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但烟花发射出了钱学森弹道。

    哈,开玩笑的。

    1.

    一言以蔽之,转生异世界成为黑户但打黑工赚大钱伪造完美证件之后我重拾儿时美好玩炮仗。

    地点在荒无人烟的河道。

    非法烟花爆竹来源是大名鼎鼎米花町。

    倒不如说,真的在某一天看见一身黑色胶衣行走人间的小黑之后,我就踏上了新干线冲向了米花町。

    看看这里,随随便便登录一个街边小广告就能得到童叟无欺的违禁物品,多么美好的罪恶之都,比起杀人放火玩八个弹,像我这种只在午夜河边玩炮仗的强多了,最多只能因为违反治安条例被拷走罚款。

    所以我才忽略了一件事。

    这么偏僻的地方,在米花町这样的地方肯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抽风会来。

    2.

    总之就是慌了一下。

    从猫眼向外看吓我一跳,还以为是NHK终于因为kpi不达标,继冒充快递员,外卖员,公寓管理员之后铤而走险冒充公职人员上门收费来了。

    门外面的是正拿着手册翻阅的警察,昨晚恣无忌惮的我认为不会碰到的角色。

    米花町的偏僻河边自然不会有什么监控摄像头,能让他们找上门来的可能只有一个。

    不是吧,阿sir,你们要不然先去问一下举报我的人他是不是昨晚半夜抛尸才去的河边。

    心虚了一秒,我打开了房门。

    对方出示了证件,对方进行了询问,对方将我带上了警车。

    以嫌疑人的身份。

    坐在警车里,感觉精神都恍惚了一下。短暂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坐在里面的记忆,我甚至还能感叹一句这车的皮革味道好重,好新的警车。

    没有电视剧中的什么强光刺眼,当然更没有猪扒饭,我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压根没吃饭的,跟排号一样的等待问询期间,我只能以呆滞的神情一边刷手机一边啃梅子饭团。

    还是冷的。

    另一个嫌疑人坐在我对面,另一个坐在我旁边,据说昨晚就是他们其中一人举报的我。

    坐我对面的人脸虽然被渔夫帽挡住了大半张脸,甚至还留了胡子,但从骨相来看,应该是很年轻一小哥。

    你说是吧,差个黑金古刀就能cosplay张家族长的常服警官大人。

    排除嫌疑。

    于是我目光转向了旁边坐着的颓废的醉酒中年大叔,从他拿着的手帕湿润程度来看,他已经哭了很久说我要回家了。

    我叹了口气,掏了掏口袋,陪了他一包手帕纸。

    “请用。”

    我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虽然他举报了我违规燃放烟花爆竹但看他这幅样子,我也提不起来什么精神,只希望我的耳朵能早日清净。

    接过手帕纸的他浑身一颤,哭的更厉害了。

    在这条回荡着哭声的长廊里,我们三个人应该就是本次案件的三选一人选。

    但谢谢,开卷考。

    时间过去这么久都没见警视厅公安来捞人,谁是凶手不言而喻。

    虽然凶手本人也太会给自己加戏了。

    我现在反而有点心疼我那包手帕纸,我自己都还没拆开用就上供给了举报我的大哥,现在就连我美好的精神品质都被他的哭声污染了。

    好吵。

    能不能把饭团包装纸塞进他的嘴里。

    交班的警察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我旁边的凶手。

    大概是没见过这种还没坐上人生忏悔椅就涕泗横流的人。

    多多少少带点表演型人格啊大叔。

    是觉得多哭一滴泪,就能为全球变暖做出贡献然后毁灭地球吗,这样还不如投资航天企业向太空发射信号,说不定现在就能体验全人类石化,正式进入石O元。

    3.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

    我一脸震惊的看向自称绿川光的某位警官大人。

    原来举报我的是你小子!

    还一脸诚恳的说自己只是在河边打窝,看哭的厉害的大叔夜跑跑过,又欣赏了我放的烟花,最后钓上了浮尸于是立刻报警了。

    我就不信你小子真是钓鱼佬。

    一口怨气憋在心里,我能感觉到我的脸色一定像我的内心一样五彩斑斓,但在这个充满了迷途知返气息的地方,我也只能低头认错,然后仔细回忆昨夜有什么异常。

    总不能说我在河边放鞭炮的时候压根没见过这家伙吧……

    况且夜钓时也会使用发光鱼漂以起到诱鱼和标记的作用,昨夜没有月亮,除了我放的炮仗爆炸的亮光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我也不能非常“钝感力”的放水吧?默认一件自己并不知晓的事情发生是通向凶手的第一步,我至今难忘那个凶手假装吹了一夜顶楼寒风的跳楼男,本来可以利用刻板印象摆脱嫌疑,结果却因为案发当晚跳楼地点发生了一起惊天动地的捉奸事件而不慎暴露的案情。

    在新闻头条看到相关报道时,我当时喝进去的牛奶通通又喷了出来。

    米花町的人精神真是疯狂痴狂癫狂,就像那个案子的凶手利用有关于轻生者的刻板印象去误导警方一样,他自己也被抓奸的刻板印象误导了。

    被抓的第三者并不是他以为的女性,而是一名出身米花町的男tony,并且宣称自己是双性恋然后借此风头宣布下海成为牛郎。

    这一波三折的路程某种程度也对得起我喷出来的牛奶。

    总而言之,在看过这样的报道以及一千多集的杀人手法培育培训课程之后,我深深领悟了嘴巴,这一人类进化出的重要且伟大的器官使用技巧。

    “这位……先生,昨天晚上你真的有在河边钓鱼吗?”我装作回忆的样子开口询问,“我好像并没有看到河边有人的样子……”

    “啊,因为当时看见小姐你的时候我还没有开始钓。”

    “哎,”我自动替他找补,“是在等打好窝吗?我有听也喜欢钓鱼的朋友提起过,需要等一两个小时鱼群聚集才会开始钓。”

    “是的。”

    我们对话的很和谐,甚至回答警方的提问都显得有条不紊,反而衬得中年大叔格外孤独。

    全世界大部分杀人凶手低调做畜生,但唯独米花町的大部分杀人凶手高调做表演家。

    就在我们继续进行平淡社交对话时,沉不住气的凶手大叔突然单手一指,大声说道:“我知道了!凶手就是你!”

