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姜汾很明白计划已经进行到关键性阶段了,现在的核心任务便是逼出芙奴。

    “没想到爹还真是宝刀未老哈。”姜汾开始装作温柔贤淑地劝赵大战:“娘,不必在意,咱们做大娘子的可不得宽容大度些吗?”

    赵大战之所以脾气暴躁还能成功嫁入侯府,多亏了她的大姐是当今倍受皇上宠爱的贤妃,父亲位居尚书令,她的侄儿赵屿也在去年夺得了探花,赵氏一族可谓说是蒸蒸日上。

    侯府众人虽说不喜她,可谁敢和她作对?

    姜图图顺势补刀:“哎呀呀,此人乃狗彘之不若也!”

    闻小芳还想挣扎一下,指着毛四的鼻子大骂:“你哪家的人?竟敢污蔑忠勇侯!”

    “他是我的人。”

    来了,传说中狗血小说为爱付出的霸总型王侯将相中午来了吗?!

    虽然对象是五大三粗的毛四,但热爱看热闹的姜汾巴不得这件事情火上浇油,烧的越旺越好。

    众人循着这道掷地有声的声音望去,人群自动为这个即将出场的人形成一条道路。

    原来自古以来都会有咸鱼npc为即将诞生的主角光辉让路,姜汾见怪不怪,准备遁入人群,免得惹上一身腥。

    谁知还没开始跑就被人拽住手腕,姜汾顿时一激灵,顺着手臂望上去便看见了自己的梦魇——闻行。

    冷汗比姜汾本人更先表现害怕,不是说他会晚几天到吗?作威作福被这人看见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闻行拉着姜汾继续回到“战场”,他倒是不慌不忙地行礼,恭敬地喊了声:“父亲,母亲。”

    态度和刚刚横行霸道的姜汾形成鲜明对比,姜汾看得清形势,眸子一暗,选择闭嘴。

    “我在路上收到了消息,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这件事就先到这里吧。”闻行自始至终语气都很平静,仿佛这件事从来都不曾与他有关。

    姜图图本来还想与闻小芳大战三百回合,却见闻行走上前来温声道:“岳父大人,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还请三日之后来到侯府,到时候抓到的人随你处置。”

    本来不放心的姜图图在看到女儿一个害怕的眼神后,正色道:“事情可以让你们先自行解决,但是我的女儿,我必须先带走,谁知道这三天你们会不会再害我的女儿。”

    自觉只要离闻行这个瘟神远点就会很安全,姜汾点头如捣蒜,满眼都是对这个爹爹的不舍。

    闻行却笑着摇了摇头。

    那一刻,姜汾好像看见了阎王爷在向她愉快挥手。

    “筠婉的遭遇让她难过了这么久,这抓到的仇人也理应让她先看看,让她挑选一下罚人的法子。”

    看似在和和气气地商量,实则根本不给姜图图回旋的余地。还没等姜图图反驳,闻行便挥挥手,“送客。”

    看客们逐渐离场,侯府大门被慢慢关紧的那一刻,姜汾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惧意,感觉自己一个人被困在这座大宅院中会被生吞活剥掉。

    果不其然,闻小芳一声令下,两三个身手矫健的下人立马冲了上来将姜汾束缚住,姜汾万念俱灰,心想:完犊子了,被人摆了一道。

    这时,闻行冷笑一声,盯着那几个下人问:“你们有什么资格碰我的夫人?”

    下人进退两难,一方是老爷,一方是二少爷,他们两个人做法,死的永远是他们。

    似乎是看穿了下人们的犹豫,闻行安慰道:“放了她,你们不会有事。”

    下人们这才放开姜汾,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去了。

    闻小芳对待这个这几年才认的亲儿子,态度满是疏离,“揽翎,你当真愿意为了这个女人违背家族吗?”

    闻行平静的问:“我一个吃馊饭长大的乞丐,何来家族?”

    “这话是我回来的第一天闻复告诉我的,闻复死的那天,让我切记仇恨,不要因为血缘而心软。”

    “你们最重名声,今日毁的就是你们最在意的东西。不仅仅是这些,假以时日,我还会拿到属于我更多的东西。”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只是平稳地宣战。

    “老爷,救我!”

