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暗流涌动
而收到消息，此时刚好赶过来的罗玉姜步子微微一顿，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只作不知，继续朝着这边而来。
吴老夫人抬了抬眼皮，继续道：“像这种奴大欺主的狗东西，要是不好好惩治惩治，若是要把我吴家百年来的清贵门风搞得乌烟瘴气的人，还不如早早歇去了的好。”
吴老夫人这些话，不可谓不重，她身后的几个姨娘都低下头，不敢吱声。
清贵门风？
真是可笑！
罗玉姜的指甲掐进肉里，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母亲说的是，这种奴才，确实留不得，该杀！”
“夫···夫人······”
被吴辰玺护卫一并拖过来的罗三婆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吴老夫人皱了皱眉，低头去看自己抱着的的小孙子，吴辰玺小小的一团，缩在她的怀里，动也不敢动。
吴老夫人心疼得紧，不悦地提醒了一句：“辰儿在这呢！”
“呵······”
罗玉姜轻笑出声，看向被她抱在怀里的吴辰玺，笑得温柔：“是啊，罗三婆，你得谢谢我们家辰哥，今天若不是他在场，你可就走不出去了。”
“谢谢！谢谢小少爷，谢谢小少爷！”
罗三婆立即调转了一下跪着的方向，向着吴辰玺的方向连连磕头。
吴辰玺的头又往祖母的怀里缩了缩，不敢去看罗玉姜的眼睛，明明她笑起来那么温柔，可他就是怕她，就好像那笑的背后藏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缩着缩着，吴辰玺看到了站在祖母后面的一个妇人，心里一下子被喜悦填满，一时间就忘了自己上一刻还慌乱的样子。他伸手环住了吴老夫人的脖子，下巴支在了她的肩上，对着站在祖母身后的妇人，开心地叫了一声：“娘！”
柳姨娘身子一僵，对着儿子轻轻摇了摇头，她虽是吴辰玺的生母，但辰儿叫她娘亲，却是于礼不合。
罗玉姜眼底闪过一抹戾色，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辰儿，过来。”
吴辰玺没有动，罗玉姜就在那里等着，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
柳姨娘抿了抿唇，走过去，牵起儿子的手：“来。”
吴辰玺乖乖的由着她牵自己到了罗玉姜跟前。
罗玉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辰儿，你不是在找娘吗？娘在这。”
吴辰玺下意识躲了一下，却被罗玉姜先一步捏住了脸蛋，手劲有些大，松开的时候，吴辰玺的右脸上留下了两个红红的手指印。
柳姨娘手上紧了紧帕子，细眉蹙起，看起来很是心疼。
吴辰玺瘪着嘴，模样看起来不太高兴。
罗玉姜又摸了摸他的头，而后站直身子，唇角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她眼神冷淡，迎着吴老夫人的目光，不惧不躲：“罗嬷嬷是我母亲给我的陪嫁丫鬟，要杀要罚，也只能是我们罗家来定。我回屋就休书一封，让人来把她带走。”
说到这，罗玉姜眸子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嘲讽：“毕竟，吴家的家风清贵，母亲日日诵经礼佛，想来是做不出什么打杀下人的事情来的。”
吴老夫人的唇角歪了歪，面上带了愠色，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老夫人，外面风大，要不，奴婢先扶着你回去休息吧？”
扶着她的喜鹊注意着她的脸色，适时轻声给了她一个台阶。
老夫人每每和夫人对上，总免不了唇枪舌战，偏偏又多时是老妇人被堵得哑口无言，这背后的暗流涌动，又有几个人能明了？
“罢了！罢了！别是我在这，还碍了别人的眼了！”
吴老夫人重重冷哼一声，沉着脸，喜鹊立即会意，扶着她就往来时路走去。
吴老夫人到走，都没给蒋湘一个眼神，直接将她视若无物。
罗玉姜笑了笑，牵起吴辰玺的小手：“来，辰儿，母亲带你去吃芙蓉糕。”
说罢，也不管吴辰玺是愿不愿意，径直拉着他就走了。
吴辰玺整个要哭不哭的表情，眼巴巴地回头望着柳姨娘，柳姨娘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用帕子遮了脸，肩头微微抽动。