    我手指着自己,然后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在一片寂静中,唯有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从杀人动机到杀人步骤一次性讲出清晰流畅,此刻他仿佛柯南道尔亲临,讲述了一场曲折诡谲的本格推理。

    等他讲述完毕那双因为哭的太久而赤红的双眼也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他喘了几口气,又坚定地指向我:“所以,犯人就是你!”

    我情不自禁的带头鼓起了掌,啪啪的掌声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周围听的有些走神了的警官回神,嘴唇轻颤似乎是想说着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劝他:“还是等尸检报告出来之后再推理吧。”

    4.

    无聊的我打了个哈欠。

    然后我铁窗泪了。

    不是,你们?

    看着尸检报告结合着卧底搜差官先生的推理,我以为我能安稳的赶上晚上七点回家吃饭,没想到就在他的推理刚刚结束的时候,警视厅公安那边来了人要将案件移交处理。

    不是杀人案,是违规燃放烟花爆竹。他们这群家伙说我放的炮仗点燃了正在施工的保密项目,因此送了我另一副银光闪闪小手铐。

    天杀的我点炮仗我还不清楚吗?我明明是用小型灭火器熄灭了余烬才离开的,那么黑的天,一丁点儿火星子都亮的像屁股缝里的蓝眼泪荧光,怎么可能点燃周围的东西。

    但我百口莫辩,只能看着自己和忏悔人生之后的凶手大叔分开拷走。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带着渔夫帽的某个人,此时他正与一位公安擦肩而过。

    大概是传递了什么情报,但我一不会唇语二也没有随时随地大小窃听器的爱好,因此也只能一扫而过。

    好恨。

    等我出来了把你们都——

    等等,不能这么立Flag。

    我紧急刹车,抿了抿嘴,心里怀念了一下当初年少轻狂肆无忌惮地在网红派出所门口蹲下抱头打卡的人生。

    妈妈,人生是二十年前的子弹正中眉心,而我此刻奔赴的不是墙壁,而是未闻饭名的铁窗。

    5.

    工藤新一还没有每年一棒,我就要迎来人生一枪了。

    哦不对,还没到死刑的地步。

    我放弃了委托律师替我辩护,毕竟我清楚他们这么做,就算来的人是成步堂O一,也无济于事。

    如果来的是DIO那两说。

    哈哈,猜对了。

    现在上场的不是援助律师,是公安的协助者邀请。

    我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邀请我干嘛呢?放两炮仗把这个围绕酒厂展开搏斗的世界炸上天吗?

    他们手上拿着的是我作假的身份证明,虽然说是完美——毕竟是顶替了一个自杀者的身份,但万事皆不完美。揭穿我顶替者身份的证据,只是自杀者在诞生之初还拥有着的一点小小的爱。

    他们留下了一篇博客,记录了婴儿出生时的异常——他们将这称之为天使亲吻的特别标记。

    被我顶替的孩子,患有多瞳孔症。幼年失怙后也因此被霸凌,所以在她拍摄证件照时都会戴上美瞳掩盖。

    伪造的身份被揭穿,我也懒得再装下去,直接开口询问:“你们想要我怎么配合?”

    6.

    在警视厅公安的“友好交流”下,处于弱势的监察厅公安工作效率飞速提升,流程走的又快又顺利,没隔几天,我就在社会层面上宣告了再次死亡。

    虽然之前就没有存在过就是了。

    再一次拿上官方伪造的证件的时候,我还有点恍惚。

    许久未见的暖阳照在身上,恍惚中就像是提篮桥女子监狱监禁四十年,终于刑满释放了一样。我呼出一口气,将帽檐拉低,无声无息地流入人群中去。

    为了配合警官大人的捞人计划,他们要我不眠不休制作出了一种特殊烟花。

    蓝色的,可测定终点,以及最重要的功能——能在不同角度观测者视线中皆在定点位置形成人影的视觉残留。

    他们知道我做得出来,因为那天的河边,我所燃放的正是这种特性的烟花。

    真想知道警官大人在那晚的河边,究竟在哪个角落看到了拥有黑色影子的真像只有一个呢……

    行动时间是明晚九点四十二分,在这之前我要先前往接应人准备的安全屋。其实从那些人口中透露的只言片语我已经能猜到等待我的是谁了。

    7.

    苏格兰威士忌,真名诸伏景光的警视厅公安。

    也正是他带头,以违规的手段向检察厅公安施压与利益交换将我即刻扣押后速通司法流程定罪。

    或许他们心想着的是事急从权,但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资本主义法治的丑恶嘴脸。天杀的,装都不装了直接浓缩萃取百分百剩余价值。

