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船身的摇摆逐渐平息,云蕖透过狭窄的舷窗窥见四周深邃的夜幕正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明朗的天穹。

    在那片无垠的苍穹之上,几颗璀璨的星辰如同宝石般镶嵌其间,熠熠生辉,构成一幅令人陶醉的夜空画卷。

    然而,此时的云蕖却无暇顾及这番美景,她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呼……”云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与不安一并呼出体外。

    她暗自庆幸,终于抵达目的地了吗?她再也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呕吐,否则,恐怕真的会被无情地抛入茫茫大海之中。

    回想起昨夜那场噩梦般的经历,云蕖不禁感到全身冰凉。

    若非因为呕吐,她又怎会落得被众人遗弃于汪洋之中的下场,甚至毫无反抗之力,完全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那些面目狰狞、手段残忍的绑匪形象,至今仍令她心有余悸。如今想来,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竟会遭遇如此骇人的劫难。

    船只稳稳地靠岸停泊,负责看守的人员逐一进行了严密的检查后,方才陆续离船而去,却依然将他们这一行人囚禁在阴暗的船舱之内。

    就在此时,云蕖的肩膀突然被人轻轻一撞,她侧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容俊秀、气质出众的陌生男子。

    他眉宇间透着一股清雅之气,唇红齿白,宛如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然而,此刻的云蕖全然无心欣赏他人的风采,反而带着几分焦急与不安询问道:“公子,请问这里是何处?”

    “哦,这里名为江南城,虽说是隶属于南方的一个小镇,但你们应是从北方而来吧!”男子微微偏首,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回应。

    云蕖颔首确认,随即又关切地追问:“公子,您也是遭人所绑吗?”

    “正是,此类事件在我们那边几乎年年上演,今年不幸也轮到我头上来了。”男子语气平淡,仿佛对此类遭遇已司空见惯,显得颇为从容。

    尽管名为江南城,实则不过是南方的一隅小镇,远非传闻中的繁华富饶之地。此处虽有大河流经,但由于地处江南城周边,水势并不汹涌,仅能称之为清澈宁静。

    眼下,那伙绑匪大概已下船休整,即便如此,仍有众多看守严密监视着他们,使得逃脱之路变得异常艰难。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继续探询:“观姑娘举止谈吐,衣饰华贵,绝非寻常人家出身。敢问姑娘是如何陷入如此困境的呢?”

    面对男子的疑问,云蕖眉头微蹙,她并不愿提及自己的悲惨遭遇,但眼前的这位男子显然对此颇感兴趣。

    经过片刻的沉默与思索,云蕖终于缓缓启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只因一时兴起,去观赏了花灯盛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云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难忘的夜晚。

    晨曦初露,金色的阳光犹如细腻的金丝,轻柔地穿过雕花的窗棂,洒落在精心打磨的玉石地面上,使得整个房间沐浴在一片辉煌之中,显得愈发富丽堂皇。

    正厅之内,红木雕刻的桌椅整齐有序地排列,宛如一队队庄严肃穆的士兵,静静守候。

    桌上,精美的茶具与各式点心摆放得恰到好处,似乎在默默等待着某位尊贵客人的莅临。然而,这份静谧的期待,却让空间平添了几分寂寥。

    微风轻拂,窗帘随之轻轻摇曳,带来一丝丝凉爽的气息。

    云蕖独自坐在窗边的绣榻上,一身素白的衣裙与周围奢华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独自闪耀。

    她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支华贵的玉簪,那是她新近获得的珍宝,手感温润如玉,镶嵌着无数珍珠与宝石,光彩夺目,即使在皇家的盛宴上也丝毫不显逊色。

    然而,这份沉重却让云蕖感到它更像是一种束缚,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因此她从未真正佩戴过这支玉簪。

    自幼至今,云蕖似乎一直不太喜欢这类物品。她的母亲常常为此叹息,认为她与其他世家贵族的小姐们格格不入,担心她将来会因此吃亏。而她的父亲则赞扬她品行高洁,称她无愧为自己的女儿。

    云蕖并不自视为何等高洁之辈,她亦非那般超然物外,不问世事。

    她之所不愿,不过是厌倦了那些繁复的裙裾与琳琅的首饰,它们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她的身心。

