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江户大小。”胧给出精确计算的面积。

    松阳看着小世界点点头,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在看着手发呆的阿梨。

    明明一开始最的是她想要测量的,结果半途突然坐那不动了。

    “测出来了,阿梨。”松阳走过去,却没有得到回应。

    阿梨的目光依然盯着自己的手,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这样反常的行为自然也吸引了胧,他走过来,和松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我失明了。”良久,阿梨才抬起头,用无法聚焦的眼眸看向他们,但因为看不见,所以并没有找到他们的方向。

    少女的声音很淡定,就好像在说不起眼的事一样。

    胧不理解,却和松阳面色凝重起来。

    仿佛有东西摔落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女孩的皮肤也莫名其妙的崩裂,一寸寸爬满她的全身,殷红的血珠从伤口里流出,划过白皙的皮肤落到干净的外卖服上。

    红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危机,不安的在仅有的完好皮肤上面乱爬。

    大量的鲜血溢出,只是短短几秒,就在少女身体各处绽放出鲜红的花。

    刺目的红。

    一瞬间,松阳感觉自己的瞳孔都要被阿梨的血染红了,被面前的景象惊得愣了片刻,然后一言不发的抱起阿梨往任意门奔去。

    他要带阿梨去龙脉。

    胧不知道发生什么了,阿梨又为什么突然失明流血,只是跟着松阳奔跑。

    “我好像流血了。”

    直到说出来,阿梨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已经发不出来了,只有微末气音。

    喉头发痒,她忍不住咳了两声,却呕出一大滩鲜血。

    有些颠簸,还有皮肤上有东西滑落的痒感,阿梨想,自己大概是流血了吧……

    她的痛感并不强烈,或者说,她的疼痛阈值已经被拉的很高了,这样的疼并不能引起她的注意,但身体为何这样疲软?

    视线是一片黑暗,阿梨有一个很不真实的想法,梦里的伤害,好像投射到现世了。

    虚弱,同那日在外太空时的虚弱一模一样,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

    困倦,难以遏制的困意附上她的眼皮与大脑,催促着她闭上眼睛去拥抱黑甜。

    空白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他追逐的终焉到底是何模样?

    死亡又是何模样?

    会像此时的黑暗吗?

    “没事的阿梨,别睡,想想土方先生!”松阳语气里难得带了些着急,一种难言的慌乱填满了他的心间,催促着他快点跑,仿佛慢一点,阿梨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土…方?”阿梨的声音茫然,有一瞬间,她甚至想不起来土方是谁?那个已经镌刻在她灵魂上的名字也有了一瞬的模糊。

    阿梨连她最在意的人都反应不过来了,胧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看向老师,却看见老师本该清澈的银灰瞳孔多了抹红色。

    胧皱眉,应该是反光吧……

    松阳在地图上找到那个他曾发现的定位,回头嘱咐胧:“胧,你先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很快回来。”

    说完,也不等胧反应推开门从高空跳了出去。

    “喂!你们没带降落伞啊!”

    胧的声音在空中飘散,又很快消失。

    他大概能理解,阿梨是出了什么事,但老师是不是有些过于着急了?都没定位好就跳下去了,这可是万米高空啊——

    因为外面的压强比世界内低,世界里的树木都被突如其来的强风吸的哗哗作响,飞沙走石,不断的往外砸去。

    胧躲在一边,他刚刚差点被一个石头给砸出去了。

    伸手试图关门,结果发现他再怎么用力都关不上,原本胧还以为是因为门太重了,后来想到老师和女魔头轻轻松松开关门的样子,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这门,别不是认人吧?

    松阳抱着阿梨坠落着,有点后悔自己没定好坐标,虽然正下方就是龙脉,但这样坠落下去他也会“死”一次的吧。

    就算阿尔塔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受了非常严重的伤,也只是短暂的失去行动能力。

    但是阿梨……

    高空之上太阳毫无保留的的照射着他们,带来灼热的温度,刺的他睁不开眼。

    松阳不敢保证每一个阿尔塔纳都如他那般,只是自己垫在下方,紧紧抱住了怀里的血人。

    ……

    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山村中,有一颗巨大的榕树,它的主干有五人合抱粗,树冠翠绿而茂盛,就像一个上了年纪但依旧精神奕奕的老人,阻挡着烈日,庇护着这个山村的人,带来百十米的阴凉。

    最神奇的地方是这棵榕树根部有一个洞,洞里有一眼泉水。

    没人知道,这处泉水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只以为这里连通着地下水,才会涌出汩汩清泉。

