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玉笙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头顶的烟云纱锦帐,以及房间内的一盏古典吊灯。她坐起来,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似乎也不是现代的装饰。黑檀木的多宝阁,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书籍,和一些文玩。黑檀木书架的脚下,是一张黑檀木的几案,像是书桌,又像是茶几。几案上,一尊火莲形状的香炉在喷云吐雾,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淡淡的沉水香气。

    她心里思忖道,“这是什么地方?我莫不是出车祸了,让好心人搭救了吧?这家主人很有品位啊,但看着屋里的陈设,简朴却高洁,不俗,不俗呀。”

    这是,她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公子,您醒了吗?”

    玉笙一愣,“公子?”她不禁掀起被子,曲线玲珑,凹凸有致,明明是女儿身。百思不得其解间,她坐起身,想下床去开门,却觉得微微有些头晕,她轻轻拍了一下太阳穴,“看来是真出车祸了,头疼。”

    她走到门前,打开门,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这人容貌有几分俊朗,但是衣着却是古装戏里的模样,一身青色衣裤,腰间扎着丝绦。左手一把宝剑,右手臂好似受伤了,扎着绷带,只见他微微欠身,“公子醒了,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你等会儿?公子?我是谁?你看不出来我是女的?你又是谁?这是哪里?”玉笙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那男子神色慌张,“公子这是怎么了?您是晏长卿啊,晏婴老爷的长女,不,长子,对外都说是长子。我是晏青啊,您不认得我了?这是您的家啊,您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了。”

    玉笙被这回答给弄糊涂了,“什么?晏长卿?是你糊涂还是我傻?这是什么戏码?不会是老赵为了让我安心去相亲,给准备的桥段吧?”

    晏青听她说话,一愣一愣的,然后转身就要朝外面走,“公子怕是失心疯了,我得赶紧去请大夫。”

    玉笙喊住他,“你站住?先把话说明白,现在是什么年代?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晏青没有听他的话,慌着神拔腿就跑,像是朝着门外去了。

    玉笙迈出房门,看着这个亭台楼阁,假山堆叠,游廊曲折的院落,心里思忖,“这到底是哪里?是横店吗?看着不像是在拍戏,而且我也不认识娱乐圈的人。” 这院子错落有致,装潢也是古色古香,‘有凤来仪’几个字刻在院子进口处的巨石之上。眼前有丫鬟模样的人经过,恭敬地喊她,“公子。”

    “莫不是,我穿越了?一场车祸,让我魂穿古代?”她来到了游廊外的“湖”边,看到了水中的倒影,天哪,简直是玉人一般,弯弯的罥烟眉,巧笑倩兮丹凤目,樱桃小口宛如含朱一般,身段也是十分窈窕,只是身上穿的却是一身天水碧的男装。这根本不是赵玉笙本来的样子,这个女人是谁?她觉得这个女孩儿的样子好生面善,看着她绝美的容貌,她恍然,这不是她时常梦到的那个女孩儿吗?难道说,自己穿越到这里,就是为了跟那个女孩“邂逅”?这哪是邂逅,这是鬼上身啊。

    她慌忙跑到自己的屋里,关上房门,那间屋子的陈设丝毫没有女儿气,一架琴,一张青檀桌子,一座青檀书架,便是这屋子里仅有的摆设了。

    她扫了一圈才发现一座梳妆台,赶紧奔了过去。看着镜子里的容貌,那么陌生,头上还缠着绷带,似有殷红的血迹渗透,她不禁喃喃自语,“天哪,这根本不是赵玉笙,这是谁的身体?我怎么会穿越?老赵还眼巴巴地等着我给他带古董回去呢。”

    她愣在镜子前,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来的,可是脑袋生疼,她却毫无线索,思绪混乱。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她被敲门声惊醒,原来是晏青带着大夫来问诊了。

    一位身着青衫的老者缓缓进入房间,搭脉,问诊,然后写方子,并没有多余的话。只听那医者边在药方签上面写着什么,一边对晏青说,“你家公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头部像是受到冲撞,可能记不起来一些事情,还需家人认真引导,教习,方可恢复正常。”医者把写好的方子拿给晏青,“这是方子,你照着上面去拿药,一日两次,服用十日,看看疗效如何。”

    大夫说完话,迈步走出了门外,却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有人在跟大夫打招呼,“薛大夫,长卿的身体……”

