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日,朱父总算能打包了细软,顺利出院。都到车上坐着了,朱母还是没给他好脸色。

    到底碍着朱父抱恙,朱母翻着嘴皮子随便数落几句也就完了,中心思想也还是围绕朱父不该意气用事把蒋鹤贤给打了。

    朱父心知理亏,就干脆侧头一声不吭。

    朱母也就嘴上说说。要真让她去给蒋鹤贤登门道歉,她立刻沉着脸不肯。

    朱妏妏试探着父母的态度,没想到朱母敏感如斯,当即冲着朱妏妏质问:“你是站在哪边的,妏妏。这事说破天了也就是你爸急火攻心才不得已为之,咱们也非存心找茬去的,哪有我们做长辈的亲自道歉的理。”

    朱妏妏心下无声嘀咕母亲这几天神经敏感,可也知道她为自己操碎心,把屁股挪过去轻轻用手敲着朱母的肩背。

    她这便笑了笑,想掩饰过去:“我又不是这意思。那就我替你们去登门致歉去,总不能真当这事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若无其事。”

    朱父靠着旁边的沙发一直没做声,一听朱妏妏这话也不乐意,还忌惮着朱母这尊大佛,把原先想拔高的声音刻意放低了许多。

    他悄声说:“我那会冲动了,动手是不对,但也不能忽略当时蒋鹤贤说的那混账话单纯指责我的行径。”

    朱母正和朱父顾虑到一处去了,跷着腿就这么往朱妏妏这不重不轻望眼,神色在温和里藏着不善的锋机:“你爸这话说对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对做父母的会想到防贼防盗还需防个蒋鹤贤呢?”

    朱妏妏瞧出父母欲言又休的目光里藏着的未言明之意,那意思分明表示着决绝。

    表示着若让她两个当初知道,蒋鹤贤高三起就藏了贼心,铁定会就打断这人的腿,不叫他俩再见一次面。

    朱妏妏也知道正面和朱母顶嘴并非上策,顺手剥了手边的香蕉,想喂给朱母吃却遭拒绝。

    她只得自己低头拂开发丝,一口一口嚼了几下,才慢慢说:“若是现在蒋爷爷还在世,爸,你们还会毫无保留地在医院下去那一掌吗。”

    朱父显然噎了一下,瞅了瞅脸色愈发难看的朱母。

    他斟酌着摇头,然后冷着声用教育的口吻指着朱妏妏:“你这话是要指责我和你妈看人下菜碟了?”

    朱妏妏好不容易将喉头一小块香蕉肉消化吞咽了,方才抬起眼帘,左右巡视两人:“倒也不是这意思,对什么人做什么事本就正常。”她微顿了顿之后就连笑也有些勉强,“我就是替蒋鹤贤不值,身后没个能依靠的。才总被人看低了眼。”

    朱母瞬间犹如内心最不想人知道的低劣,被哗啦一声,毫不留情地撕得空洞洞的。

    停了好一会,她用手去覆盖朱妏妏的手掌:“那能怎么办,你让我爸祝福你们两个?笑话!现在各方人马都等着看咱家的丑事呢,就是为了面子,你们现在承认了,默认了这段关系,以后我也绝不会认他做女婿的。”

    朱妏妏扯了张纸巾,擦擦嘴角,不由得笑了一下用力弯起眼梢。

    这笑怎么看怎么都那么不对劲,像是苦苦维持着精心装设的大厦不让它分崩离析般艰难。

    她哪能不知道父母绝不会害自己这道理,当下就头微歪,靠在了朱母肩膀边,嘴边仍是微微挂着一抹瞧不出真心思的笑来。

    “谁想你们琢磨这么久远的事了,反正我多余的话也不多说了,再说那次吃饭他不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朱母未瞧她,大约是脸面上实在过不去也是害臊得很,半晌从鼻间轻哼一声当做回应:“等再见吧。要么你帮你爸了了此事。”

