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陈枫出了个孬招
周六周末周一，连续三天，汤毅都会在晚上快十点的时候给张丽来个电话。
至于为什么不再打视频电话，可能只有汤毅自己知道是怕看到张丽再联想到某些不该想象的画面，导致晚上睡不好觉。
周二早上，张丽起了个大早，原因是她想化个妆，至于为什么化妆，是因为今天下午汤毅要回来了。
但由于长时间没化过妆，张丽的手法有些生疏，眼线画得歪歪扭扭，两个眉毛怎么画都不能左右对称，本来还想涂点睫毛膏，结果打开一看，好家伙，可能上次没拧紧，现在已经干透了。
张丽手忙脚乱，导致虽然起得早，但出门比平时要晚很多。她买了杯豆浆和饼夹煎蛋，匆匆赶到了公司。
今天早上还是直播大课。张丽有预感，那个说她讲课不好的账号应该还会出现。
果然，课讲到一多半儿时，公屏上又开始出现大段大段的文字：这讲的是什么啊，没有丝毫逻辑，是怎么被选上来讲课的？赶紧下课吧，垃圾老师！！这讲的是什么啊，没有丝毫逻辑，是怎么被选上来讲课的？赶紧下课吧，垃圾老师！！
张丽顿时停下讲课，眼疾手快地点击鼠标，按下了和发言账号的连麦键。
“嘟嘟~”
对方挂断。
张丽再打，又被挂断。继续打，第三次被挂断。
“同学们，非常不好意思，需要打断大家一下。大家可以看公屏，这个账号在我上次讲课的时候就出现过，说我讲的不好。当然，每个人听课的接受程度和感受是不一样的，有人觉得我讲得不好，这我完全能接受，但是呢，请觉得我讲得不好的人，麻烦您说一下我是具体哪里讲得不好，说出来，如果大家都觉得我讲得不好，那么这个课件我是肯定会调整的。”张丽缓缓道来，教室里一片安静。
“之前上课讲调研的时候，我教大家可以在大作文里出现‘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这样的语句，听取善意的建议，学习别人的长处，做人做事，本来就得这样。不知道在公屏上不断复制那几句话的人到底是谁，我只想说一句，我现在把个人的手机号公布在公屏上，请您私下给我联系，不要在公屏上影响其他同学的注意力。”说着，张丽把手机号码发到了公屏上。
“有事随时打电话哦，这个ZG547269813的账号，我的手机随时为你保持畅通~好了，大家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咱们继续。”张丽看着刚才那个账号，笑着说。
……
即便张丽心理再强大，但作为一个老师，当着几百人的面，被说讲课不好，任谁都难以承受。
坐回办公室，鼻子里的酸酸的，张丽赶忙拿出一包辣条，撕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条。
拿起手机，又是一串未读消息。
“老师，你讲的真的已经很好了，我们都爱听……”“老师，你很棒的！别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伤神哦~”……
学生们的安慰一条接一条，张丽觉得自己鼻子越来越酸，她赶紧眨眨眼，深呼吸了一口。
继续往下翻手机，最下面一条是汤毅在大概半小时前发的：【和朋友去饭店吃饭，要了一盘红烧肉，结果发现怎么咬都咬不动，我顿时就火了，把服务员叫过来喊道：你们这肉怎么咬都咬不动，把你们经理叫来。服务员说：叫我们经理干啥啊，你都咬不动，他能咬得动啊！】新的一天，希望你开心。
笑话并不好笑，祝福也过于平淡，可张丽刚咽回去的委屈却又一下子涌了出来，鼻子酸得实在难以抑制，眼前模糊一片，轻轻一眨眼，泪就砸在了手背上……
任由泪流了一会儿，张丽拨通了公司技术部周宇的电话。
周宇是张丽的老乡，比她大8岁，任职于折桂公考技术部，负责APP和直播的后台维护。
“哎，周哥，我是张丽了~我想让你帮个忙~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新号申请加入咱们直播系统的，还有，有没有两个手机号的老师或者行政人员呀……”
……
“好了同学们，让我们把刚才的小风波一笑带过，咱们继续今天的课程……”张丽笑呵呵地说，听不出情绪有任何地不愉快，只有少数细心的同学发现，张老师这会儿突然戴了个眼镜……
……