吴承看着这一切，他也只能看着，罗玉姜路过他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爹……”
吴辰玺小嘴瘪着，眼巴巴地看着他，小手抓着他的衣摆不愿撒手。
吴承揉了揉太阳穴：“你不是爱吃芙蓉糕吗？你母亲那里有。”想了想，他牵上了吴辰玺的另一只手，“走，爹和你一起去。”
却在他刚牵上吴辰玺手的一瞬间，另一边的罗玉姜就松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吴辰玺顿时高兴了起来，他仰头，小声地问自己的父亲：“爹，我可以去找柳姨娘吗？”
“去做什么？你母亲要你去她那里吃芙蓉糕，别总是只知道玩！”
吴辰玺的小嘴一下子就撅了起来，但是吴承没看他，继续牵着他往云遥院走去。
“姨娘……”
吴悦儿走过来，挽住柳姨娘的手，柔声安慰：“姨娘宽心，父亲跟着弟弟去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愿如此吧。”
柳姨娘红着眼睛，望向吴承远去的背影，眼中的落寞难以遮盖，然后被吴悦儿挽着，往院子走去。
“姚姨娘，我们也走呗。”
“走！戏都看完了，不走，难道还留着喂蚊子吗？”
姚姨娘扭着水蛇腰，睨了一眼柳姨娘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呸！生了儿子又怎样？不还是得拱手让给别人养！”
“就是，瞧她刚生完那一段时间，神气得跟什么似的，哎呀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位被踢下来，改换她做主母了呢！”
“是啊，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倒是让我们姐妹两看了好大一场戏。”
“可不是嘛······”
剩下的两位姨娘也有说有笑地走了。
院子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只剩蒋湘主仆二人站在那里。
明明说的是她的事，但却又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小姐，老爷可能只是还在生气，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
蒋湘神色冷淡，原主痴傻，在这个家中一直都是个透明人，现在这个情况，是意料之中，反正，她也没想过要得到这些人的关注。
凭着记忆，蒋湘回到了属于原主的芳华院。
小院里堆了好些个杂物，其中最醒目的，当属堆在耳房前面的五个黑色的大箱子，灰扑扑的，红喜摸了一下，手上立马沾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咳咳······”
红喜疑惑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一时不察，被灰尘扑了满脸，顿时痛苦地咳嗽起来。
待灰尘散去，红喜看清里面东西的一刹那，尖叫出声。
“啊······”
蒋湘走过来，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只被剖了肚皮，里面内脏不见踪影的小动物，白色毛发上血迹斑斑，看上去还甚为“新鲜”。
她的眼神一凛，又去打开另外一口木箱，才一打开，一股刺鼻的腥味直冲人的天灵盖，定睛细看，里面是一只泡在血水里的，明明没有头，却依旧游得欢的黑鱼。
“这······这是什么东西······”
红喜惊恐的往后直退。
蒋湘拧眉，拿了旁边箱盖上的一根造型奇特的棍子，捅进血水里，拨动了一下这条鱼，黑鱼无惊无波。
“小姐！”
在红喜的尖叫声中，蒋湘的手探到了血水里，然后一把抓住那条兀自游着的黑鱼，把它抓了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条黑鱼并不是没有头，只是脑袋被腐蚀掉了，剩下的一点头骨，因为长时间被泡在血水里，竟开始有些泛红了起来。
【抑骨鱼。】
蒋湘脑海里浮出这三个字，随即就愣了一下，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明明前世她并没有和这些阴阳之事打交道，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