    朱父一叠声摆手,一下子从沙发上直起腰来看着倍儿精神:“别,别。我没觉得我那巴掌打错了,别说是他了,要我知道谈言民那小子也一直对你虎视眈眈,我照样打下去。”

    几日后,趁着周末休息的功夫,朱妏妏去外面的超市买有机蔬菜。

    又想起那天买了一大包吃的没送成,和蒋鹤贤知会了一声,就去他那转一圈。蒋鹤贤刚做了饭,请她留步一块吃。

    朱妏妏看眼时钟不觉疑问,这才四点他就做好饭准备吃晚饭了。

    蒋鹤贤将朱妏妏的米饭盛出来,也不坐下,靠着她的座位桌角沿道:“我晚上得出去吃饭,先提前垫点肚子吧,否则怕到那了喝太多,胃不舒服。”

    朱妏妏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本市鼎鼎有名的新闻界的某社长。

    她拾着筷子捡了一小片冬瓜,在嘴里嚼动:“你让我别喝,你自己倒是从不耽误一点。”她说着,将手放在蒋鹤贤右手那块戴表的手腕皮肤区域。

    她修剪得平整干净的指甲只涂了一层透明发亮的护甲油,因无贴甲片而显得整洁与脱俗。

    蒋鹤贤今日着了身休息的运动风宽松款套装,随意低眸,看着朱妏妏有意无意地在自己受过伤的右手摩挲,“不是我说笑,这要是放在一年前我都不敢想,你还有心疼我的这一天。”

    朱妏妏虽知道蒋鹤贤是在言笑,但他开口的一瞬,脸上仍是一僵。紧跟着嘴巴便干燥起来,连带着她的嗓音也因局促而紧迫不少。

    她只能强自镇压着心底那一阵漂浮不定的气息,缓缓吐出气去。

    伸手在他消肿了的脸侧轻碰,朱妏妏终是抬起睫毛瞧了瞧蒋鹤贤神色不显的脸:“那会儿我确实,对你过分了点。”

    蒋鹤贤有一阵都没言语。

    就在朱妏妏以为他勾起那段被她看轻而不愿再提及的往事,决定沉默之际。

    蒋鹤贤忽然弯下腰,一只手穿过她胳肢窝以下,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等朱妏妏反应过来,整个人一轻已经被蒋鹤贤抱到腿上,坐在了原位上。她用拳头挣扎未果。

    只能匍匐趴在蒋鹤贤的颈肩边,朱妏妏无力出声。

    “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你没必要为了一段曾经不圆满的感情而总想着耗费心神来填补那段残缺。有时候,不完美倒有余裕去怀念,你觉得呢。”

    蒋鹤贤的气息依旧那么平稳,他低下唇在朱妏妏纤软的后背衣料边沿轻嗅。

    他的眼神逐渐在朱妏妏看不见的地方,渐渐变得低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年前这段时间,我很想在床上要死你。”

    朱妏妏一时之间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奋力扭头,来瞧他的嘴唇看他张合的弧度,以此来辨识他最后低不可闻说的那几个危险字词:“你说什么?”

    蒋鹤贤抿唇,侧头不语。

    他片刻又恢复清明,“没什么,你当做没听见吧。”

    朱妏妏仍旧扭着脸,在他脸上使劲搓了两把。这时各种错综复杂的滋味萦绕在心头,变成一股乱麻花的感情。

    “你以后能别说这种粗俗的话吗,都变得不像你了。”

    蒋鹤贤舒展着眉头,嘴唇却紧绷成一条线,瞧不出轻松和淡然:“这么多年了还不许我有变化吗。”

    朱妏妏怔了怔:“可以,没人不让你不变。但是你不觉得刚刚那话太可怕了点吗。”