下午张丽给小班的同学们上自习，学生们有的复习错题，有的小声背着什么，有的则在做题。张丽负责给他们答疑解惑。
下了课，有几个学生围着张丽听她给其中一个学生讲答题思路，又拖了会儿课，张丽才从教室出来。
“丽姐~”
是蒋波涛在叫张丽。
“你怎么来了呀？出差回来了？见到安然了吗？”张丽一见蒋波涛就像见到了亲戚一样。
“我下午回来的，刚才已经去找过安然了，她去老区给你们公司拿什么海报了，说就在她爸妈家吃饭，晚上才回来。”
“哦哦~”
“给，丽姐，这是汤总让我给你的芋泥蛋糕，是省城很有名的一家店做的，我排了老半天队呢~”
“啊？是吗，哎呀太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本来这种事就是我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嘛，谁让我是汤总的助理呢，嘿嘿~”
“对了，安然有蛋糕吗？”
“有有，我直接买了两个呢，她那个待会我我去她家给她，你就放心吃吧丽姐~”
“好滴~”
“汤总本来是要来找你的，可是他临时被他一个朋友拉去吃饭了，所以就让我来给你送~”
张丽点头。
“不过我掐指一算，汤总吃过饭肯定会找你的，嘿嘿~”蒋波涛小声说。
张丽：额……
“行，那我先走了姐~”看张丽好像有点害羞的样子，蒋波涛赶紧告辞。
“好~”
……
*
酒吧的灯光依旧昏黄，服务员带着汤毅进了包间。
“快来快来，等你半天了~”陈枫对汤毅招手。
“堵车呢~”汤毅说。
“服务员，再加一杯龙舌兰~”
“不用不用，我开车呢，有啥吃的给我来来点儿吧~”
“开什么车，待会给你找代驾~服务员，龙舌兰，加吧~对，再给他来份你们刚上的小馄饨！”
汤毅无奈地看这眼前这位半醉的朋友。
“今天是我大好日子，你不喝两杯对不起我啊！”陈枫说。
刚才在电话里，陈枫已经跟汤毅说了，魏洁母亲找到陈枫母亲，主动提出要解除婚约。
“哎呀，这回自由了，来，碰一杯。”说着，陈枫拿自己的杯子碰了汤毅面前的杯子一下，接着一饮而尽。
“你爸怎么说？”汤毅问。
陈枫撇嘴：“能怎么说，骂我一顿呗~”
“然后呢？”
“然后他也没办法啊，魏家现在以为我没生育功能，料定我家的东西都会给我妹，他们自然不会再找我喽~躲着我还来不及呢！”
“你这招实在是~”汤毅扶额。
“哈哈，实在是高吧，你教我的，剑走偏锋嘛！”
汤毅无话可说。
“对，我能办成这个事儿，也得感谢你呢~”陈枫说。
“谢我什么？”
“嗨，还不是你和我妹，你俩的事儿黄了，魏家知道后，对我们家的兴趣不是又少了一分嘛~谢谢啊老弟！”陈枫拍汤毅肩膀一下。
汤毅“哼”了一下。
“对了对了，上次烤肉店那个女孩，是不是那次万盛写字楼那个什么培训中心的，就是咱俩上电梯时候碰到了俩警察，去那女孩的公司那次？”
“你这还没醉哦~”
“我当然不会醉了，今天是我重获自由的日子，我醉什么醉啊！”
“你爸妈……”
“没事滴，他们说几次也就不说了，唉，人哪，真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啥事呀！夏天的时候，我订婚，你妈和我妈说好让我妹和你订婚，那时候看把老头老太给乐的，你知道嘛，就刚才，我妈那脸，比哭还难看，哈哈~”陈枫好像笑得过于狠了，眼睛都有点泪星。
看陈枫的样子，汤毅也难受起来，拿起酒杯，碰了一下陈枫的杯子，自顾喝了一口。
“你和那女孩怎么样了？”陈枫问到。
怎么样了？汤毅一时想不到形容词：“还好~”
“什么叫‘还好’？牵手了吗？给你亲了没？不会已经……”陈枫坏笑。
“一边儿去！”汤毅推了一把凑过来的陈枫，心里突然烦烦的。
“哈哈~不会吧！连手都没牵？这女孩何方神圣啊，竟敢不搭理我们汤帅！”
“她没有不搭理我~”汤毅解释。
“呦，这还替人家说话呢~”
汤毅继续喝酒，想到自己到省城出差这几天，张丽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心里更加烦躁。
“主动点呗，追女孩不主动不行的，就你这冷样儿，碰壁也不稀奇。”陈枫也拿起杯子灌了一口。
“我不知道她到底对我什么想法。”汤毅委屈巴巴：他对别人确实冷，可对张丽可真不冷啊！
“这还不简单嘛，我教你，你就亲她，她要是不躲的话，你就有戏，躲的话，那就是对你没感觉，你趁早赶紧撤，不惹人家烦，女人嘛，她的肢体动作、下意识是不会骗人的……”
