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模结束的那天中午,韩渺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跨越了很久。

    那是一个雪天,学校提前放学。

    她独自回家,戴着洁白的围巾,很暖和。突然,一双冰凉的大手自后方覆上她的脖颈,寒意冷得她一颤,她听见一声得逞的嗤笑。

    他揉揉她的围巾,给她戴上帽子,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和她一起走。

    她感觉到脸颊很烫,耳朵也烫。

    帽子很大,她又害羞地不敢抬头,她侧身只能看见他黑色的羽绒服。

    她多想就留在这一刻。

    可是当梦醒了,她才发现,她和祁星辰根本不可能会这样亲密,快高考了,他们同行的日子只剩一个多月,好不容易,两人像正常同学一样说话。

    她多想没做这个梦,心里怅然若失久久不能平复。

    希望在另一个时空,结局可以不一样。

    盛夏的蝉鸣总是那么聒噪,笑着闹着,总要离别。

    鹿城实验给莘莘学子的最后一件礼物是一束向日葵。

    韩渺手心出了汗,祁星辰在毕业典礼上穿了一身白西装,她侧身看去,那是她魂牵梦萦的少年。

    玫瑰和茉莉的香气充斥在空气里,赠君玫瑰与茉莉,盼君早归且莫离。

    她捧起花,穿着长裙一步步向祁星辰走去,每走一步脚都很疼,她不太习惯高跟鞋。

    她这时还没明白,有些东西就像太阳下不防水的妆容和第一次的高跟鞋,或许不太舒服合适。

    “星辰,送给你。”

    听说,男孩子收到花也会很高兴。

    她想起姜子昂和陈江的话,努力笑起来。

    祁星辰皱起漂亮的眉眼,“不了,谢谢,”

    她的笑尽量灿烂得像一朵太阳花,心里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那,好吧!”

    这时,她早就分不清浑身的脱力感是因为不合脚的高跟鞋还是难过。

    她转过身去,脚步摇摇晃晃,她不想让他看见脸上的泪。

    山水一程,三生有幸。

    她的告别并不够完美。

    她只希望走快点,让林荫下的风吹干脸上的泪。

    姜子昂和陈江那时跟她说的是“渺渺,别坚持了,没意义的。”

    杨冉冉说“渺渺,少为他哭一点,好不好?”

    陈昕昕说“阿渺,我不忍,不忍看到你一遍遍撞南墙。”

    在你的心里,我有没有一丁点儿特别。

    她最享受路灯下交叠的身影,和晚餐后坐在桌上哼歌的他,她就偷偷拿镜子偷看他,后来,他发现了,对着镜子挑眉骂她傻子。

    她以为,她对于他有一点特别。

    她看见的是放学后慢下来的脚步,镜子里映照的眼神,少年眼里的光。

    她没看见的地方,是他也为另一个女孩学会弯腰。

    高傲的少年也会为另一个女孩弯腰。

    照片里她笑颜如花,他低头抿嘴偷笑。

    好痛啊,这不尽如人意的青春。

    她换掉了高跟鞋,在没人看见的角落擦干泪水。

    她低嗅着花香,少年不属于我,那花就属于我啦,拜托,没什么丢人的。

    等以后,我一定要遇到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的人,对他千般万般地好,比对你还好。

    还是不要了吧,纵使只肖似你三分,我都怕我沉沦。

    她想起她送他的相框,是鹿城实验运动会三班的集体照。

    她在里面偷夹了一张她和他百日誓师的合照,那是三年来两人唯一的合照。

    我想去怨你,去讨厌你,可心跳骗不了人。

    只一眼,它仍会疯狂跳动。

    爱的声音不会被轻易隐藏。

    算了吧,即使你不会回头,我也仍旧会一直在,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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