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昏暗灯光下,女子悠扬婉转地吟唱着:“But only love can say,try again or walk away,But i believe for you and me,the sun will shine one day......”

    一曲完毕,底下掌声雷动,女子起身走到舞台中央,向底下观众鞠躬致谢。

    抬起头的瞬间,才发现原来是一位美人,不过美人的表情有点冷淡。目光往上,双眸却像暖玉般水润沁人,中和了这股冷感。

    后台,老板苏玉看着递交到手中的辞职信,吸了一口右手指夹着的香烟,待缓缓吐出烟雾以后,才开口:“宋暖,你想好了,我这里可不会接收你三次。”

    “嗯。”

    清冷十足的声音响起。

    关奇推开三楼办公室的门,屋内烟雾缭绕,模糊能看到一道身影。

    他熟练地推开旁边的窗户,一面调侃道:“谁又惹到你了,气这么大?”

    苏玉未回答他,只是侧了侧身,让自己靠坐得更舒服一些。

    面对她的态度,关奇不但不生气,还笑眯眯地落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美人生气不理人依然是美人。

    待接过苏玉递过来的辞职信,关奇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宋暖这是什么意思?”

    “这都第几次了,又是为了那个男人!”

    一副咬牙切齿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苏玉懒懒地伸手拿过桌面上的香烟,漂亮的手指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来。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由她做起来格外的好看。

    关奇闭上双眼默念“一切都是虚妄,别被表象迷惑。”

    “各有各命,未到荼蘼花事了罢了。”

    苏玉红唇轻启,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这声感叹不知是为记忆里的人,还是宋暖。

    “要不我去找她说说?”

    短暂思考后,关奇提出建议。

    苏玉摇头表示不赞同。

    2.

    深夜,昏暗悠长的巷弄里穿梭着一道优美的身影,路过之处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几经辗转,终于在一道门前停住,右手指曲起轻敲房门。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透过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一张夺目的脸,不过在看清楚来人后,马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甚至做出了关门的动作。

    宋暖及时伸手制止,注视着他漆黑的双眼,“我辞职了。”

    “所以呢?”对方一脸无所谓答。

    宋暖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双脚不自觉地向前移了两步,“你说的,我辞职,我们就重新开始。”

    对方像是看到了白痴,“我随便说的搪塞话,你也信,脑子呢?”

    说完直接关上了门。

    留下宋暖在漆黑的夜里,这情景像极了曾今。

    她固执地继续敲门。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关闭的房门岿然不动。

    有眼泪不断掉落下来。

    “阿默,你不能这样对我。”

    像是走到末路的旅人,发出的最后一声嘶喊。

    3.

    一周过去,宋暖窝在小小的出租房里,浑浑噩噩地过着。

    这日迷迷糊糊醒过来,惯性打开微信,发出的信息继续石沉大海。

    自我厌弃般地扔下手机,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起来。

    哭是已经哭够了,这像是一场漫长的战争,只有彻底打倒一个才能休止。

    手机铃声响起,宋暖起身要拿起手机,又立马反应过来,周默不会主动找她。

    伸出的手又缩回来,翻了一下身子,双眼望着墙角的虚空处,任由自己的灵魂随处飘荡。

    来电的人像是知道她的性子,不厌其烦地继续拨打着。

    终于,宋暖受不了从床上爬起来,拿过扔在床脚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出来,清风咖啡厅二楼。”

    她的“喂”字还没发出来,那人就立马说完挂断了电话,像是报复她之前的对待。

    任命地叹口气,宋暖下床开始拾掇自己。

    到达约定地点,关奇早先一步,正姿势舒服地靠在沙发椅上,眼睛侧向窗户,不知在看什么。

    宋暖走近,窗外只有一片车海。

    关奇感受到落下的光影,转回了视线,宋暖已经在他对面的位置落座。

    服务员为宋暖端上一杯拿铁,还有...一盘马克龙。

    “我觉得你需要一点甜的东西。”

    待服务员走远,关奇先开口。

    宋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轻声向他道谢。

    说的不无道理。

    “我也不与你寒暄,听说你又辞职了,想要来看看你的笑话,顺便听听你的心声。”

    还真是秉持一贯直截了当的作风。

    宋暖在心底默默自嘲,脸上聚起笑意,“你看到了,怎么样?满意吗?”

    关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回答:“不满意,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何况是别人。

    “苏玉很生气吧?”宋暖开始转移话题。

    关奇见她不想说也不勉强,顺着话题道:“她一向不喜欢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

    这话其实有点重了。

    关奇注意到宋暖整个上半身有一瞬间的停滞,为了缓和气氛,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份音乐公司的合约。

    看清楚的瞬间,宋暖怔愣住了。

    “其实苏玉早就在接触这个音乐公司,你这嗓子窝在我们这个小酒吧太屈才了,这次你可别再脑子犯浑了。”

    关奇一派地语重心长,跟他平时幽默风趣的画风格外不搭。

    宋暖紧紧攥着合约书坚硬的外壳,眼睛始终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大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次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从关奇说完离开以后。

    4.