“小姐，你快放开！太脏了！”
红喜急切的叫声，将蒋湘的思绪拉了回来，罢了，总归是知道了，也不亏。
红喜端来了一盆水：“小姐，快把那东西扔掉，洗洗手！”
蒋湘依言，把黑鱼放了回去。得了‘水’的黑鱼，欢快得绕着箱壁游了一大圈。
这条鱼，会游到它浑身骨头都吸饱鲜血的那一刻，才会被迫结束生命。
是谁在她的院子里养邪物？
若她没猜错的话，这剩下没有打开的三个箱子里面，应该是黄皮、蛇，还有死婴，而那个白色带毛的动物，其实是狐狸。
在红喜的严厉监督下，蒋湘过了五次水，才被允许不用再洗了。
“这些箱子，是谁放在这里的？”
“奴婢也不知道。”
红喜摇了摇头，她刚才差点就被吓死了。
这些箱子古怪得很，单说她刚刚打开的这一箱，里面是满满的一箱子流动的血液，外箱上流出几条血痕，却没有半点流到地上。
“三妹妹。”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一个声音，方才她们进来的时候，院门并没有关，所以来人就直接走了进来。
蒋湘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身着一袭豆粉色蝶萃揽仙裙，身姿窈窕，梳着分髾髻，发间只插了一支茉莉玉簪，发尾处用红缨缠住。面容姣好，巧笑倩兮。
这是吴家二房的女儿——吴湘语。
吴湘语走了进来，目光在院中的杂物上停留片刻，唇角的弧度没有半分变化。
“三妹妹，我听说你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你。”
“二姐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吴家两房，小辈均以年龄大小排名。
“呵……”
吴湘语轻笑出声，慢悠悠地绕着蒋湘走：“三妹妹这暗讽人的手段，还需练一练，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不把辰玺引到庄子上去，现在这个时辰，三妹妹能自己想办法回来吗？”
“按你的意思，我得谢谢你？”
蒋湘唇角挑起一抹笑，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那是谁引福东海到壁水亭的？你想做什么？毁了我的清誉？”
吴湘语停住脚步，幽幽地叹了口气：“三妹妹你现在年纪小，不懂这世间险恶，你得知道，人更多的时候，只能做无可奈何的举动。”
“这么说，全是吴潇儿逼着你的，逼着你给我下套？她这次的手段可比以前高了不少，是不是向你学的？”
蒋湘眸里是毫不遮盖的讽刺，吴湘语未免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原主一直不愿意亲近这个府里唯一对她表现出“善意”的人，就是心智有缺陷的她，也知道要远离吴湘语。
吴湘语转过身来，一双美眸定定地看着蒋湘，良久才幽幽开口：“三妹妹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吴衫心智不全，平日里总是木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还容易发脾气，偶有清醒的时候，却又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只要有一点草动，就能把她吓个半死。
大伯母曾叫人去找过大夫来看，大夫只说她是在娘胎里受了惊，出生时又带了癫痫。并且很隐晦地表示过，可能日后这个孩子，脑子方面会有些缺陷。
按现在来看，吴衫的病是好了？
“看来三妹妹是要回府中住了，虽然潇妹妹不会同意，但我相信，三妹妹有自己的办法。”
“办法我自是有的，但不是有些人要急着来给我送点子吗？”
这个原主二叔从外面认养回来的外室生的女儿，却能过着和嫡女一般的生活，其中的手段可想而知。
吴湘语唇角依旧挂着笑，脸上半点异色也无，倒是唇角的梨涡打从进了芳华院，就没有消失过：“原本是要送的，只是我现在觉得，三妹妹是不需要了。”
说罢，她起身就要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道：“哦，对了，我听说，潇妹妹明日就要回府了，但也说不定更快呢。”
说着，吴湘语那一双如碱水般的秋眸就弯成了月牙，显得十分高兴。