    就这样,带着三天没睡的黑眼圈,我打开那个安全屋的门然后瘫倒在沙发上,强烈的睡意袭击了我。

    但我还是兢兢业业地,在手机上定下二十个定点闹钟,然后昏迷不醒。

    虽然想说自己已经昏迷了过去,但其实还是睡得不太安稳。我没有择床的毛病,但是有比择床还坏的东西——轻度焦虑症。

    只要一想到还有事等着我做,那么基本就不存在睡眠质量这种东西。还没转生之前,我就已经和焦虑症死磕了数年,到后面严重的躯体化症状几乎压垮了我的身体。

    哪怕这样,最后我也没有自杀——因为意外比我想死的心来的还快。前世的死法太过于震撼,以至于我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是命里有时终须有。肉体凡胎哪怕经过了上万年进化,也就这么容易就坏掉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转生到这里的我并不是被什么狂暴黑洞泥头车创死,只是非常平静的死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弯腰去搬自己的冬衣打算断舍离,没想到用力过猛血管爆裂,摔倒在桌腿边后就失去了意识,大概率是咽气了,不然也不会转生到这里来。

    听说独居老人向所在地报备之后会有社区工作人员定时上门拜访,不知道我的尸体会过去多久才会被发现。

    希望不会化在地上铲都铲不起来,可惜了我刚付的首付,不知道这样的凶宅还会不会住进去人。不过还是先向过去的邻居们道歉吧,毕竟新宅附近平白无故死了人,恐怕会相当膈应。

    因为深浅不一的低质量睡眠,做的梦也是光怪陆离。这个时候会被鬼压床大概也算意料之中,只是梦到楼上邻居的卫生间防水做的不好漏水把正在上辈子家里的我淹死只是为了养章O哥是不是太离谱了?

    淹死我就淹死了,养了章O哥就养了,只是能不能不要再流生腌汁了!这是打算生腌章鱼之后再品尝生腌人肉吗?我不是素食主义者我肉超臭的!

    叫喊着这样的话,我一掀毯子坐了起来。

    ……

    ?

    有些蒙圈的看了看周围,天色暗沉,星月点点,唯有夕阳擦了一圈的橙,从窗户的缝隙透了一点光亮进来。

    我眨了眨眼睛,又捏起毯子的一角。

    刚才睡着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个毯子吧?

    “你醒了?”

    清冽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一起从身后传来,上身穿着件黑色高领短袖卫衣,下身则是深灰色运动短裤,矫健的腿肌裸露,蓝色的眼睛中并没有能称得上温和的神色,倒不如说充斥着尖锐的锋芒。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卧底搜查官,即便有上辈子记忆力加持,我也是真的会把他当成需要持刀面对的危险分子。

    “谢谢。”我说着,一边将毯子叠放整齐。

    “不客气,你来时的痕迹都已扫除完毕,明天行动之前都要待在这里。”他从冰箱中拿出两瓶矿泉水放在茶几上,“如果有什么必须的物品,可以和我说。”

    我抿抿嘴,总觉得他还差一句“我酌情考虑给你带”没说完。

    喝了一口冰水,凉意丝丝缕缕的从喉腔渗透心底,驱散了之前诡谲的梦境带来的惶恐。

    我问他:“事成之后,我什么时候能走。”

    他上挑的蓝色眼睛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从那张酷哥脸上,我看到上面写满了“你还想走”。

    实在是让人泄气。

    “我会老实干活的。”

    光速屈服了。

    8.

    舞台的幕后是怎样的,知情人大概都羡慕不知情人。

    就像芥川龙之介所写,名震一时的优伶,如牡丹般光彩夺人,嗓腔婉转悠长,在幕后也只是个吃着面条就大蒜,把鼻涕擤到火盆旁的粗俗之人。

    我站在冷风阵阵的天台,从望远镜从舞厅天台玻璃偷窥里面裙摆翻飞也是如此的心情。

    这到底是第几对来天台偷情的了?

    提前背下到会名单也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虽然最后只会让我吃到一个又一个下三路烂瓜蛋子。人用所谓成年人的爱情遮掩自己内心的龌龊,那也只是因为随着□□衰老,所以脑子也跟着一起泡在烟酒药物中烂掉了而已。

    时间差不多,我从怀里掏出三根线香背风点燃。对我来说放炮落地的精准值需要的,除了精密的计算,还需要一些小小的玄学,就像再怎样专业的实验室,也会有镇压电子秤精准的玄学,再怎样唯物主义战士的医生,也看不得放在妇科产房护士站的旺旺牛奶,因此最后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或许是刻板印象再一次大显神通,所有人都觉得天才这种瘸腿战神都有些怪癖,我本以为会被婉拒,没想到一路畅通无阻,顺利的就拿到了线香。

    失策了,早知道我应该要一套冥币冥车冥宅三件套一起烧烧的。

    踩着卧底大人的信号点,我放出了烟花。耗费三天时间,赌上八年阳寿的蓝色烟花就这样绽放来开。似乎正是为这场糜烂的舞会做准备,甚至还为那对贴窗搞外遇的鸳鸯助助兴。

    总之,掩盖在烟花巨响的装了消音器的枪声正中目标。

    “完成。”

    开枪的人说。

    这是跑路的信号。

    没敢壮着胆看一眼路过的那辆保时捷,我在左右夹击中再一次被送到新的安全屋。

    这里堆满了制作原料。

    我两眼一黑。

    9.

    数目未免太壮观,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卧底行动缺少经费,于是抓了个异世界黑户当黑工。

    不是,等等,你们!

    我指着我因为加班而憔悴的脸,那样子像极了打黑工被压榨的女高中生。

    “卧底?我?”

    我觉得我“你们警视厅怎么比检察厅公安还缺人”的表情已经写在脸上了,不然怎么会让我一个张着一张看起来jk肄业脸的人来经营八个弹原料出售网站?