……
*
让代驾把车停到了公司楼下，汤毅步行到张丽家小区门口。要进去的时候，门卫拦住了他，汤毅只好拿出身份证做了登记，才被放行。
拿出手机打给张丽：“我在你家楼下呢~”
“啊？”张丽吓一跳。
“嗯，就在你们单元楼门口。”汤毅的声音有点含糊。
匆匆换上羽绒服，给妈妈谎称要下楼扔垃圾，张丽赶紧下了楼。
果然一出单元楼就看到汤毅双手插兜地站在那儿，只见他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可能是太冷，把拉链一直拉到了最上面。
张丽怕妈妈也下楼，于是把汤毅带到小区绿化的小花园里。
冬夜又干又冷，张丽不禁裹紧了衣服：“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来我们小区了？”
像是思忖了一下，汤毅道：“因为想你呀~”
“那可以跟我打电话呀！”
“打电话不行，必须亲眼见才行~”汤毅笑嘻嘻地看着张丽。
张丽意识到不能再给自己挖坑，于是道：“你们去省城干啥了呀，工作顺利吗？”
“还行吧~你这两天都干啥了，想我了吗？”
得，话题又被绕回来了，张丽道：“我就忙着上课，跟学生们在一起还挺好的。”
“那你想我了吗？”
张丽：……
“为啥不回答我呢？”汤毅必须要知道一个答案。
“你喝酒了？”张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
“喝了一点，朋友有好事发生，我陪他喝点~”
“哦~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刚喝过酒再吹冷风很容易感冒的。”
汤毅凝眉不语。
“那汤总需要我送你吗？”张丽小声问。
这句“汤总”刺到了汤毅，他目光灼灼：“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啊？”
“你确实不讨厌我，但你也不喜欢我，对吗？”
汤毅声音不高，却听得张丽耳边好似雷声阵阵。
“对我，你就像对你身边的其他同事一样，确实友好，但始终那么客气，那么不近不远的，说白了，我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嘛~”
“不是的~”张丽反驳。
“那你说，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汤毅，张丽可以确定对他和对其他同事那肯定是不一样的，至于有多么不一样，张丽还真说不出来。
看着她蹙眉半天说不话的样子，汤毅心里更难过了，他站得离她这么近，但就是走不进她心里吗？
“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说实话，我都搞不清我自己是怎么想的，刚见你的时候，我就只把你当小时候我认识的人，把你当汤总，没有别的心思，后来你说，你说你……我才开始想咱们的关系。”张丽开口。
“你也搞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吗？”汤毅问。
张丽点头。
“那我们来试一下就知道。”
张丽还想问什么意思，双肩就被汤毅双手搂住。
然后，然后汤毅的脸就突然靠过来，近的张丽能借着灯光看到他冻得发红的鼻翼、能闻到他呼吸中带出的酒香。
像是一道不是太强的电流从左心房传到右心房，张丽的心狠狠颤了一下。她看到汤毅眼里有紧张、有开心、却也有落寞和难过，突然她很想把那份落寞和难过挑出，只把那份开心留下……
不知是有意还是下意识，最终在汤毅的唇就要挨着自己唇的时候，张丽还是偏过了头。
汤毅的动作戛然停止，他慢慢松开搂着张丽肩膀的手，没再看她，只是轻轻说了句“果然~”然后转身就走。
“我……我……”看到汤毅的样子，张丽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她的心也开始疼起来。
汤毅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大门方向走去。
他走得不快，但是没有再回头，所以他没有看到，张丽一人站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
