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魏清秋看着护送明月回燕北的侍卫队。

    “去燕北之前,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像是没有领头马的马群。”

    “嗯哼。”

    明月也看过去,“你也见过燕北的马群了,它们无拘无束,很痛快。”

    “你的根在燕北,狼崽就该奔跑在草原上,接受长空烈日的洗礼。”

    魏清秋笑道,旁边鱼舞在逗观棋笑。

    “往后,常来燕北看我们。”

    明月对魏清秋说,眼中是对自由的向往。

    她和锦鲤天差地别,却又十分相似。

    她们都不想做笼中鸟雀,她们要跑,要笑,要肆意地闹。

    “还有,别老把心拴在别人的身上,什么孙缘何什么观棋,都没有你重要。”

    明月突然严肃起来,“你开心就好。他们死了活了与你何干?”

    “喂,我可听着呢。”孙缘何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

    “公子,你要的东西。”鱼舞递给他一枝芍药,刚开的,很好看。

    孙缘何笑笑,招呼鱼舞过来打招呼。

    “这是阕都的芍药,看到燕北还能不能活。”

    孙缘何话说到一半,芍药被花十二抢了去。

    “诶嘿,这就是阕都的芍药啊……”

    “你小心着点,我好不容易弄来的!”

    鱼舞急了。

    “放心好了,你怎么和月亮一样啊,学坏了都。”

    “说谁呢花十二!?”

    “别别别,别打人!我战场上下来的伤还没好呢!!!”

    “战场上九死一生都活着了,怕是要被明月姑娘打残了。”周宇啸双手抱在胸前,像看小孩子打架似的,饶有趣味。

    “珍惜着点吧……等他们回了燕北,也看不到了。”

    孙缘何道。

    “是啊……众神归位咯。”

    “对了,之前那个占卜郎还在劝陛下用活人献祭吗?”

    “在呢。他说什么文死谏,武死战的,要是陛下再不听他的话,就一头撞在大殿的柱子上撞死。”

    周宇啸一脸的无奈,“唉,虽然我是不信这些的,但挺佩服这人的。”

    皇宫中。

    “陛下!陛下为什么还不见我?!”

    占卜郎跪在大殿上,两侧的侍从都听得烦了:

    “我说大爷啊,您一把年纪了,每月吃俸禄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倔呢?”

    “你们懂什么!?”

    占卜郎瞪着血红的眼睛,他从昨日夜里一直跪到现在,膝盖已经跪破了。

    “燕北反就是因为玉帝发怒,降罪于大靖啊!!!”

    侍从都哭笑不得,笑得肚子都疼了。

    占卜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君王如此不信任自己,还有什么用呢?

    没人相信自己了。

    魏清秋翻看着明月给自己的司徒无量生平。

    司徒无量那一辈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他姐姐,一个是他。

    他姐姐叫司徒余然,据生平中写,是极贤良淑德、知情晓礼的。

    后来到了及笄之年,嫁为人妇。

    那夫家就是赵向,赵向妾室成群,司徒余然性子平和,时常受委屈。

    说是司徒无量原也是死活不答应这桩婚事,可赵向在朝中有臂膀,搞不好闹到御前。

    不情不愿成了你情我愿。司徒无量自从两家订婚,便常病不起,直到司徒余然嫁过去三个月多,方才好了。

    可是司徒余然嫁过去不过两年便过世了,赵向对外说是病故,立马又娶了续弦,但可想而知,这病有蹊跷。

    司徒无量从此不再理会世事,每日喝酒玩乐,那高贷也非他放的。

    只是手下的人借了他的名头,仗着他不关心这些,用他的名字干了好些混账事。

    “这么说,司徒无量也是个可怜人咯?”

    魏清秋听到声音,一惊,手搭上了剑鞘。

    回头,看到是孙缘何。

    “没必要吧师父……诶,这你哪里来的?”

    “自己想。”魏清秋不再理他,继续翻看。

    “我知道啊,师父怎么不问我?”孙缘何毛遂自荐地拍拍胸脯。

    “你知道?说。”

    魏清秋把册子反扣,抬眼看着孙缘何。

    “司徒无量自从司徒余然死后,日日酗酒,还有了个毛病,就是喝了酒以后,脸盲。”

    孙缘何说着,从桌上捡了一块糕点送进嘴里。

    “别吃那个,剩下的。等会闹肚子。”

    魏清秋转头把那盘糕点拿远了些,给他倒了杯热茶。

    “这有什么?你没日没夜地喝个几天,你也认不出人来。对着鱼舞叫‘师父’呢。”

    魏清秋不以为然。

    “我还没说完呢,这脸盲,只限于女的。”

    孙缘何将茶喝了一半。

    “这倒有点稀奇……”

    魏清秋把玩着茶盅。

    “而且,他身边侍奉的人说,司徒无量每次喝酒都要叫妓女跳舞,喝醉之后,就叫这些姑娘‘姐姐’……”

    孙缘何说得意味深长。

    “你说……他原本都已经自暴自弃了,为什么还要烧了府邸,将人引到清河和玲珑阁呢?”

    孙缘何打量着魏清秋头上的一根木簪子。

    “这么说……有理。”

    魏清秋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往他跟前一掷,“这么稀罕这破东西,送你了。你也能带。”

    司徒无量是那日看到了虞梦被魏清秋身边的魏三千杀了,就误以为是司徒余然被杀,他烧自己府邸,就是为了替姐姐报仇。但也只是猜想。

    “多谢。”

    孙缘何拾起来簪子,那簪子上雕了个祥云的花样,磨得圆润。

    孙缘何“嘶”了一声,魏清秋还以为他旧伤犯了,结果他冒出来句:“这簪子不好看。”

    魏清秋无言以对。

    “去燕北的路上用匕首弄的,在马车帘子旁那里磨的。路上没什么可以用的,不好看还我。”

    魏清秋抬手要拿回去,孙缘何攥着不给。

    “别,这个给我了,没有拿回去的道理的。赶明儿再给你弄一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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