    然而对接任务的公安比冷着脸的风见裕也还要再多杀了八百年的鱼,公事公办的态度看的人心里发凉。

    我捂住了自己的脸闷闷地回复:“那还不如直接出售煤气罐来的直接正规还快。”

    于是得到了严厉警告。

    这个安全屋只有我一个人住,仿佛之前见过的卧底警官大人是条鬼一样。每天的任务就是经营明面煤气罐网站实则易燃易爆物原料销售。

    刚开始的时候冷冷清清,甚至还有人发邮件询问是否认识有相关经验的人,并且直言不讳自己想要玩弄人性,报复社会。

    于是我推荐了个二愣子过去,这家伙只有远大的纸上功夫,但实际操作形如狗屎。

    但是没关系,后面还有其他人拿着网看准时机,一网兜住。

    这样热情且无私的态度一路畅通无阻,每一个打了五星好评的用户也没有机会追评或者改成分期付星。不知是该为这些铁窗含泪的人兔死狐悲还是为伪造这些人网络活跃人设而掉发无数的公安们掉几滴鳄鱼眼泪。

    俗话说,钓鱼钓多了,容易碰到一种特殊情况。

    一条很大很大的鱼浮出了水面,似乎在勾引你,只要站在河边一网兜下去,今日就不用再次光顾菜市场。但是,只要你靠近,就会被藏在引路鱼后的水鬼拖下深水中淹死。

    当我一脸严肃的表达自己的抗议的时候,联络人沉默了,但他依旧坚持己见。

    “好吧,既然这样,”我说:“记得我要的流麻墓碑。墓志铭我都想好了,就写我这么有品的人不多了,下辈子我还要吃这么好。”

    上辈子甚至没人会为我立碑,这次大概能梦想成真。

    10.

    有时候真庆幸自己随身带摔炮。

    人被一枪射中肩膀,还能一脚踢翻煤气罐,从窗户跳出去然后让追杀的人感受一下什么叫战火纷飞。

    摔炮是他自己踩中的,还好这家伙鞋底没有血。

    此时此刻我才完全明白了这场面是怎么回事。

    卧底警官大人在抓我的时候还没拿到代号,让我放烟花那次的任务,他是和刚才追杀我,现在成烤肉的家伙一起出的。

    琴酒负责下面监督考察——其实就是监视。

    乌丸莲耶发放的代号有限,在酒厂这种职场环境,内卷只是上位的小小一步,但如果踩着卧底的尸体,那就是乘上火箭了。

    当然,如果你是卧底,也可以选择随机挑选一个幸运成员套上卧底的面具。

    只是一次的试探,以及任务目标存在巧合暴露的情报,就能通过蓝色烟花给敌军穿上友军的衣服。

    击杀成功,就能取而代之。

    等等,这样的话刚才炸的那个人就是上一任苏格兰威士忌啊?

    接着中的一枪打断了我的想法,好吧,看来不是。

    还好没有击中腿部,忍耐着肩膀的伤口已经很痛苦了,脑子里也停不下的开始播放取出子弹然后在伤口里塞入不要钱的纱布止血。那感觉不像在止血,像想要我的命。

    然而幸运并不会永远眷顾我——也可能是对方终于适应了枪伤,发挥出了酒厂代号人员的真实水平,不再同我玩老鼠乱窜游戏。

    一枪直击大腿。

    没有击中致命区域,大概是想套我的情报。

    心里莫名其妙浮现出卧底警官大人那张脸,我本来以为自己都快忘记了,结果记忆张牙舞爪地给了我一巴掌。

    好吧,我就是馋那张脸,死到临头还要惦记一下,虽然此刻我更祈祷能见到他能拯救我于生死的同事们。

    上午时我的联络人就因为判断失误断联了。眼前这个追杀我的家伙在觉察自己被陷害之后通过网站找上了他,发现网站继续运营之后又找上了我。

    工作失误还真是个可怕的词语,一旦出现就必须用命去填,一般工作使用熬夜的命填坑,我们这种工作使用实际意义上的命填坑,甚至自己的命都不一定填的上。

    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还没有暴露我们的背后靠山,大概酒厂也没少内斗,这种暗搓搓的操作使得他沾了一身腥,无证据的指责只会被认为是随意攀咬,三言两语就能被糊弄过去而没有人怀疑。

    所以拿我们出口气以示警告大概也是正常操作。太正常了,你失去的是命,我失去的也是命啊。

    他的枪伤是我的联络人死前的余光,短暂的庇佑了我一下。但我的生活毕竟算得上一路平安,自然玩不过这种杀进杀出的人,刚才我还傻呵呵以为自己真的干掉了瓶真酒呢,结果只是和我一样的打杂人员。

    被那样目光盯住,我浑身都克制不住的颤抖,什么双眼中赤红的杀意这样的小说描写此刻都格外苍白,我只觉得可怕。呼吸急促,眼压因为恐惧而攀升,再加上眼泪反而使得那人的面容模糊不堪。

    “做成人彘吧,如果能说出点什么,再给你了断。”

    嗡鸣的耳边传来这样的通知。

    被告知未来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脑子里被怎么办,不要,好疼这种无意义的话挤压,我嗫嚅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有人能来救我,也不会有人在即将到来的痛苦之中给我了断。

    过呼吸使得我再一次回想起上辈子濒死时的痛苦,我其实清楚为了保护自我,我的大脑在有意识的屏蔽濒死体验。

    被大力地拖行。

    因为人体是相当脆弱,但又相当坚硬的,只带了枪的他需要工具。

    受了伤的人质会被匪徒丢下,但以报复之心来的亡命之徒可不会在意这个。套上绳索,注射药物,再塞进后备箱。

    人就会这样失去抵抗力,直到被恐惧唤醒。

    他似乎更加疯狂了,甚至已经到了不自觉的自言自语的状态。这也说明着他也正被逼近生死关头。

    于是他将自己的恐惧藏在杀意下,再强塞给我,只要我表露出恐惧,他就能短暂逃出被更强大的杀意恐吓的恐惧。

    我听到了电锯声。

    或许更该感谢并且再献上十年阳寿的,开枪声。

    “砰。”

    有血花溅在我脸上,但眼罩没有被拿下。

    那一瞬间我以为其实我已经死了,那个人放弃了把我做成人彘,而是直接杀了我。

    否则我怎会听到,那个记忆中冰冷的声音此刻温柔无比。

    像是上辈子做的梦一样。

    耳鸣轰响不断,他的声音与我心底藏着的他的声音以心跳的频率重叠。

    “对不起,我来迟了。”

    「你,喜欢音乐吗?」

    11.