周六周末周一，连续三天，汤毅都会在晚上快十点的时候给张丽来个电话。
至于为什么不再打视频电话，可能只有汤毅自己知道是怕看到张丽再联想到某些不该想象的画面，导致晚上睡不好觉。
周二早上，张丽起了个大早，原因是她想化个妆，至于为什么化妆，是因为今天下午汤毅要回来了。
但由于长时间没化过妆，张丽的手法有些生疏，眼线画得歪歪扭扭，两个眉毛怎么画都不能左右对称，本来还想涂点睫毛膏，结果打开一看，好家伙，可能上次没拧紧，现在已经干透了。
张丽手忙脚乱，导致虽然起得早，但出门比平时要晚很多。她买了杯豆浆和饼夹煎蛋，匆匆赶到了公司。
今天早上还是直播大课。张丽有预感，那个说她讲课不好的账号应该还会出现。
果然，课讲到一多半儿时，公屏上又开始出现大段大段的文字：这讲的是什么啊，没有丝毫逻辑，是怎么被选上来讲课的？赶紧下课吧，垃圾老师！！这讲的是什么啊，没有丝毫逻辑，是怎么被选上来讲课的？赶紧下课吧，垃圾老师！！
张丽顿时停下讲课，眼疾手快地点击鼠标，按下了和发言账号的连麦键。
“嘟嘟~”
对方挂断。
张丽再打，又被挂断。继续打，第三次被挂断。
“同学们，非常不好意思，需要打断大家一下。大家可以看公屏，这个账号在我上次讲课的时候就出现过，说我讲的不好。当然，每个人听课的接受程度和感受是不一样的，有人觉得我讲得不好，这我完全能接受，但是呢，请觉得我讲得不好的人，麻烦您说一下我是具体哪里讲得不好，说出来，如果大家都觉得我讲得不好，那么这个课件我是肯定会调整的。”张丽缓缓道来，教室里一片安静。
“之前上课讲调研的时候，我教大家可以在大作文里出现‘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这样的语句，听取善意的建议，学习别人的长处，做人做事，本来就得这样。不知道在公屏上不断复制那几句话的人到底是谁，我只想说一句，我现在把个人的手机号公布在公屏上，请您私下给我联系，不要在公屏上影响其他同学的注意力。”说着，张丽把手机号码发到了公屏上。
“有事随时打电话哦，这个ZG547269813的账号，我的手机随时为你保持畅通~好了，大家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咱们继续。”张丽看着刚才那个账号，笑着说。
……
即便张丽心理再强大，但作为一个老师，当着几百人的面，被说讲课不好，任谁都难以承受。
坐回办公室，鼻子里的酸酸的，张丽赶忙拿出一包辣条，撕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条。
拿起手机，又是一串未读消息。
“老师，你讲的真的已经很好了，我们都爱听……”“老师，你很棒的！别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伤神哦~”……
学生们的安慰一条接一条，张丽觉得自己鼻子越来越酸，她赶紧眨眨眼，深呼吸了一口。
继续往下翻手机，最下面一条是汤毅在大概半小时前发的：【和朋友去饭店吃饭，要了一盘红烧肉，结果发现怎么咬都咬不动，我顿时就火了，把服务员叫过来喊道：你们这肉怎么咬都咬不动，把你们经理叫来。服务员说：叫我们经理干啥啊，你都咬不动，他能咬得动啊！】新的一天，希望你开心。
笑话并不好笑，祝福也过于平淡，可张丽刚咽回去的委屈却又一下子涌了出来，鼻子酸得实在难以抑制，眼前模糊一片，轻轻一眨眼，泪就砸在了手背上……
任由泪流了一会儿，张丽拨通了公司技术部周宇的电话。
周宇是张丽的老乡，比她大8岁，任职于折桂公考技术部，负责APP和直播的后台维护。
“哎，周哥，我是张丽了~我想让你帮个忙~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新号申请加入咱们直播系统的，还有，有没有两个手机号的老师或者行政人员呀……”
……
“好了同学们，让我们把刚才的小风波一笑带过，咱们继续今天的课程……”张丽笑呵呵地说，听不出情绪有任何地不愉快，只有少数细心的同学发现，张老师这会儿突然戴了个眼镜……
……
下午张丽给小班的同学们上自习，学生们有的复习错题，有的小声背着什么，有的则在做题。张丽负责给他们答疑解惑。
