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我看向别处时,你望向我的目光。

    ——姜姜日记

    沈铭念去别的学校学习的那段半年多,几乎与外界断绝联系,原因之一在于学校管的严,手机一个月才给学生一次,并且使用的时间很短,目的只是让他们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于是朋友与他联系时,总是在他们各自与沈铭念的聊天框里留下消息,这样的话,每当沈铭念能够发到手机时就能看到。长此以往,每当沈铭念在周末拿到手机开机时都会被多得如山的消息震惊到,而后又有点小感动。

    沈铭念垂眼看着手机屏幕,指尖轻轻滑动着信息列表,眼睛搜寻着,在看到没有一个姓沈的姓氏之后,他的眼瞳微暗,那双忧郁的眼睛在那一刻仿佛包含着无尽的哀愁,深沉得像两颗漆黑的珠子。

    他手指一顿,而后继续滑动着消息,返回去看其他人发来的消息。

    他一眼看见林昱辞这三个字旁的小红点。

    林昱辞发了几百条,每次开始对话都是‘兄弟,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

    他的嘴角浮起淡淡的弧度,眼底却慢慢湿润起来。

    虽然林昱辞有时候很臭屁,但对于沈铭念来说,他无疑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朋友,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毕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

    在那段孤独的童年里,只有林昱辞在他身边,用稚气的口气,强硬拉起沉默寡言的他的双手,带他参与热闹的生活,让他的褪去颜色的童年慢慢有了新的色彩。

    他接着向下翻,看见一个来自上周星期六的消息,是姜然发来的。

    他眼里的笑意愈加浓烈起来,认真地看着框里的白色字体,冰冷的字体在他的眼里似乎跳动起来,有了温度与生机。

    不受控制的,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她肆意温暖的笑容,他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眼底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干涸消失。

    他的眼睛盯着那些消息,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敲击着,明明只是上周的消息,在这一瞬间,似乎她就出现在他身边,耳畔传来她轻柔甜美的声音,像一阵和煦的微风,让人感到宁静与舒适,而后慢慢在内心的那片平静的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姜然不善于用语言表达,于是她每次消息的最后一句,总是让沈铭念要照顾好自己和为他打气。沈铭念看着她向自己分享的学校日常,莫名有种他在身旁陪伴着的感觉。

    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她都与他分享。

    紧接着他看见他们曾经周末一起补习的那家饮料店,垂涎欲滴的美食图片,她在信息里有意无意地与他定下约定,等他回来一起去品尝,还有最重要的是,她很厉害,认真的刷了很多卷子,成绩进步得很快,特别是数学成绩提高了很多。

    他为她开心。

    一会儿,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快咧到后脑勺的嘴角,他轻轻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那抹难以抑制的愉悦之色,但嘴角边的笑意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窃喜。

    “嘿,沈铭念,什么事这么开心。”

    闻言,沈铭念收回在屏幕上的目光,循声看去。

    苏妍扫了一下肩上的发丝,而后将双手搭在后背上,显出瘦薄的肩膀,她的脚步轻轻蹦跶着,一步步向前走去,走到他面前,说话时脸上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

    “……有什么事吗?”

    沈铭念拿着手机,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苏妍显然注意到了他的这个举动,她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嘴角微微颤抖着,她低眸看向沈铭念的退半步的双脚,几秒后,她再次扬起笑容。

    “就是,蓝老师说让你去办公室一下。”

    “好。”

    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学校组织了学生进行高考体检。

    姜然听着广播里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那声音犹如沙哑的磨石,在教室嗡嗡回荡着。

    体检?全校?