    出现在了葬礼上,以逝者妹妹的身份。

    那件事之后,我不再是注销的黑户。没想过他的遗书上除了家人之外,还会有我。

    说起来,两次人生加起来的我应该比他大吧?

    成为养妹明明是我亏了。

    我还是第一次穿全套黑西装,今天气温不高,但是太阳一照还是让人感觉汗液汩汩,黏在身上又被时不时的凉风吹干,让人难受。

    我没有哭,只是看着这座无名石碑。

    他在定期书写的遗书里说,我是因为没有家人制止才嚷嚷着想要流麻墓碑,他性格古板,不爱看小人得志。所以,虽然我已成年,但还是替我找了监督人,拒绝我使用终有一天会漏流麻油的墓碑。

    他活着的时候我明明还反驳过他说只要封好了漏油很难的,就算立了石头墓碑,又有几个人会去仔细去看?倒不如立个寿命短短,但酷炫无比的流麻墓碑,这样就有一堆小孩把我的骨灰和亮片一起转来转去,转一遍就敲一下心里的木鱼说只是好奇,我也在墓志铭上写了同意他们转,多好玩。

    现在想来他一副死鱼眼打着字,随口对我说,去去去,别来打扰大人加班时,大概就已经做好了这样报复我的准备了。

    真可惜,今天没下着雨。

    否则我一定会在手帕上滴两滴洋葱汁。

    12.

    网站继续营业,联络人更换了。

    不再是传话筒,而是实打实的接应。

    安全屋里也开始搬进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获得了代号之后,我成为了卧底警官大人的挂名手下——在酒厂挂名的那种。

    真是太离奇了,如果放在第一次在警局见面的时候,我一定想不到。大概身份一片空白,又有某种违法犯罪技能实在是太过适合这份灰色的工作,即使是外围人员,也足以突破一些原则。

    在房间里睡不着时,我会哼些过去的调子,这样梦里就不会是一片黑暗以及电锯剖开血骨的画面,即使没有被这样对待,但是大脑是一种该死的自动补全装置,不存在的记忆,通通拿捏。

    在幻想中构筑千万种我在血泊中阴暗爬行的姿态。

    有时狼狈地梦醒,我还会质问一下自己还能不能面对魔女O家。

    好疼啊,感觉在幻痛——哦不是,忘记了,身上的枪伤还没好全嘞。

    摸到缠着的纱布绷带的时候,除了望向窗外,想象一个英俊的绷带怪男cosplay晴天娃娃左右摇摆,就是回忆起救下我的冷血狙击手稳稳地往伤口狂塞纱布止血。

    想到当时的情景,就感觉身体又疼起来了。你们这群超人,到底是怎样面不改色自己给自己处理枪伤的。我只感觉那塞进伤口里的纱布不是想止血,而是想扩大伤口让我死的更痛苦些。

    第二天顶着又加深一圈的黑眼圈端着热牛奶叼着从冰箱掏出来的冷吐司路过刚刚晨练完精神抖擞的卧底警官大人,感觉怨气养活八百个邪O仙。

    日本人终于也要向韩国人学习了吗?不仅不吃饭,还要不睡觉。不愧是写出不下班就不会上班,不睡觉就不会起床这样的话的国家,非常值得列入弱智吧年度精选语句。

    天杀的,我再也不刻板二创印象入脑了,谁在说卧底警官大人不适合做卧底,我直接诚邀他参与我的生活。

    “没精神吗?”忙碌的卧底警官大人问我。

    我喝了口牛奶,面无表情地回答:“生活索然无味,尸体cos人类。”

    得到的是对方一声叹息。

    “对不起。”

    嚼了口吐司,看着手上剩余的面包边,我说:“时也,运也,命也……”

    于是转手将面包边喂给乌鸦。

    13.

    我从梦中惊醒,门外传来走动以及压低的谈话声。

    门缝透出一丝光亮,于是我打开了门。

    很浓的酒味扑面而来,此时瘫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每一个人都像刚刚从陈年老窖中打捞出来的酒糟一样。

    我在空气里嗅了几下,果断拿起空气净化剂开始狂喷,喷完之后又翻出漱口水一人分发两支,然后将垃圾桶踢过来给他们吐漱口水用,最后关上房门。

    我的照顾服务到此结束。

    这次是两位卧底警官先生,金发卧底先生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不过以我的身份也实在和他没有什么值得沟通的地方。

    比较重要的一点的是,他们身上的酒臭味真的好重,已经恐怖到了透过门板都能渗透进来的味道,远远超过了我能接受的范围,能出去做出这一系列动作就已经是我努力的结果了。

    在心底默默道了一声辛苦了,我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第二次见到金发卧底先生还是在安全屋里。

    我开门,他架着意识看起来相当模糊卧底警官大人在门外,一只手正拿着钥匙打算开门。

    于是以一种面面相觑的姿态见面了。

    我让了一步让他们进来,上次在两位酒醒之后,受到了一些指导,这次我直接进了厨房开火,中间丝毫不拖泥带水。

    冰箱里有卧底警官大人留的醒酒汤原材料,只需要水开丢进去煮十分钟就好。

    这次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对话,事实上我也不敢——毕竟沙发上躺着的人并不是真的卧底警官大人。

    代号成员这么悠闲的吗?甚至还能化妆测试一下另一个代号成员的手下。

    不,这说不定是另一种信号。

    ……

    真的假的?