    朱妏妏确实很不适应曾经熟识不过的蒋鹤贤,如今依旧用她爱恋过的清冷嗓音,说一些不堪中耳的词句来。

    他刚刚在说什么。

    朱妏妏真没法想象蒋鹤贤是以什么心情,能明晃晃地在餐桌边就安然无事地说出来。

    若是在床第之间,或是调情蜜语里说些荤词也就罢了。朱妏妏不是不可以接受,反倒也乐意配合。

    可显然刚刚那么正式的场合蒋鹤贤不是在玩笑。也并非在与她暧昧周旋。

    说那话时的蒋鹤贤,与现在对话时一样正经。因此从他薄唇里吐露的字再风轻云淡,也难掩藏于其后的万钧惊雷。

    他的手依旧捧着朱妏妏的细腰,力道不轻不重掐了掐。

    蒋鹤贤声音低微:“你爸给我那巴掌我也甘心认了。以前读书的时候我确实没怎么肖想过这种事情,但是现在的我,受这一耳光也不委屈。”

    朱妏妏被他拉着手强行又在他那脸颊上抚摸,本想退缩,奈何一直由着他的劲道拉扯。

    好容易他松开了,自己的手心甫一碰触了蒋鹤贤的皮肤却又像黏附在一起,难以离开。

    她情急之下也失去平日的冷静,声音变得尖锐:“你别这么想成吗。”

    蒋鹤贤幽幽叹气,才像回过神来,摇摇头,将朱妏妏沾唇过的那一杯水一口倾尽,咂摸出点恢复理智的平静:“对不起,我应该是昏了神了。”

    朱妏妏略微蹙眉,瞧着他的脸。

    起伏不定地想了一想前些天发生的事。

    她低头在他脖子上抚慰般揉捏:“你怎么啦,是不是之前从公司下班和来找我的谈言民说了几句话,你心里不太舒服了。”

    蒋鹤贤仍是那副不言不语的模样瞅着朱妏妏。

    这让朱妏妏想起周五下班,碰巧在公司大厦外边,谈言民刚好从医院出来顺路转到她这来,聊了几句有关朱妏妏这段时日风波迭起的事情。

    以防别人瞧见,两人还颇有些鬼鬼祟祟,将车开到外边街道的清闲店面里去聊事。

    谈言民这人是真实诚,想法周到:“我一直找不到好时机找你聊聊,总想着你这段日子忙得很也不该打扰你,但又觉着不能对你被污蔑这事袖手旁观。”

    朱妏妏早已从谭琦玥那听说他为自己出身解释的事,按着他先付账的动作,将提前买单的钱付了。

    她才和他坐在旁边的桌对角,笑了笑。“我也正觉得没脸见你呢,这才好几天没跟你联系。”

    谈言民认真望了望她,口气沉着冷静透着点不予赞同的意味,抬起面前端来的咖啡轻轻啜了一口,方缓声:“我也是听我妈跟我说才知道这事的。你何错之有。我倒觉得你现男友不太负责,这么大事出来,也不出身声明几句。”

    朱妏妏觉出谈言民的矛头对准了不在场的蒋鹤贤,眉心堆在一处,渐渐没了声响。

    这几日市面上的新闻,几乎无一报道她们这件圈子里人人流传的这事。

    连财经专栏的花边新闻,也不曾对此有半点风声泄露。

    蒋鹤贤和朱妏妏就像被永远冰冻在密不透风的匣子下,始终没有出面表态一二。

    朱妏妏放下杯盏,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声:“谈言民,你这话不妥当,你还想我们怎么跳出来回应呢。难道要像被泼了脏水的人把衣服都脱下来证个干净清白,才好么。”

    谈言民鲜少见她把话说得这么重,不禁一摇头:“没想到你也有如此维护别人的一天,我知道我现在什么话都不中听,我还是不聊了。”

    他浅笑着转移话题,心思沉重却不愿表现在脸上一分一毫,“这几天我妈总念叨你,有心想给你打电话慰问,却顾着先前咱们两家的事没立场致电,吩咐我跟你转说。”

    朱妏妏也笑得腼腆,很有眼色地顺着谈言民从蒋鹤贤的话题挪开关注,权当给他个面子不再深揪。

    “我知道谈阿姨的心,以后总还有机会见着面的。”