“这么喜欢看热闹，就不怕引火烧身吗？”蒋湘冷淡出声。
“怕？我只怕这火，烧得不够旺。”
吴湘语轻扬了一下眉毛，笑意嫣然。
吴老夫人抬了抬眼皮，继续道：“像这种奴大欺主的狗东西，要是不好好惩治惩治，若是要把我吴家百年来的清贵门风搞得乌烟瘴气的人，还不如早早歇去了的好。”
吴老夫人这些话，不可谓不重，她身后的几个姨娘都低下头，不敢吱声。
清贵门风？
真是可笑！
罗玉姜的指甲掐进肉里，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母亲说的是，这种奴才，确实留不得，该杀！”
“夫···夫人······”
被吴辰玺护卫一并拖过来的罗三婆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吴老夫人皱了皱眉，低头去看自己抱着的的小孙子，吴辰玺小小的一团，缩在她的怀里，动也不敢动。
吴老夫人心疼得紧，不悦地提醒了一句：“辰儿在这呢！”
“呵······”
罗玉姜轻笑出声，看向被她抱在怀里的吴辰玺，笑得温柔：“是啊，罗三婆，你得谢谢我们家辰哥，今天若不是他在场，你可就走不出去了。”
“谢谢！谢谢小少爷，谢谢小少爷！”
罗三婆立即调转了一下跪着的方向，向着吴辰玺的方向连连磕头。
吴辰玺的头又往祖母的怀里缩了缩，不敢去看罗玉姜的眼睛，明明她笑起来那么温柔，可他就是怕她，就好像那笑的背后藏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缩着缩着，吴辰玺看到了站在祖母后面的一个妇人，心里一下子被喜悦填满，一时间就忘了自己上一刻还慌乱的样子。他伸手环住了吴老夫人的脖子，下巴支在了她的肩上，对着站在祖母身后的妇人，开心地叫了一声：“娘！”
柳姨娘身子一僵，对着儿子轻轻摇了摇头，她虽是吴辰玺的生母，但辰儿叫她娘亲，却是于礼不合。
罗玉姜眼底闪过一抹戾色，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辰儿，过来。”
吴辰玺没有动，罗玉姜就在那里等着，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
柳姨娘抿了抿唇，走过去，牵起儿子的手：“来。”
吴辰玺乖乖的由着她牵自己到了罗玉姜跟前。
罗玉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辰儿，你不是在找娘吗？娘在这。”
吴辰玺下意识躲了一下，却被罗玉姜先一步捏住了脸蛋，手劲有些大，松开的时候，吴辰玺的右脸上留下了两个红红的手指印。
柳姨娘手上紧了紧帕子，细眉蹙起，看起来很是心疼。
吴辰玺瘪着嘴，模样看起来不太高兴。
罗玉姜又摸了摸他的头，而后站直身子，唇角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她眼神冷淡，迎着吴老夫人的目光，不惧不躲：“罗嬷嬷是我母亲给我的陪嫁丫鬟，要杀要罚，也只能是我们罗家来定。我回屋就休书一封，让人来把她带走。”
说到这，罗玉姜眸子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嘲讽：“毕竟，吴家的家风清贵，母亲日日诵经礼佛，想来是做不出什么打杀下人的事情来的。”
吴老夫人的唇角歪了歪，面上带了愠色，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老夫人，外面风大，要不，奴婢先扶着你回去休息吧？”
扶着她的喜鹊注意着她的脸色，适时轻声给了她一个台阶。
老夫人每每和夫人对上，总免不了唇枪舌战，偏偏又多时是老妇人被堵得哑口无言，这背后的暗流涌动，又有几个人能明了？
“罢了！罢了！别是我在这，还碍了别人的眼了！”
吴老夫人重重冷哼一声，沉着脸，喜鹊立即会意，扶着她就往来时路走去。
吴老夫人到走，都没给蒋湘一个眼神，直接将她视若无物。
罗玉姜笑了笑，牵起吴辰玺的小手：“来，辰儿，母亲带你去吃芙蓉糕。”
说罢，也不管吴辰玺是愿不愿意，径直拉着他就走了。
吴辰玺整个要哭不哭的表情，眼巴巴地回头望着柳姨娘，柳姨娘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用帕子遮了脸，肩头微微抽动。
吴承看着这一切，他也只能看着，罗玉姜路过他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爹……”