    尖锐的女声打破了僵局,姜汾明白,这是这件事情的主人公——芙奴出场了。

    芙奴哭哭啼啼地来到闻小芳身边,不断诉说刚刚后院有几个男人强行把她带到前院来时她的害怕无助。全然忘记了当家主母还在这儿站着。

    闻小芳硬着头皮让她安静点,芙奴哭闹着转圈圈,猛地遭受到了重重的一巴掌。

    这巴掌毫无疑问正是赵大战打的,她面对刚刚的闹剧不怒反笑,派人搬了把椅子来悠然自在地坐下,然后慢悠悠地开口:

    “我平日里是喜怒无常、没有头脑了些,什么人都敢骑到我的头上来。可你们要搞清楚,我赵家可不是吃白饭的,我敢闹是因为我有兜底的人。”

    “闻行,我也不欠你的。你出事那年我还没嫁到这儿做续弦,你还活着我也是等到亲眼见着你才知晓的,你回来后,我更是没苛待过你。这些,我没说错吧。”

    闻行对这位继母倒也还算和善,“母亲说的是。”

    赵大战看着被打蒙了的芙奴,说道:“既然如此,卖我个人情,这娇滴滴的芙奴先由我处置。”

    没过多久,一个婢女端上来一碗药汤,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堕胎药。

    赵大战的贴身女使亲自出手,从婢女手中接过那碗堕胎药便往芙奴嘴巴里灌。

    闻家这一代共有三子一女。女儿前两年打发到了扬州,没回来过。长子闻复乃是妾室所生,两年前因病过世。二子闻行这几年才回到闻家,对闻家就像对待一个烫手山芋。三子闻演乃是赵大战所出,虽说才十二岁,却是闻家继承侯爵的不二人选。

    所以,她赵大战有什么理由要让那个芙奴的孩子降世?是想让她的孩子生下来分家产么?

    她虽然莽撞,却懂得在关键时候维护自己和赵家的利益。

    很快芙奴便腹痛难忍,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周围没一个人敢上前扶她一把。

    芙奴周围流了一地的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赵大战叫人泼了她一盆冷水,又让下人像拎小鸡仔似的架起来,然后整理整理衣裳,对姜汾挥挥手说:“到你了。”

    终于到姜汾继续进行计划了,但她却有点怵她这个婆婆,怕她一个不高兴把出风头的自己给暗杀了。

    赵大战没看出她的顾虑,神色还有些苛责她沉闷不答话。

    闻行提醒:“母亲,筠婉有些后怕别人整她。”

    赵大战:“真的?我又不可怕?”

    姜汾神色慌张,完全没想到闻行说得那么直白。天知道小命在姜汾自己身上,被整死的时候血压根都不会被闻行沾到一点,他这么说除了居心不良还能是什么?

    赵大战随性地翘了个二郎腿,说道:“你刚刚那么猖狂不就是因为有闻行给你兜底吗?现在你就大胆做,我给你兜底。”

    姜汾这才大着胆子靠近芙奴。

    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下死手,姜汾自认做不到。但这人毕竟是原主的血仇,自己也无法包庇清判她。

    想了想,她转过身来恭敬地对着赵大战说:“娘,我自认用残酷的私刑无法激起她心中的悔恨,把她交给官府吧,正义和法律会审判她。”

    如果可以,她想刚刚跟着姜父离开,而不是在这里被迫营业。

    “外人一走,你就恢复善良的品性了?”赵大战眼睛一睁一闭,双手一拍便认定,“你绝对有自己的小心思。”

    把芙奴交给官府之后,这件事就会被京中百姓不断放大,到时候闻家再怎么解释都会落下口舌,甚至严重的话,赵家也会有波及。到时候讨论声不断壮大,得以全身而退的便是姜汾自己的小命和闻行的周全计划。

    赵大战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只是直觉姜汾心术不正,便快言快语指出来了。这一说,却把姜汾的后怕劲儿激起来了,眼珠子一溜,便笑着说:

    “诶呀,我还真是忘了,我爹说要整治毒害我的人,不如养她三日,倒是交给我爹如何?”

    交给姜父如何不是一样的结果。

    这一次赵大战勉强点头同意了,姜汾暗暗松了一口气,转头碰上闻小芳那布满阴翳的双眼。她当时腿跟第一次见到闻行一样,麻溜的差点跪了。

    幸好闻行及时扶住了她,向闻小芳、赵大战说了声要回去休息,便打横抱起晕晕乎乎的姜汾,转身向门外走去。

    吉吉和毛家兄弟架着芙奴跟在后面。

    闻小芳终于冷冷开口:“不留下来吃饭吗?”

    闻行反问:“我好歹也是个有家的人,用得着在你这儿吃饭?”

    恰逢此时,上学堂的闻演听说了家中的事后着急地赶回来,一进门便与闻行等人擦肩而过,他一看见闻行就结巴了,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二……二哥……你……”

    闻行冲他微微一笑表示回应,却把闻演吓哭了。

    姜汾对这一幕简直没眼看,心想怎么有人简直比自己还怂?

    闻行看着姜汾一脸想嫌弃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的模样,调侃道:“你以为谁在我面前都敢跟你一样胡说八道。”

    “这是你认出我不是姜汾的原因之一吗?”

    “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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