    我潜伏进酒厂?

    打宿O都轮不到我,还让我进酒厂?

    强烈的危机感漫上心头,总感觉下一秒沙发上的人肉地雷就会把我炸个粉碎。

    做好心里建设,我端着醒酒汤走出厨房,像以往一样,把汤放下,走回房间。

    那间小小的只有床和小桌几的房间此刻对我来说安全无比。

    直到我看到金发卧底先生拿着的东西,看样子是从桌几底部找出来的。

    当然不是窃听器,这种东西怎么放都无所谓,那个东西是我亲手做的微型炸弹,危机很小但能杀我自己就够了。拆开外面的装置,里面实际发挥作用的部件装在胶囊里,只要吞下,随着胃酸的腐蚀,炸弹就会启动。

    我粗略估计范围刚好可以将胃与肺部包含在内,虽然会痛苦个个把分钟,但面对需要这种东西的场合,这些痛苦都算不上什么。

    他朝我逛了逛微型炸弹,然后收了起来。

    留宿一宿后,他们终于在破晓时离开了。我找出一套衣物,确认没有定位或者窃听设备后穿上,又翻出床底和窗帘拉杆里的炸弹。

    剩下的东西自有人扫尾。

    我深呼吸,握住了门把手。

    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独自走出这间安全屋。距离我当时被绑走已经过去了两年,还是三年,我有些记不清楚了。

    路上的行人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庸庸碌碌地当牛做马,科技也还没有进步到能让我与时代脱轨的地步。人群中漫无目的的行走很让我轻松,人声鼎沸,热闹且安全。

    在路过某个拐角时,被抓住手腕拉了进去,随后是迅速上车换装。

    开车的是卧底警官大人,看起来这几天也相当不好过,有种比之前更加胡子拉渣的颓废感。

    “没事吧?”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抬手脱下身上宽大的卫衣,里面穿了件黑色无袖背心,再换上白色衬衫,解掉长裤侧边的暗扣,扣到腰上,黑色的长裤变成菱格的一字裤裙。摘掉美瞳,又擦了擦脸上的妆容,去掉点的泪痣,最后将鞋换下,塞进塑料袋中,从桥上路过时丢进水中。

    “好久没出来了。”我说,“还有点陌生呢。”

    现在依旧是使用折叠手机屏的时代,别人文艺起来,都是旧时代的产物,只有我是新时代的早产儿。

    想念一下全屏手机,乔O斯你加把劲儿啊!

    “或许你有想去的地方?”看我打开窗户将东西扔下去,他才从后视镜大方的看向我。

    “故地重游一下?感受一下梦开始的地方吧。”我讪讪一笑。

    “可以。”他说,“你抓紧。”

    车以限速线擦边的速度杀出重围,被超车的司机想按喇叭而不得,因为这里按喇叭罚款。

    交警的哨岗就在前面,就算我们后面真的有人在跟,也会被卡在这里。

    最后脚踏实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驾驶证算是白学了。就算是考教练证,他们的车技应该也够够的。

    清晨的风带着水腥味迎面扑来,因为偏僻,所以没有人,我和卧底警官大人一起坐在河川敷的绿地上,看着眼前这陌生但有些熟悉的景色。

    我拉了拉他的袖口问:“你到底是在哪里看到我的?”

    卧底警官大人的笑意绷在脸上:“嗯,这个嘛……”

    我投以嫌弃的眼神。

    平常和我说话的时候似乎酒厂成员上身,大多都是冷声又话少,说实在话,我们同住的这几年,对话次数不超过三百句。上一次听见这种音线还是他救我的时候。

    “别告诉我说是在河底或者梦里。”我说,“我真的会生气。”

    “不是的。”他收起了笑容,看向那条静默河流。

    “要真是这样那该说是玄幻还是命运啊。”

    “就不能说是奇迹吗?”我揪了两颗小草泄愤,“认识这么几年,就不能多说些好听的话……”

    好吧,我承认。

    我已经过了需要夸赞、撒娇才能向前走下去的年龄了,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事事都能一往无前。

    似乎是意外我说这话,卧底警官大人转头看向我,眼神有些震惊。

    什么啊,我低头继续摆弄那两颗小草,柔韧的枝条与汁液的清香在手指间环绕。

    我捏着新鲜出炉的草环展示给他看:“卧底警官大人。”

    我还是第一次口头这样称呼他,一向只在内心腹诽的话此刻从声带的震动传到被称呼者的耳中,让我难免有些紧张。

    “你愿意承担我的一切秘密吗?”

    就像是猫受惊了一样。我心想,明明是我说出的这样直白的话语,但反应最大的反而是他。

    “我在这个世界只是一片空白,也只有结草衔环以此代为真心送与你了。”

    卧底警官大人的伪装似乎破防了,他一手捂住脸,但却挡不住爆红的脸色与赤红的耳朵。甚至头发随风摆动都像是猫咪炸毛。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接过我编的草环套在无名指上。

    无名指耶。

    “好犯规……”他喃喃低语,“好直接……”

    我眨巴眨巴眼睛,试图从他低头露出的发旋中看出他脑海中的百转千折。

    “好喜欢。”

    像是怕风一吹就会飘走这三个音节一样,他伸手将我抱在怀里。

    “好喜欢你……一直都紧张的不敢和你说话……还被幼驯染嘲笑了,明明国中时去见哥哥他也紧张的说不出来话……”

    这两条纤细的小草仿佛将我们串联到一起了一样,我感受到他心脏热烈跳动的声音。坚韧地不可一世的苏格兰威士忌外衣下,头一次透露出一点点诸伏景光的青涩。

    我没由来地想知道,那个曾经躲在柜中的小孩,此刻究竟是何种表情,是会像我一样吗?