    不料他们谈笑风生却又各怀心思地谈完这一场出门,朱妏妏就碰见在外头眯眼抽烟的蒋鹤贤。

    她当时就觉着蒋鹤贤出现在那奇怪得很,按下了心头的诧异,只简短招呼一声。

    蒋鹤贤却没置会,淡然瞧着朱妏妏还想维系他们三人之间的表面关系的模样。

    照以往,他自然也懂朱妏妏这种做什么都想各留一分情,日后好见面的想法。但那场合下,偏偏有股暗流涌动在他与谈言民之间来往。

    他拨开谈言民的肩膀,转到朱妏妏这头来。

    而后伸手将朱妏妏的肩膀轻揽。这是个很礼貌,却也不失亲昵的举动。

    一个表明主权意识的动作。

    谈言民再怎么样也是见识过生死人命和大风大浪的人,面不改色地伸出手来:“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再见一面。”

    朱妏妏心想这两人在自己家也确实见过不止一两次了,眼见有颗看不见的火苗在这两男人之间燃起,不太为妙。

    她就站出身拉着蒋鹤贤的手,很快松开,再看眼那端悄无声息的谈言民:“咱们站这也不太好,保不准有谁盯着我的梢呢。到时候又连累了你下水。”

    蒋鹤贤没让谈言民顺利接了朱妏妏的茬,微一挑眉,眯眼看着他被朱妏妏碰触一顺的肌肤。

    他走近一步,垂眸看着谈言民:“我原以为做医生的都是信守承诺的人,看来是我一味地把人往好里想了。”

    谈言民自恃身强体健,且自己个子也不矮,平视着面前变脸极快的蒋鹤贤:“有些误会吧?”他笑看着朱妏妏示意了一下,“妏妏你说得对,盯你梢的人无时无刻不在。你平时得多注意点。毕竟有些事情一直都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朱妏妏摆摆手说:“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夹枪带棒的了。”

    谈言民笑笑,有意无意看了眼沉脸的蒋鹤贤,不再多话。经过朱妏妏之后上了车,给她发去一条信息。

    朱妏妏至今还记得他在信息里如何提醒自己。

    就像现在,她两腿分开软绵绵地坐在蒋鹤贤的双腿上,想将他看到骨髓里企图看出真实的他:“蒋鹤贤……”

    蒋鹤贤抬起一边眉毛,安安静静地等她开口,结果没多久自己先说:“你不要提别人。”

    这一刻,朱妏妏就电光石火地想到谈言民那条信息——

    “妏妏,你不觉得你男朋友对你占有欲过强了点吗。你要小心他,我不觉得你们现在是健康的关系。”

    她的思绪回归当前男人清俊的脸庞。蒋鹤贤修长结实的双臂支撑在她头颈间。

    他的眼神落点即是她。

    朱妏妏小心抬脸,低下唇在蒋鹤贤嘴边轻啄:“那我不提了,你吃点饭吧。”