    那夫子轻声地说,“外伤无妨,头上的伤口,只需休息数日便可痊愈。只是令公子头部受到撞击,似有淤血凝结,怕是记不得一些人,一些事……这样的病症,《医典》之中有过记载,只是并无记载痊愈之法……”那夫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片刻,那脚步声就带着一位矍铄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直走到了玉笙的榻前。玉笙看到这张脸,登时惊呆了,那是老赵,是老赵的面孔。

    “老赵?我就知道,我不可能穿越,赶紧跟我说说,你这栋别墅啥时候买的,我怎么全然不知情,你不会是想隐匿财产吧?”玉笙上前挎住“老赵”的胳膊,熟稔地说。

    “老赵”神情严肃,咳嗽了两声,义正辞严道,“长卿,放肆!”

    “哎呀哎呀,什么长卿短卿的,我是赵玉笙啊,你不记得我了?装什么啊?”玉笙还是不相信,眼前这个老头不是老赵。

    “老赵”拉开玉笙的胳膊,对着晏青说,“晏青,看看你家公子怎么回事?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满嘴疯话,成何体统?”说罢,甩了甩衣袖,怒熏熏地出去了。

    看到“老赵”如此反应,玉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是变了身份,换了面孔,而眼前这个“老赵”也根本不是老赵,只是碰巧容貌相似而已。

    晏青微微顿首,“公子,本来您今日要去慈云堂,可是眼下看您伤势颇重,我去告诉传信小厮,您好好在家休息吧。”

    “慈云堂?这又是什么地方?”

    晏青笃定了自己的少主子得了失忆症,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少主子的“前半生”,从他被晏婴老爷带回来开始,也就是晏霓裳四岁的时候,一直讲到她拜师落云山高人,讲到她力办慈云堂,再讲到她前几日马车坠河……从玉笙醒来,一直讲到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玉笙也了解到这个“新身份”的一些过往:

    晏瑶,小字霓裳,学名晏长卿,出生于经商世家的潭州晏家,父亲是没落的商人晏婴。晏家早年兴旺,却在晏婴的后半生开始没落,他屡次想复兴晏氏,却好像被命运宣判了一般,几次出海总是铩羽而归,而货品全部“葬身”大海。晏霓裳自小被当作儿子来教养,因出海办过几次货,且业绩不俗,在潭州声名大噪。随后她被父亲寄予厚望,并参与了本次潭州的海神祭典的操办,她希望可以通过这次祭典,为晏家的商铺,银楼,杂货店,带来源源不断的客流和生意。

    至于今日本来的安排--慈云堂,乃是晏家在城郊设立的善堂,专门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和鳏寡孤独的老人,积阴德,做善事,不求名垂千古,但求无愧于心,也算是对潭州父老的一种回馈吧。

    “晏霓裳,这个名字还不错,慈云堂?应该是跟福利院一样的吧,虽然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回去,在古代做好事一样是慈善事业吧,不如明日去看一看。至于海神祭典,我得好好想个策划案,短时间内让晏家声名大噪。”她边想着这些,边对晏青说,“今日太晚了,你先去吃饭,明日咱们去慈云堂。”

    晏青刚要说什么,却被玉笙打断了,“不许抗命,就这样,我现在感觉头疼,想休息一下,你传话下去,不要让别人来打扰本公子休息。”

    晏青只好退了下去。

    她关上房门,开始在房间踱着步子,隐隐感觉到右手的食指一阵灼热的感觉。抬手一看,一枚看起来像是琥珀材质的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灼热感来自这个戒指。

    她摩挲了一下这个戒指,“这个戒指看来是晏霓裳的,怎么会有灼热感?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一件上好的珀子,材质好像血珀。怎么会让手指发烫呢?算了,不管了,先休息一下把,头疼得紧。”她捏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走到榻前。

    她想把戒指摘下来,反复几次不得,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倒在了床上。那枕芯好像石头一样,她实在不想枕着,便把旁边的被褥随便折叠了一下,枕在头下。

    “古代的枕头真是不舒服,我可以试着改良,说不定会是一门生意。不过这锦被很舒服,只是这被子里面是什么呢?嗯,可以考虑把蚕丝被引进来,这也是一门生意。”玉笙盘算着,想着从一些细节的地方,既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说不定还能带来生意,振兴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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