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沙下葬将军,鸳鸯帐底卧鸳鸯。

    贵妃宫中的烛火,早早便熄了,那最得力的宫女,守在外面,只放进去了一个人。

    那是个侍卫模样的男子,生的魁伟英俊,路过那宫女面前时,炯炯有神一双眼惹得小宫女春心一漾,周身泛起阵阵涟漪。

    而这男子只是稍作停留,便上了贵妃的床榻,不多时靡靡之音骤起,低吟浅唱压抑着的情绪还是钻进了小宫女的耳中。

    “怎么来得这样晚。”孙贵妃喘着粗气,肥硕的身子趴在那英俊侍卫身上,像融化了的猪油膏,摊成一堆。

    贵妃五官并不十分难看,入宫时只不过微微有些福相,谁知这几年贪吃加上少出门,竟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属下已……已经尽快赶来了……”本是个年轻力壮之人,面对如此重大的挑战,也不免强倒了几口气,差点一口接不上就卒了。

    “你呀,就是个不愿意麻烦人家的,凭你我的关系,这侍卫的活还当真需要你去做吗?”说着粗闷地笑了几声,颤抖着差点没给这人压死。

    侍卫不敢得罪贵妃,不着痕迹地将身子往外挪了挪,“多亏了尚书大人提拔,不敢再多劳烦他。”

    贵妃眯起一双盛满春情的眼,“你谢他做什么,该好好谢谢我,若不是我,你还不定被国师折磨成什么模样呢——”说罢就咯咯笑了起来。

    不知因为这话还是这人,侍卫差点干呕出声,好在最后忍住了。

    “属下从乡野来,偌大个长宁无依无靠……”还没等他说完,贵妃翻了个身,将那残忍不堪的身子泻了出来,他也识相地起身给她擦洗。

    贵妃才不会听他忆苦思甜,虽然此时倒也没什么甜来。不过是国师看中了他,而贵妃又将他要了过来罢了。

    孙贵妃被他服侍得十分舒服,“你不知我为了要回你,往国师府送了多少少年。他们其实都不如你,好在这国师看面不看身子,他喜欢的向来都是同样的样貌。”

    男子点头,这次倒是真心感谢于她,“属下知道,若是进了国师府……少能活命。”

    提起“活命”二字,孙贵妃用手撑起那珠光宝气的头颅,“自我入宫那夜,皇上从我身上咳着血跌落在地,我就知道,及时行乐有多重要。和我爹不同,他比较愿意筹谋,我却是什么都不怕的。我只想——欢喜。”

    侍卫手上的动作没停,耳朵认真听着,心内细细思量贵妃是何用意。

    慵懒的声音继续道:“荣皇家的厄运你不是不知,宫中美女如云却只我得宠,你可知为何。”

    侍卫也知宫内传闻,说得十分难听,什么“皇上喜欢猪妃”“皇上被猪油蒙了心智”,而他数日来也“深有体会”,这贵妃并无过人之处。

    “属下不知。”

    “我……知道皇上的一个秘密……正因为知道了这么多,我才耳聪目明起来,一刻不敢耽误,恨不得吃遍这天下的美味,做尽天下的快乐事……”() ()

    察觉到那布满茧的手在她身上迟疑了一下,贵妃斜睨了一眼宫门外,“花妍,进来。”

    意外被唤进来,小宫女一惊,“贵妃有何吩咐。”

    屋内并未燃烛,借着月光,她依稀看见那床榻上两人的身影。她是贵妃从尚书府中带进宫的,自小便与贵妃一同长大,却是云泥之别。

    贵妃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那魁伟的人影起身朝她一步步走来,周身在月光下泛起银白的光。

    侍卫走过来将她牵起,拉起她一同走向贵妃的卧榻。

    “国师曾同我提起过,这人分肉身和魂灵……我是舍不得不吃东西的……”说罢一双肥硕的手,攀附在小宫女的身上,又将另一双手拉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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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只觉着这长命缕保全的是我不至灰飞烟灭的命,如今看来,它保住的是不用干脏事的心。”

    书痴鬼背着沉重的包袱,哎呀呀地叫着,非常不满青奴这说走就走的行为,“说这么多,受苦的不还是我。”

    “就算此行凶险异常,我也得去。”

    苏无辙是真没辙了,几次三番撂挑子不干,“是你会术法还是我有功夫啊?两个废柴去那太山,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到了那里,我先这样这样,然后再那般那般,你别怕,大不了就和现在一样,是个灰飞烟灭的结果罢了。”

    见对方越说越吓人,还完全不和他沟通,苏无辙将包袱扔在地上,“反正楚沧说让我照顾你,我已经做到了,你自己去送死可不怪我。”

    说罢大有一走了之的势头。

    “太山既然是曾经掌管生死之地,必然也存有无数三界秘籍,甚至是你从未知道的书。”

    痴鬼的命可以不要,但不会放弃痴心。苏无辙所痴心之物,正是书籍。想到偌大的太山里堆积着自己想象不到的书籍数目,心就好似活过来了一般。

    可理智还是将他拉回现实,“我是看你有灰飞烟灭的势头,这才没办法让你去找找出路,但这条路凶险异常,相传里面有神兽看门,恶鬼封路。我……我就一书生……”

    青奴终于不再自说自话,反而沉思起来,不多时神秘兮兮地凑近苏无辙的身旁,小声道:“实话告诉你,我还有一秘宝,你跟我去,只有好处,保你不死。”

    苏无辙本是不想信她的,奈何这一双杏眸波光粼粼,又不由得他不信,且这诱惑太大了,他几乎已经闻到了那墨汁的味道。

    重重吞下口水,坚定道:“去就去!”

    太山距离他们所在之地并不远,苏无辙扔了些没用的东西,轻装上阵。若是凡人,从那山过,只觉得钟灵毓秀,是一处仙山宝地。可鬼靠近太山,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曾是鬼的归途,也是鬼的来处。相传人死的归处,被唤作归墟,即为“鬼地”。是鬼与人间相通之地。活人进来,见山见树,死人进来,见枯朽见肃杀。

    “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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