    姜然脑瓜子快速运转起来。

    那培训的学生也可以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仿佛从天而降的一场甘霖,将姜然内心的焦虑与压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愉悦与欢快。

    说起来,已经快一年没见过沈铭念了。

    姜然想着,手指抚摸着肩上的头发。

    为了高三的争分夺秒,姜然嫌弃打理头发太麻烦,一下子就将过肩的长发剪到了脖子的中间,虽然现在长长了一点儿,但不知道好不好看。

    不知道他看到我的头发,会不会吓一跳。

    体检当天,姜然手里攥着体检单,另一拉着唐雯雯的手,鬼鬼祟祟地在医院的走廊探头探脑。

    “他们好像不回来这边体检,我听林昱辞说的,”唐雯雯悄悄看了眼四处张望的姜然,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她抿了抿嘴唇,挽住她的胳膊,轻轻安抚着,“没事啦,他下个月就回来啦。”

    姜然听着,点点头,收回落在各个角落的目光。

    嗯,没事,很快的,就一个月。

    等他回来了,我要告诉他我有进步的数学成绩。

    他们走下楼去检查其他项目。

    在楼梯拐角的一瞬,姜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的。

    那肯定不是……他们又不来这里体检。

    虽然这么说,姜然的眼睛还是多看了眼那个方向,尽管那个人已经走开了。

    沈铭念被李商赋扯着手臂,朝着心电图室走去。

    “快走,就差你们几个了,老师说让我们先检查,得快点,不要耽误后面的班级。”

    他静静听着,脚跟着走,却仍然扭着头,眼睛紧紧盯着身后的那条路的方向。

    刚刚,那是她吗?

    不对,她的头发没那么短。

    他还没来得及确认,就被突然出现的小组长李商赋拉走。

    躺在心电图室的床上,他还在回想刚刚的背影。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确定那就是她。

    负责检查的老头,看着机器的起伏线条,眉头一皱。

    “嘿,小伙子,你是跑过来的吗?心跳这么快。”

    沈铭念听着,脸上的表情愣愣的,显然没有料到医生说的话。

    恍然大悟的瞬间,他释然的扬起嘴角,而后喜悦地笑出声来。

    弄得医生摸不着头脑。

    “你把这些先拿去给班主任,我再回去拿一下他们三个的体检单。”

    姜然点点头,手上接过一叠体检单。

    因为有三个人晚到,跟着其他班级一起做检查,结果因为他们来得太迟了,导致她们两个漏了这几个人。

    “我去去就回。”

    “好。”

    姜然静静地伫立在走廊的尽头,目光温柔地穿过洒落在走廊墙上的昏黄阳光。仿佛能穿透时间的薄雾,等待着那个熟悉身影的出现。

    “姜然。”

    声音回荡在走廊,他的嗓音像温暖的阳光,自然而然地穿透听者的内心,那种磁性的魅力让人迷离其中。

    姜然下意识停下脚步,可是身体却僵着,无法动弹。

    她知道那是他。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呼吸也跟着加快,她微微用力攥紧手中的体检单,回首看去。

    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似乎与她无关,只有心跳声与远处隐约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片刻的宁静与期待。

    看见她回过头来,他似乎松了口气,微微低首笑了,露出那颗尖尖的虎牙。

    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他依旧是穿着那件白色的校服,只是头发变得比之前长很多,发丝随风飘起,摇曳在他的头顶,额前的发丝时不时遮住那双撩人的桃花眼。

    但她知道他正看着她。

    他一步步向她走去,脚步愈加快起来。

    他的步伐是那样轻松而自然,仿佛每一步都在留下开心的痕迹。

    姜然看着他一步步向他走去,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悠长。明明只是四五米的距离,姜然却觉得他移动得很慢,她的心跳随着他的脚步不断跳动。

    他终于来到她的面前。

    沈铭念的胸膛微微起伏,仿佛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在体内涌动,他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试图平复这份突如其来的暗喜。

    “好久不见。”

    他柔声说道,眼神温柔地盯着姜然。

    姜然看向他的眼睛,一下子陷入他的圈套,竟一时忘记了如何说话,只是怔怔地站着,那双桃花般的眼睛透出无限的温柔,令人心醉神迷。

    看着姜然懵懵的样子,沈铭念忍不住又笑了,眼角弯弯的,挑眉说道:“不认识我了吗?”

    姜然才反应过来,迟迟回道。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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