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阳光照下来像薄纱不经意间落在人身上一样,轻柔若无物。阵阵花香一缕缕钻入鼻尖,沁人心脾。

    楼藏月的耳边传来银铃和几个丫鬟的调笑声。

    “我的花儿比银铃姐姐的大,就是好看些!”

    “胡说,咱俩比比!”

    “我摘的这朵就是好看的!”

    楼藏月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脑海里还是相府灭门的惨象,以及徐清廉那张丑恶的嘴脸。

    她看了看周围,这不是自己未嫁前的院子里吗?墙边的柳树已经抽出了些许新芽,几个丫鬟正坐在树下争论谁摘的花好看,案几上还燃着自己喜欢的熏香,袅袅如云,身上罩着熟悉的狐皮大氅,这是十二岁生辰父亲送她的。

    几个丫鬟注意到她醒了,便叽叽喳喳的拥过来:“姑娘,您瞧瞧,奴婢几个谁选的花好看?”说话的是年纪最小的宝玲。

    “姑娘,您也看看我的!”银铃也不服输的往前凑着。

    楼藏月有些恍惚,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自家院子里呢?

    宝玲见她许久未回应,便有些着急的问道:“姑娘,您觉着谁的花儿好看?”

    银铃察觉到楼藏月的神情有异,便回答:“你的最好看!晚上把我新做的荷包给你行了吧!”宝玲听完立即开心道:“好,多谢银铃姐姐!”

    “去帮姑娘泡壶茶来!”“是!”宝玲得了吩咐开心的跑走了,银铃看了其他人一眼,几个丫鬟也纷纷识眼色退下了。

    “姑娘,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吗?”银铃自小和楼藏月一起长大,性情脾气最为了解。

    楼藏月茫然的伸出手抚上银铃的额头,她犹记得银铃撞头血流不止的模样,眼泪不自觉的流下。

    银铃见她哭了立刻慌了起来:“姑娘,您到底怎么了?您说句话呀?”

    温热的泪水淌过脸颊,熟悉的院子,熟悉的人楼藏月拭泪坐起,忍不住喜极而泣,她终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重生了。

    “银铃,我没事。”楼藏月开心道。

    银铃见她又哭又笑,不敢掉以轻心:“姑娘,您真没事吗?”

    楼藏月还未及回答。

    “姑娘,霞云阁派人送衣服来了!”宝玲稚嫩的声音传来。

    楼藏月看了一眼宝铃手里的红木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套白色带着珠锦刺绣的衣服。

    银铃一见忍不住惊叹道:“姑娘的眼光果然不错,这衣服真真的漂亮,姑娘穿上一定光彩照人,艳压群芳!”

    “是呢,奴婢也觉着姑娘换上这衣服一定跟仙女一样,哦,不对,肯定比仙女还美!”宝玲也激动的说着。

    楼藏月想起这是自己前世参加厉王生辰礼穿的衣服,那时自己心高气傲,什么都喜欢最好的,讽刺的是选夫婿的眼光却是极差的。

    二人激动的说完看着楼藏月,却见她丝毫不见欢喜之意,面面相觑。

    “姑娘可是不喜欢?”银铃疑惑道。“若是不满意拿去让他们重新改便是!”

    “没有,放着吧!”楼藏月淡淡道。

    “是!”宝玲摸不准楼藏月现下的心思,放下衣服便行礼退下了。

    楼藏月上一世便是在厉王生辰礼遇见了徐清廉,她下定决心这一世必不能重蹈覆辙。

    入夜,楼藏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眼脑海里全是前世种种,好容易熬了过去,一大早要去母亲院里请安,便早早起来洗漱梳妆。

    赵宣华也等她来了才吩咐上早膳,见她眼下乌青,妆都盖不住,便担忧的问道:“昨夜没睡好吗?怎么面色这样差?”

    “嗯,有些不舒服便没有休息好。”楼藏月不想让她担心,随意编了个理由。

    “你院子里的人是怎么侍候的?可请大夫了?”赵宣华很是心疼,她身子不好,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自小便将楼藏月看得跟心肝似的。

    银铃闻言立马跪下回道:“是奴婢的错,没有服侍好姑娘请夫人责罚!”

    “母亲,我没事,您也别怪银铃她们,就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有些心烦意乱罢了!”楼藏月解释道。

    赵宣华闻言便放心不少,看了一眼还跪着的银铃语气缓和了些:“起来吧,姑娘都替你们求情了!”

    “是,谢夫人。”银铃起身退至一旁,由着她们母女二人说话。

    “昨夜你父亲还特意跟我提起,后日厉王生辰礼,陛下特意下旨邀请五品以上的官员家中待嫁的姑娘参加,目的便是替厉王选妃,此事母亲不说想必你也知晓!”