下了课，有几个学生围着张丽听她给其中一个学生讲答题思路，又拖了会儿课，张丽才从教室出来。
“丽姐~”
是蒋波涛在叫张丽。
“你怎么来了呀？出差回来了？见到安然了吗？”张丽一见蒋波涛就像见到了亲戚一样。
“我下午回来的，刚才已经去找过安然了，她去老区给你们公司拿什么海报了，说就在她爸妈家吃饭，晚上才回来。”
“哦哦~”
“给，丽姐，这是汤总让我给你的芋泥蛋糕，是省城很有名的一家店做的，我排了老半天队呢~”
“啊？是吗，哎呀太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本来这种事就是我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嘛，谁让我是汤总的助理呢，嘿嘿~”
“对了，安然有蛋糕吗？”
“有有，我直接买了两个呢，她那个待会我我去她家给她，你就放心吃吧丽姐~”
“好滴~”
“汤总本来是要来找你的，可是他临时被他一个朋友拉去吃饭了，所以就让我来给你送~”
张丽点头。
“不过我掐指一算，汤总吃过饭肯定会找你的，嘿嘿~”蒋波涛小声说。
张丽：额……
“行，那我先走了姐~”看张丽好像有点害羞的样子，蒋波涛赶紧告辞。
“好~”
……
*
酒吧的灯光依旧昏黄，服务员带着汤毅进了包间。
“快来快来，等你半天了~”陈枫对汤毅招手。
“堵车呢~”汤毅说。
“服务员，再加一杯龙舌兰~”
“不用不用，我开车呢，有啥吃的给我来来点儿吧~”
“开什么车，待会给你找代驾~服务员，龙舌兰，加吧~对，再给他来份你们刚上的小馄饨！”
汤毅无奈地看这眼前这位半醉的朋友。
“今天是我大好日子，你不喝两杯对不起我啊！”陈枫说。
刚才在电话里，陈枫已经跟汤毅说了，魏洁母亲找到陈枫母亲，主动提出要解除婚约。
“哎呀，这回自由了，来，碰一杯。”说着，陈枫拿自己的杯子碰了汤毅面前的杯子一下，接着一饮而尽。
“你爸怎么说？”汤毅问。
陈枫撇嘴：“能怎么说，骂我一顿呗~”
“然后呢？”
“然后他也没办法啊，魏家现在以为我没生育功能，料定我家的东西都会给我妹，他们自然不会再找我喽~躲着我还来不及呢！”
“你这招实在是~”汤毅扶额。
“哈哈，实在是高吧，你教我的，剑走偏锋嘛！”
汤毅无话可说。
“对，我能办成这个事儿，也得感谢你呢~”陈枫说。
“谢我什么？”
“嗨，还不是你和我妹，你俩的事儿黄了，魏家知道后，对我们家的兴趣不是又少了一分嘛~谢谢啊老弟！”陈枫拍汤毅肩膀一下。
汤毅“哼”了一下。
“对了对了，上次烤肉店那个女孩，是不是那次万盛写字楼那个什么培训中心的，就是咱俩上电梯时候碰到了俩警察，去那女孩的公司那次？”
“你这还没醉哦~”
“我当然不会醉了，今天是我重获自由的日子，我醉什么醉啊！”
“你爸妈……”
“没事滴，他们说几次也就不说了，唉，人哪，真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啥事呀！夏天的时候，我订婚，你妈和我妈说好让我妹和你订婚，那时候看把老头老太给乐的，你知道嘛，就刚才，我妈那脸，比哭还难看，哈哈~”陈枫好像笑得过于狠了，眼睛都有点泪星。
看陈枫的样子，汤毅也难受起来，拿起酒杯，碰了一下陈枫的杯子，自顾喝了一口。
“你和那女孩怎么样了？”陈枫问到。
怎么样了？汤毅一时想不到形容词：“还好~”
“什么叫‘还好’？牵手了吗？给你亲了没？不会已经……”陈枫坏笑。
“一边儿去！”汤毅推了一把凑过来的陈枫，心里突然烦烦的。
“哈哈~不会吧！连手都没牵？这女孩何方神圣啊，竟敢不搭理我们汤帅！”
“她没有不搭理我~”汤毅解释。
“呦，这还替人家说话呢~”
汤毅继续喝酒，想到自己到省城出差这几天，张丽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心里更加烦躁。
“主动点呗，追女孩不主动不行的，就你这冷样儿，碰壁也不稀奇。”陈枫也拿起杯子灌了一口。
“我不知道她到底对我什么想法。”汤毅委屈巴巴：他对别人确实冷，可对张丽可真不冷啊！
“这还不简单嘛，我教你，你就亲她，她要是不躲的话，你就有戏，躲的话，那就是对你没感觉，你趁早赶紧撤，不惹人家烦，女人嘛，她的肢体动作、下意识是不会骗人的……”
……
*