    回到家,朱妏妏当然不会跟谈言民深入聊这条信息的言外深意。那天阅完既焚,她也没回复。

    只隔了近一周,才按着朱母的意思,语焉不详地回了条感谢谈阿姨关心的信息。

    谈言民忙里抽闲,在手术室外看见这条讯息。正急着要消菌上手术台,也就没能及时理睬。

    大半天的开刀结束,他总算可喘口气。

    汗也来不及擦就先洗了手,将手套若干事物扔进垃圾桶,一个人坐在外边的长廊上翻阅手机讯息。

    他也没忙着再回朱妏妏一条,靠着墙,精神还很亢奋。

    在稍许体力回复的余韵里想到他以前和朱妏妏上学时的寥寥几次见面。

    无一不是在母亲和朱母的几次家庭聚会,兜风组局里见的那几次。除此外就是校园里的点头之交。

    他自幼没了父亲,心思便比常人更敏感。和朱妏妏都是双方母亲医院的同事嘴里,最为赞不绝口的别人家孩子。

    高考出分的那个暑假,他俩齐齐在庆功宴上被逗得满面通红。双目对视的那一刻,彼此都有着多年来的无奈和心领神会。

    谈母谈多了朱妏妏,从谈言民小学起便不厌其烦地在他耳根子边激励他,谈言民也隐隐知道了有这么位素不露面的女同学比他成绩还稳定。

    每次谈言民都觉发挥失常而暗自发恼,谈母就趁着寒暑假的功夫,安排他俩一张桌上写功课。

    每次他垂头丧气地回家,还得保持不在意输赢的镇定,谈母就拿朱妏妏说事。

    譬如她考试有多厉害,家教有多好,性子有多文静。谈言民屡屡都静默不语地听着母亲的鸡娃。

    等她长篇大论完了,谈言民才说一句:“前几天在学生会看见她了。”

    谈母一时微愣,还等着谈言民再多说几句。可儿子那已经没了下文。

    那时哪里知道羞涩而内向的谈言民,早在被谈母拿朱妏妏来比较开始,就逐渐会在意这个从未同桌同班的朱妏妏的动静。

    但他成绩优异,即便没在一个班上说过话上过课,也有机会在领奖台上并肩。

    即便不在一所学校也能在校外的一个夏令营活动。

    朱妏妏这人慢热极了,都说女孩子要比男孩子要早熟,她却不然。

    等谈言民感觉出,这只会跟在女同学人群中叽叽喳喳的朱妏妏有了少女情思,她身边早就出现一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同班男同学。

    而谈言民呢,仍只能盼着母亲多和朱家那位能说会道的阿姨多组几次饭局。

    然后在他俩被父母辈的大人们问三问四的时候,相互默契地看一眼。

    即便眼神的背后,是朱妏妏求助他两人都当木头人别说话的无声祈求,省得一开话匣子她就真别想清净了。

    谈言民从医院回到家,谈母正拿着个计算器啪嗒啪嗒按键。瞧谈言民在玄关换鞋,就赶紧趿拉拖鞋跑出来。

    她招呼了两声拍他的背,让他别换了:“刚几分钟前,我收到你朱阿姨的电话,说她家老朱不慎从寺庙的阶梯上滚下来,正进抢救室呢。”

    谈言民彻底停了所有动作。

    重压过后刚放松的大脑不由他再多懒怠,不自觉换上了在医院的口吻,迅速命令:“妈,你别按计算器了,现在赶紧换衣服和我出门去张望朱叔叔。”

    谈母都忘了身上还穿着家居服,一拍大脑埋怨自己:“我一心急都忘了。你朱阿姨刚刚给我打电话哭得都不能自已了,她家妏妏还在开会,手机关机了,她不知道给谁打电话。想来想去还是给我。我现在想着她家刚买了房子,万一你朱叔叔有个好歹,那些医疗费用钱,我们必须得帮衬着她们垫补一些。”

    谈言民平日多遇事不慌的一人,这时候频频看手表催促母亲:“妈你别念叨了,快点吧。我再给朱妏妏打电话,看她能不能接。”

    谈母也顾不得穿得好不好看了,随便披件羊绒大衣,就拿着包跑出来。

    她一边擦汗一边道:“你说朱家最近怎么总碰这遭子霉事,别是和谁犯了冲了,遇到水逆。这阵子不是妏妏那事出来,就是这人命关天的糟心事。妏妏也是个可怜的。我待会儿见了她必须搂怀里好好宽慰一番,哪个不要脸的东西敢背后给她摆那谱,当我们这些瞧着她长大的人都是吃素的么。”

    她一时心慌一时心急,扭头又想进屋:“我刚算到一半的纸我得拿过来,我们家也没几个钱,全凭你那点薪水撑着场面。”

    谈言民哪还管得了这些,看她动作慢也拗不过,就穿着鞋直接跑进去,把她那按计算器写出来的纸张塞进衣袋。

    他随即拉着谈母一手挡着电梯,一手按负一层键:“先走吧,问问她们在哪个医院,我估摸着就是她们小区那个附近的医院。我先和我们医院的同事联系联系,我们那器械先进点,各方面人手有齐全。大不了待会等朱叔叔好转,就直接给他转院到我们那,有我在,万事也好应付料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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