    宋暖和周默是一起长大的。

    在与同龄人一起学习、玩耍时,宋暖总爱跟在周默的身后,因为周默比其他小朋友更高大,脸也更好看,好在他也十分乐意带着自己这个跟屁虫。

    故事发生反转是在初二。

    这天下晚自习,宋暖收拾好东西叫周默,后者一脸未睡醒的样子起身,拿起书包跟在她的身后。

    待下到一楼阶梯转角时,被周默叫住了。

    宋暖一脸莫名地看向他,“怎么了?”

    后者一副不可置信又带点别扭地问:“你没感觉到吗?”

    说完用手指向她身后的裤子。

    宋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扭头看,血红一片,吓得她脸色立马变得煞白。

    她是早产儿,生长发育的比较慢,在大家都来大姨妈的时候,宋暖到了初二下学期才来。

    面对这一突发情况,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无措地望向周默。

    周默见她这副模样,紧抿双唇,暗骂自己吓到她了。

    他两步并一步过去,利落脱下校服外套绑在她的腰间,安慰她别怕。

    说罢拉着她到学校后面的小卖部买卫生用品,甚至在宋暖进洗手间前还不放心地给她说了一遍操作事项。

    宋暖已经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听到他说这话,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去。

    从那之后,每到这个特殊时间,周默都得提醒她一次。

    用他的话来说,我能看你的笑话,别人不行。

    宋暖很是不屑周默的说词,但脸上的笑意和眼里的亮光是藏不住的。

    当下的宋暖还不知道何为喜欢,后来在一本书中看到“喜欢就是不自觉地靠近、注视和欢喜”,才渐渐明白过来。

    5.

    进入高中以后,宋暖渐渐褪掉了婴儿肥,身体也开始抽条,逐渐有了少女可人的模样。

    周默本来就有一张夺目的脸,随着身高不断抽长,脸也愈发的立体,再加上喜爱运动、性格自信霸道等特质,吸引班上众多女生瞻望。

    这天周默打完篮球,边喝水边上楼,在转角处看到了宋暖,与一名男生拉扯着,好像还在说着什么。

    他怕宋暖受欺负,急忙奔过去推开那名男生,“干什么呢!没看到她被你吓到了吗?”

    放学路上,两人难得没有说话。

    宋暖跟在周默的身后,边走边在内心吐槽:“不就是被隔壁班的男同学表白了嘛,他这是跟谁甩脸色呢!”

    周默回头看落后一截的人,怒气值又上升了一格,吐出的话也不好听,“磨蹭什么呢,想去找那位男同学?”

    听到这话的宋暖也不客气地回:“我就是想怎么了,你发的哪门子脾气!”

    “你认真的?”周默耸拉下眼睛问她,有点唬人。

    宋暖侧头不看他,赌气回:“嗯。”

    “我不许。”周默霸道说道。

    说完一把勾住宋暖的脖子,她的肩膀一下就靠到周默的胸前,抬头还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眼睫毛,漆黑的眼睛像是一汪大海,能够将人溺毙其中。

    “只许州官放火。”宋暖愤愤吐槽他。

    “我可从来都没答应别人,你别乱喷我。”周默顺势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头顶。

    这一刻,两人像是心照不宣般,感受到了各自的心意,渐渐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6.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大学。

    宋暖和周默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专业课学习,空了就一起到学校附近的地方约会,享受难得的自由与放松。

    两人已经开始计划以后的生活,期间周默通过参加社会实践活动,因表现特别突出被实践单位看重破格提拔,现已经加入到带队训练当中。

    宋暖则通过电脑接一些简单的设计单子,日子忙碌又充实。

    临近毕业两人已有一笔不小的存款。

    意外就是这样突如其来。

    周默的父亲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听到消息的他第一时间赶回了老家。

    宋暖因为跟随组长到外地谈一个项目,回来时周默的父亲已经去世。

    出殡那天下着大雨,周默一人抱着骨灰盒走在前面。

    长长的队伍里,宋暖看他的身影十分单薄,一向自信昂着的头也垂下来,像是打了败仗的将军,周身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属于周默的光渐渐消失不见。

    下午送完来吊唁的客人,周默上二楼来找她。

    宋暖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雨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让人的心情也更沉重。

    突然感到肩膀一沉,腰间伸出的手也越收越紧。

    “我没有父亲了,以后只有我一个人。”

    周默发出的声音像是被刀磨过。

    宋暖转身抱住他,“怎么会呢,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走。”

    脖子上有水滴落下来,静默又悲伤。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两人,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

    只是留给两人伤心的时间并不多,就像是人也是一夜被抽着长大了。

    处理完丧事,宋暖先赶回了实习公司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工作当中,周默晚上来几天,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那天的事。

    宋暖转正后,两人也迎来了毕业典礼。

    望着熟悉的校园大门,那些欢快的往事也像是被尘封住了,前面的路则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他们,只是总要走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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