吴辰玺小嘴瘪着，眼巴巴地看着他，小手抓着他的衣摆不愿撒手。
吴承揉了揉太阳穴：“你不是爱吃芙蓉糕吗？你母亲那里有。”想了想，他牵上了吴辰玺的另一只手，“走，爹和你一起去。”
却在他刚牵上吴辰玺手的一瞬间，另一边的罗玉姜就松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吴辰玺顿时高兴了起来，他仰头，小声地问自己的父亲：“爹，我可以去找柳姨娘吗？”
“去做什么？你母亲要你去她那里吃芙蓉糕，别总是只知道玩！”
吴辰玺的小嘴一下子就撅了起来，但是吴承没看他，继续牵着他往云遥院走去。
“姨娘……”
吴悦儿走过来，挽住柳姨娘的手，柔声安慰：“姨娘宽心，父亲跟着弟弟去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愿如此吧。”
柳姨娘红着眼睛，望向吴承远去的背影，眼中的落寞难以遮盖，然后被吴悦儿挽着，往院子走去。
“姚姨娘，我们也走呗。”
“走！戏都看完了，不走，难道还留着喂蚊子吗？”
姚姨娘扭着水蛇腰，睨了一眼柳姨娘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呸！生了儿子又怎样？不还是得拱手让给别人养！”
“就是，瞧她刚生完那一段时间，神气得跟什么似的，哎呀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位被踢下来，改换她做主母了呢！”
“是啊，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倒是让我们姐妹两看了好大一场戏。”
“可不是嘛······”
剩下的两位姨娘也有说有笑地走了。
院子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只剩蒋湘主仆二人站在那里。
明明说的是她的事，但却又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小姐，老爷可能只是还在生气，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
蒋湘神色冷淡，原主痴傻，在这个家中一直都是个透明人，现在这个情况，是意料之中，反正，她也没想过要得到这些人的关注。
凭着记忆，蒋湘回到了属于原主的芳华院。
小院里堆了好些个杂物，其中最醒目的，当属堆在耳房前面的五个黑色的大箱子，灰扑扑的，红喜摸了一下，手上立马沾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咳咳······”
红喜疑惑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一时不察，被灰尘扑了满脸，顿时痛苦地咳嗽起来。
待灰尘散去，红喜看清里面东西的一刹那，尖叫出声。
“啊······”
蒋湘走过来，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只被剖了肚皮，里面内脏不见踪影的小动物，白色毛发上血迹斑斑，看上去还甚为“新鲜”。
她的眼神一凛，又去打开另外一口木箱，才一打开，一股刺鼻的腥味直冲人的天灵盖，定睛细看，里面是一只泡在血水里的，明明没有头，却依旧游得欢的黑鱼。
“这······这是什么东西······”
红喜惊恐的往后直退。
蒋湘拧眉，拿了旁边箱盖上的一根造型奇特的棍子，捅进血水里，拨动了一下这条鱼，黑鱼无惊无波。
“小姐！”
在红喜的尖叫声中，蒋湘的手探到了血水里，然后一把抓住那条兀自游着的黑鱼，把它抓了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条黑鱼并不是没有头，只是脑袋被腐蚀掉了，剩下的一点头骨，因为长时间被泡在血水里，竟开始有些泛红了起来。
【抑骨鱼。】
蒋湘脑海里浮出这三个字，随即就愣了一下，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明明前世她并没有和这些阴阳之事打交道，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
“小姐，你快放开！太脏了！”
红喜急切的叫声，将蒋湘的思绪拉了回来，罢了，总归是知道了，也不亏。