    这样子,颤抖的落下泪来。

    “好可怕……”我哭着说,“你好可怕……被枪击中好可怕,被威胁要做成人彘好可怕,电锯声好可怕……哥哥被杀了好可怕……你也好可怕……”

    “……”他沉默着摸了摸我的头,“唯独第一个没办法向你道歉……但是,还有好多对不起想和你说。所以作为以后无数道歉的开头,我能告诉你我的名字吗?”

    “笨蛋。”我说。

    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诸伏景光。

    “我的名字是诸伏景光,很荣幸认识你。”

    是几乎只有书面才会出现的措辞,但却让我的眼泪无论怎样都止不住。

    “诸伏景光,在你没认识我之前,我就知道你了。”我说,“这就是我的秘密,要听吗?”

    14.

    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

    没有人比我更有经验谈及这条。

    但违背自己天性,去向另一个人诉说自己的一切还是困难的,远没有我想象中的轻松。即使送出那枚玩笑一样的草戒之前所做的心理预设,也依旧比眼下轻松些。

    应该不是因为草戒太轻太软太容易扯断吧?

    但正因为是从谎言之上建立感情,所以哪怕是手榴弹拉环的戒指,大概承受这份越堆越多的情绪也会拉扯到极点,最后等待着那一瞬间的质变坍塌。果然,人类想要忤逆天性去爱着什么,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立体的情感终有幻灭,纸片的情感飘渺不可及。

    此刻的我正等待着裁夺。

    大概已经有了一种,如果就此崩断,我会毫不犹豫吞下微型炸弹,从身一跃滚进河水里成为一具的巨人观尸体吧的冲动。

    就连流麻墓碑我都放弃了。

    看看吧,我超卑劣的,一旦事情不如我所愿,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毁。刚才所说的一切,都瞬间泯灭为灰尘。

    我就是这样的懦弱的胆小鬼。

    但大概奇迹就是这样发生的,我眼前的人正是生机盎然春和景明的化身。

    “一路走来,真的辛苦了。”他说。“你是一个很勇敢很坚强的人,一直都是。”

    太阳光与月亮光应该就是这样的关系吧?

    他的光,与我所得到的姓氏里存在的光。

    我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太阳与月亮都挂在一片云天,一座银河中。

    “好喜欢你景光。”我说,“好喜欢你。”

    回应我的是轻触的唇舌,似乎就此相依偎便能淌过山川河海。

    “所以,景光到底是在哪里看到我的?”

    坐在车上,我继续追问之前没问出来的内容。

    “啊……一定要说吗?”与之前上车完全不同的语气。

    “一定,肯定,绝对。”

    “在桥梁上哦。”景光说,“当时刚好睡不着在锻炼。”

    ???

    我怎么忘了还有桥梁这个选项。

    “大猩猩。”

    “哎…?”

    “骗你的啦。”我吐了吐舌头,“卧底警官大人,咳咳,诸伏景光大人是一只魁梧的咪咪。”

    15.

    景光先生带着黑着一张黑脸的幼驯染回来了。

    会面地点是新的安全屋。

    被恶狠狠的眼神警告了一下,我凑到景光先生身边小声问他:“景光大人是不是也被波本大人说‘你就是这样子做的公安’了。”

    似乎是觉得我中途捏着嗓子绘声绘色有样学样实在是好笑,景光也明目张胆的和我小声议论:“大人明察秋毫,景光君就是被这样审问了。”

    景光君,好可爱。

    “我都听到了哦——”

    “呀,波本大人生气了。”

    “嗯,零大人生气了呢。”

    景光大人,您怎么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

    “快说正事吧。”

    我两端正座好,一起喝着红茶分析情报。

    关于景光身份暴露的事其实并没有准确的缘由,大家的猜测也都众说纷纭,从耐心安抚小孩暴露论到公安卧底暴露论,信息是在有限,甚至不如直接脚踩FBI上位来的快。

    我劝波本大人冷静。以后我们可是一根蚂蚱上的绳,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虽然通过作弊得到了结果,但没有推理过程的推理只是空口无凭。

    就算是一种推理,也有无数细化的分支,就比如说如果是因为酒厂派去的卧底暴露,那么这个卧底究竟直属那个部门也有是有所争议的。

    保密条例虽然能隐藏他们的信息,但是实际行动却并不是这样的。现实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随时到来,所以世界才拥有无数变化。

    比如说,虽然樱花班的四个人没有一起给萩原扫墓,但是五个人却依旧阴差阳错一起围攻普拉米亚——这一次她没能脱身。

    最后关头如神天降一般补了最后一刀的萩原君是这样说的。

    以上由又由景光大人向我转述。

    更换安全屋后,经情报组成员的认定,我在酒厂的定位由苏格兰威士忌的手下好用炸弹工具人摇身一变兼职话不多的床伴。

    被我们联手陷害的上一任苏格兰威士忌的死也彻底板上钉钉。

    16.

    12月7日这一天,暴露同时降临了。

    虽然景光安慰我已经做好准备,但信息暴露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但这也就说明敌人也如黑夜中的捕蛾灯,出现在我们眼前。

    现在是表演灯下黑的时刻,但是拒绝邀请FBI成员。

    虽然我是无所谓,但是日本公安与FBI的联合搜查毕竟关系到各种利益交换。扪心自问,就算景光暴露即将自戕时赤井秀一代替FBI抛来了橄榄枝,但他就算是再怎样厉害的银色子弹,也终究只是一枚子弹。

    子弹是需要有人操纵的,赤井秀一也仅能代表个人援助,但后续他一人分身不暇的扫尾就只能依靠背后的势力。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免费的东西往往都是剧毒。

    没谁会比当时紧急状态下夺枪的景光更加清楚自己应做的抉择。

    他当时逃亡的黄泉路,追杀着的不仅仅是敌人,也有身后的……权衡利弊。

    他们作为卧底搜查官比谁都要清楚。所以直至我所能看到的最后,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提交上APTX4869的真实目的与可能性药效。

    卧底是谁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很不幸,怎么又是我被追杀!你们这群混蛋只会抓软柿子捏!

