢后,门外停着的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牵引的马车上,走下来了一个健壮男子,正是柴华。

    以柴棱办事的周到程度,自然不可能让宁柯用两条腿走到他府上。

    所以他派出柴华,快中午的时候架马车去找宁柯,把他接去柴府一起吃顿便饭,然后再开始下午的治疗。() ()

    谁知道宁柯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成功蹭到了饭,让柴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想了想,宁柯大概是有些私事,不方便打扰,于是决定让同行的小厮回府汇报,自己则在一楼找个位置坐好等候,等宁柯吃完下来,再把他接走。

    只是,柴华低估了这酒楼幕后东家会来事的程度……

    “哈哈,这不是柴华老兄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在柴华落座后不久,一个头发偏乱、充满江湖气的中年人从楼上快步走下,竟称只有二十出头的柴华为兄,面带有些讨好的笑容。

    见此人过来,柴华自然明白,他的马车往外一停,就被伙计汇报上去了。

    “咳,我是来办事的,具体什么事你别问啊,爷爷他不让我到处乱说。总之,我在下面待着就行,没工夫跟你喝酒。”柴华摆摆手道。

    “不喝,当然不喝。只是这一楼的椅子太硬,不如包厢柔软啊。正好,我在四楼留了个雅间,为我远道而来的一位侄女接风洗尘,咱们要不一起上去坐坐?”

    中年人笑眯眯的,并没有被柴华劝退,“说来惭愧,我那侄女啊,虽然长得貌美如花,想嫁什么样的人家不行?可却偏偏一直想攀上柴府的高枝,这不痴心妄想嘛!要不你上去帮老弟劝劝她,或者干脆断了她这念想?”

    听他这么一说,柴华也觉得,一楼椅子确实硬了点。

    反正宁柯来酒楼吃一顿饭至少也得半个时辰,要不就先上去坐一会儿?

    念及此处,柴华果断站了起来,拍拍中年人的肩膀,正色道:“那就走吧,不过快到半个时辰的时候你得提醒我,别耽误了我的正事。”

    “那是自然,请。”中年人伸手开路。

    在他们心照不宣地开始成年人的应酬时,旷雅间里的少男少女们已经围坐桌旁,在等菜时听做东的黄腾高谈阔论。

    “这嵩阳楼不是在三个月前换了东家嘛,你们猜,经营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黄腾神神秘秘道。

    “不是说因为原东家要回祖地,才卖掉的嘛,难道另有隐情?”有人疑惑地问。

    “当然有隐情。现在的嵩阳楼,可是吴沧浪的产业!”黄腾指节扣桌。

    “那个开赌场的?咱们县的黑道龙头?”李子雯面色一变,看上去有点害怕。

    “人家早就不依赖赌场了,现在半黑不白,三个月前斗赢了嵩阳楼的前东家,花个贱价就把这楼买下,顺便将人赶出了庐松县。”黄腾把他从父辈那里听来的商战秘辛娓娓道来。

    看着众人都是一副认真听讲的神色,似乎是惊叹于自己居然知道这么多,黄腾心里非常满足。

    然而,紧接着他就发现宁柯正心不在焉,不时跟检查卫生似的望向门口、窗外、屋顶,东瞅西看,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这让黄腾顿时不爽了:连日后注定攀上高枝成为凤凰,离开庐松县飞向京城的林芊雪,眼下都在认真听我说话,你小子走什么神呢?

    于是,他决定提前发动针对宁柯的攻势。

    “嗨呀,你们也别太高看那吴沧浪了。他在咱们县固然是一霸,但和那些郡府、州府的地头蛇,乃至京城大豪们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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