    “嗯!”楼藏月回应道。

    “是了,不说都城里,整个东兴国论才情样貌你都是独一份的,听你父亲也提起过厉王对你也是颇为中意。”赵宣华边说边观察着楼藏月的脸色。

    “母亲不必多虑,女儿对厉王无意,也不想掺和这档子事!”楼藏月平静的回道。

    赵宣华脸色缓和了些,“我和你父亲也是这个意思,厉王虽是人中龙凤,只是以他的身份将来少不得妻妾成群,对你来说并非是良配!”

    “母亲言之有理,女儿记下了!您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楼藏月笑着回道。

    “那就好,对了,徐妈,把前日得的百年老参拿来!给月儿等会带回去!”

    徐妈应声回道:“是!”

    “不用了,母亲,您自个儿留着补身子吧!”

    “无碍,你拿回去让他们煲汤补补身子,瞧你这小脸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楼藏月闻言也不好再拒绝,便收下了。

    转眼到了出去去厉王府里参加厉王生辰礼的日子,银铃正在替楼藏月梳头,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姑娘当真不穿那套云锦吗?”犹记得当时楼藏月为了这套云锦和张尚书家的张玉娇姑娘争执不下,还是霞云阁掌柜亲自给张玉娇赔礼并承诺下一季的新式样一定第一个给她才平息下去。

    “不穿了,你就给我拿一套寻常的朴素些的衣服罢了!”楼藏月看着镜子里银铃满脸疑惑,笑了笑,颇有深意的回道:“今日的主角不是我,就不必穿的惹人注意了!”

    银铃想了想便觉得有些道理,今日厉王生辰,其他那些姑娘必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好吸引厉王注意,既然楼藏月无心王妃之位,便不必招摇了。

    “姑娘生的好,穿什么都好看!”银铃开心道。

    梳妆完毕,楼藏月便带着银铃坐马车前往宫里,一路上楼藏月面色凝重,她马上就要见到徐清廉了,必须努力压下心中的恨意,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银铃见她出神,面色不善,便关心道:“姑娘,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楼藏月被她拉回思绪:“没什么,就是在想等会怎么应付沈明英。”

    银铃被她逗笑:“姑娘哪次在明英公主手里吃过亏啊!

    楼藏月想起之前二人的往事,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说话间马车一个急停:“吁!”二人差点坐不稳,银铃忙扶住楼藏月:“姑娘没事吧?”楼藏月摇摇头,示意她无事。

    银铃正打算对外面的车夫发作,车夫先一步紧张询问道:“小的该死!姑娘怎么样?”银铃撩开车帘,柳眉倒竖气愤道:“你怎么驾车的?摔着姑娘你该当何罪!”

    车夫闻言立马跪下求饶:“姑娘见谅,小的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前头的马车突然从旁边的冲出来,小的为了避让,才惊了姑娘,还望姑娘恕罪!”

    楼藏月深知家里的车夫不敢撒谎,便也没苛责,便说道:“你起身吧,好好驾车便是。”

    车夫起身感激道:“谢姑娘!”

    银铃瞧了瞧前面果真有辆马车正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银铃识得是张府的人,便退了回去回道:“姑娘,是张府的马车。”

    楼藏月闻言便了然的笑了笑:“无妨,便由她们前头先走吧。”

    银铃有些错愕,姑娘竟丝毫不在意,见楼藏月闭眼靠着休息,便对车夫说道:“仔细些,别再惊着姑娘了。”

    车夫哪敢反驳,忙不迭应声回道:“是,银铃姐姐放心,小的一定注意!”

    前头的张玉娇见自己总算是抢在了楼藏月的前面,特意掀开帘子看了看后头楼家的马车,对自己家的车夫得意的吩咐道:“不急,咱们就慢慢走,必要让楼藏月好好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因为这两辆马车显得有些拥挤了一旁的百姓,见到楼张两家的马车纷纷议论着。

    “听说厉王生辰,陛下特意请了许多世家小姐进宫,此举莫不是为了选厉王妃吧?”

    “肯定是啊,不过我觉得其他家的跟楼姑娘可比不了,此次厉王妃必然是楼姑娘!”

    “是啊,我也认为楼姑娘是厉王妃的不二人选。”

    百姓们的议论落入了张玉娇的耳中,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心中对楼藏月的恨意更加深了一分,原本自己就事事不如楼藏月出彩,若楼藏月当真成了厉王妃,自己岂不是连婚事也要落于她一头,日后更无翻身之日了,思及此,张玉娇便暗暗发誓,必不能让楼藏月当上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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