    景光最近又捞了一个协助人我是知道的,但是这也正是暴露的源头。

    卧底既不在警察厅,也不在警视厅。

    卧底不知道该说是没有出息还是相当精明,他卧底在了检察厅。确实如果要进行非法操作,警视厅与警察厅公安都绕不开检察厅公安,虽然是警力最少明面示弱的部门,但若针对公安案件进行人员调查,确实十分容易得出公安名单甚至是正处于卧底搜查期的公安身份。

    毕竟情报少不了上传下达,在警察公安部通过检方公安部暗中扣押协助人时,情报流通更依靠原始的直接接触——甚至是由与检方公安部交接的第一人与其上的卧底搜查官。

    这也难怪哥哥会暴露在上一任苏格兰威士忌中。

    当时景光因为正处于考察最苛刻的时期,因此除了最开始一起被认作犯罪嫌疑人时,其余的指令统一由哥哥负责。

    任务开始前的接触也处理的很仔细,因此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随着陷阱一环一环紧扣,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手上能操纵的人数已经所剩无几。在被指控中,他捕捉到了烟花的痕迹,于是联系到了这个与他有些许渊源的卧底,得到了我与哥哥的资料。

    所以直至他被赶来的景光杀掉,他也再没有机会去向琴酒说明自己并不是卧底。

    因为在琴酒的眼中,他就是身份暴露抓住了绿川光的手下之后,被赶来的绿川光1v2杀掉的老鼠而已。

    17.

    但抓到了组织的卧底毕竟是件好事,更多潜伏在黑暗的人避免了被背后开冷枪的坑。

    景光是假死逃脱的,这样免不了受些伤筋动骨一百天才能好的伤。我坐在病床前给他削兔子苹果,说等赤井秀一也一起假死逃脱,真害怕琴酒未来知道了会气的吐血三升。

    于是景光又问我怎么逃出来的,他得知外界消息全靠我,再加上因为这一次他没有能力来救我所以他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

    而波本大人为这场大戏忙里忙外,整个人两边抽着转魂都快要飞天。赤井秀一也因为琴酒的疑心矜矜业业混黑中。因此,我是一个人被追杀的。

    我执刀的手顿了顿,说,也没什么,事先在身上藏了改良小炮仗而已。逃跑我已跑出经验,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在东京暗道转三圈。

    我没说的是,跑到半路其实差点被捅黑刀,最后实在跑不动身上带着的炮仗也用完了,于是我上了个天台。

    那里其实和景光自戕的地方挺像的,我从那里一跃而下,跳进了警察公寓中。

    没想到吧,这才是我的逃跑路线!

    再怎么猖獗的罪犯也不至于自投罗网,虽然我因为身上的违法炮仗被刚好回来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位大人以私闯民宅和随身携带违法物品危害治安管理一举拿下。

    二进宫后又辗转进了医院才终于和忙的乱成一团的警视厅公安部联系上,转院当天迎面的还是这门神二人组复杂的神情。

    总感觉他们的脸上写着“你们公安协助人就是这么当的”。

    景光闷闷地笑着,我幽怨的看着他说,别笑,当心伤口裂开。

    他顺从地倒抽几口气,说有点疼。

    我把苹果塞进他嘴里,站起来说:“那我去叫医生。”

    他急忙拉我,等我坐下之后又小心翼翼的开口:“对不起……”

    谁家情侣谈恋爱,二十句话里三句对不起的。

    但诸伏景光大人就喜欢看我这幅闹别扭的样子,这张剃了胡子十分纯良的脸上有着令人意外的恶趣味。

    我握住他的手,枕着床边说:“快点好起来吧景光大人,想和你去放烟花,这次不许躲桥梁下了。”

    “好,这次站你身边看。”

    然后我坐着电动轮椅被赶回了自己的病房。

    要说我为什么会坐轮椅,那只能说那么惊心动魄的追逐战我硬是挺过来了,但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表现独立自主的我抬腿上车时因为腿部旧伤导致抽筋,然后又从车上摔了下来,喜提骨裂。

    19.

    于是我和景光两个绷带绑的像发霉僵尸一样的病号一起开着电动轮椅在医院花园里飙车。

    直到终于忙出头的波本大人化身降谷零,抢了景光的轮椅开始向我传教秋名山车神亲传飙车秘籍。

    开到我摆烂时正好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起来看我们,松田因为输了石头剪刀布被发配买水,而萩原则扶我坐在景光身边之后,开始和自己的亲传大弟子飙轮椅。

    太阳就这么暖和的晒着,看着眼前这样恍惚有一种我和景光已经儿女双全的错觉。

    眨了眨眼,错觉消失。

    我挠了挠景光的手心,小声说:“我想去看娜塔莉。”

    听说他们过几个月就会举办婚礼,娜塔莉现在也正在绝赞备婚中。

    “等我们出院就一起去。”景光说着,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好喜欢你。”

    我有些呆愣愣的看着他笑意融融的样子,内心不由生出更多欢喜。

    人类真是很奇怪的生物。几年前我还半死不活地像枯木,只是一瞬间等到春风又绿,竟然又恢复了生机。

    “好喜欢你景光。”我说。“我也一直一直都好喜欢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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