    离地面越来越近,在恐怖的重力加速度下,松阳闭上眼睛等待被榕树繁茂的枝叶刺穿身体。

    “风……”

    怀里的阿梨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手,松阳只觉得自己停止降落。

    榕树叶在风的作用下轻轻摇晃着,摩擦着他的背,有些痒,也让他浮于半空。

    倏的,那托举着他的风骤然消失,松阳坠落着,在树干间滚落时努力的护住阿梨,最后和阿梨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嘶。”有榕树的缓冲,他们并没有受多大的罪,也不顾周围山民们对他们“天降”的震惊,松阳重新抱起阿梨走向榕树根处的泉水小洼,将阿梨放入小洼中。

    仿佛游鱼入水,一沾泉水阿梨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伤口也在恢复,只是头发……不知道是不是松阳的错觉,阿梨的发色变淡了。

    水中的少女渐渐睁开眼睛,灰蓝的眼睛逸散着点点星光,如蒙碎金,荡漾在水里的血液仿佛有自己的思想般,重新回到她的身体,就像一只渐渐被棉花填充满的布娃娃,力量重新充盈她全身。

    眼前黑暗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缕光,然后周围的一切都渐渐的从模糊变成明晰。

    她忍不住伸手,接住从树叶缝隙间漏出来的一缕光。

    明明只过去了几十分钟,她却仿若隔世。

    阿梨不免想,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失明的人重新得到光明时,会是这样吗?

    眼珠下滑,阿梨看到垂首坐在泉水边上的松阳,他正看着她,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一开口,阿梨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声音沙哑极了。

    “为何你会没来由的受伤?身体里的阿尔塔纳能量又为何会变得如此稀薄?”以至于你差点没有恢复过来,在自己的母星上出事?

    松阳觉得有必要来一次刨根问底了,陪自己重新长大一次的幼驯染瞒了自己很多东西。

    土方先生一定不会想看到阿梨出事,他也是。

    阿梨心里已有答案,但她还不想说,有些事她自己都还没找到根节,就不要牵扯无辜的人进来了。

    “先回去吧,我还要去送外卖。”阿梨避重就轻,她浑身湿透了,想回去换身干爽的衣物。

    松阳:“……”

    在她即将走出这一小片泉水的时候,阿梨被一只大手重新扯回了水里,松阳速度极快的控制住阿梨的四肢。

    他知道阿梨的力气不输于他,所以巧妙的维持着阿梨不好发力的姿势。

    阿梨懵了一瞬,随即又惊又怒。

    “你!”

    她从来没想过松阳会突然对她出手,哪怕对方此刻没有伤害她,但阿梨依旧不可置信,还沉浸在“他居然会袭击我”的震惊中。

    “今天如果你不说,我便不会放走你。”

    松阳压在阿梨的背上,单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逃脱,另一只手轻柔的撩开粘在阿梨脸庞的湿发,表情却和动作恰恰相反,难得带了几分严厉和不容拒绝。

    “……”阿梨扭头,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但让脖子转180度还是过于艰难了,于是阿梨放弃回头,盯着水面不说话。

    “不想说吗?那我就和你耗着。哼,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在这里僵持个天荒地老也没什么,只是土方先生看你久不归家会不会多想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威胁我?”

    “不可以吗?既然用柔和的手段无法让我们好好沟通,那我只好上一些“稍微”暴力的手段了。”

    阿梨清楚松阳是一只实力强悍的狮子,哪怕平常表现的再怎么人畜无害,喜欢将肚皮露给自己,那也是一只狮子,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只狮子会将爪子伸向自己。

    阿梨沉默了,这个时候倒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知不觉间,一些事情在时间的纠缠下变成了一摊没法理清的烂账。

    “我们打一架吧。”阿梨躺在水里干瞪着眼:“你赢了,我会毫无保留。”

    “不要。”松阳果断拒绝。

    阿梨:“欸,欸欸——?”

    阿梨当即就要扭头却扭到了脖子,又躺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学会耍赖了?”

    松阳:“我一直都会,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阿梨愣愣看着眼前,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松阳震惊了。

    末了,阿梨只能憋出一句:“那你还挺能装。”

    “过奖。”松阳毫无羞耻的接下了,主动弯下身与阿梨对视,逐渐放开手。

    “告诉我吧,无论是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承担。”

    阿梨看见他真挚眼中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那双银灰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魔力,诱惑着她吐出真言。

    “好……我都告诉你。”

    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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