红喜端来了一盆水：“小姐，快把那东西扔掉，洗洗手！”
蒋湘依言，把黑鱼放了回去。得了‘水’的黑鱼，欢快得绕着箱壁游了一大圈。
这条鱼，会游到它浑身骨头都吸饱鲜血的那一刻，才会被迫结束生命。
是谁在她的院子里养邪物？
若她没猜错的话，这剩下没有打开的三个箱子里面，应该是黄皮、蛇，还有死婴，而那个白色带毛的动物，其实是狐狸。
在红喜的严厉监督下，蒋湘过了五次水，才被允许不用再洗了。
“这些箱子，是谁放在这里的？”
“奴婢也不知道。”
红喜摇了摇头，她刚才差点就被吓死了。
这些箱子古怪得很，单说她刚刚打开的这一箱，里面是满满的一箱子流动的血液，外箱上流出几条血痕，却没有半点流到地上。
“三妹妹。”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一个声音，方才她们进来的时候，院门并没有关，所以来人就直接走了进来。
蒋湘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身着一袭豆粉色蝶萃揽仙裙，身姿窈窕，梳着分髾髻，发间只插了一支茉莉玉簪，发尾处用红缨缠住。面容姣好，巧笑倩兮。
这是吴家二房的女儿——吴湘语。
吴湘语走了进来，目光在院中的杂物上停留片刻，唇角的弧度没有半分变化。
“三妹妹，我听说你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你。”
“二姐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吴家两房，小辈均以年龄大小排名。
“呵……”
吴湘语轻笑出声，慢悠悠地绕着蒋湘走：“三妹妹这暗讽人的手段，还需练一练，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不把辰玺引到庄子上去，现在这个时辰，三妹妹能自己想办法回来吗？”
“按你的意思，我得谢谢你？”
蒋湘唇角挑起一抹笑，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那是谁引福东海到壁水亭的？你想做什么？毁了我的清誉？”
吴湘语停住脚步，幽幽地叹了口气：“三妹妹你现在年纪小，不懂这世间险恶，你得知道，人更多的时候，只能做无可奈何的举动。”
“这么说，全是吴潇儿逼着你的，逼着你给我下套？她这次的手段可比以前高了不少，是不是向你学的？”
蒋湘眸里是毫不遮盖的讽刺，吴湘语未免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原主一直不愿意亲近这个府里唯一对她表现出“善意”的人，就是心智有缺陷的她，也知道要远离吴湘语。
吴湘语转过身来，一双美眸定定地看着蒋湘，良久才幽幽开口：“三妹妹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吴衫心智不全，平日里总是木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还容易发脾气，偶有清醒的时候，却又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只要有一点草动，就能把她吓个半死。
大伯母曾叫人去找过大夫来看，大夫只说她是在娘胎里受了惊，出生时又带了癫痫。并且很隐晦地表示过，可能日后这个孩子，脑子方面会有些缺陷。
按现在来看，吴衫的病是好了？
“看来三妹妹是要回府中住了，虽然潇妹妹不会同意，但我相信，三妹妹有自己的办法。”
“办法我自是有的，但不是有些人要急着来给我送点子吗？”
这个原主二叔从外面认养回来的外室生的女儿，却能过着和嫡女一般的生活，其中的手段可想而知。
吴湘语唇角依旧挂着笑，脸上半点异色也无，倒是唇角的梨涡打从进了芳华院，就没有消失过：“原本是要送的，只是我现在觉得，三妹妹是不需要了。”
说罢，她起身就要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道：“哦，对了，我听说，潇妹妹明日就要回府了，但也说不定更快呢。”
说着，吴湘语那一双如碱水般的秋眸就弯成了月牙，显得十分高兴。
“这么喜欢看热闹，就不怕引火烧身吗？”蒋湘冷淡出声。
“怕？我只怕这火，烧得不够旺。”
吴湘语轻扬了一下眉毛，笑意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