让代驾把车停到了公司楼下，汤毅步行到张丽家小区门口。要进去的时候，门卫拦住了他，汤毅只好拿出身份证做了登记，才被放行。
拿出手机打给张丽：“我在你家楼下呢~”
“啊？”张丽吓一跳。
“嗯，就在你们单元楼门口。”汤毅的声音有点含糊。
匆匆换上羽绒服，给妈妈谎称要下楼扔垃圾，张丽赶紧下了楼。
果然一出单元楼就看到汤毅双手插兜地站在那儿，只见他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可能是太冷，把拉链一直拉到了最上面。
张丽怕妈妈也下楼，于是把汤毅带到小区绿化的小花园里。
冬夜又干又冷，张丽不禁裹紧了衣服：“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来我们小区了？”
像是思忖了一下，汤毅道：“因为想你呀~”
“那可以跟我打电话呀！”
“打电话不行，必须亲眼见才行~”汤毅笑嘻嘻地看着张丽。
张丽意识到不能再给自己挖坑，于是道：“你们去省城干啥了呀，工作顺利吗？”
“还行吧~你这两天都干啥了，想我了吗？”
得，话题又被绕回来了，张丽道：“我就忙着上课，跟学生们在一起还挺好的。”
“那你想我了吗？”
张丽：……
“为啥不回答我呢？”汤毅必须要知道一个答案。
“你喝酒了？”张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
“喝了一点，朋友有好事发生，我陪他喝点~”
“哦~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刚喝过酒再吹冷风很容易感冒的。”
汤毅凝眉不语。
“那汤总需要我送你吗？”张丽小声问。
这句“汤总”刺到了汤毅，他目光灼灼：“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啊？”
“你确实不讨厌我，但你也不喜欢我，对吗？”
汤毅声音不高，却听得张丽耳边好似雷声阵阵。
“对我，你就像对你身边的其他同事一样，确实友好，但始终那么客气，那么不近不远的，说白了，我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嘛~”
“不是的~”张丽反驳。
“那你说，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汤毅，张丽可以确定对他和对其他同事那肯定是不一样的，至于有多么不一样，张丽还真说不出来。
看着她蹙眉半天说不话的样子，汤毅心里更难过了，他站得离她这么近，但就是走不进她心里吗？
“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说实话，我都搞不清我自己是怎么想的，刚见你的时候，我就只把你当小时候我认识的人，把你当汤总，没有别的心思，后来你说，你说你……我才开始想咱们的关系。”张丽开口。
“你也搞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吗？”汤毅问。
张丽点头。
“那我们来试一下就知道。”
张丽还想问什么意思，双肩就被汤毅双手搂住。
然后，然后汤毅的脸就突然靠过来，近的张丽能借着灯光看到他冻得发红的鼻翼、能闻到他呼吸中带出的酒香。
像是一道不是太强的电流从左心房传到右心房，张丽的心狠狠颤了一下。她看到汤毅眼里有紧张、有开心、却也有落寞和难过，突然她很想把那份落寞和难过挑出，只把那份开心留下……
不知是有意还是下意识，最终在汤毅的唇就要挨着自己唇的时候，张丽还是偏过了头。
汤毅的动作戛然停止，他慢慢松开搂着张丽肩膀的手，没再看她，只是轻轻说了句“果然~”然后转身就走。
“我……我……”看到汤毅的样子，张丽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她的心也开始疼起来。
汤毅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大门方向走去。
他走得不快，但是没有再回头，所以他没有看到，张丽一人站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