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名者——柳玉琼,碧青纱!”话音刚落,满场红彩飘扬,不知何人先起的掌声,一时间声如雷鸣,柳玉琼立于场中,这一局她胜了从前,胜得满堂喝彩,胜得精彩绝伦,楚潇潇一把抱住她,“玉琼,我就知道!你该是这头名!”

    “郎君!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啊——整整十番!一千两呐!”杨驹差点让织女坊炸了开来,引得众人纷纷寻声而望。

    “军法,你逃不掉了。”晏舟的不想声张让杨驹这么一喊直接前功尽弃。

    晏舟面上虽笑,但杨驹见到的是他家郎君这如春风的面庞下的恶狼相,吓得他浑身一激灵,立马小声了些。

    “不过给吴瑶那五两又是什么意思?既早知她不是胜者,又何必浪银钱?”

    “调胜率。”晏舟见他是真不知道,才开了金口,顺便将这丢人的先给打发走,“买布的一千两回来了,还不快去收钱,你下次再这么蠢,当心我替你阿父行家法。”

    杨驹一溜烟就跑了。

    “主家!小女有冤!我这纱有人故意做了手脚!”忽然,苏远听被人扯住了衣角,低头一看正是吴瑶。

    “都是那柳玉琼所害!她故意教我技艺,却暗中使坏,致使我输了会试!”柳玉琼见吴瑶如此模样,又看见苏织嬷脸上的慌张,怕是吴瑶走投无路,开始狗急跳墙了,她又何必再留情面,“吴织娘何出此言?我既已是头等,又何故害你,于我何益?”

    “因为你恨我!你要将我赶出织女坊!”柳玉琼缓步走到吴瑶身边,那跪地嘶吼的嘴脸让人恶心,这反咬一口的功夫当真粗劣。

    “我恨你?我该恨你什么?恨你在织女坊带头欺我,孤鼓动众人远离我?屡次抢我功劳,窃我记忆,处处为难吗?”柳玉琼的语气出奇地平静,就像在陈述旁人经年的痛苦而已,可这些是她切身体会过的,如今说来,却心无波澜,毕竟痛已受了,就算提了又有何益。

    “你,你胡言乱语!我,我没有!”吴瑶朝苏远听拼命摇着头,嘴上却早已言语不清,活像个疯子。

    “若你欺我至此,我又教你技艺,你又何能信?吴瑶,你此番窃我技艺,却弄巧成拙,眼下还在这倒打一耙,我不欲与你纠缠。”柳玉琼步步紧逼,她要吴瑶亲口说出来,“你背后究竟何人指使?”

    可说时迟,那时快,苏织嬷直接上前拉开了吴瑶。

    “快来人啊!这织女拉下去,逐出织女坊!”说时迟,那时快,苏织嬷直接上前拉开了吴瑶,她很快将人拖下,不给人任何犹豫的机会。柳玉琼见吴瑶张口欲言,却在触及苏织磨眼神的那一刻哑了声,柳玉琼没料到,到了此刻吴瑶也不愿供出苏织嬷。

    苏远听才反应过来,他看向柳玉琼,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先稳住场面,毕竟看热闹的人可不少,若此事传出去影响不好。

    “苏家出了如此品德败坏之人,是苏某的不查之错,往后苏家所有织坊都再不收此人,望抚州各家织坊周知!”这一言所出,吴瑶往后便是彻底没了活路,抚州没人敢再就用她,就如同柳玉琼的前世,苏织嬷师徒二人因碧青纱一事在苏家彻底站稳了脚跟,只手遮天,让柳玉琼无处可去。如今,她将这报应重还给应得的恶人。

    “且不言其他,今日是我苏家之幸,出了新纱,乃是柳玉琼,柳织娘所织,此纱名唤碧青纱,不日将奉上御前,我和诸位同喜。那今日午宴便在我苏府一聚!我苏远听做东,还望各位捧场!”苏远听是会做人情的,很快便岔开了话题。

    今日来织女坊的不乏布商,柳玉琼这一试可在抚州有了响亮的名头,谁人不想结识请见,苏远听这一午宴既给了他人机会,又宣告了主权,柳玉琼是他苏家的人,此后“柳玉琼与碧青纱”几字便再与苏家分不开了。

    晏舟很快起身,他此刻又与其他人割离开来,众人都下楼围在了柳玉琼的身旁,而他一人孤身立于楼阁,只是远远望向她。他总觉得这柳织娘的气魄太过游刃有余,活像是从深宫算计里活着走出来的人,如此城府,实在不像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八芳华左右的小娘子。

    “走。”

    “郎君,我们不去赴宴么?”杨驹看了一上午的会试,肚子早就空了。

    “你还想着快活?苏家人刚说这批纱要进奉御前,而皇帝的人又对恰好在此,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找暗桩,查。”晏舟一步一局,杨驹只管奉命。