    在那封建的时代,金钱的权力多半握于男子的掌中,女子所能自由支配的,无非是那些点缀容颜的珠玉与绫罗罢了。

    正当云蕖沉浸在这无形的思绪之网中时,一声温柔的呼唤如春风般吹散了她的迷惘。

    “夫人,夜已深,让奴婢为您宽衣解带,早些安歇吧。”一位身着淡绿衣裙的丫鬟,面容清秀如初绽的荷花,轻手轻脚地步入室内,对云蕖柔声劝慰。

    云蕖轻柔地将那支华贵的玉簪重新安置于锦盒之中,微微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来人身上,见是秋月,不由得心生疑惑:“我不是早已吩咐你们先行休息了吗?你怎的还在此处?春花那丫头,想必此刻已在梦乡中遨游了吧。”

    春花,是云蕖房中的另一名小丫鬟,与秋月一同踏入这座府邸,两人的性情却如水火般迥异。

    秋月心思细腻,手脚勤快,而春花则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除了对美食有着难以割舍的热爱,对其他事总是漫不经心。

    秋月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如同夜风中的柳絮,轻柔而又充满忧虑:“夫人,夜色已深,门派的事务如同缠绵的藤蔓,纠缠不清,掌门今夜归期难料。

    您的心意虽坚,但身体要紧,不如早些歇息。”她的言语间,满是对云蕖的关怀与不舍。

    云蕖轻轻摇头,用手帕轻拭去眼角的疲倦,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既已等到此时,再多等片刻又有何妨?”

    她的决心如同磐石,不可动摇。

    秋月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深知夫人的心意如铁,自己的劝说如同轻风拂山岗,无力改变。

    于是,她不再多言,只是恭敬地鞠了一躬,悄然退出了房间。

    秋月心中明了,自己的行为或许有些逾矩,但这样的场景已上演过无数次,她对夫人的心疼如同潮水,一次次涌上心头。

    外界只看到夫人嫁给掌门的荣耀与幸福,却不知她背后的辛酸与付出。

    云蕖,这位来自京城的千金小姐,孤身一人远嫁至此,没有陪嫁的丫鬟相伴,没有亲人的祝福相随。

    送亲的队伍将她和她的嫁妆匆匆抬入府中,甚至来不及品尝一口喜酒,便连夜返回了京城。

    云蕖在这里,如同孤舟漂泊在茫茫大海,举目无亲。

    这半年多的时光里,云蕖作为掌门夫人,如同春蚕吐丝,默默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她的努力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划过天际却鲜有人留意。

    世人皆赞叹掌门对夫人的深情厚意,如同冬日的暖阳,温暖而明媚,然而,云蕖那份无声的付出,却如同秋叶落地,悄无声息。

    她们,作为掌门派遣至夫人身边的丫鬟,如同守护花朵的绿叶,虽不能言说对掌门的不利之辞,却也竭尽全力,以她们的微薄之力,为夫人撑起一片遮风挡雨的天空,只愿夫人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少受一丝委屈。

    夜风轻拂,带来了远处淡淡的桂花香,混合着湿润泥土的清新气息,云蕖闭上双眼,深深地吸入这一缕自然的馈赠,心中的烦躁与焦虑,在这一刻仿佛被温柔的手抚平,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如同夜色中的一抹亮光,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男人,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靛蓝色的长袍,领口与袖口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发丝被一顶嵌玉小银冠整齐束起,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衬得他的发丝黑亮顺滑,宛如上好的绸缎。

    来人正是宋云清,云蕖的夫君。

    云蕖瞬间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宋云清站在门前,脸上虽带着一丝疲惫,但那笑容却温柔至极,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明媚。

    宋云清的目光也落在了云蕖身上,想到她一直在等待自己,心中不由得一软,步伐加快,走进屋内,轻声说道:“蕖儿,我回来了。”

    云蕖起身走向前,为宋云清褪去披风,尽管已是三月末,但夜晚的凉意依旧让人感到寒意袭人,披风入手,便是一阵冰凉的触感。

    将披风挂好后,云蕖又急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宋云清,看着他喝了两口,才关切地问道:“夫君今日怎会如此晚归?晚膳是否还未用?我命人为你煮碗面吧。”

    宋云清轻轻摇了摇头,将云蕖拉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环抱着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

    他低头深深地嗅了一口云蕖颈间的香气,低声说:“不必了,有你在身边,我已感到无比温暖。”

    这温柔而安定的话语,在云蕖耳边响起,却让她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宋云清并未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他似乎并不愿意告诉她,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还是不愿意与我分享吗?我也想知道我的丈夫每日都在忙碌些什么,我也希望能为你分担一些忧愁。”云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察觉到云蕖情绪的变化,宋云清感到有些莫名,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竟惹得这位小妻子心生不满。

    成亲不过半载,他们虽未曾真正争吵过,但像今日这样的情况却屡次发生。

    起初,宋云清以为这只是云蕖作为女子的小脾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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