    会试过后便是休沐,柳玉琼辞了苏远听后,便乘着苏家给她派的马车随楚潇潇先回了家。

    “阿母……”柳玉琼这一声阿母再说出口,已恍然如梦,这院落房屋仍旧记忆深刻。她日思夜想,相依为命十七年的奶娘,竟还能再见。

    “琼儿,琼儿,回来了!”屋里走出一位妇人,花白的发丝已有半头之多,看起来颇为沧桑。

    柳玉琼再也迈不动一个步子,奶娘走来一把抱住她,柳玉琼哑着嗓子,半天却只从眼里流出来泪言来,她将自己埋在奶娘的脖颈上,呜咽的声音缓缓传出。

    “哎呦,我的琼儿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只是,太想阿母了,只是在织女坊里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恍若经年未见阿母。” 柳玉琼将经年的思念化作拥抱,恨不得此刻再慢些,她竟真得再见了她的阿母。

    “你身体可还好?若有什么事叫邻居婶婶去苏家织坊知会我一声,我立马回来,不用担心,我将一切都打点好了,阿母,琼儿如今已有了能护你的能力。阿母……琼儿好想你。”柳玉琼前世每每合眸时,浮现的皆是奶娘的面庞,她不想再让悲剧重演。

    她前世被人打出了苏家织坊,濒死之际被皇帝的人救回,连日入了京中养伤,待到回神时,柳玉琼才求皇帝接回奶娘,没成想却等到了奶娘因突发急病,死于途中的消息。

    “阿母无事,只要琼儿好好的,阿母做什么都好,琼儿如今长大了,阿母很开心。”可惜柳玉琼还有要紧的事要办,约定办完事情后会尽快回来陪她后便随楚潇潇去了她家,楚潇萧家中尚有一些家业,虽不算富裕,但比之柳玉琼可好上不少,至少家中有余房可供客人留宿。郑愈早得了她们回来的消息,早早地便在门口迎二人。

    “表哥,你倒是头一次迎我。”楚潇潇话里有话,分明是在揶揄他。

    柳玉琼心中想事,没有反应,郑愈倒是为之坦然:“世上难有柳织娘如此品形相貌之人,我欲结友,有何不可?”柳玉琼面上这才有了动静,此话似乎有些熟悉,就像她曾几何时也听旁人讲过一般。

    “实不相瞒,我对郑医师也一见如故。”柳玉琼不是恭维,她是真有此感,就像冥冥之中的缘分一般,她没多想。

    “哎呀你们俩,进去说好了,何必在这闲话?”楚潇潇一面推着柳玉琼,一面回头招呼她哥。

    “郑表哥,唤我玉琼就好。”柳玉琼已改了口,同楚潇潇一般唤他。

    “如此,你答应了。”郑愈是不常笑的,听了柳玉琼的话后却嘴角轻扬。

    “你腕处伤,并不深,此药外敷一月,便可痊愈,以后织丝莫要过度了,切记。”楚潇潇也帮着接话,“我帮你看着。”

    柳玉琼一笑,转而从衣袖中拿出一包香囊。

    “郑表哥,我想求你查一查这其中来历。”

    “安神香?你怎会有此物?”郑愈解开香囊,轻轻扇闻便知是安神香。

    柳玉琼将有人欲害她之事如实告知,楚潇潇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将平时一副不管闲事的郑愈听得是面色一沉。

    “我猜此背后还有些隐情,还烦郑表哥费心了。”

    “你日后小心,我定帮你查清此事。”

    “郎君,苏家近年要的卷宗都在这里了,这苏家祖上家业丰厚,积产不少,而今却日渐没落,这其中非经营不当足以解释,怕是苏家自己人有猫腻。”晏舟沉默,这皇帝果真有这么闲派人来查苏家这档子事吗?

    “苏家产的是布帛,相较于盐铁银,确实更容易走私贩卖,不过连苏家自己人都没发现端倪,他们又是哪来的先见之明?”杨驹说得不错。

    “继续查。”晏舟虽心有不妙,但不管皇帝的目的是什么,这件事都牵扯不少,往后做个借口把柄也好。

    “不过世子,你怎么在抚州还有宅邸?”杨驹这才有空四周走走看。

    “我阿母从前给我购置的,说是备下的聘礼。”晏舟一顿,接着往下说,“可惜没曾想我后来久在边关,这宅子无用便被我用来培养暗桩了。”

    杨驹自觉气氛不对闭了嘴,乖乖止住了不安分的腿脚。

    “世子,查到一个可疑的苏家人。”杨驹一回神,暗桩就从天而降,杨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晏舟便起了身拔腿就走。

    “医馆?”杨驹看见一个嬷嬷走了进去,神情倒不紧张,不像是苏家有人病了。

    “没病进去,必有惹人生疑,郎君,要不你……”

    “我正有此意。”杨驹一声哀嚎被迫咽了下去,额头上很快浮起了红彤彤的大肿包,晏舟暗自勾唇,拉着杨驹就光明正大地入了医馆。

    “来人,急诊。”晏舟扔下一袋银子,一副不缺钱的样子,掌柜的的正与苏家嬷嬷往里进时,被这一番打扰寻声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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